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恩禄应了声“是”,策马扬尘离去。

慎郡王府。

随着宾客的陆续到场,府中逐渐热闹起来。门口放过了鞭炮,宴席虽没正式开始但也不乏有人先一步推杯换盏的喝起来。这气氛不错,孟君汋也高兴,向一帮早到的兄长都敬了酒,尤其跟长兄多喝了几杯。

刚放下酒杯,几人便遥遥瞧见了跑来的宦官。

“哟,这是老六来了。”谨亲王认出杨恩禄便一笑,将酒盅又塞回了慎郡王手中,“你还得接着喝,大哥就先歇了。”

慎郡王作势一撸袖子就打算迎战六哥,杨恩禄到他跟前刚一见礼,便听他说:“虚的都免了,六哥人呢?弟弟先敬他三杯!”

“…殿下您见谅。”杨恩禄赔着笑又作揖,然后言简意赅地将方才在逸郡王府门口的事同他说了,大致就是善郡王不请自来,自家爷怕慎郡王这边没请人,不敢擅自带过来,便寻了个由头说先去华灵庵,得迟点到。

这话慎郡王听完当然不生气,只笑道:“六哥反应够快的!”他是真没打算请这位比自己还早加封的十弟来。

皇次子平郡王则问:“那他还真去华灵庵了啊?”

“是…”杨恩禄如实说,“应付完善郡王,我们爷就去了。不过华灵庵祈福确实灵,我们王妃早年也是在那儿修的佛,兴许是想给慎郡王殿下您求点什么来。”

“那就多谢六哥好意,我等着瞧。”慎郡王答应得挺痛快,心里特别感谢六哥替他又给十弟添了个堵。

这还真不是他小心眼,谁让十弟加封那会儿把一众兄弟都得罪了呢?还不止那时,去年八哥封王的时候他还补了个刀,当着众人的面跟八哥说什么“皇子府扩建王府的事还挺麻烦,八哥您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弟弟我帮您”。

——会不会聊天?非得在这会儿显摆你封王早是吧?

慎郡王那会儿就斜眼瞅了这位好十弟半天,琢磨着自己封王的时候绝不叫他来,大好的日子才不让这老鼠屎进来搅合!

没来就好,还多亏六哥看事明白,他改天登门跟六哥道谢去。

华灵庵里,旁人在外候着,孟君淮和谢玉引恭恭敬敬地到佛前叩拜敬香。敬完香后,庵里的尼师迎了出来,合十了双手一躬身:“阿弥陀佛。”

“师父。”玉引有些激动。这位尼师法号慧净,玉引在庙里十年都是跟着她。

慧静见了她也高兴,亲昵地握住她的手,笑问:“得有三年多没见你了,一切都好?”

“都好!”玉引衔笑点头,接着便向她介绍孟君淮,“这是…我夫君。”

“师太。”孟君淮恭敬地一揖,慧净点了点头,又向玉引道:“你嫂嫂来上香时说过你在王府过得高兴,今日一见王爷,确是和善之人。”

玉引听得脸上红扑扑的,又招呼几个孩子来向慧净见礼。慧净很高兴,似乎真的很喜欢他们这一家子,把孩子们都夸了一遍,听说和婧好奇庵里的素菜,还叫来弟子说“去让厨房多备些菜,这几个孩子好奇,就让他们尝尝”。

几个孩子便开心地跟着那比丘尼去膳房,孟君淮和谢玉引则很诚恳地为慎郡王府请了些开过光的发物。给慎郡王请了串佛珠、给慎郡王妃请了柄如意,然后又多敬了香火钱,这才从华灵庵里道别出来。

和婧在马车上很惊奇地告诉她:“那个素牛肉,吃起来就跟真的牛肉一样!还有那个鱼肚,我听师太说也是素的,但就跟家里做的鱼肚一样!”

孟君淮便哄她说如果想吃以后还可以来,玉引则在旁边笑:“师父这是为他们破了规矩了。平日庵中都不这样做素菜,师父一贯说,若连荤食的味道都放不下,便不要出家、不要逼自己,要从心而为。”

所以华灵庵里从来不会做这些味道像荤菜的素菜。许多佛门圣地把豆腐做成“素鸡”“素鹅”,在她们这里都是见不到的。若不然玉引也不至于还俗之后久久吃不惯荤菜,那十年的素,真是彻彻底底的素。

“慧净师太当真待你不错啊。”孟君淮一哂,将腕上脱下来的东西给她看,“你带几个孩子四处看的时候,师太给了我这个。”

玉引看着那串小叶紫檀的佛珠一愣:“为什么?”

“她说觉得有缘,便给我了。还告诫我说有些事在红尘内外都一样,要多存善心,不可生恶念,不要胡乱猜忌亲近之人。”孟君淮说着,顺手将那佛珠套到她腕上,“不然你带着吧,到底是你师父。”

“…不要。”玉引将那手钏戴回他腕上,“师父给你的就是你的,我那儿的每一串佛珠都经她开过光,我不缺这些。”

然后她抿了抿唇,蹙眉又说:“而且…师父从不随意给旁人这些,若她主动给你、又叮嘱你那些…可能是瞧出了什么。”

“瞧出了什么?”孟君淮眉心微锁。

“我不知道,师父佛法高深,我就懂个皮毛。”她道,细思间,神色不禁添了些许不安。

孟君淮凝睇了腕上的檀木珠子一会儿,道了声“好吧”,他又握一握她的手:“那我好好记着她的话。但你…我觉得你不必担心,现下虽然局势渐乱,但我并不想争任何事,也未对什么亲近之人起过猜忌,遑论恶念。”

“嗯,我知道。”玉引点点头,肩头被他一揽便就势靠进他怀里。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她的心绪却莫名地继续乱着,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又觉得只是自己胡思乱想…

浑浑噩噩地想了一路,毫无结果。

第80章 年前

因为皇九子册封是在夏天,各样的事情一忙,孟君淮他们这一年便也没去清苑避暑。

不过这年本来也不算很热,好像很快暑气就褪下去了,弹指间已经树叶枯黄,秋风轻拂。

阿祚和阿祐在中秋时满了周岁,接着似乎并没有过太久,雪花就落了下来。府里众人都换了冬衣,玉引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格外冷些,便细细算了账,而后吩咐给各房都加三成炭。

接近年关时,芮嬷嬷按玉引的吩咐请了苏良娣过来,帮她一起写给各府贺年的帖子。

玉引平常见苏良娣的次数并不多,今天乍一见,只觉得她的气色比当初刚挪到晴芳阁时好了许多。

玉引便打趣着问她有什么喜事啊?苏良娣一哂,答说哪有什么喜事,不过是搬到前头来后有王妃照应着,日子过得滋润了。

这都是客套话,她这么一说玉引这么一听。然则到了第二日,玉引蘸墨时偶然看见苏良娣跟和婧的目光递来递去的。

和婧使劲往她这边努嘴,苏良娣则又皱眉又摇头。一来二去之后和婧好像不太高兴了,一咬嘴唇想说什么,却刚一张口又咽了回去。

“和婧。”玉引搁下笔招呼她过来,面色微板,“跟苏良娣谋算什么呢?有事不许瞒着母妃哦。”

苏良娣神情一僵也搁下笔,她离座垂首一欠身:“王妃恕罪。”

玉引暂没理她,牵着和婧的手把她拉近了,继续追问:“想说什么?跟母妃直说。”

和婧望着苏良娣鼓了鼓嘴,喃喃说:“苏良娣跟我说,她搬到晴芳阁之后比在北边过得好多了,时常能去何母妃那里坐坐,兰婧也喜欢她。”

“嗯,那是因为她照顾过兰婧一阵子,后来也都常走动,怎么了?”

和婧便又低着头道:“可是…乔奉仪过得不好,母妃能不能让她也搬出来?”

“乔奉仪过得不好?”玉引眉头一皱,“怎么个不好法?”

和婧就跟她细说起来,她掰着指头数,说跟乔奉仪同住的江良娣和王保林位份都比她高,份例肯定也比她多。可是,江良娣总让人去跟乔奉仪借炭,乔奉仪不好意思不借,可借了又不见她还。

“乔奉仪身边的青杏都冻病了!”和婧皱着眉头为乔奉仪打抱不平,“前两天,我跟表姐帮乔奉仪要过一回炭,江良娣还了一点儿。可是…我们也不能总帮她要啊!过年时我们没空去找她怎么办!”

哎呀小丫头你一年比一年灵啊!

玉引对她这成长很满意。遇到麻烦了,她知道自己先去帮忙,但同时也能意识到以自己的能力不能一直一直帮下去,便想到找更有力量的人求助。这样的想法是对的,尤其在家里,她很愿意看到和婧在遇到问题时能想到找家人一起解决,而不是自己一个人使劲儿,家人却不知情。

她想了想,只问和婧:“你跟乔奉仪说过你能帮她晋位、让她从北边搬出来吗?”

“没有。”和婧摇摇头,“我不知道母妃会不会答应,所以不敢跟她说。”

和婧你真的特别棒!

玉引把她搂过来好好夸了夸,跟她说这事母妃没意见,等母妃跟你父王商量商量。

和婧就心满意足地走了,临走前把正熟睡的阿狸从旁边的罗汉床上扒拉下来,阿狸委屈得一声悠长的“喵呜——”。

然而之后玉引把这事忙忘了,晚上孟君淮来时,她只记得自己有个事要跟他说,具体是什么却想不起来。

直至二人在榻上缠缠绵绵时她忽地记起,一拍他的后背:“我想给乔奉仪晋晋位份。”

正吻在她肩头的孟君淮抬起脸:“啊?”

他一脸“你现在跟我说这个?”的神色,玉引也觉得很抱歉,赶紧解释自己方才一直没想起这茬,怕一会儿再忘了所以趁热打铁。

“…”孟君淮一阵无语,不得不先从她身上下来,不然这姿势聊正事实在太奇怪了。

他边盖被子边揶揄:“还好…还没开始,要是再过一会儿你突然说这个,小心。”

玉引钻到他怀里:“小心什么?”

孟君淮轻咳:“小心为夫从此不举。”

“…”她在他胸口一捶,详详细细地把今天的经过说了,她说,“我觉得和婧这事做得特别好,而且晋晋乔奉仪对府里也没什么别的影响,就依了她呗?”

她琢磨着让乔氏单住一处也好,几个孩子一直爱去找她玩,可北边那么大点地方有什么可玩的啊?给她个独门独院,谁都能舒服些。

孟君淮沉思了一会儿却说:“缓缓吧。”

“缓缓?”玉引不解。

“嗯。”孟君淮点头,“母后说过年把她带进去一同见见,估摸着少不了要赏她些东西,若你这会儿再晋她位份…”

“你怕把她的心养大了?”玉引问,孟君淮点点头:“府里乱七八糟的事还是少些好。再者,孩子们喜欢她,你又跟她不熟,不知道是什么脾性。”

她想想,这样也好,这两件事搁在一起确实容易让人飘飘欲仙。她便答应下来,跟他说她年后会多召乔氏来正院说说话,晋位的事情则等到二三月份再说。

“嗯,具体的你看着办。”孟君淮说着手上一环她,翻身就把她又箍在了身下,吻了吻,他正色确认了一下,“没别的事了吧?”

“嗯…”玉引也正色想了想,“没了。”

他满意地应了声“好”,这才放心地吻了下去,接着便是芙蓉帐暖,**苦短!

几日后便是除夕,阖府再度起了个大早,各处全都忙起来。这回几个孩子全都到了能进宫贺年的年龄,于是一个不落地都早早就被弄醒。正院里,和婧还好,左不过多打几个哈欠,阿祚和阿祐则坐在榻上一脸呆滞,只要片刻没人跟他们说话,他们就能一头栽回去接着睡。

“阿祚你起来!”和婧再度去喊栽回去的阿祚,坐在妆台前的玉引向她招招手:“好了好了,先不管她。”

她把已经收拾妥当的和婧叫过来:“你去北边看看乔奉仪收拾好没有?她头回进宫,你去跟她说说话,免得她太紧张。”

头一回进宫是很容易慌神的,玉引记得自己还俗之后第一次进宫都慌得心跳不对了。母亲后来还打趣她,说她越大越没出息,道她第一次进宫时才四岁,天不怕地不怕地到处跑。

她反驳说那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北边,乔氏因为进宫而不得不起个大早,她尽量将声音放小不吵旁人,无奈这三合院就这么大,实在难以完全不出动静。

于是她正梳着头,便见江氏带着丫鬟进来了。

江氏没好气地一把推开门:“乔妹妹,你能安静点儿不能?我们知道你要进宫,你用不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做给我们看,啊。”

“姐姐恕罪。”

乔氏懒得跟她多争。大半年相处下来,她也知道江氏是个嘴巴刻薄的,平日里就是这样逮谁看谁不顺眼,跟她顶嘴那是自讨没趣儿。

她便转回身让青杏继续给她梳头,江氏也不走,抱着臂往门边一倚:“啧啧,妹妹你真是好运道啊。”

乔氏没应话。

“我说当初怎么突然把苏氏提拔上去了呢,合着也没什么太多道理,左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江氏歪在那儿一句句地说着风凉话,“你命好啊,赶上在新王妃进来之后入府。瞧瞧我们这几个老的,哪个也入不得王妃的法眼,扔在这儿过得没滋没味的。”

江氏越说越在自己心里拱起了火气:“亏得王妃还生了张慈眉善目的脸,这阴起来也够阴的。”

“不许你说我母妃!”她话音没落,身后一声稚嫩的怒喝。

正院里,孟君淮自己更完衣后便忙着哄两个小儿子去了。这俩被逼着换衣服之后就开始闹觉,让睡也不肯睡了,奶娘哄也没用。

可又不能让玉引来哄,她那套命妇的冠服穿起来麻烦得很,再让她过来哄哄孩子,没出府就得累出个好歹来。

于是玉引坐在妆台前边看着珊瑚往自己头上加发髻边听孟君淮在后面苦哈哈地哄:“阿祐不哭!爹给你讲故事啊?不然唱个曲儿?哎爹不会唱曲儿…”“阿祚!阿祚停!别哭了!你可是当哥哥的!”

然后两个孩子:“哇——”

玉引扑哧一笑,问他:“你还打算晚上带他们一起睡觉吗?”

“…不提了。”孟君淮悲愤道。想起自己三两天前突发奇想的拿主意,觉得自己肯定脑子里有水。她说晚上哭起来哄不住他还跟她争,现在才知道是真的不好哄啊…

他背着手踱到她身后:“还是他们睡他们的,咱们睡咱们的,和平相处。”

“爷。”杨恩禄的声音传过来,二人看过去,杨恩禄道,“北边刚来人回话,说大小姐在北边…”

他没说完和婧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母妃!江良娣说您坏话!”

…啊?

玉引一讶,和婧走到她面前才停下,小脸上的愤怒清楚得很:“今天正好进宫!让她一起去!省得她看母妃和乔奉仪不顺眼!她讨厌!”

第81章 多事

和婧特别生气,说着说着气哭了,抹着眼泪一再说“她欺负乔奉仪还说母妃的坏话,她讨厌!!!”。

玉引看和婧这模样,起初还为江良娣而不快,看着看着就被和婧这样子可爱得不好不好的…

于是和婧哭着哭着,突然被母妃搂过去吧唧亲了一口脸蛋。

正哭着的和婧就此懵住:“…”

“乖啊,不生气,这事父王母妃来收拾,你大过年的要高高兴兴的才行!”玉引一边哄她一边抬手在她脸上蹭蹭,把自己刚才留在她脸上的殷红唇脂蹭掉。

孟君淮在旁边也忍不住笑出来:“和婧快去洗脸,衣服也还得换。当着弟弟的面哭成这样,你丢不丢人?”

和婧委屈兮兮地扁扁嘴,由琥珀带去西屋洗脸。榻上,阿祚和阿祐两个看着姐姐哭反倒自己忘了哭了,笑嘻嘻地坐在那儿看着父母。

“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玉引走过去在两个儿子头上各敲一下,“看见姐姐哭你们还笑?长大了可不许这样,姐姐哭你们要关心她,知道吗?”

阿祚:“嘻嘻…”

阿祐“啊”地再度打了个哈欠。

片刻后,赵成瑞禀说江良娣和乔奉仪带到了。这会儿的时间本就不宽裕,孟君淮和谢玉引又不能放下早膳料理这事——那捱不到午膳就得饿晕过去。玉引便说要不先把江良娣禁足,乔奉仪先照常进宫,等出宫回来再说。

孟君淮想了想,摇头:“算了,这种糟心事别带到新年去。”他便吩咐赵成瑞,“带进来吧。”

很快,二人就进了屋,抬眸一瞧王爷王妃俱在,扑通扑通都跪了下去。

正吃着个豆沙包的和婧扭头看见江良娣便一声冷哼,玉引一捏她的嘴唇:“不许噘嘴!”

和婧乖乖低头继续用膳,玉引这才看向那二人。她被一头的珠钗首饰弄得低头扭头都不敢大动,好在那二人跪的地方合适,让她正好能瞧见。

玉引仔细看了看,道了句:“抬起头来。”

二人迟疑着抬起头,她定睛一瞧,江良娣脸上还真有几道红痕,她方才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

“你脸上怎么回事?”她问江良娣。心说这不可能是和婧气急了打的吧?且不说和婧有没有这力气,就她这么个小丫头,跳起来也打不着啊…

江良娣狠一咬唇,怒瞪向乔氏,但又没敢把状告出来。

“你打的?”玉引看向乔氏,还没等到乔氏答话,一个一口大的小包子送到了她嘴边。

玉引:“…”

“我吃饱了。你吃着,我来问。”孟君淮道。

玉引只得依言把这个包子吃了,想反驳一句“才吃几口你就吃饱了?”,细一瞧,他碗里的皮蛋瘦肉粥已经没了,夹到小碟子里的半个咸鸭蛋也已不见,另外酱牛肉好像也被夹走几片。

她没吃,和婧早膳不爱吃肉,那就是他吃的。

…怪不得刚才说带人进来之后他就没再吭一个字,合着在很努力地先把自己塞饱啊?

她笑了一声放心地继续吃,孟君淮瞅了瞅,又把那碟小包子全放到了她跟前。

江氏和乔氏:“…”

然后他续上了她的问题:“脸上怎么回事?谁打的?”

“殿下…”乔氏想起上回在正院挨板子的事,怕得哭出来,“殿下恕罪,妾身是、是一时心急…大小姐上前跟良娣娘子理论,良娣娘子挥手推了大小姐一把,大小姐差点摔了,我一着急就、就…”

一着急巴掌就上去了!

乔氏现在后悔死了,一再质问自己当时怎么就扬手打下去了呢?和婧身子往后一跌,她反应快,原本已一把扶住了和婧,干什么还要节外生枝啊!

乔氏记得上回还欠了二十板子没罚,这会儿怕得心惊肉跳的,朝孟君淮磕了个头:“殿下,妾身知罪,但您若要罚,能不能…能不能等年后再说?妾身年初二要归宁省亲,若让爹娘瞧见…”

孟君淮眉心一蹙,她就不敢继续说了。他看向和婧:“是这样吗?”

和婧嘴里吃着东西不便说话,连连点头:“嗯!”

她把口中这口豆沙包吃下去后没再接着吃,心里想着若父王母妃要罚乔奉仪,她要帮乔奉仪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