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嗯”了一声,挥手让谨亲王府来的人退下,思量了一会儿,看向玉引:“一道回吧,或许需你相助。”

当日下午,逸郡王府小小地热闹了一阵。

留在府里的众人都听说王爷马上要回来,而且跟上次折回不同,这次连王妃也一道回来。那便是最要紧的两位都回府了,很可能不会再回清苑,毕竟路上颠簸,来来回回的折返太折腾了。

那么,何侧妃什么时候回来,她们才不在意。

沉寂了两个多月的府中好像在这一刹那又恢复了人气儿,尤其在府邸的最北侧,每个人都翘首等着。

苏氏连续试了十几支簪子,才终于挑定了一支簪在发髻上。对镜看了看,又忧心忡忡地问木荷:“你说咱真能进得去正院么?王妃那个性子,平常是懒得管闲事的。”

而且还不止是懒得管“闲事”,顾氏当时跪得一双腿都快废了,底下人都没能进院去禀话。这明显是正院的人拿捏着王妃的心思挡的人,可见王妃多爱清净了。

但木荷胸有成竹:“自然能。您想想看,您帮何侧妃管账管了这么些时日了。侧妃去清苑的这俩月,府里的账更是全靠您一个人。王妃就算不跟您客气、不问您辛不辛苦,也得问问府里的事啊,怎么也得让您去说说话的。”

苏氏心里便也更有把握了些。

人进了王府,那就是一辈子都要指望着王府。再说明白些,便是指望着王爷的宠爱、指望着府里的地位。

现下头一样她摸不着,逸郡王不传人去,她们就没半点门路去见逸郡王。

那就只能试着争一争第二样了。

府里的两个侧妃已经齐了,可她想,她好好地做事,总还能争一争承徽、良娣的位子吧?

末等的奉仪,日子实在是太苦了,月钱还不够平日打点下人。份例里就连布匹都少得很,常是做褶裙够,做马面裙则只够半条。搭上何侧妃之后,凭着何侧妃的赏赐,日子是好过了些,可她也不能总靠何侧妃接济。

如此这般,一旦犯点错就更惨。

比如和她一起进府的顾氏,现在住在根本没人去的院子里,听说偶尔想要碟点心,膳房那边都敢给她脸色看。

相比之下,位在良娣的江氏,日子可真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苏氏被这样的心思盘绕着,又兴奋又忐忑地等着他们回府的消息传来。整整一个下午,她一口东西都不敢吃、一口水都不敢喝,就怕一会儿见王妃的时候仪态有失。

终于,将近傍晚时,终于听说他们到了。

“快,把账册收拾好,跟我一道过去。”苏氏当即带着木荷一道出了门,雨后铺着青石板的过道还湿着,她却一路都觉得自己好像被烈日炙烤着似的,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到了正院门口,却见院子里的下人比预想中要多得多。

“哟,奉仪娘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府里关照各处的王东旭笑着上前一揖,瞧瞧她,“您这是…有事啊?”

“王公公。”苏氏客气地屈膝福了福,指指木荷捧着的账册,“这些日子何侧妃不在,府里的账目都是我管着,听说王妃回来了,请她过目。”

王东旭的笑意更浓了些,道了声“娘子您辛苦”,又说:“可您现在不方便进去。王爷也直接来正院了,目下正歇着。您把账册给下奴便是,下奴替您呈进去,王妃若需要,自会召您问话。”

“也好…”苏氏略有那么点失落,但也只能依言照办。便将木荷手里的账册拿了过来,交给王东旭,“那就有劳公公。”

“欸,您客气!”王东旭刚这般一应,却见她身后的木荷突然上前了一步。

木荷有些紧张,可这份紧张并不能压住她眼里的期待:“公公…我们娘子一直尽心做事的,劳您行个方便,让娘子进去禀话吧。若有哪儿做得不好,也能赶紧得殿下、得王妃一句指点。”

“木荷!”苏氏立刻喝住她,她自然知道木荷在想什么。

木荷却不甘心,咬咬唇,还是将腕上的一只银镯子塞到了王东旭手里:“有劳公公!公公只消进去禀一声便好,王妃若真不想见,我们便回去!”

她想,哪怕只是一丝希望,也该抓住搏一把。何况,现在的这“一丝希望”,和平日里还不太一样。

——王爷去清苑两个多月了,身边只有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回来之后,亦没听说要往她们北边添人,可见身边的丫头没有一个收了房的。

那两个月都对着同样的人,焉知他现在不想见见其他的?

木荷恳求地望着王东旭,只希望但凡有那么一丁点机会,也要让着“一丁点”,落在自家娘子手里。

“你们这…”王东旭作为难状笑着,颠了颠手里的银镯,终于收进了袖中,“等着吧。”

第43章 内外

房中,孟君淮坐在案边沉吟着,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两个月前,他在皇长兄拿准主意要将张威先斩后奏时将皇长兄拦了下来,出主意说可以再试一试,找个觐见的官员替他们将奏章面呈父皇。后来,是七弟去寻的人,寻的是一个和一众皇子都毫无亲缘关系的刑部官员,郑响。

便是这回惨遭劫杀的其中之一。

孟君淮顺着他细想下去,才惊觉另外几个人,也都或多或少地和淑敏公主的事有些关系。

锦衣卫百户蔡开,是当时奉旨去捉拿张威的,后来张威的母亲去公主府前闹事,也是他去拿的人。翰林学士院学士宋方琼,则是头一个在父皇问罪张威后,出来对张威口诛笔伐、以表忠心的。

至于吏部侍郎常平永,他已是年过半百的岁数,家中刚好有个次子正值婚龄。孟君淮隐隐记得,十一弟说起求娶淑敏公主的人家里,就有这个常家。

孟君淮重重地呼了口气,倏然觉得好累,又愤怒无比。

这是一场挑衅式的杀戮,说好听一点,也可以说是较量开始前下的战书。对手嚣张地将实力呈现给他们看,让他们看到那些出手帮他们的人都会死,他们却毫无办法。

而真正讽刺的是,他们确实毫无办法。

凶手没有抓到、血在雨里被冲了个干净。孟君淮寻不到任何确凿证据去证明这就是魏玉林所为——甚至没什么能向他自己证明这就是魏玉林所为。他所能凭借的,只有自己的感觉而已。

多可笑啊,他们身为皇天贵胄,被一个阉官嘲弄,却无计可施!

“王妃。”宦官的禀话声传入他耳中,暂且打断了他的思路。

孟君淮抬眼看过去,王东旭正作揖:“王妃,北边的苏奉仪来了,说这两个月都是她掌着府里的账册,听说您回来,便想呈来给您过目。”

“哦。”玉引坐在榻边正歇着,听言点点头,“她若不说,我都没想起这事。拿进来吧,我瞧瞧。”

孟君淮也没在意,执盏喝了口茶,却听王东旭又说:“苏奉仪说想面呈给您,若有哪儿做得不对,也好请您指点指点。”

孟君淮眉心一跳,抬眼扫见王东旭脸上堆笑的一刹,一股怒气直冲上头!

“啪”地一声,茶盏重落在案上。

正想说让苏氏进来的玉引一怔:“殿下?”

“王妃说了拿账册进来就可以,你倒话多。”孟君淮冷睇着王东旭,话里鲜见的阴狠听得玉引发蒙。

王东旭一时也没回过味儿来,怔着不言。

孟君淮切齿而道:“吃里扒外,拖出去往死里打。”

“殿下?!”玉引吓一跳,王东旭顿时血色全无:“殿、殿下…”

杨恩禄眼看王爷不对劲,哪还敢让王东旭多说话,叫人过来把嘴一堵就给拖出去了。

玉引又滞了会儿,听到外面惨叫传来才惊得一下子站起来。她疾步夺到孟君淮跟前,惊愕不已:“殿下干什么?他、他这罪不至死啊?”

孟君淮冷着脸坐着,强自缓着气儿,一时未理。

“殿下!”谢玉引黛眉紧蹙。她并不知那几个官员被劫杀背后还有什么事,但也觉出孟君淮这一路心情都极不对头。于是她也迫着自己缓了一息,尽量不给他火上浇油,“殿下,咱…咱把事说明白行不行?那王东旭犯了什么死罪您告诉我,他要是真该死,我一个字都不说。”

“…”孟君淮深吸了口气抬眼看向她,他支着额头又冷静了会儿,蓦地失声苦笑出来。

清苑,和婧心里越想越害怕。

她不明白,父王母妃怎么就突然走了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在她离开书房之前,父王还说让她练好字拿过去给他看呢,结果她走后一刻都不到,就听说他们回府了?

和婧自己纠结了好一会儿,就跑去找何侧妃说:“何母妃,父王为什么突然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你别闹。”正哄兰婧睡觉的何侧妃从摇篮边站起身,抱起和婧放在榻上,蹲在她面前道,“你父王没叫我们回去,我们就不能回去。你安心在这儿待着,和弟弟妹妹玩,好不好?”

“可是…”和婧撇撇嘴,小眉头皱得要打结,“可是如果父王出什么事了呢?他是不是病了?所以急着回去看病?”

“别胡说!”何侧妃喝止住她。

和婧认真地又道:“何母妃您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是不是?那我们就回去看看嘛。反正…也有马车,离得也不是很远!”

“和婧!”何侧妃神色严厉了些,板起脸看着她,“何母妃怎么跟你说的?不管是什么事,你都要听你父王的话。他说让你回去,你才能回去,他不说,你不许闹。”

“可是…”和婧还想努力一下。

“没有可是。”何侧妃截断她的话,“你这样闹着回去,是忤你父王的意,他若知道,就要不喜欢你了。”

和婧眼眶倏然一红,眉间搐了搐,眼泪啪嗒落了下来。

何侧妃长缓了口气,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语气缓和下来:“你听话。何母妃去把阿礼接来陪你玩,好不好?”

和婧抹着眼泪没有回应,何侧妃一喟,便起身要去接阿礼过来。

刚走了两步,却听身后的啜泣里传来一句:“您说得不对!”

“你说什么?”何侧妃怔然转过头。

和婧眼眶仍红红的,可目光一点点坚定起来:“您说得不对!父王不会不喜欢我!”

何侧妃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和婧从榻上蹭下来走到她面前:“母妃说了,我做个好孩子,不做坏事,父王就不会不喜欢我!现在,我只是想知道父王怎么了而已,这不是坏事!父王可能会生气…可他不会不喜欢我!”

和婧说着拉住她的手,仰着小脸问她:“何母妃,父王没叫我回去,也没说过我不能回去,对不对?那您为什么就直接说不许,不问问父王?”

“和婧你…”何侧妃一时语塞,和婧一字一顿地又道:“何母妃害怕父王,我就自己写信问母妃,可不可以?”

这孩子…!

何侧妃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和婧从来没有这样跟她顶撞过,她搬出了王妃的话来驳她,让她说点什么呢?

她有些心慌。论身份,她是万不能指摘王妃的不是的,可她心里又不安生。她真的很想说,王妃这样,可不就是把孩子教坏了么?

所谓“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孩子自古就是这样的。王妃怎么能教和婧去过问父亲的事,甚至让和婧琢磨着自己去探询父亲的事?

这不行,和婧的生母已经没了,父亲的喜爱就是她仅剩的靠山。而她的父亲又不喜欢她的生母,这座靠山已然没有那么稳固了。

“不可以。”何侧妃最终拒绝了她,一字一顿道,“你不能闹着回去,也不能给王妃写信。何母妃是为你好,你长大后就懂了。”

王府中,玉引明显地感觉到这几日府里的事明显多了些。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她是正妃,就全摞在了她身上。

首先,是王东旭那天挨杖责的时候,苏奉仪还在正院里。于是苏奉仪被吓坏了,回去就发了高烧,还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弄得她不得不去北边看看,苏氏一见她就要下榻谢罪,她身边那个叫木荷的婢女更是一口气磕头磕得额上都流血了,拼命向她解释这事跟苏奉仪一点关系都没有!苏奉仪只是想给她看账册,并没有动别的心思,是她擅自给王东旭塞的好处!

玉引一个头两个大,好生安抚了半天,又赏了不少东西下去,才可算把这惊魂未定的主仆两个给安抚住了。

然后就是前宅的事。

她也不知道孟君淮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好像突然看宦官们不顺眼起来,动不动就罚个人,若有让他瞧出在动什么心思的,那就更惨了。

其实谢玉引觉得,宦官们动动心思多正常啊?或者说,是个人就都会动心思为自己打算吧?

就像那日王东旭那事,事后想想,她也明白王东旭必是收了苏奉仪的好处,才会在她面前多那句嘴。可是说实在的,王东旭能做的,也只有多那句嘴而已,最后拿主意的还是她。而于她而言,会顺着底下人的意思做,必然就是于自己而言并无坏处,毕竟她又不是个傻子。

所以,王东旭收那点好处…要说吃里扒外吧,也对,可至于打死吗?她真的觉得不至于。

但孟君淮好像在钻什么牛角尖,近来就偏爱逮着宦官撒气了。直弄得杨恩禄都扛不住,苦着脸过来跟她求助。

杨恩禄问她:“王妃,下奴想暂时把殿下跟前侍候的人都换成婢女,您瞧成不成?”

玉引:“…”

她想说这也不至于吧?再说前宅服侍的人可不少,一口气都换成婢女…府里的人也不够啊?

结果杨恩禄很无奈地跟她说,他也不想这样。可是吧,这几天过下来,近前服侍的宦官里得有一半挨了罚,剩下的轮值轮不开。让他直接调底下的增补上来他也不干——不会伺候的这会儿上来不是送死吗?

所以直接换成婢女比较方便。而且宦官都是宫里拨的,不是说添人就能添人,婢女还可以直接买贱籍的进来,或者从清苑调人也不难。

玉引略作思量,姑且点了头:“公公看着安排吧,我去前面看看殿下。”

正院倒座房里,几个宦官将这新听来的事一说,就都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赵成瑞坐在榻边一派王东旭的肩头:“还是咱后宅好啊!就你一个倒霉的,其他人都没事儿!”

“…滚!”王东旭趴着动不了手,只好动口,“少看我笑话,我日后俸禄少了,就吃你的喝你的!”

“哎哟您还琢磨着俸禄呐?捡了条命你就想着给咱王妃磕头吧你!”赵成瑞在旁边损得一点都没留情面,“你瞧瞧你这倒霉样儿!之前俩月,府里的事儿都归你管着,你差事办得不错,我也想着在王妃跟前提拔你呢。结果,你倒好,非得收人苏奉仪一镯子——那银镯子满打满算值一两银子吗?瞧你把自己给作的!”

王东旭颓丧地趴在枕头上直翻白眼,连连作揖:“赵爷、赵爷您嘴下留情行么?以后打死我也不乱收东西了,给我座金山我都不要。”

他算是想明白了,他们宦官无儿无女的,纵使爱钱,也犯不着豁出命去换钱去!

还是自己的命最好了!以后要好好保命!

反正他横竖都还是逸郡王正妃身边的人,钱多点少点什么的…总归饿不死他。

前宅书房里,孟君淮支着额头看看书、看看旁边,看看旁边、看看书,就是不看谢玉引。

他知道她这会儿来是为什么,自己这几日确实让府里多了不少事,最后全变成了她的麻烦。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不说别的,逮谁跟谁发火就不是君子所为。

可孟君淮也是无奈,他实在让魏玉林气坏了,又知道魏玉林不是“孤军奋战”,宫中京中不知有多少宦官跟这位掌印太监拧成一股绳,那他能看宦官顺眼吗?

这会儿再偶尔有个不长眼的冒头…他有时真是火气一上来开口就把人罚了,等过一会儿缓下来,那边该动的刑都动了,怎么把话收回来?

他也很嫌弃自己这样瞎惹麻烦啊!

一旁,谢玉引读读经看看他,看看他又读读经,最终还是先不打算跟他说“因为你喜怒无常所以我决定把你身边的人都换成婢女”的事。

她放下经书想了想,从袖子里摸了个纸条递过去:“喏。”

“什么?”孟君淮看看她的神色,不解地接过,玉引解释道:“和婧写的,我还没来得及给她回。”

她没扔下清苑不管,何侧妃还在那儿无妨,主要是三个孩子也都在那儿。是以她每隔一日就让赵成瑞亲自过去一趟,各处查看查看,瞧瞧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有没有生病的中暑的?她好赶紧安排到位。

昨天赵成瑞折回来之后,就给她呈了这个。

一方小纸条不过巴掌大,上面就一句话:母妃,我想回府看父王,行不行?

她一眼认出这是和婧的字迹,然后就觉得这事奇怪。和婧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给她写信递回,但这张纸却皱皱巴巴的,像是藏了很久。而且纸上还有两滴圆圆的水渍将墨晕开,乍一看像是无意中滴了水,可玉引比了比距离,觉得更像是和婧写的时候哭了来着。

但她问赵成瑞的时候,赵成瑞又说大小姐无恙,偷偷把这纸条塞给他时,也没见有什么特殊的情绪。

孟君淮看后也觉出这背后有事,他猜了猜但拿不准,索性直接提笔写了个回信:想回就回,也问问阿礼。若他也想,一同跟着杨恩禄回来。

而后他叫来杨恩禄,把案上只写了一行字的纸折了两折给他:“你亲自走一趟,去接大小姐回来。”

清苑中,何侧妃呆坐在堂屋里,心里空落落的。

和婧一走,她身边好像突然就冷清了。虽然还有兰婧在那儿咿咿呀呀的,可她就是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杨恩禄带来的那封王爷的回信她也看了,依口气来说,分明就是封回信。但她不知道和婧什么时候给王爷写过信,更不清楚信里写了什么。

所以,她也不知道,王爷现在是不是生她的气了?

和婧收到回信后倒是很高兴,立刻跑去问阿礼要不要一道回去,然后又跑回来问她:“何母妃,您要带妹妹一起回去吗?”

其实她也想问杨恩禄,她能不能也带兰婧一道回去,但最终并未敢说。她觉得,王爷没提她,就是刻意不想提她,她得识趣儿。

何侧妃这般想着,重重地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好像总会惹王爷不高兴,可她真的不清楚为什么。她认为自己够小心的了,嫁为人妇该有的德行,她觉得自己做得都不错。可王爷就是不喜欢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沉闷了几天的王府可算因为孩子的归来而稍微轻松了些,他们到时,孟君淮和谢玉引正一同在正院用膳,杨恩禄就直接领着他们到正院问安了。

阿礼还小,并不太懂什么,但和婧见父亲无恙之后特别开心:“父王没生病?”

“谁说我生病了?”孟君淮塞了个香菇堵她的嘴,不爱吃香菇的和婧小脸一下就垮了。

玉引吩咐珊瑚添碗筷,而后突然想起来:“呀…是不是该让何侧妃也一道回来?早上我也没在意这事,现下可就剩她和兰婧在清苑了。”

“清苑也是自家的地方,没事。”孟君淮一哂,觉得玉引操心得太多,“再说那边到底凉快,她愿意留在那儿也没错,不必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