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郡王府,因世子突然被召进宫而莫名其妙了大半日的浦郡王在弄清原委后,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十弟这是要逼我帮他?”他沉吟了半晌后气笑,“幼稚。”

而后他看向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宦官,语气里依旧怒意分明:“去,别顾着我那个好十弟的面子了,打听打听他都往哪些府递了帖子,挨个过去告诉人家,那帖子跟我没关系。”

他说着心念一动,腾起身就往外走。旁边的宦官惊一跳:“爷?”

“谁都别跟着,我进宫一趟。”浦郡王铁青着脸走得衣袍夹风,心里一直在想十弟要不是他亲弟弟…他现在就杀到皇陵去剁了他!

清苑,玉引晌午时听说良亲王、禄亲王和昌亲王专程来向孟君淮道谢,下午他过来时却见他一脸不快。

“怎么了这是?”她边拉他到罗汉床上坐边问,孟君淮一拍榻桌:“真是吃力不讨好!我知道十二弟他们几个肯定没掺和进去,所以提点了他们,结果反在四哥他们那儿落埋怨!也不想想,他们上赶着营钻我去把他们往外拽有用没有——我知道那些事那都是什么时候了?那是我避出来之后!”

玉引听得一扯嘴角,暗说兄弟多了真是容易不好做人,又知自己在这样的事上实在左右不了什么,就换了个话题跟他说:“兰婧病好了,说明天过来。”

“好了就好,过来吧。”孟君淮犹锁着眉头,心思明显没太在这事上。

玉引又道:“她本来说不过来的,亏得我多问了一句!”

“怎么了?”孟君淮不解地看向她,“为什么不想过来?”

玉引叹了口气,告诉孟君淮说兰婧原是误会了,以为他们把她扔下就是不想她过来,所以“识趣”地说不来。

孟君淮一下子沉了脸,显然是想到兰婧小时候在清苑生病的事。那时他们觉得小小婴孩经不起颠簸,所以随她与何氏继续住在清苑。却被何氏误读为孟君淮厌弃她们,兰婧高烧了三天她才往回禀,再迟点兰婧可能就要没命了。

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兰婧居然和生母的想法如出一辙。

玉引在这事上觉得自己十分失败,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按理来说,兰婧现在主要待在乔氏身边,每过一旬到正院住一天,远比与何氏相处的机会多多了。

她和乔氏又都不是那样胆小怯懦的性子…这也好几年了吧?却愣没把兰婧掰过来。

玉引想着民间那句“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就有点气馁,担忧地问孟君淮:“兰婧这都八岁了…怎么办啊。”

孟君淮也沉默了好久。相较于玉引的担忧来说,他更自责。

作为府里的嫡母,她对已经够照顾的了,自己膝下三个孩子,还要兼顾兰婧。其实她把兰婧交给乔氏就已经算尽了当家主母责,还每个月都亲自陪陪兰婧…谁都得认可她这份心。

可他不一样,他是兰婧的亲爹。平心而论,他知道自己陪兰婧的时候少了。

四个男孩先不提,三个女儿里,和婧跟明婧都在正院,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细想来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偏了心,无论是否故意,他对和婧明婧的的确确更亲近。

可这件事又确实很难办,让玉引再多照顾一个孩子,玉引是受不了的。让他总去乔氏那儿…他又着实别扭得紧。

“等她过来再说吧。”过了须臾,孟君淮才说了这么一句。

翌日,兰婧到得特别早,早到玉引和孟君淮都刚起床,还在更衣盥洗。

玉引便有些不满,在孟君淮去屏风后更衣时将乔氏叫了进来,冷脸道:“这刚什么时辰?你们这会儿就到了,那是什么时候出的府、什么时候起的床?兰婧病刚好,你也不让她多睡一会儿?”

乔氏被她一训就跪下了,可她不止委屈,还眼皮打架:“不是妾身催翁主出来的,是翁主催着妾身…妾身还说让她多睡一会儿,不用着急,但她不听啊!”

“你…”玉引还想说她两句,抬眼一瞧见和婧带着明婧进来,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和婧看看乔氏,走到玉引跟前喃喃道:“母妃别怪乔母妃…兰婧就是这个样子。不然您以为我们为什么不爱同她玩?平日真是一句重话都不能跟她说,相处起来可累了。”

和婧说着话,明婧晃晃悠悠地绕到了屏风后。

孟君淮正系腰绦,明婧过去瞧见晃荡的流苏便一把抓住,抓住就往嘴里塞。

“哎明婧!”孟君淮赶忙去夺,右手将她抱起来,左手把绦拎开,再一松手还没系紧的绦就滑了,在腿脚上盘了两圈儿。

他想迈出去把绦脱开,恰明婧这会儿往上窜窜一把抱住他的头!

“…!”孟君淮倏然被挡了视线,还没脱出去的脚被绦绳一绊,他猛往前一倾,想起明婧在怀里又生往回倒。

踉踉跄跄间撞了屏风,玉引跟和婧说着话,就听身后稀里哗啦一片乱!

二人悚然回头,之间屏风矮柜倒了一地,仍被绦绳不停绊脚的孟君淮终于完全失去平衡,打了个滑就仰面摔下来。

他倒是双手一举把明婧托了起来,明婧“咦——”了一声,趴在他胸口拍拍他的脸:“父王?起来——”

“呃…”孟君淮磕了后脑勺,摔得头晕。

玉引跟和婧连带乔氏一起目瞪口呆了半天,一众下人也一片安静。

“君淮?”然后她反应过来,和婧也反应过来:“父王!”

二人一道冲过去扶,心里大呼“好惨”的同时又忍不住哈哈哈笑成一片。孟君淮在这笑声中晕晕乎乎地坐起来,把罪魁祸首明婧往腿上一按就挠痒!

“咿…啊哈哈哈哈哈哈!”浑身都是痒痒肉的明婧一下子笑崩,稚嫩的声音响彻房中每一个角落。

堂屋中,有点忐忑地坐在那里等候的兰婧被笑声激得一怔。

姐姐和妹妹,好开心啊。

有那么一瞬她想往里走,被和婧留在外面的凝脂观察着她的神色,也说:“翁主进去吧,大翁主和三翁主都在。”

可最终,她摆了手。

“算了。”兰婧怔怔望着门内的那道屏风一喟,觉得屏风后的热闹好像离自己特别远。

“父王母妃忙着,我就先去休息了。”兰婧默了默,又跟凝脂说,“明天又是满一旬的时候,我会再来跟母妃问安的。母妃…近来忙吗?忙的话我就不麻烦她了。”

凝脂一滞,她实在不懂二翁主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这几年下来,王爷差事忙时多久能见一次王妃没准儿、王爷不在时王妃带哪个孩子睡也没准儿,可唯独该二翁主来的时候,他们从来都是“有准儿”的,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把二翁主支开。

换句话说,在凝脂这个外人眼里,二翁主在王爷和王妃心里的分量都不轻,她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过日子,不用大事小情都添顾虑。

可她就是顾虑特别多,多得好像王妃这个当嫡母的苛待庶女一样。

“翁主您来就是了。”凝脂忍不住说了句自己不该说的话。没等到回音,再定睛一看,发现她居然望着挡在眼前的屏风哭了。

第153章 八月

心知兰婧心事仍重,玉引就不得不再努把力将她往回掰掰。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孟君淮虽身在清苑,但锦衣卫的差事并不能放下,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忙,玉引则隔三差五把孩子们都叫到自己院子里,让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玩。

细看下来,兰婧确实在很多时候有些落单。阿礼明显嫌弃她,阿祺又喜欢跟着阿礼,所以阿礼不爱理兰婧,他也自然而然地不理;和婧则是很多时候明显想让自己更耐心,但也常会耐不住。明婧这个还处在天天傻开心阶段的小丫头不多提,当下倒是阿祐看起来和兰婧关系最好。

玉引想了解一下原因,便问阿祐:“你喜欢二姐姐吗?”

阿祐答说喜欢,她便追问为什么,阿祐给她的答案是:“因为二姐姐最让着我!”

玉引顺着他的话想想,确实也是这样。

其实不止是对阿祐,就是对哥哥姐姐,兰婧也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虽然和婧跟阿礼都不怎么喜欢她,可是一起玩时若他们喊她帮什么忙,她绝对二话没有尽心尽力;偶尔起了争执,或者和婧阿礼说她两句,她也绝对是马上赔不是的那一个。

这是因为兰婧心地好吗?玉引觉得是,但不尽然。

主要的原因大抵还是早两年何氏给她灌输了太多的尊卑了,弄得她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比正院的孩子低一头、比阿礼阿祺两个同为庶出的男孩也低一头,所以不敢惹他们。

玉引就叮嘱阿祐说:“二姐姐让着你,但你可不能欺负她,她是你姐姐,你要护着她,懂吗?”

阿祐重重点头:“我知道,大姐姐也跟我说过,如果出了事情,我会保护好二姐姐的!”

想想和婧跟兰婧,也是让人有点唏嘘。

玉引记得她刚进府那会儿,和婧五岁,兰婧还小小的被抱在怀里。那会儿姐妹俩都被养在何侧妃那儿,和婧可护着兰婧了,兰婧在清苑生病时她一定要跟来一起看,就怕小妹妹出事。

现在一转眼过了七年,姐妹俩好像不知不觉就疏远了。倒也说不上谁疏远谁,只是和婧跟着她,性子自然像她,兰婧则跟何侧妃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处不到一起几乎成了必然。

玉引私底下便也没少叮嘱和婧,跟她说妹妹这个样子也不是妹妹的错,让她多照顾一点。

和婧听完后点点头,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该照顾她,可有时就是忍不住火气。她那副样子我静下来想想都害怕…要不是母妃您把我要过来,我现在可能也是那样…”

可不是么?最初那会儿,和婧就有点像现下的兰婧,对孟君淮又敬又怕的,最担心的就是父亲会不喜欢她。

这么想想,玉引既后悔自己没把兰婧带在身边,又庆幸还好把和婧要过来了。要不然一个王府里俩翁主全是这么个担惊受怕的模样,她个当嫡母的一头撞死得了!

转眼到了八月,阿祚阿祐和兰婧都是这个月的生辰,阿祐从月初时就在念叨如果哥哥生辰时能从宫里回来就好了,几天过后玉引一见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她,就要伸手捂他的嘴。

“好啦,母妃知道你想哥哥,母妃也想啊!回头母妃会跟你父王商量的!”她赶紧这么保证,心里也在盘算让阿祚回来庆个生。转眼间都大半年过去了,怪想的。

阿祐把母亲的手扒开:“我不是要说这个!”

他鼓着嘴瞪瞪她,显然对她方才的举动不满,然后又说:“二姐姐刚才跟我说了个事,说她不知道能不能跟母妃说。我听了觉得也没什么,所以来直接告诉您!”

“什么事?”玉引问他,阿祐说:“二姐姐说…这回想提前些来跟您住,她好像有什么要紧事要跟您商量?但是又没到一旬,所以她不敢提。”

这兰婧…

都是自家人,她谨慎成这样委实太夸张了。其实她直接把这要求大大方方地提出来能怎样?她若有事不方便也顶多就是不答应嘛,难不成还至于为这个训她一顿?

玉引便赶紧往乔氏那儿传了话,让兰婧今晚就过来。

晚上兰婧过来时玉引刚沐浴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进屋见兰婧规规矩矩地朝她见礼,便一哂:“你先吃着宵夜,有事一会儿慢慢说,母妃把头发擦了。”

而后她坐去了妆台前,自有婢女拿干净的帕子帮她绞头发、梳头发,她便拿了几封白日里没看完的帖子来看。兰婧吃了两个小云吞后抬眸瞧了瞧,安安静静地上了前,迟疑着示意珊瑚把梳子给她。

“…?”珊瑚会意,就将梳子递了过去,也没多言。兰婧有点忐忑地帮玉引梳着头,心事好似顷刻间在心里转了千八百回,一不小心梳到了不够通顺的地方也没来得及停,玉引被扯得“咝”的一声冷气,抬头就从镜子里看见身后的小姑娘一脸慌乱。

“母妃…”兰婧手上一抖,梳子掉了地。这样一来她更慌了,局促不安得不知该怎样,玉引赶紧回身一拉她的手:“没事啊,没事。”

然后她自己弯腰捡起梳子,也无心再叫人梳了,拉着兰婧坐到榻边去,问她:“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有事要我帮忙你直说就是,能应你的,母妃自然应你。”

兰婧坐在她身边踟蹰了会儿,迟疑道:“那个…我就是跟您提一句,没有催您的意思,您也别跟父王提,好不好?”

嗯?还不让跟孟君淮提?什么事?

兰婧在她的注视下咬了咬嘴唇,低垂着眼帘又不住地偷瞧她的神色:“母妃,我今年…今年八岁了。姐姐八岁的时候,府里已经在忙着帮她找夫家,我的事情…”

…?她居然在急这个?

玉引有点意外,又坦然跟她说:“这你不用担心,父王母妃都没忘了这事。你可有什么自己喜欢的人?若有的话也可以告诉我们哦!”

她一时真的怀疑兰婧是不是春心萌动了…虽说八岁就春心萌动算起来有点早,可是不萌动她怎么想起催这个的?

玉引可记得那会儿给和婧挑夫家时的情况,和婧当时顶不乐意听这些,头回去见谢晟的时候,还缩在她身后扭扭捏捏不肯出来呢!

可是兰婧又摇头说没有,看样子还不像假的。玉引存着担忧不得不再多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顾虑?问了好几遍,兰婧才吞吞吐吐地说了:“是我母妃说…怕我嫁去不好的人家。她说我不如姐姐,父王可能会不在意我的夫家是什么人,让我自己上心。”

——这是什么话?

玉引当时就怒了,不过当着兰婧这么个小孩子她也没法发火,只能哄过兰婧后如常地就寝,第二天一早就杀去了孟君淮那边!

孟君淮处理案头事务一直到后半夜才睡,早上起床时原本迷迷糊糊,愣是被她的怒气激得清醒过来。

“何氏她还有完没完了?!”玉引气得难得失态,拍着桌子发火,“她教兰婧的这都是什么啊?什么叫你可能会不在意她的夫家是什么人?咱能把兰婧往火坑里送吗?!”

孟君淮听了这事也火气直涌,但看她气成这样,不得不先哄哄她:“好了好了,别生气,兰婧这事我来料理,你别管了。”

“…”玉引火气一沉又赶紧揽活,“算了,还是我来,你都这么忙了,别分心。”

“我来。”他坚持道,不过玉引也很坚持:“我来。你若得闲…想想怎么给阿祚庆生吧,咱不好把人要回来,但也不能让他觉得咱们忘了他!”

二人就这样分好了工,孟君淮应下之后,玉引跟他要了为兰婧挑夫家而拟的册子。

册子中写的都是适龄的男孩子,门楣高低略有不同但都不差。当然,他们虽是王府,这些人也并不是他们自作主张直接硬挑的,提前都问过各家,对方点头答应的才写了进来。

玉引花了一整日认真研究了一下册子里的所有人家和人选,然后抄了几个名字下来交给赵成瑞:“你回京一趟,给这几家的公子递个帖。就说咱二翁主马上要过生辰,邀他们前来同贺。”

然后又请来芮嬷嬷说:“您亲自折一趟府里,告诉侧妃我和王爷在琢磨给兰婧挑夫家的事,她是生母,请她一起来拿主意。”

“是。”芮嬷嬷欠身,又意有所指地小心问她,“王妃,您是真要侧妃拿主意,还是…”

“呵,我倒真想让她拿,可她也得敢啊!”玉引往这儿一想又有点气,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我是要她明明理,也再看看兰婧扶不扶得起来。”

“是,那奴婢明白了,侧妃就算想避事,奴婢也定然把她请来。”

玉引点了点头,再想想,又说:“您再瞧瞧咱在京里还有哪处宅子可用吧。这事过去,就让何侧妃出去住。”

芮嬷嬷显然一讶,但玉引只当没看见。

继续由着何氏跟兰婧念叨这些有的没的,是绝对不行了。既然同在一个府里她就管不住嘴,那就只能让她们彻底分开。

母女分离,残忍么?大约是的。

但不这么做,其实也很残忍。

“您多费费心,挑个舒适的住处给她,下人也给她备齐了,我让她出去不是为了给她脸色看的。”

玉引说着,不无疲惫地一喟,耳闻珠帘响动抬头一瞧,却见方才领命去递帖的赵成瑞匆匆忙忙地折了回来。

“怎么了?”她蹙眉,赵成瑞笑着匆匆一揖:“王妃,世子殿下回来了。”

“啊?”玉引愣住,赵成瑞又说:“好像是御前的人亲自给送回来的,说世子殿下和二翁主都这个月生辰,就让他赶紧回来庆生。之后也不必再送回去了,说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随着父母好。”

…这话里有什么意思?玉引心知一定有,但不及她想清楚,阿祚就把她的思绪打断了。

“母妃!”阿祚飞奔进来扑住她,兴高采烈地喊,“母妃我好想你!皇伯伯说啦,不许再送我进宫了,还有…还有我已经乖乖去过一趟了!所以您答应的侍卫还是得给我!”

第154章 择夫

玉引虎着脸在阿祚脑门上一拍:“回来就要侍卫,你这是真想母妃吗?”

“…”阿祚不好意思起来,在她身边一蹭一蹭的赶紧往回找补,努力表示自己真的很想她,有什么趣事都会想到她,见到好东西也会想到她!

然后阿祚还说:“我还给母妃带了很多东西回来呢!”

他在这儿说着,外头的宦官刚好将东西抬了进来,四只红漆大木箱往跟前一放,打开,两只里整齐码放着一匹匹绫罗绸缎,另两只里则都是珠钗首饰。

玉引:“…”

这孩子进宫一趟,怎么还往外顺东西呢?!

她不得不小心地问问,问他这是奶奶送的还是什么其他人给的啊?

阿祚答说:“不是奶奶,是皇伯母!”

也就是皇后。

玉引再细问,又听说孟君淮那儿也被赐了不少东西,是皇上亲自赐的。

这什么意思?玉引摸不准,孟君淮则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得以过来见见久别的儿子,一进门无奈而笑:“前头那阵势,跟把宫里的库房搬过来了似的。”

赐下来的东西数量种类都颇多,琳琅满目的加起来,还真得单开个库才搁得下。

除了各种物件之外还有两匹小马驹、四匹大马,御前来的宦官是这么说的:“这两匹小马世子殿下在宫里时一直在骑,皇上说世子殿下既喜欢、它们也认主人了,就送过来留给世子殿下玩便是了。四匹大的是给您和王妃的,皇上说您和王妃骑术都不错,用得上。”

孟君淮当时:“…”

皇兄这是哪出啊?马给他和阿祚就得了,怎么还给玉引备了两匹?

玉引这几年总共就骑过一回马,是为他赶进宫送信那回,此外再没有过。这两匹马赐进来,岂不就剩了放着的份儿?

不过也行吧,万一她哪天一时兴起再想骑骑呢?宫里赐下来的,多半是比府里备着的好的。

孟君淮就让人把马牵去了马房,把马房的宦官叫过来亲口嘱咐他必须把这几匹马照顾好了,不管平常有没有人骑,该让马跑跑就得跑跑。

他到正院后就先把这事当笑话跟玉引说了,玉引看他轻松自己便也不胡紧张,一哂,说:“那我练着骑骑。从前是不上心,但仔细想想还挺有趣的,现下天也凉快了,骑马出去走走也舒服。”

“行,你要是想学,让他们找个专精骑术的侍卫来。”孟君淮一口答应下来,接着认真地打量起大半年没见的阿祚来。

“父王!”阿祚叫得甜甜的,伸手一搂他脖子,“父王您看我是不是长高了?我比弟弟高了!”

“真是。”孟君淮仔细看看,兄弟俩以前的身量都差不多,但现下阿祚不止比阿祐高了那么小一寸,看着也跟壮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