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傻瓜,朝都岂是他们几个这次能轻易到达的地方,他吻了吻陆云袖的鬓边,声音沙哑而又疲惫,“无论生死,这次绝对不抛下你。我会带你回朝都,见阿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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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袖点了点头,终于笑了。只要其他人能安全的离开就好,自己与叶隐风,怎样都要在一起,任何人都不会将他们分开。

惠娘垂着头走到树下,看着站在树下的两人,突然明白了为何陆云袖怀着孩子也要步步不离的跟随着叶隐风,他们那么彼此相依,他们无人能够拆散啊。

惠娘声音哽咽了,甚至身子往下一坠,跪在地上,“对不起,叶夫人,惠娘不晓得你的身份,之前唐突了你,更不该…”

陆云袖赶紧弯下腰来搀扶起她,轻声说:“若非惠娘你及时掩护,我夫君恐怕也不会活在这世上。他的命是你给的,我岂能让你下跪,应是我感谢你才对。”

惠娘立时哭了出来,要说当初叶隐风坐在那里,一个个的将村民身上的毒往自己身上引,风神俊秀,光霁如月的外表让她倾心不已,而当追兵来到,他依然决然的毁了自己的面容,却丝毫不减周身的英武气度。惠娘当时想,整个村子若是再无法医治,和这样的男人相守到老,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陆云袖面带苦涩的握住惠娘的手,“你我都是女子,我知道你也欢喜我家夫君,但是…”

“夫人,惠娘早就想开了,似叶大哥这般人,岂是惠娘可以觊觎的。”惠娘转头看向叶隐风,又将目光落回到陆云袖身上,“叶大哥,叶夫人,若是不嫌弃,你二人便权当有缘,认我这个妹妹。惠娘便已十分满足。”

第5卷 345 忍痛

陆云袖赶紧唤了声妹妹,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心里头也搁下块石头,至少惠娘的事情算解决了,她又转头在崔圣之那里取了些银两交给惠娘,允诺若来日能安全到达朝都,便会派人将她接到朝都,绝对不会放她一人在柴家村里受苦。

这时,茯苓与无争相继便已回来,他们莫不是抹着头上的汗水,显然是方才一径奔跑还是十分疲累的,崔圣之听见动静,拂开车帘低声问:“取到了么?”

无争看了看茯苓,显然是要让他来说,茯苓吐舌说:“唔,虽然中途有波折,但还是得手了,大人,在这里。”

药材被送到车内,崔圣之打开看了眼,的确是西南凤水稀缺却又独有的药材天香果。只是方才茯苓的话令他微微有些迟疑,但刻不容缓,现在时间不多,又需要环环相扣,崔圣之立刻下了车,对站在树下的惠娘交代了如何煎服,如何去除井水里还沉淀的蛊毒,交代完毕后,便从车上将所有准备好的药材都拿了下来,这才回头看了眼来路,“乘着鸣秦王府发现端倪前,我们尽快回去。”

茯苓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默默的忍下。无争抿着唇不说话,陆云袖则转身对叶隐风说:“夫君,我扶你上车。”

藏在村口老房旁边的一个男子忽然间浑身一震,原本捏在手上的传令烟火紧了又松,这正是跟在茯苓无争身后摸过来的沈风栖。沈风栖穿了一身夜行衣,自睿王府连番出事后他也早有风闻——他知道沈风景又将陆云袖给抓了回去,但他远在西南无法去探望这个女子,更无法护持她,却也在收到叶隐风便是封尘的消息后,决定痛下狠手。

只有叶隐风死了,陆云袖才会在王府中安心的住下去。他虽与陆云袖无缘无份,但好歹可以见着了却思念。

未过多久,朝都又通过密行的渠道,将新的消息传来,便说关着陆云袖的那个宅院被李依依放了一把火,牵累到整个王府。如今睿王府元气大伤,陆云袖恐怕也死在那场熊熊大火之中。

沈风栖虽然只能看见那个树下女子的背影,这个身形纵然是化骨成灰他也能认出来,更何况那口软糯的江南口音,又岂是旁人所有。

陆云袖…居然还活在世上…

这个念头令他一下子欣喜起来,可那声“夫君”,又喊的沈风栖眸子沉了下去。那个容颜俱毁身形消瘦的男人居然是叶隐风?他的手又捏住了传讯的烟花,只要他放出烟花,在村外等候的鸣秦王便会将整个村子团团围住,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沈风栖看向树下,陆云袖转过身,明显肚皮那里还微微隆起,行动颇有不便的感觉,她瘦了太多,走路都有些艰难,但她还是努力咬牙将叶隐风给扶上了车,自己则站在那里又与惠娘说了好些话。

但她似乎感觉到这边的目光,突然间转头看向沈风栖的方向,沈风栖立刻贴在墙面上,忽然间呼吸急促起来,若他捏碎了手中的烟筒,那么陆云袖会因为他,再死第三回,沈风栖突然明白了,如今的陆云袖已经与那个叶隐风,无法分离。试问一个弱女子如何能赶赴西南凤水这等地方,便是为了见一眼可能正在危险当中的叶隐风;又试问一个女子为何不介意叶隐风如今的模样,定然是因为深爱至斯。

沈风栖颓丧的靠在那里,几度浮起的手又放了下去,他纵然对天下人狠心,也已经再没办法,将她往死路上推。

茯苓在车里头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后来还是无争冷冷的开了口,“你还是早些与大人交代比较好。”

茯苓委屈的嘟嘟嘴,“大人。我因为在王府里头看见个金毛小狗,一时贪玩,结果惹到了王府里头的机关…恐怕早就有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那为何居然没有人追上来?

崔圣之狠狠的看向茯苓,已经有冲动将他扔下车子丢到西南面壁思过的冲动,但小碧不忍心他这么凶茯苓,轻声说:“大人,没有人追上来就好。也许他们还没有发现丢了药材。”

崔圣之冷冷的说:“若是沈风栖和鸣秦王都那么傻便好了。”

叶隐风握拳咳了两声,“改变计划,不要回府邸收拾行李,现在立刻出城。”

叶隐风和崔圣之都是与沈风栖打过交道的人,虽不知道鸣秦王的实力为何,但沈风栖岂是那么容易想与之辈。

看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忽然掉头就往城外头走。沈风栖眸光渐渐泛起了无奈,如今他也只是帮忙拖得一时,能不能顺利逃走全看他们自己。

忽然间就看见从村子外头跑来个同样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跪下说:“世子,方才鸣秦王府那方传来消息,说我们埋下的那个地方,忽然间被人炸,一时间损失惨重。”

沈风栖陡然间簇起眉头,好你个叶隐风,我放过了你,你倒是下手狠辣。

他抬声道:“立刻搜查整个凤水城,务必将毁器之人翻出来。”

已经猜到了那群人的去向,但是念及正在马车上的陆云袖,沈风栖又咬牙忍了兵器库被毁掉的痛。现在整个睿王府可谓是元气大伤,在朝都的府邸被火烧去一半,而在西南的兵器库也被尽数毁去,如今手中的筹码在不断的减少,全因为个叶隐风,全因为个叶隐风阿。

若不是他的出现,沈风景与陆云袖可能便过着安稳的生活;而若不是他的出现,如今的睿王府又如何能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回禀世子,鸣秦王已经派兵朝城外追去。”

是么?那他们能不能逃出生天,全看自己了,他沈风栖输在足够狠绝上,却也输在不够心狠手辣上。

沈风栖抚了抚手腕,低声说:“既然如此,那我便要看看,他们可有什么本事,真的离开这西南凤水。”

第5卷 346 鸣秦

冥婚王妃,346鸣秦,

无争跃到马车前面,扯住马缰,快速的在夜间行驶着,他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宽敞大道,过了这条大道,便是城门。出了城门便是西南曲折难行的山路。

陆云袖伏在叶隐风的身边,马车内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是呼吸也都急促起来,随着马车疯了一样的颠簸,连温度也在不断的上升。

在城门边上依照计划,崔圣之先要请出圣旨,让所有的西南驻军,都听调令。这一道关卡基本没有问题,因为驻军即便是听任鸣秦王的调遣,短时间内,还能为他们挡去一段时间的麻烦。

马车在城门口仅仅是停留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坐在内中的陆云袖忽然间似乎听见了外面传来隐隐的脚步声和斥喝声,“拿住他们!谁也不许动!”

叶隐风轻轻一动,沉声说:“是鸣秦王。”

他拿出崔圣之提前给自己准备好的药丸,在陆云袖一脸茫然的眼神下含在口中,闭上眼睛调试了下内息,这些日子他一直不妄动体力,便是要在今天彻底的发挥出自己残存的内力。

药丸强烈的效用令他额上渗出了点点汗珠,但是顷刻间,叶隐风就如同往日般直起腰身,精光迅速掠过他的眸子,叶隐风一把强搂住陆云袖的腰际,在众目睽睽下猛烈的亲吻上去,多日的体力殆尽令他尝够了无法用力抱住陆云袖的苦痛,陆云袖惊讶的张大眼睛,不敢置信他怎么能在这瞬间便有了力气。

而叶隐风缓缓松开了手,扫过端坐在那里的崔圣之,“这里便交给我,你们先出城。”

“不行。”陆云袖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好了要在一起。”

叶隐风看她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便回握住她的手,扬声笑了出来,“当然是带着你。”

陆云袖惊呼一声,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打横抱起,叶隐风出了马车,骆虎与叶茗衷已经等候多时,一匹马静静的候在那里,他将陆云袖置于身前,扯马看向来路的鸣秦王与身后西南诸人。

两方一时静谧了下去。

小碧在车内惊呼了声:“姐姐!”

她也想出去,被崔圣之一把拎了回来,他冷冷的启唇,“开城门,走。”

城门被叶茗衷强行打开,文筠遥颇为担心的看了眼横在城门大道上的将军府三人,但他此时已经不能留,不会武功的他留在这里也是拖累,所以摇了摇头便上了马车。无争驱策的马车也迅速的消失在城门外面,驶进夜色苍茫中。

小碧拼命的哭着、挣扎着,泪水不停的往下落,“你怎么就不管他们了呢!”

崔圣之令她冷静下来,他也知道小碧最不能看见陆云袖也被留在了城门那里,但他凉薄的声音缓缓响起,便是要告诉小碧这个事实:“我来西南,救叶隐风是其次,摧毁兵器库才是主要。叶隐风他既然是历经九死一生的大将军,这号令驻军之事当然是由他掌管,他不会死在这里,即便是他死在了这里,你以为你家姐姐还愿意独活么?”

小碧一时愣住,知道崔圣之告诉自己的是事实,假若陆云袖放任叶隐风在西南挡住鸣秦王的追兵,她也是不能心安,恐怕中途还要往回跑,但若是叶隐风真的因为此事而出了问题,陆云袖又岂能自己一个人留在世间。

这就好比假若崔圣之有了危险,小碧和陆云袖会是同等的选择,当然,崔圣之似乎目前为止,除却被人暗杀,倒是没遇见过什么危险。

陆云袖坐在叶隐风的前头,深夜的月光下,整个西南凤水就如同是个巨兽,沉默的躺在那里,而一行兵马聚集在正前方,白马之上的那个身着锦衣的男子,应便是鸣秦王顾照影。顾照影长身而立,面容俊朗,而风度不凡,尤以眼角处,那微微上挑出的魅惑,似是随时泛着的桃花。而他就身形似沈风栖,高挑颀长,可这面相,又有点如崔圣之那么邪寒。

这就是沈柔郡主的夫君,鸣秦王顾照影?

顾照影挑唇微笑,“若不是提前有人知会过,我怕是决计想不到,这位便是大将军叶隐风。叶大将军为与我西南作对,还真是费尽心思阿。”

叶隐风铁臂紧紧窟住怀中女子,眉眼不动,朗声说:“所以在此要感谢鸣秦王对我等的悉心照料,就此告辞。”

“想走?你以为到了西南,便那么容易出去么?”

顾照影的手微微一挥,数处城楼上

方都出现了无数持箭的士兵,但他们穿着的都是鸣秦王府的袍服,显然归于鸣秦王的管辖。

叶隐风感觉到身后亦是一片异动,在西南地,若要真的调令西南驻军,强龙也是压不住地头蛇,更何况鸣秦王显然还留有后手。若西南驻军敢不尊皇令,那他们今日便只有自行杀出一条血路。

陆云袖忽然间想起来什么,轻扯了下叶隐风的衣裳,拔身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话刚落音,叶隐风的口中忽然传出了一阵内力雄浑而尖锐的哨音,哨音过后,整个城中突然间出现了许多身着劲装的男人,他们手中持着箭弩,箭无虚发,身形飘渺晃过,可谓是快、准、狠,立时血溅四野。

是杀破狼!这是将军手中一支最有血性的男儿组成的先锋部队杀破狼!

叶隐风乘着顾照影分神之际,夺下身边士兵手持的长枪,奋力朝着顾照影击去,黑夜之中,这带着呼啸声而过的长枪,让顾照影身边的护卫顿时乱作一团,顾照影从腰间拔出剑,狠狠的把朝着鼻梁冲来的长枪拨开,就听见咣当一声,顾照影整个身体向后借力撤去,而一缕血丝顺着嘴角就滑了下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中了毒了?为何却有如此武力?”

顾照影的身后传来个阴恻恻的声音,如影随形的将顾照影接下,才回复道:“他的确是中了毒,但有人给他吃了暂时压制毒性的药,即便是他出了这西南凤水,也不会太好受的。”

顾照影的眉梢一动,却看对面的几人已经乘乱调转马头,几乎是在瞬时间,便冲出了凤水城。

第5卷 347 爱你

冥婚王妃,347爱你,

顾照影的眸子陡然狠烈起来,这几个人若是成功离开西南,回到朝都,将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劲敌,他怒喊了声:“给我追!”

陆云袖感觉到戾风不断的吹拂在脸上,来自西南的潮湿气体始终扑面而来,陡然间她感觉到身上一暖,原来是叶隐风解下了外袍罩在了她脸上。

“相公。”陆云袖被埋在了衣服里头,耳旁是倏然来去的箭矢声音,还有不断的马蹄阵阵,眼中陡然间又泪光闪动起来。只要他在,他从不会让自己体会何为艰险,即便是杀伐无数的追踪当中,他也要挡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见血肉横飞的现场。

马蹄飞驰,叶茗衷喊了声:“将军!小心!”

陆云袖听见这声,惊呼出声,抬头掀开衣服,就看见一柄羽箭牢牢的穿在叶隐风的臂膀上,而他的身上,几乎被鲜血给浸湿了。

叶茗衷和骆虎互相看了眼,说:“将军,后面交给我和骆虎,有这几十个杀破狼,足以拦住鸣秦王的这些虾兵蟹将,你快带着嫂子离开这里,她毕竟怀了身孕。”

叶隐风忽然愣住,但也只是瞬间,陆云袖就担心的哭了出来,甚至因此而腹中绞痛,额上汗珠大颗大颗的滚动着,她咬牙呻吟着:“孩子…孩子…好疼…”

叶隐风眸光掠过,顿时惊醒了般的再不多话,对叶茗衷与骆虎点了点头,便扬起马鞭,迅速的朝着旁边的丛林而去。身形迅速没入深暗的森林当中,便如同入了夜的枭狼,而叶茗衷骆虎也顺势没了进去,只要入了西南山麓连绵的森林,几十个人就如同千人行军,便是在隐秘处也可以算计对手。

陆云袖死死的咬住唇不说话,两手覆在小腹处,刚一回手触碰到叶隐风的手臂,汗水便浸满了她的掌心,而他面上的汗珠亦是极多,甚至连体温也格外的高。但他却狠狠的打了下陆云袖的臀部,“孩子还在,为何要骗我?”

也是他这些日子精神恍惚,居然未曾注意到她的小腹还微微凸起,叶隐风的一世英名,也要毁在这桩事上了。

陆云袖被这么一打,居然小腹也不再抽疼了,她顿时松了口气,焦虑的看着四周,森林里面更是阴暗无光,月色透进来也是少许,她靠着的胸膛因为用力过猛而不断的起伏着,粗喘的气息始终缠绕在耳畔。

陆云袖刚想说话,却听见叶隐风在耳畔轻声说了句:“袖儿。”

陆云袖模糊的应了一声。

叶隐风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袖儿,我爱你。”

突然间,她两眼一黑,只来得及喊出相公两字,便没了意识,月色迷离,但她分明能看见一双情深似海的眸子,直如天边星光,让她一瞬间进入了沉睡。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陆云袖只看见几双关切的眼睛盯着自己,而小碧一见她醒过来了,骤然间放声哭了出来,崔圣之将银针从她身上拔了下来,舒了口气,“总算及时。”

陆云袖翻身而起,却看见两手手心全都是鲜血,顿时到吸了口凉气,她夜里头以为是汗水,为何会是血!难道!她张了张口,环伺四周,哪里有叶隐风的身影,“将军呢!我相公呢!他人去哪里了!”

小碧擦着眼泪,将陆云袖扶起,哭着说:“姐姐你别急,因为昨天夜里你肚子突然发作,将军怕你会再引产,所以便连夜把你送到了汇合地点,但他说先不能走,抛弃战场上的兄弟便不是将军所为,所以他留在原处等着自己的兄弟回来。”

陆云袖浑身颤抖着,不…昨天夜里叶隐风浑身是血,他又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何还要如此坚持…

陆云袖疯了一样的往外头冲,这次又是崔圣之出手将她拉了回来,淡淡的说:“他会回来的。”

陆云袖深吸口气,厉声说:“马车停下!”

小碧和茯苓都被她这种表情给吓的一呆,无争生生拉住马车,陆云袖正了正自己的衣服,也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下去等他。”

一日也等,两日也等,若他不回来,她就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

小碧从来没见过陆云袖这般伤心,她甚至可以说有点绝望。小碧终于也忍不住说:“我也陪姐姐等。”

崔圣之去拉她,她甩脱开来,“我是把姐姐当自己的亲人的,将军是为了我们的安危在血战,我无法自己一个人安然离开,先生,你回

朝都去吧。”

小碧也跟着陆云袖下了马车,将她扶到一旁的石块上坐下,从怀中取出帕子替她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安慰道:“将军会没事的…”

崔圣之的眸子微微一闪,好半晌他无奈的浮唇,让无争解开马车,自己牵出马来,腾身上马,小碧奇怪的抬头,却看他冷然的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无争茯苓文筠遥你们三个务必看好她们,我去前面迎一下叶隐风。”

话未绝,人已经消失,马蹄阵阵,掀起一阵清风,揉碎了的花泥溅了一地。小碧和陆云袖面面相觑的看着那长去的背影,一时间皆都陷入空寂无话的境地。

仿若望穿秋水一般,陆云袖已经看着那个方向将近一个时辰,她时不时的垂首轻泣几声,再抬起头来看了过去。再过了一刻钟,她忽然间又哭出了声,叶隐风这次就算是回来了,还能不能回复原先大将军的体魄,还能不能恢复原先的状态都是未知之数,但是无论如何,只要他有命回来,任何事情都有希望…

小碧忽然间揪住陆云袖的袖子,“姐姐,回来了!”

崔圣之、叶茗衷以及骆虎都骑着马向这边飞驰而来,崔圣之的马上驾着个血人,叶隐风被他半揽在身前,到了马车旁边,他果断的下了马,将叶隐风抱上马车,沉声说:“无争,火速拿药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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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348 照顾

无争立刻从马车下方的木格取出药箱,扫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叶隐风,又将针包打开,顺手拂下了车帘,不让陆云袖和小碧等人上前看。内中传来几声叶隐风的闷哼声,陆云袖眼睛都快哭肿了,可到底心里头也踏实了下来,至少他还没死,有崔圣之这鬼医在,叶隐风应是无忧了。

小碧默默的替她擦着眼角的泪水,骆虎、叶茗衷、文筠遥几人分列左右呈护持之势,这时陆云袖才陡然惊醒似的看向旁侧的骆虎,“骆虎,已经顺利摆脱后面的追兵了么?”

“回夫人的话,是的。”骆虎抱拳,“我们从那山林里和那些追兵游斗,节省了不少体力,只花了一夜的时间,便渡过了西南关,一旦过了关卡,就不属于西南凤水的地界,我们顺势便调来此地驻军对抗,并封锁了西南关边界的架桥,所以已经完全安全。”

陆云袖长舒了口气,又蹙着眉头看着骆虎叶茗衷身上也多少有些伤痕,便让闲在旁边的无争茯苓赶紧替他们处理伤口,问:“那、那跟随我们的那些杀破狼呢?”

骆虎伸手让无争帮忙裹肩膀上的伤,淡然的回应道:“折损了三个兄弟。”

“…”陆云袖直起腰来,一时无言的看着来路,虽然她知道这些人既然入了军中,随时就要有马革裹尸的觉悟,即便是叶隐风,也险些死在这里,但他们如果不是自己带来解难,恐怕也不会死在西南。

陆云袖让小碧搭了把手,缓缓跪在地上,冲着来路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感谢诸位英杰相助,陆云袖永不忘记你们的大恩大德。”

“夫人!”文筠遥与叶茗衷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使不得阿。”

可他们多少也有些感动,这十几个杀破狼不会出现,但肯定也能感觉到陆云袖心中的那份真挚。她外表虽然柔弱不堪,但内心缜密聪慧,行事恩威并重,哪个女人能配得上叶隐风,可不就是眼前这个陆云袖。

文筠遥之前一直误解着她,如今倒是越来越愧疚。

崔圣之正好拂开了车帘,小碧赶紧迎了上去,嗫嚅了几下,想起方才因为赌气随口喊了“先生”,逼的崔圣之最后亲自出马去救叶隐风,不得不垂下头去,柔声道:“相公,将军如何了。”

“暂时死不了。”崔圣之将染了血的帕子顺手交给小碧,目光清寒,掠过场上众人,最后又定在了陆云袖身上,“听闻你在将军府里头还遇到了麻烦。”

关于阿怀偏就是不认陆云袖这桩事,小碧也一五一十的与他说了,崔圣之既然已经让叶隐风欠了自己人情,就不介意他继续欠下去,待他醒了怕是就要悔不当初。

陆云袖无奈点头,只要她的身份一日是那睿王府的儿媳,就一日不可能嫁给叶隐风,所以她退而求其次,只要能嫁给他,无论什么身份,她也都认了。

一旁叶隐风的三大副将都在说,阿怀夫人如果知道她千里迢迢不辞辛苦的奔到西南,救回了叶隐风这桩事,便肯定会愿意接纳她。

陆云袖却在苦笑,此事又谈何容易。只要她没有亲眼看见,任何事情旁人说了,恐怕都无法触动她的心。不过她现在真的很满足,只要叶隐风没事,孩子没事,安然回到朝都,她真的再不多求什么。

这时,崔圣之才说:“我们最好还是秘密回到朝都,不能被任何一个夜郎或者楼兰的人知道,他如今身体有恙。”

小碧被扫了一眼,顿时拼命的点着头,“夜郎人不会说的。”

而崔圣之又与陆云袖解释:“在凤水城门口,为何叶隐风要爆发自己最后的力量,来与鸣秦王对抗,便是要让他们都知道,自己这个大梁朝的将军,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也是造成个假象,只要我们回到朝都,不管是西南还是大漠夜郎、楼兰,都暂时不敢胡作非为。”

所以叶隐风吞的那颗药丸便是崔圣之为他配的可以瞬间恢复原状,但是一旦药性过了,恐怕会反噬身体的…

陆云袖立时有些晕眩,她抖着双唇,“那他还有救吧?”

她问的是个肯定句,这让崔圣之难得平和的点头,“我会在路上为他续命,但如今他身上的毒也会因此而积蓄下来,但我手头并没有适合救治的药材,所以到得朝都,恐怕会彻底爆发,甚至极有可能让旁人感染,这样,你也不怕么?”

陆云袖下意识的便摇头,“不怕,这有什么可怕的。”

有了陆云袖说的这番话,到了下个城镇,他们便换了马车,虽然叶茗衷等人顾及陆云袖的身体和孩子,要求代替陆云袖照顾叶隐风,也被崔圣之以男子不合适这等奇怪的理由给推掉,只留陆云袖一人与叶隐风待在马车里头,其他人则乘着另一辆马车,秘密而又快速的朝着朝都而去。

陆云袖将叶隐风搂在怀里头,他身上的血衣也在城镇里头被她换去,给他擦拭身体的时候,毛巾也经常会出现隐隐的黑色物体,看着极为恐怖,但陆云袖闷不吭气,她笃定崔圣之这般说有他的道理,所以一路下来,任何服侍叶隐风的事情都亲力亲为,不让旁人插手。

两个月之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朝都,陆云袖的肚子也因为足有五个月而大了起来,但她却整整瘦了一圈,要照料叶隐风,还要顾着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出问题,心力交瘁。

马车从侧门进了将军府的后院,阿怀等人提前接到叶茗衷送来的消息,在后院的门旁早就等上了。为了让阿怀等人能有心理准备,叶茗衷与骆虎也早已经将陆云袖远赴西南的事情说了出来。

如今入了初冬,整个朝都都开始凉了起来,陆云袖罩着个斗篷缓缓走了下来,她在里头已经用一块大毡将叶隐风的身体裹好,以免他感染他人,才让骆虎和叶茗衷过来将叶隐风给抬了进去。

经过阿怀、玉烟罗等人的时候看见叶隐风露在外头的脸的时候,莫不是倒抽了口凉气,阿怀捂着唇,忍不住开始哭了出来,自己的儿子去了一趟西南,怎么就变成这般的回来了,还不许外人知道,她连哭都不敢哭的太剧烈。

陆云袖走在后头,刚到门口,却被阿怀拦住,她眸中含着泪水,说:“陆姑娘,我们将军府承不起你这等大人物,你还是自己寻个去处吧。”

陆云袖张了张口,已经累了两个多月险些就要晕厥,她扶住旁侧的门栏,死死的咬着唇不求情。

文筠遥站在里头忍不住开口:“阿怀夫人,陆姑娘已经怀了将军五个月的身孕呢,你请她出去她该去哪里?”

陆云袖低声说:“让我照顾他。”

见阿怀没有反应,陆云袖继续说了句:“将军的身子需有人贴身照顾。”

阿怀说:“将军的三位夫人,难道就没有能照顾的了的?”

玉烟罗一听,面色大变,连忙说:“娘,你在说什么,将军这病是会感染其他人的。”

宋巧云与莫兰也不吭气,说实话现在这样的叶隐风真的有点让人难以接近,甚至可以说是害怕接近的。

见这三个夫人除了玉烟罗说了句闹心的话,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服侍将军,这让阿怀格外生气的吼了出来:“你们的夫君,居然还敢在此说风凉话。”

玉烟罗笼了笼袖子,撅着红唇说道:“有一直不同房的夫君么?我看就只能让这个陆姑娘来照料了。”

阿怀瞬间不说话了,她回身看着玉烟罗,声音骤然冷了下去,“既然不认这个夫君,那就尽快离开我们将军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