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小碧便以为穿的如此漂亮是有任务,这才乖巧的托住。陆云袖满意的开始转头挑选一些配饰。

“嗯,你问问上官先生,关于云荷的事情,还需要他多上上心。”

原本云荷不来打扰,她也就不打算再计较下去,哪里晓得这个叫小荷的丫头果然不够聪明,怕是还要来寻她晦气的。若是这般,便先剪去云萝夫人的这个助力,再把李依依留在王府里搅浑水,她便可高枕无忧的离去。

让小碧着上那身碧衣之后,再用乳白丝绦束腰,垂一个小小的香袋并青玉连环佩,益发显得她的身姿如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不胜。发式亦梳得清爽简洁,只是将刘海随意散得整齐,前额发丝貌似无意的斜斜分开,白玉八齿梳蓬松松挽于脑后,插上两枝碎珠发簪,余一点点银子的流苏,臻首轻摆间带出一抹雨后新荷的天然之美。

小碧那蜂腰,可比自己的还要窄细啊,身段之娇美,无人能敌。陆云袖一面替她梳妆,一面啧啧称奇。果然上官眼光毒辣,在这府中诸多女子之中,淘了块无上的美玉。

小碧羞红的望着镜中崭新的自己,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3卷 曲水赋,沐情却愿双燕飞 148 子时

所以遑论是哪个女子,都爱装点自己,便是为了能取悦心上人的吧。小碧起身之后,压抑住喉中几度想要哭泣的感觉,颤声说:“谢谢少夫人。”

陆云袖没给她描眉画眼,实是小碧胜在清新自在,胜在天生丽质,仅仅是如此,便已是能教上官轻鸿刮目相看了。她轻轻推了推小碧,“夜里好好与上官先生谈心,无论如何,哪怕是只有一丝机会可以在一起,便不要放弃。”

小碧总觉对不住陆云袖,带着哭腔的说:“可是少夫人你…世子爷和你为何就不能…”

“不是世子爷。”陆云袖垂首擦了她眼角的余泪,又摸着自己的心,镇定的告诉她,“这里头有人,但不是世子爷。”

小碧一时听愣了,她一直以为陆云袖喜欢的是世子,世子也喜欢陆云袖,而他们这一对有情人,是被棒打鸳鸯劳燕飞,可如今陆云袖居然会这么说。

她也晓得不可能是沈风景小公子,那会是谁…

陆云袖微微摇头,“这桩事,以后有机会再与你说。”

沈风栖是心头血,早就在地道那夜,流尽耗干。

小碧回了房后,左思右想着少夫人可能会与谁有关的事情,也都不得解。她细细的将之前过往的许多事情结合在一起,突然心惊肉跳起来,难不成…难不成少夫人喜欢的是那个地道里欺负了她一夜的男人。因为除了他,小碧再想不起第三个可能的人选。

小碧再不敢乱想,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去药居。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房屋一角的陈旧木箱,里头有个红木盒子,只是时间久了,盒子的表面也是斑驳了,她从里头取出个木雕的佛像,青黑色,犹有些香气缠绕。

这是小碧年幼时候娘亲给她的东西,只说这是家传宝贝,若寻了个心上人,便将这宝贝给他,当做结姻求婚的信物。

只是小碧如今再看,也不觉得这宝贝是什么好东西,但既然是个佛像,只将它做个护身符送给上官还是可以的。她可没胆子,当真说什么结姻求婚。小碧身无长物,唯有这一留存了娘亲念想的东西,可以送给上官了。

待整理妥当后,她才乘着夜色深沉的时候,悄悄的开了门朝着药居而去。经过少夫人陆云袖的房间时候,她却是没睡,将灯一直给她点着,生怕小碧摸黑出去。这等主仆的情谊,已是世间罕见。

原先药居离清荷小筑并不远,但自打小公子沈风景回来后,为了照顾方便一些,上官先生不得不搬的离明溪院近了些,去了北端。偏就是这么一搬,反倒是离清荷小筑远了许多。小碧一路走着还有些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被别人发现端倪。

好在她挑选的子时,诸人皆以入睡,匆匆忙忙的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待看见药居的门梁时候,她才缓缓松了口气,抹去额上的细汗,轻轻的敲了敲门,

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小碧略有些紧张,却想起了那夜守在乔大的外头,却也是一般的场面,只是如今主角换成了自己,颇有点微妙。

她心头慌乱,更觉不齿。

明知是飞蛾扑火,却也甘之如殆。

她选的时间比较好,茯苓也不在,应是去睡了,小孩子的鼾声,自隔壁小屋里频频响起,只有上官的房间,似是万籁俱静。

小碧没了底气,又轻拍了下,哪里晓得这回用了点劲,木门自己开了。

她呆呆喃道:“门没锁…难道是在等我?”

说话间她自己跨了进去,因没了烛火,里头一片漆黑,她不敢发出声音,只能一点点循着记忆往里头走。幸好有明月晕光的笼罩,也不至于令她完全摸不着方向。

刚踏到内室,忽然被人从后头搂住,她吓的险些叫唤出声,拼命挣扎了几下,骤然转过头来。

这是…

这不是上官轻鸿?月光下那张脸的轮廓,分明不是上官。些微流光的倾泻,便已经能感觉到,白日里的此人,定是更加的无与伦比美的惊人。增添了夜的朦胧后,还是看的不太清楚。

只是当触及到那双珠玉光润的眸子,小碧突然意外的唤了出来,“先生?你是…先生?”

上官似是也发觉今日的小碧有些不一样,他不吭气,只是微微一晃,便到了那烛火边上,待点起光来,小碧才发现他又不知何时戴上了那层假皮,还归如常的上官轻鸿,这等认知令她略觉遗憾的轻轻叹了口气。

上官轻鸿朝前踏了几步,将小碧拉到自己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那动人的模样,不吝啬的夸奖了句:“好看,你早说今日要打扮的过来,我便点上灯等了,险些错过。”

小碧被夸的晕红了脸蛋,一时间忘记了方才依稀窥见的真面目的场面,垂首轻笑着说:“是少夫人…”

上官垂眸,烛火之中那双神采熠熠的眸子实在好看,小碧痴痴的看了下,埋在了上官轻鸿的怀中,“先生。”

想起自己终究是配不上上官轻鸿的事实,她略觉心酸,也就轻轻的靠在他的心口,低声说:“先生,小碧今日真的好看嘛?”

上官握住小碧的小手,长年累月的粗活,早就在她周身雪白的肌肤上,添下了些许痕迹,这双手,便是唯一的缺憾,“嗯。好看。”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上官轻鸿的手缓缓下移,便又挪到了那细柳腰上,那腰肢的弧线,在这衣裳的衬托下,格外的美好。

小碧鼻息一窒,顿时失了语,上官又念道:“不知细叶谁裁出。”

那手灵巧的便扯去腰间系带,小碧只轻哼一声,便软软的挂在上官的怀中,她忽然捂住鼻子,贴近到上官心口,支支吾吾的说:“先生别再念了,小碧又要流鼻血了。”

上官轻鸿轻笑出声,到底还是念完了最后一句话,“二月春风似剪刀。”

灵手掠过,一剪刀便裁去所有的束缚,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按住上官的手,“先生,小碧有件东西要给你。”

上官已是入了情境,抬声疑问的时候,也是有了些许的嘶哑,“什么。”

第3卷 曲水赋,沐情却愿双燕飞 149 欢喜

小碧害羞的将衣裳笼好,从脖间取下那木雕佛像,放在上官的手中,“先生,这个。”

上官轻鸿微微挑眉,“上回还没见过这东西。”

小碧慌忙解释,“这是我娘给的,说是可以护身安命,我不晓得会不会当真有这效用,但还是想将它送给先生。”

上官轻鸿端在手上看了一眼,随手放在了床畔小凳上,“好,谢谢小碧。”

他又伸手入了小碧的衣裳里头,自那细腰轻轻的揉捏着,小碧忽然又响起什么似的,按住他的手,“还有、还有…”

被二次打断,上官那那颈间抬首,眸光微沉,问:“什么事?”

小碧将陆云袖的原话转述了遍,上官轻鸿浅浅啄了下她的耳垂,才说:“你家少夫人倒是晓得用人。”

小碧哼哼唧唧的说道:“少夫人只是说顺带…嗯…顺带…”

上官思忖了下,微微一笑,“此事倒也不难,你便让少夫人去与王妃说,这内院女眷也该是时间检查检查了。”

小碧躺到床上,奇怪的问了句:“这样便可了么?”

上官轻鸿蹙眉,抬手将她的亵裤褪去,又弹指灭了灯火,拂下帐子,内中一片黑暗时候,才说了句:“多嘴。”

小碧轻呼一声,顿时感觉周身清凉的很,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又推了推上官,“先生,再等等。”

上官轻鸿无奈了,“还有什么事?”

小碧可怜兮兮的说道:“这发钗还在头上,磕在枕上也很痛。”

上官轻鸿不觉轻笑出声,遂又坐起身子,让小碧起来摘去头上的那些装饰。小碧一面摘着一面偷偷的看了眼上官,可惜帐内一片黑暗,当真是瞎子摸黑般的深沉。

她将一头长发披在脑后,这时缓缓凑近了过去,感觉上官的温热,顿时呼吸急促起来,哪怕只是想像亦是紧张的够呛,她环在上官轻鸿的脖子,目光略有些凄迷:“先生,你…”

上官轻鸿见她投怀送抱,也就顺手揽下,算起来他与小碧相识时间亦是挺长,原来当年他顺手捡回来的小女孩,居然已经长成这般动人。即便是现在两方黑暗,也能想象的出来,那眉目清秀,面含红晕的模样来。

他突然也就不想直接入了正题,而是享受着床事的前戏。静静的问道:“我什么?”

小碧心想索性问出来,也当是给自己的情感做个了结,哪怕是得来“不”这个答案,她也心甘情愿。

爱一个人,便穷尽所有的付出,便也不悔。

“先生,小碧欢喜你。”小碧凑到他耳边,轻声念着:“喜欢很久了…”

“喜欢吗…”上官轻鸿重复了一遍,捉住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腰带上,沙哑着声音说:“你来脱。”

小碧顿时红了脸,眼前黑暗,唯有彼此的呼吸,近在耳畔,而她周身赤裸,与上官贴在一起,却需努力撑起上身,伸出一手摸索在他的身上。

她眨了眨眼睛,勉力保持着一丝清醒,分开一丝距离,解开他腰间带钩,一件一件的去除,直到那只小手停在上官轻鸿的臀处那裤子上,顿时脑子一片轰然,清明顿时瓦崩土解。

小碧连续深吸了几口气,似是想起那夜偷看的云荷与乔大的情事,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一咬牙褪去之后,却是俯身将那硕大含在了口中。

上官大概也没料得小碧会行此突袭,自己一时愣住,喉间忽然不自觉的发出轻喘。小碧见他舒服,又努力的服侍了几回,便是经验少了些许,牙齿时而刮过,倒是让上官为难的蹙了眉头,他扶住小碧的头,难得温柔的说:“可以了。”

他将小碧推在床上,一只手如同点火的火苗,逐渐燃烧了小碧所有的理智,她的身子逐渐软麻下来,任其施为。上官略为粗狂的咬在她的脖子上,一点点的舔舐出属于自己的印记。

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想起白日里那两个人将小碧搂在怀里的情形,顿时心头火起,抬起头来冷冷的问:“喜欢便敢让其他人亲?”

小碧一时语塞,当时只想着救陆云袖,哪里想到那么多。上官见她不语,忽然浮唇微笑,垂首咬在小碧的胸处朱果,“其实,我晓得你喜欢我。”

最后他也没说,他喜不喜欢她。

小碧心头掠过一丝遗憾,双腿被缓缓架起,旋即感觉到一股撕裂般的痛楚,逐渐从下身传来。

她侧头捂住红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声音,直到那埋入身体深处的充实,渐渐因着体内湿滑,而愈加的快速,她才感觉到盈满四肢五骸的酥麻。

这一夜,小碧只觉自己被试了许多个姿势,时而跪趴在床上,时而又贴在墙头,时而还坐在他的身上,被弄的遍体酥麻,娇喘不停。

直到不知道第几回,小碧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上官却又将她抱起,很顺畅的从后头进入,一点点的顶弄进去,小碧拼命的摇着头,含着眼泪说道:“先生,小碧不成了…”

上官轻鸿伸手揉弄着那有些红肿的胸处,“怎么不成了?”

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可今晚的上官始终不停,小碧被弄的香汗淋淋,呀呀叫个不停,却又不敢说不要,只是哭的梨花带雨的,到得清晨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散了架,更别提什么修身养性。

茯苓不晓得小碧在,他还端着水盆冲了进来,喊道:“先生,起床啦。”

帐子被拨开,上官轻鸿比了个“嘘”,显然他还不想吵醒小碧,自己则下了床,看着满脸不解的茯苓。

上官轻鸿将凌乱着好的衣裳整理好,拾起凳子上那青黑木雕的佛像,淡淡的对茯苓说:“别在这里说话,我们去院子里。”

茯苓“噢”了一声,乖乖的跟在上官轻鸿的身后,走了出去。

茯苓估摸着沉睡中的小碧应是听不着了,才脆生生的问道:“先生,这小碧即便再有姿色,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

见上官轻鸿毫无所动,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着;“若是先生觉着王府寂寥,寻个女人睡觉倒是可以理解。”

头被狠狠的磕了磕,却是将佛像把玩在手上的上官,狠狠的揍了他一下,“才八岁,说话别这般猥琐。”

茯苓揉着脑袋,很不服气的说:“我都八岁了,还小嘛?待茯苓十五岁的时候便娶进个娘子!哼!”

第3卷 曲水赋,沐情却愿双燕飞 150 佛像

上官轻鸿听了后,不觉笑出了声,只听见茯苓还特别忧虑的问了句:“先生,你可从来没和哪个女人纠缠这么多,会不会因为小碧,不理茯苓了啊。”

上官轻鸿奇怪的低头,说来茯苓虽则只有八岁,但自小就跟在他身边,应是最懂他的人了。

他揉了揉茯苓的脑袋,低声说:“怎么会。你虽只有八岁,却是上官最得力的助手,怎么能少的了你。”

说完话后,上官轻鸿便抚着那木雕佛像默不作声,脑中掠过小碧那张含羞带怯的面庞,说来她应是唯一一个从不求回报,只默然付出的女子了。更何况他如今还是这般普通的面容,却招出这么个青涩的蝴蝶,也颇为不易。

茯苓好奇的问:“先生,这是什么?是谁家的宝贝么?”

上官轻鸿对着日光看了看,摇头说道:“应就是个普通的乌木,你喜欢么?”

茯苓毕竟是个孩子,见到些新奇玩意还是会动心,不觉笑嘻嘻的说:“喜欢是喜欢,先生舍得给么?”

“这有什么不舍得的。”上官轻鸿奇怪的挑眉,将那木雕佛像递给了茯苓。

只是茯苓刚接过雕像,身后却传来几声拼命压抑的轻泣声,上官心中忽然浮起丝异样的感觉,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原来果然是小碧。

小碧本想赶紧逃离这里,哪里晓得两腿一迈,却骤然软倒在地上,她挣扎了两下,扶住墙颓然坐下,看也不敢看上官轻鸿。

她原该晓得自己是一厢情愿,却哪里知道,在对方心头这般不留痕迹。

那木雕佛像还握在茯苓的手中,始作俑者却是很莫名其妙的问了句上官,“先生,小碧姐姐这是怎么了?”

上官轻鸿示意他回自己的房间,茯苓领会之后,撅着嘴一路小跑回房间里,却蹲在门边透着缝儿的看着两个人。

他早就觉着先生平日里那么心高气傲的,迟早会伤了某个女人的心。果不其然,都已经干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了,还欺负对方心甘情愿。先生啊先生,莫看平时在王府里对谁都温和至极,那颗心倒是冷的可以。

小碧咬唇站起,强自撑住酸软的腰肢,又努力迈了一步,倒是身子一坠,险些又跌在地上,幸而上官轻鸿及时伸手,将她揽在怀中。

她羞愤的攥着拳头在上官胸口打了几下,只感觉到心口钝痛,似是被重锤砸了一下那般难受。往日不知上官是否喜欢自己,也顶多是纠结不堪,方才那番对话,却足以让她世界崩塌——他不欢喜她,也不在意她,那又何必…又何必招惹她呢…

小碧狠狠的擦去面上的眼泪,说道:“先生,你快松开手,万一被其他人瞧见,可就不好了。”

上官的目光却是落在小碧脖间的斑斑点点,他向来是个肆意的人,也不在乎旁人晓得上官轻鸿在王府里头的女人,就是小碧。

他问了句:“怨我么?”

小碧的身子轻轻一颤,到底还是摇了摇头,怎么会怨呢,她一厢情愿,是上官成全了她的痴想,感谢他还来不及。只是有些事情,放在明白处,有些无法接受而已,“是小碧喜欢先生,何来怨恨。”

哪怕是当初的救命之恩,这以身相许,亦是应该。

她揉着眼睛,轻声问道:“先生,那佛像…你还我吧。”

自己看的重,抵不上他人看的轻蔑,“虽然这佛像不贵重,却是小碧娘亲唯一留在我这里的遗物,是小碧这世上最贵重的东西。”

是么…

上官轻鸿低声解释了下:“我并不晓得这是你娘唯一的遗物。”

小碧珍视他,他晓得,却并不明白,小碧为何会如此珍视上官轻鸿这个人物。他无外貌无手段无身份,甚至还是个被流放过的人,唯有一个好医术,在王府之中求个生存。

仅仅是这样的上官轻鸿,却被小碧珍重到这般地步。

上官承认,就在方才,随心的将那木雕佛像放在茯苓手中时候,亦是有了那么一丝后悔,如今看到小碧在自己怀中哭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更是有些歉疚。

小碧颔首,擦去脸上泪水,一夜加一个清晨,她已是哭的双目红肿,缓缓松开上官轻鸿的手,她朝后退了一步,朝他鞠了个躬,“谢谢先生,请将那雕像还给小碧。”

一向自视甚高的上官轻鸿,眼中何曾有过凡花,本是带着过眼云烟的心情,对待小碧这朵田间小菊,终究还是出了些许差错。

他不许旁人欺负她,却是自己将她欺负的最为狠烈。

茯苓“轰”的一下开了门,把那木雕佛像递到上官面前,“先生,你太坏了,无端的让茯苓成了罪人。这佛像,你着紧的收好,可、可千万不能还回去。”

他方才偷看了许久,倒是突然喜欢上这个叫小碧的姐姐,只觉着他只有那么几年的见识,还真没见过像小碧这么知情知趣的女孩。

他可真真担心,先生若是今晨不小心脑袋被门夹了,把那佛像还回去,那先生与小碧姐姐,就真的完了。

将木雕塞回上官手里,茯苓又着急的跑回自己的小房间,继续开了条缝偷看,结果上官突然将小碧打横抱了回去,顺手还从内拴上了门,“茯苓,上午药居不接待任何人,世子爷来了也请出去。”

茯苓从里头探出头来,看着那紧闭的木门,忽然摇了摇头,叹气说:“先生怕是真要动心了…”

陆云袖一早起床,见小碧还未回来,也不着急,总觉春宵苦短,定是上官那里留住了她。

随意从桌上倒了些茶,就着糕点吃了些后,陆云袖才又在柜中寻了件淡紫色烟萝纱衣,珠黄的云头波形纹饰,花到腰际便止了形。柔柔糯糯的藕荷色顺着极纤细的腰身缠绵而下,极清浅的绣着丝丝盘绕的波纹,裙裾以细线镶边。

她的衣裳一向清淡,王府替她准备的衣裳,春夏秋冬的几套也都算得心意,每月除月例之外,偶尔还会赏她一块好料子,寻见心意的,陆云袖也会让小碧做成衣裳,这件淡紫纱衣,便是前些日子挑出来做好的新衣裳,换上后也会显得气色好些。

只是方踏回外堂,陆云袖的面色便微微一沉,小碧还未回来,倒是有人又找上门了。

第3卷 曲水赋,沐情却愿双燕飞 151 整治

云荷倚在门口,收了那副柔顺恭从的模样,劈头盖脸的便问:“听说姐姐您居然要接表妹到府里住几日?”

陆云袖心头好笑,自己决定让李依依进来,自然是不想让她们好过。只是没想到云荷这般沉不住气,一听说李依依要进府,居然如临大敌。

但是她既然来了,陆云袖又不好不做戏了,轻声咳嗽了声,端起茶水啜了一口,才淡淡的回答:“对,我在外面也就这么一个表妹,接进府来不是什么大事吧。”

云荷气呼呼的坐到她对面,“怎么不是大事?”

眼瞧着陆云袖一副病怏怏的拖不过多少时间的样子,她若是死了,侧王妃又那么喜欢自己,说不定便会让小公子把她扶成正妻。

小公子总归也不能人道,谁是正妻或许他根本就无所谓。

但云荷不同,她从一个女婢,走到侍妾,再越到正妻,那自是意义非凡的。

可是陆云袖凭空让自己的表妹住进来,这不是故意还是什么,她咄咄逼人的道:“不可,绝对不能让李依依住进来。”

陆云袖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她那张描画的艳丽异常的面容——这让她想起了当初小荷和小碧一左一右踏进清荷小筑时候的场面,小荷圆润小碧瘦削,然而两人都是一般的天真无邪可爱浪漫。

而今的云荷,把所有值钱的宝贝都招呼在身上,生怕显不出贵气来,又涂脂抹粉,把个原本圆润的小脸,涂的亲娘都快不认识。陆云袖微微摇头,越发觉着可惜。

见陆云袖摇头,云荷顿时恼羞成怒的拍了下桌子,“姐姐莫不是想将表妹弄进府里来,准备和着一起来欺负妹妹?”

陆云袖被她那一下猛拍桌子,拍的面色一沉,“你倒是欺负起清荷小筑人单力薄,拍桌子拍到我的头上了。”

云荷被她的一声低喝吓了一跳,顿时站起身来,哪里还敢肆意妄为的坐着。她偷偷的看了眼陆云袖,就见她依旧是往日的清秀淡雅的模样,却不知为何,眉宇间多了许多的威严,明明在这王府里受尽了委屈,又没有个真心人护持,身体也江河日下的,怎么还是那么惹人忌惮。

云荷偷偷的嘀咕了句:“我说的还不是实话?”

陆云袖撑着桌子缓缓站起,偏就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样,依旧让云荷吓的退却两步。

“你今日若是到我清荷小筑来撒野,便着紧了回去,我请不请表妹来,亦是与你无关。”陆云袖冷笑了下,指着门口说道:“当然,此事是王妃定下,若你执意想要较个上下,便请云萝夫人来摆平此事的好。”

“哟。看来是我太久不来寻个麻烦,你倒是连个‘母亲’二字都不会说?我云萝…何时娶了个这么不知尊卑的儿媳?”

便是门口,突然传来声尖利的笑声,云荷的脸上闪现过抹得色,陆云袖却心头一惊,糟糕,未曾想居然是自己落进了云荷的圈套里去。

纪花扶着云萝夫人款款踏了进来,刺金西番莲纹胭脂红的纱衣,花纹用暗金线织造,西番莲花中央缀有细小芙蓉石,三重薄纱各是深浅不一,依旧是不论何时都娇美动人。与旁边相形见绌的云荷比,云萝夫人始终是如娇花拂柳,浑不似生过一个孩子的女子。

房中虽然燃着淡淡的清荷香,但是自打云萝夫人一进来,便散满了浓烈的玫瑰香。陆云袖微微蹙眉,也没有心神去与这些计较,只是思忖着,今日云荷做先,诱她说出不敬的话,云萝便寻了时机进来,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