镇国公夫人的厌恶太明显了,不光乔氏垂下了头,月月在娘的怀里也瑟缩了一下,瑫哥儿已经懂事了,倒是想帮妹妹解释,可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祖母更是会苛责娘和妹妹,只能默不作声。

感受到女儿的惧怕,乔氏安抚地摸了她一下,对镇国公夫人道:“儿媳回去后定会好生教导月月,孩子还小,她不懂事。”

“她不懂事,你是做什么吃的?!”

瑫哥儿有些忍不住了,道:“祖母,你就别怪妹妹了。也是那晋王府的小公子主动和鲁王府的小公子打起来了,且他们也是为了庆王府的珠珠妹妹,跟妹妹没关系。”

“瑫哥儿,你别替你娘和这丫头解释。还不是你娘没好好教她,以后若是再发生这种事,就让她搬到正院来,由我亲自教。”

一听这话,乔氏下意识收紧了抱着女儿的手。

儿子生下来还不到两岁,就被婆婆变着方要走了,说是养着她跟前,由她亲自教。女儿生下来后,婆婆倒没提这茬,她知道是因为月月是个女孩,若是个男孩,定然也被要走了。

百善孝为先,做子女儿媳自当应该孝顺长辈。可乔氏知道婆婆要走自己的孩子,不是因为多喜欢心疼孩子,不过是故意如此罢了。

她强忍下心中的酸楚,小声道:“娘,儿媳回去后一定好生教月月。”

镇国公夫人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很快就回到镇国公府,孙氓先迎父亲镇国公下马,又迎母亲下场,待二老走后,才去了妻子身边。

见妻子神色郁郁,他不禁问道:“怎么了?”

“娘说,若是我再教不好月月,就把月月要到正院去。氓郎,瑫哥儿已经给娘要去了,若真是再把月月要走,我……”

孙氓握住妻子的手,剑眉紧皱:“你别怕,我不会让娘把月月再要走的。”

“可……”

“瑫哥儿也快五岁了,等过了生,我就把他挪到前院来。娘那儿我去说,你别担心。”

丈夫即是这般说了,乔氏也只能含着泪点点头。

*

次日,弘景帝的圣旨便到了王家。

等消息传出来,所有人都震惊了。而让大家更吃惊的是,王家竟然接了旨、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动作,无论外面人怎么询问,王家人都是三缄其口。

一时间京城流言是传得沸沸扬扬,大多都是在议着王家有三女即将嫁入皇家之事。换做不懂情况的人,自然要钦羡一句王家要发达了。对于懂的人来说,免不了会滋生各种念头。

或是说王家受人胁迫,或是说王家人这注下得真好,唯独本是该前惠王世子的未婚妻,如今却是改嫁了老子,就让人分外不能理解了。

总而言之,有些流言传得特别难听。

王家人备受流言之苦,王阁老向弘景帝告了病,闭门不出在家养病。王家人一夕之间淡出世人眼底,可这件事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眼见王家大厦将倾,自然少不了想有取而代之的人家,朝堂上进入一片混乱的局面。王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低调不过是想避风头,可明摆着有人想捞过界,自然不可能被动挨打不还手。

这个秋天无疑是个混乱的秋天,素来抱团的文官互相碾轧,彼此攻歼,分了数个派系,其中更有无数人趁机浑水摸鱼。文官们撕起来,可不比武官们好看,捋袖子摘官帽,有次差点没在朝堂之上打起来,还是弘景帝发了怒,才算是消停。

最后以王家元气大伤,王阁老上书乞骸骨为告终。

王家这个屹立在朝堂上几十年的庞然大物终于轰然倒塌,自然是有后起之秀,可能他们也会上演如同王家的经历,崛起、发展、壮大,直到某一日侵犯了皇权,以至于惹来大祸。不过这已是以后的事了,即使明知道但凡为官到了极致者,必然引起反噬,却从来没有人能抗拒权利的甘美。

而就在朝堂之上纷纷扰扰纠缠不清时,诸皇子的境遇也是各异。

自打中秋节那日后,惠王就开始闭门不出,永王也是低调得厉害,而惠王世子赵祚往宫里跑得越发勤了。倒是安王却是一改之前的作风,突然高调起来,一副虚化若谷,礼贤下士的模样,身边也开始渐渐有朝官出没。

同时还有一个高调的人是晋王,晋王的高调不是其他,而是他干了一件让众人瞠目结舌的事。

事情还要从晋王迎来自己的第二件差事说起。

差事与安庆公主有关。

提起这安庆公主就要说说了,安庆公主乃是当今的姑姑,虽不是嫡亲姑姑,但先帝一众兄弟姐妹中,也就只剩下安庆公主一人还建在了。她身份尊贵,辈分又高,所以弘景帝平时待她也是颇多厚待。

早先安庆公主还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明是非的通达之人,如今也不知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还是仗势欺人,干出一件让人颇多非议之事。

公主出嫁,按制是有公主府,而公主府的建造都有规制。可安庆公主的公主府与她本人一样,存在的时间太久远了,安庆公主如今七十有五,公主府是她十八出嫁那年建造,至今已是五十多年。

而随着安庆公主与驸马大婚生子,儿子又生孙子,孙子又生重孙。关键安庆公主特能生,仅她一人便生了五子两女,还不算驸马两个小妾生的。这五个儿子长大成婚后,分了五房,五房各为一支,继续繁衍子孙后代。

反正到目前为止,安庆公主府光主子都不下两百之数,奴仆自是不必说。人口在不停的增多,可府邸就那么大,不可避免就面临了一件事,要扩府。

问题是驸马没出息啊,而安庆公主这些子孙后辈也没几个有出息的,也就指望着安庆公主的俸禄和禄田,以及各自头上的爵位领银子白吃饭。平时为了维持体面,自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还得让安庆公主时不时进宫要点赏赐,才能维系下去,更不用说是扩府了。

且公主府位置太好,左邻右舍都是头上有爵位,要么是官位品级不低的人家,别人也不愿给她腾地方。实在没办法,公主府便开始有意无意地侵占邻居家的地。

起先是占用公用地,例如两家之前隔着条巷道,巷道无人家住户,就把巷道给占了。旁人自是厌恶这种事,谁愿意跟人宅子挨宅子,就隔一道墙,又不是那种市井人家住的逼仄。可问题是占的又不是自家的地,也犯不上去得罪一位公主,俱都忍下了。

也是为官为爵者,命中多坎坷,少不了有人家因为犯了事被人夺爵夺官的,没了爵位没了官衔,这上面赏下的府邸自是要收回,等待下一个入住者。每逢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公主府最为忙碌的时候。

先是推墙,再是重砌,隔壁家的院墙往里收紧,自家的往外扩。关键也是公主府做的隐蔽,且不贪心,一点点蚕食鲸吞,竟没让人发觉出来。

就这么一点点吞了几十年,还是今年有户人家得了朝廷的赏赐,满心欢喜的搬进房子一看,这赏赐的宅子没有说得那么大啊。是自己理解错了五进宅子的面积,还是圣上赏的宅子就这么小?

这家的主人也是个愣头青,当即就去问工部了,工部的人亲自上门勘测,才勘测出宅子面积确实不对的事实。

这家既然闹了出来,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另外几家也闹了起来,一户在公主府左侧,也和右侧这户一样,宅子面积大缩水。后面那三户最惨,门前的路明显比别处窄许多,平时马车进出都不方便。

事情爆出来,满城皆惊。

还能这样干?

可偏偏人家就这么干了,还不是一日两日了,估计以前就有人发现了,只是碍于各种没说出来。工部那边大抵心中也有数,不过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反正宅子不是自己住,该修的修,该整的整,至于剩下的就和他们没关系了。

事情发生后,安庆公主当即拄着龙头杖进宫了。

可惜弘景帝忙于政务没见着,是魏皇后招待的她。魏皇后恭恭敬敬,事无巨细,也愿意听安庆公主哭可怜。可但凡提到要承诺,就是闭口不提,只说这事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管的,毕竟牵扯到前朝。

安庆公主倒想见弘景帝吧,弘景帝天天忙着政务。也是弘景帝被她给磨怕了,打小就见这姑姑隔三差五进宫要东西,要赏赐,要爵位帽子。弘景帝素来觉得多子多孙都是福,碰到这样的,真想说一句养不起生那么多作甚。

朝廷能管着公主,还能管着公主儿子公子孙子公子重孙子这么一大家子人?弘景帝不知在心里埋怨高祖多少次,给安庆公主找了个这么没本事的男人。

赵家不是养不起安庆公主这一家子,只是不合规矩,都这么干以后还没章法了。

弘景帝就是不见自己,安庆公主心里也算明白自己个老东西没人放在眼里了,既然老了老了要进棺材了,总要给子孙后辈造点福。

以前还遮遮掩掩,这下人家也不遮掩了,一副我就不还地,有本事把我这老东西给扔出去的模样

可谁敢扔她?再已是出嫁女了,但人家毕竟还是公主,还是目前仅剩辈分最高的公主。

若是换做一般人,碰见这事也就自认倒霉了,偏偏之前把这事闹出的愣头青忠勇侯不干。

忠勇侯现年四十有一,这么年轻能封侯也算是少见了。毕竟人家一没走裙带关系,二没阿谀奉承,乃是凭着真本事,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才会封了侯。

忠勇侯本是福建水师一小小的把总,沿海一带闹倭寇,害得老百姓民不聊生。朝廷几次派兵剿寇,俱都无功而返。也是近多年朝廷将主要兵力俱都对着草原方向,而疏忽培养水师兵力。

而就在这时忠勇侯突然异军突起,在福建各处一面倒的被倭寇打得抬不起头时,他带着手下兵力接二连三获胜。

简直就是万丛黑中一点红!

就这样,忠勇侯连升三级,升任了福建水师抗倭总兵官,带着福建水师官兵一路剿尽沿海一带的倭寇。甚至打到倭寇的老巢倭国,逼得倭国几位幕府将军对大乾朝俯首求饶,并赔偿大笔银两,承诺以后定会严厉管制本岛浪人出海,此事才算罢休。

胜利传回来,举国欢腾。

而欢腾之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倒要让功臣屈就流泪,于心何忍啊!

忠勇侯去找了两次弘景帝,弘景帝就给工部尚书递话了。

其实这段时间弘景帝虽是不见安庆公主,但并不是没想法子的。他倒是让工部从中假意递话开解,想把安庆公主府挪到外城,由朝廷出银子重修公主府。

可人家安庆公主也不干,安庆公主说了,再没说哪个公主府是建在外城的,难道她不是皇家的人?

其实说白了,还是顾忌着最后一份体面,真被扔出去,安庆公主一脉甭用做人了,会被人笑死。

既然不挪地,可问题是皇城,也就是内城,实在没地方安置啊。

没办法,只能强拆!

这事自然就摊在了晋王头上。

*

知道晋王被摊上这样的差事,瑶娘这么温和的性子也骂人了。

骂工部尚书是个乌龟王八蛋,这种事自己不出面,倒顶着晋王上。骂弘景帝不知道心疼儿子,这是打算弃晋王的名声于不顾。

侄孙子去拆姑祖母的房子,这不是让人戳晋王的脊梁骨。再是有理如何,人家不会说工部尚书半文钱的不是,也不会说弘景帝如何,只会说晋王冷酷无情,没有长幼尊卑,有违做晚辈的伦常。

弘景帝这明显就是把锅扔给了儿子,关键晋王不接还不行。

瑶娘发愁,给晋王想了几个办法。

例如装病,例如去了意思下就回来等等都想过了,却被晋王一一都反驳了。事情总要解决的,再说了晋王也没打算认怂。

事情既已定下,晋王准备了数日,就打算去安庆公主府了。

他是一个人亲自上门的,安庆公主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并不愿意见她。

老子晾她,她晾儿子,一报还一报。

晋王连着去了三趟,才见到安庆公主。

“多的话本宫也就不说了,若想要地,先从本宫的尸体上踩过去。”安庆公主老态龙钟,不过气势和嗓门倒是不小,看得出是个长寿之人,估计再活十年也没问题。

“本王今日前来并不打算要地,不过是想问问姑祖母对此事的打算。”

“打算?本宫没打算!本宫就想问问皇帝,是不是不打算管我这个大乾的大长公主了,是不是打算把我这个当姑母的给扔出去?如果是的话,本宫这就走,不让皇帝为难。”

安庆公主一口一个皇帝,明显就是拿辈分压晋王。关键谁敢说是?若是的话,以安庆公主的性子,真敢领着一家老小去大街上哭,皇家的面子甭要了。

“看来姑祖母还是很激动,既然如此,本王就先告辞,明日再来。”说完,晋王就离开了。

他行为举止让人没什么可挑的,就是太莫名其妙,安庆公主觉得特别莫名其妙。

次日,晋王再临。

还是重复了昨日之言,说着说着安庆公主就陷入‘激动’之中,晋王再度离去。

然后是第三日,第四日,直到第五日。

安庆公主耐不住了,“你小子是耍老婆子玩?再来本宫就不让你进门了!”

问题是安庆公主敢这般,这府里其他男人不敢这样,驸马死的早,但安庆公主还有五个儿子,无数个孙子和重孙。压一压外臣也就罢,可晋王和别人不一样,本身是皇子,未来还不知前途如何,其实光凭皇子的身份就足够震人了。

终归究底,这偌大的府里算得上是皇族之人只有安庆公主一人。

晋王是一贯不动如山漠然,却又不让人觉得他失礼:“本王并不是耍姑祖母玩,不过是想让姑祖母冷静下来,再来商谈此事。”

“本宫很冷静。”

晋王没有说话,只是瞅着安庆公主。明明他一字未说,却让人有一种‘瞧瞧,你又激动了’的感觉。

“你想说什么就说,不用管本宫冷静不冷静,说完了就给本宫滚,以后别来了。”

晋王点点头,就开始说了,“姑母已是古稀之年,让本王来看活到耄耋之年是必然,期颐之年也不是不可。”

一提这话茬,安庆公主就笑了,她素来最得意的就是长寿,古往今来能像她这般长寿又有几人。

“可人有力不怠之时,姑母总有顾不到的时候。本王如今已为人父,也是能理解父母心,总想护着帮扶着,能护一时是一时,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可孩子长大,总有展翅高飞的时候,强行护着,不过是折掉了他的羽翼,让他从一个展翅高飞的大鹏,变成一只缩在鸟巢里只会要食吃的小鸟。若有一日,大鸟不在,小鸟又该如何?”

随着晋王的话,安庆公主早已陷入沉思之中。

驸马没出息,连带他几个儿子也是没出息的。她倒是抽过打过,可惜舍不得,便想就这么过罢了,只要有她在一日,这日子总能过下去。可她得意自己长寿之时,却也觉得自己每活一日都在和老天挣命。

她恐惧,她害怕,可是已经晚了。

类似晋王说的这话,也不是没人跟她说过,只是随着她的年纪越来越大,敢和她说这种话的人渐渐就没了。不是死了,就是觉得说了她也不会听,没人知道她其实是希望有人对自己说这些话的。

“我幼时听父皇说,姑祖母年轻时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自然明是非晓对错。姑祖母埋怨父皇不见您,殊不知父皇不是不见您,而是不忍伤了您的心。一边是尊敬的长辈,一边是于社稷有功的功臣,伤了谁都是不对也不忍,所以这恶人就被孙儿给摊上了。之前所言,可能失礼,也可能难听,但句句肺腑,还望姑祖母能理解。”

安庆公主沉默不言,面色时有怔忪,时有恍然,时有回忆,复杂至极。

“姑祖母您要知道,您总有护不住的时候,为何不放手让晚辈自己去挣去打拼。情分磨没了就真没了,就凭着这份情分,但凡这些表兄弟们能有些作为,父皇就不可能会亏待。是时,表兄们光耀门庭,您脸上有光,难道不好?”

“可——”

“姑祖母是担心挪了公主府,您面上无光?其实这点不用担心,您住了一辈子的府邸,父皇怎能忍心夺了。而外城环境复杂,也不该您去住。所以父皇命人在城郊择了处鸟语花香的地方,修一处比这里更宽敞更气派的公主府。这处您也留着,想住皇城住皇城,想住京郊住京郊。至于诸位表兄弟,若是有合适的地方,本王推荐一二也不是不可。”

安庆公主恍然,半晌颓叹道:“皇帝有心了。”又看了看晋王,表情有些复杂:“你也有心了。”

晋王赧然。

很快从这里回去后,他便去了荣禧院。

他一副沉凝的冷然,瑶娘还寻思着莫是又没成,心里还想着怎么哄哄他,让他别生气了。

她在四周摸摸索索,摸到晋王身边,佯装去收拾晋王面前的炕桌,明明这炕桌上已经被红绸她们收拾得很干净了,她还是挪挪茶盏,佯装自己在忙。

心里寻思不能太刻意,不然他脸上挂不住,正想着怎么开口,突然一把被人搂着腰抓上炕。

“你怎么知道这种法子有用的?”

有用?那就是成了!

瑶娘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当娘的嘛,大长公主虽然上了年纪,也是当娘的。儿女都是父母的债,生得越多债越多。”

见晋王和小宝都看着自己,她先对小宝解释:“娘没觉得我小宝是债。”又对晋王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市井民间的说法。”

顿了顿,她才又道:“对全天下的娘来说,谈她的孩子才最能打动她的心。只要不假大空,切合实际,应该不会太难。”

所以晋王就顺着这条思路进行了扩充,终于拿下了安庆公主。

事实上没人是傻子,有没有诚心,是不是用心,其实都能体会出来。所以工部的人去了就被打出来,甚至激得安庆公主放言要拆就从她身上踏过去。

也所以晋王成了。

就在晋王和瑶娘在说这件事的同时,安庆公主也在府中静静思索。

她想了很多,想清楚想明白的她,又拄着龙头杖上宫里去了。

这次去是谢恩的。

据说,安庆公主谢了恩后,对着弘景帝哭着忏悔了自己的错误,同时对弘景帝的宽容大度感到无地自容。

其实姑侄俩坐在一起说说话,说到动感情时哭一场,也没有什么,关键当时有数位朝臣在。

这数位重臣目睹这姑侄俩演了一场长辈慈爱晚辈孝顺的大戏,同时其中一人在其中的作用也让人不能轻忽,那就是晋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好肥,求个营养液。

安庆公主是个很重要的人,所以这一段不能少,感觉剧情若是从中断了,大家会看得不知所以然,所以一起放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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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小仙女的雷,╭(╯3╰)╮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

安庆公主走了, 弘景帝也没有想继续议事的心情,遂说了改日再议,便让数位大臣退下了。

宫室里一片寂静,弘景帝坐在龙椅上,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十分复杂,有些失笑的忍俊不住, 有些惆怅, 甚至还有几分赧然。

李德全走上前来, 在弘景帝手边放了一盏茶, 便在边上站下了。

弘景帝端起茶盏, 拂了拂上面的茶沫,啜了一口,才道:“倒是小瞧了他。”

这个他虽是没指名道姓,但李德全知道是指晋王。

是啊, 谁也没想到晋王竟会能把这事给办成了。还办得这般让人无可挑剔,里子面子都给弘景帝挣足了。关键安庆公主不愧是出身皇家,可能是打着哪怕晋王是哄她,也要做成木已成舟,也可能是顺势而为的一种识趣。

这一场戏演罢, 弘景帝的面子全了, 安庆公主的面子也全了,顺道还给晋王表了功,真可谓是一举三得。

“竟然敢当着大长公主面前这般说朕,朕什么时候对他说过大长公主也是明事理的通达之人……还朕不忍心夺了她的宅子, 真若是不忍心,会派了他去了……”

弘景帝一面喝茶,一面嫌弃道。看似口气颇为不悦,实则嘴角却是上翘的。

这话李德全可不好接,只能弯腰笑着道:“晋王殿下打小聪慧过人,这长大自然也是不差的。”

弘景帝点点头:“像德妃。”一样的通透,心思澄明。

提起德妃,弘景帝抚触在茶盖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时光在一瞬间飞速倒流。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捏着茶盖又拂了拂茶汤,才啜了一口。

一口之后,他搁下茶盏,站了起来:“好像又快到德妃的忌日了,忌一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