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之中,若无军机要事哪里能跑得马?必是有事情出了!

“报!禀报将军,前方秘报!”那人飞身下车入帐跪下,打从靴中取了锦帛出来,呈上。

小喜子忙接了过来,递给王爷。

扫了数眼帛上字迹,王爷方才起身行走沙盘前,瞧了几眼,道了声:“赏。”待报信之人下去,方才下令道:“何康带人再去此处查探,打探清楚安营在此的可是哈那部中之人。若打探明白,周先生——”

周资忙抱拳道:“下官定不褥命!”

王爷方才点头,又抬头道:“赵统带人从傍绕去,如若不从,断他后路。”

“末将听命!”

军中一时乱了起来,离的虽远,鸳儿却听着远处马匹行走之声,心中惴惴,知道这是要打仗了。

已然探查着了敌情,王爷自在前面布置众人行动,并再遣人四处探查其它数部情形,又忙至天色昏暗尚未完事。

鸳儿头一点一点,坐在床边直打瞌睡,再一回神儿,见床边那烛火只剩了个头儿,忙起身换过。

“困坏了?”转身儿进了后头,抬眼就瞧见鸳儿揉着眼睛起身伺候,心不由得一软,一抬手便按到她头上。

心下迷糊,鸳儿一时没回过神儿来,只抬头瞧着王爷。

听着后头两个小子倒上了水,王爷这才咳嗽了一声儿,收回手道:“平日没事时自己歇个午觉,若有事时,指不定要熬到几点去了。”说着,抬手等着鸳儿伺候卸甲。

低头卸了甲,转身过去等着小喜子小德子伺候爷去了衣衫沐浴,这才收拾着衣衫,坐在床边脚凳上,又打上了瞌睡。

迷糊中,只觉着自己身上轻飘飘似飞起来了般,忙张了眼,正瞧见王爷的脸在跟前儿,自己竟然打着横的在他怀里,被他抱了起来!

“王、王爷!”

“嗯?醒了?”王爷方沐浴出来,身上还带着水气,那满头的发长散在背上,此时在那烛光之下竟带着一丝妖异。

鸳儿脸上一红,颤声道:“还、还没揉腿呢。”

“今日便罢了。”那声儿低低的,却带着不容置疑,听得鸳儿心里一震,就觉着被放到了床上。

王爷踢了鞋子,也靠了过来,手一带,将她那被遮到了她身上,自取了被子搭上。见王爷也睡下,鸳儿这才松了口气,把脸捂到被中,不禁红了起来。头天那回自己不知,现下方知晓,这位爷抱人时,竟似半分觉不出自己的份量似的。怪道总说自己太小、太轻…

瞧着她整个人都缩进了被中,王爷轻声笑了笑,这丫头胆小,只莫吓坏了她便是。

天气渐暖,这西北之处与他处不同,白日虽晒,可这一早一晚的偏又凉得很。夜里睡时必盖着被子。

鸳儿本当夏日里头行军住帐篷不好过,却不曾想,除了时日久了帐内气味不大好闻,旁的倒好。只是晚上睡时冷了些,幸好那王爷正值壮年,身上暖和得很,有时睡迷了,觉着冷,稍往他那处靠靠,便好了。

自打斥候找着了那哈那部后,先是遣人过去,宣读今上圣旨,欲招该部归顺。哈那部不从,赶走周资等人,且大肆辱骂。

当夜,赵统率兵夜袭哈那部,全部上下无一逃脱。

大恒精兵出关,首战告捷。

第30章 造反

“将军真乃料事如神!真乃圣上之福,我大恒之福啊!”众将官聚在大帐之中,刘副将军脸色微红,以茶代酒高举过头。

“刘副将军过誉了。”王爷面色不变,轻轻带过,“哈那部乃是众胡国之中一小部,前几日我军已探得另外两处小部所在之地,还需我全军上下一心,一一平定才是。”

“将军所言极是。”

“将军,那些战俘当如何处置?”一名下官忙道。

“嗯…”王爷双眼微垂,面上瞧不出喜怒。

刘栓忽心里一突,忙干笑了声:“如今圣上刚刚登基,大赦天下,若…不如充做奴役使唤可好?”

王爷抬眼淡淡瞧了刘栓一眼,方开口道:“既刘副将军心怀仁慈,又是为圣上积功德,那便如此。只那胡人性子凶猛,难以降服,压回关内只怕路上逃逸…”

“军中尚需劳役,不如暂命他们充作奴役可好?”刘栓抬手拭汗,大恒上下皆知此王性子,每打一仗,几是半口不留,不然那些大小胡国人虽勇猛,又怎会不愿降服于大恒?做个藩属小国也是好的!

“那便如刘副将军所言。”王爷眼中精光顿现,只瞧得刘栓头上又淌下汗来。

布置完毕,只留两名亲兵,低声吩咐了些什么,便转进屏风后头。

鸳儿上前卸甲,只听着王爷沉声道:“平日里皆警醒着些,那些胡人虽充奴役,最是顽劣不堪不受教化的,只怕时日久了会生事。出去时也都小心着些。”

小喜子并小德子忙应声道“是”,小喜子又道:“爷,何不直接处置了?”

王爷尚未作答,正瞧见向前解着甲的鸳儿手微抖了下,那脸上也有些不自在,心中一叹,知她哪里见过这些?只道:“刘大人已然求情,不便驳他面子罢了…况且,杀戮太重,总是…”

说着,见除罢了皮甲,方才转过身去,任小喜子小德子伺候沐浴。

日日这般相处,鸳儿几是忘了,这位爷,乃是那杀神,所攻之城,无一活口,所俘之奴,不留半个…

有那哈那部前车之鉴,另外两部,在迎了大恒国使臣之后,一个借口拖延,说是数日后再做答复,一个则口头上应了,却因大恒国要请那部族首领长子去京中做质子,当场翻脸,两军再度开战。

战事起,便是呆在营中也不得闲,王爷那大帐中日日川流不息,皆是汇报战况讨教军命的。

鸳儿一个瞌睡醒了,却见前头还点着烛火商讨着战事呢,想了想,把那备着的水又差小喜子给王爷送到前头去,这才回了床边,预备着再打个瞌睡。

正想着,前面众人已陆续散去,王爷方才转回后面。

“忘记说了,早先打了那哈那部后得了几头羊,只没多少母的,昨儿又得了几头,说是有两头正在产羊乳,回头日日派他们送来。”

听着这话,鸳儿不禁一愣,抬眼诧异看着王爷:“王爷莫要如此,这乃是军中缴获的,怎能便宜了我?”

王爷轻笑了下:“爷不是还欠着你十头羊么?这一场战事下来,怎么也要补齐这个亏空才成,莫回头再让人说,我堂堂王爷,竟连十头羊都送不起。”

被这话说的不禁红了脸,明明都是他自己说的,怎的好像自己是那催债的?

“爷要是真想还…等回去府上再赏给我吧,现在人在军中,再被那言官报上一个折子,说您贪墨军资可怎么得了?”

“你还知道言官、军资?”忙了这一整日,倒是现下跟这丫头说上两句话儿能松快松快,王爷不禁抬手在她鼻上一点,“既你如此深明大义,那爷便从了你罢。”

说着,转回身去,向那木桶走去。小喜子小德子二人皆低头忍着那笑意,伺候着爷进去沐浴。

王爷那里正在桶中泡着,忽听外头一片忙乱,眉头微皱,就听门口有人报道:“启禀王爷,京中急讯!”

鸳儿愣了下,抬眼便向王爷那处看去,正瞧见他起身,修长的身子上还挂着水珠,忙转回头来,险些瞧见那不该看的。

随意披了件宽大衣衫,王爷几步便绕了过去。

“何事?”

“禀报王爷,南…南安王造反!”

鸳儿同留在后头擦直水渍的小喜子小德子三人皆是一愣,瞪大了眼睛对视了一眼,脑中想过的,全是上回打从南安王处送来的四个“绝色”…

王爷眉头紧锁:“京中可有何消息。”

“圣上正在调拨人手镇压叛乱。”说着,那人又台头低声道,“王爷,我路上来时见着有从京城出来的驿马,想是派来此处的,王爷…还请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

鸳儿手里抱着面巾子,身上微微抖着,做什么打算?莫不成…这位爷也想着要坐坐那上头的大位不成?!

忽回想起,上回打从南安王处派来的人除了那两个婆子带来的四个美男子外,先前还有男人过来,王爷是在前书房接待的,现下想想,天晓得他们在前头说过些什么?

可若是王爷跟南安王处通过了气儿,怎么的又会把那四个男子送走?可若是未曾通过…现下外头报信儿的人说的又是何意?

正愣着,不知外头王爷低声吩咐了些什么,那人退出歇息,王爷已然转身回来了。

沐浴完毕,鸳儿又将王爷那发绞干、腿揉罢了,方才上了床,进了被子,便被王爷轻手揽进了怀里。

“可怕?”

稍愣了愣,鸳儿方松了口气,怕不怕的…已然如此了,不管这位爷要做什么,自己也只能随他一路走到黑就是了。

想着,便摇了摇头,轻声道:“天塌下来还有爷在呢,我不怕。”

王爷心里稍动,轻笑了声:“嗯,这便对了,只管跟在爷身边儿,管它有什么事儿,爷自会护着你。”说着,抬手在她头上轻揉了两下,又道了声,“睡吧。”方才收回了手。

数日后,果有京中急报送来。

南安王,果然造反,圣上连忙颁发圣旨斥责,边是痛斥南安王仗着长辈身份欺负侄子,边是安抚他处边关王爷。

待那人去了后,听闻,似是暗中寻了刘大人大帐,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直至午夜方走,王爷这里,自有亲信留下低声在外头不知商讨些什么。

鸳儿只听了几句,那南安王打的乃是当今帝位来路不正,似有弑父之嫌。且早前太子性情残暴,宫中早有传言,言其喜观女色侍犬,且后又向先皇讨得一虎,先以女色侍之,后又以活人喂养,残暴无道至极。

只听得鸳儿于那屏风后头坐力难安,心中不由得想起出宫前,那个本被一同打发到严王处的一个名唤宋敏的秀女,只因为挑逗太子,被留在了宫中,此时…也不知她下落究竟如何。

次日一早,众将官再聚主帐之中。

王爷端坐正中,面上瞧不出喜怒,只瞧得刘大人等心中惴惴。不知这位爷是打算站到哪一边儿的,南安王处闹着造反,听闻四处皆有响应,若是这位手握重兵且用兵如神的严王也要响应…只怕自己这些被当今派来混功勋的,必是他首杀立威之人。

“昨日接到战报,李偏将已带人追上安柯部逃亡残兵,待清缴完毕,我军需拔营向西深入草原腹地,方可便宜行事。”说罢,方抬眼环视四方,下面众人面色或惊或喜、或忧或讶,种种不一。

刘大人心思微转,主意在肚子里打了三五个转儿,方才笑道:“王爷所言极是,我军已连胜三战,唯一鼓作气将那大小胡国尽数拿下,方可不负当今厚爱,以报知遇之恩。”

旁人听了,亦纷纷颔首道,“刘副将军所言极是。”

待散了,刘大人回了自己帐中,提笔

书信,将军中大事小情书名写细,用腊封了,方差人送入京城。

丫鬟春燕端茶过来,见刘大人仍皱着眉头,身上轻靠了过去:“老爷,如今咱们连番大捷,又要拔营向西了,您还愁个什么?”

刘大人仍皱着眉,抬手轻捻着胡须,摇头道:“你不懂…”严王今日脸上虽瞧不出什么,可昨日陛下派出那人却带了口谕出来,说是南安王曾私下和严王私交送礼,过从甚密,若是等过上数日进了草原腹地…他若发难,自己哪里跑得了?

“是,奴婢不懂~男人家的事,奴婢哪里就懂了?”说着,眼波流转,将那茶盏递到刘大人面前,“奴婢只懂老爷劳碌了这一日,该当好好~歇息了呢。”

听着那娇滴滴的声儿,刘大人到底叹了口气,抬手一揽那纤腰:“白日间事日白日思,现下这春宵若是辜负了,岂不落得美人儿埋怨?”

王爷坐在床边,手持着本册子,任鸳儿立在身后绞着头发,只问道:“这册子可瞧了?”

“嗯,瞧了,只是有些字…不太识得,意思也不大明白。”王爷若得了闲儿,便喜欢问自己白日里看过何书,若有不识得的、不通的,便讲解于自己听着。

“哪里不通?”

鸳儿立在后头瞧了瞧,抬手指了,王爷稍稍颔首,便细细说与她听,没一会子,头发半干了,便侧到床边揉着腿。

“过几日,待李飞虎将那安柯部收拾了,咱们便拔营向西。这几日草已长好,可惜你一直不得出去…拔营那数日看看草可好?”王爷垂着眸子,瞧着鸳儿那里轻揉着,心下一片柔软,不由低声说道。

第31章 沐浴

见王爷这般说,鸳儿笑了笑:“好,这几日时能听着外头有草虫儿叫唤,倒是有些心痒了。”

瞧着她这样儿,王爷抬手过去,拢起一缕垂下的发稍别到她耳后:“倒闷坏你了。”

鸳儿微愣,抬眼只看着王爷那眼中一片柔软,心内突了几下,忙垂头道:“在帐篷里头也挺好的…爷不也日日在?有时还能听着你们在前头说话…只那些军事我也不大懂。”

“待这仗打完回去了,咱们便能好生歇歇…可喜欢听戏?”见鸳儿微摇头,又问道,“那听曲儿呢?”

“我…没…未曾听过。”她穿来后便入了宫,哪里听过这些?王爷府中又没养着戏子,更不曾听过,连这世道上的戏啊曲儿啊的是个什么调她皆不知道,哪里就说爱听了?

王爷哑然失笑,点点头,只当她早先年岁小,家里便是有这般热闹也未曾带她听过:“那就等这回回去挨个听听,瞧你喜欢哪个。”

挨个听听?

偷眼瞧了王爷一眼,心中不解他那意思,不禁有些纳闷,这世上哪有请了戏班子让丫头挑着听的?只当他在军中也是烦了,应是说笑之语。

“日日送来那羊乳可吃了?”

鸳儿忙点头应是,又道:“也太麻烦了些,很不必日日着人送来的…”

王爷大手一挥:“怕什么,那行子平素爱吃的人少,那些胡人倒是拿那马乳羊乳的成日间当水喝,咱们大恒中人,少有喜那味儿的。”说着,又疑惑道,“那羊乳甚是…味道有些…你真喜欢?”

见王爷这般问,鸳儿不禁掩口笑了起来:“羊乳膻气,常人喝不惯的,若是牛乳自然要好些,只这里哪有牛?”

胡国这边只马、羊居多,大恒国内耕种人家倒是常有养牛的。王爷听了,方点头道:“也罢了,回去再寻那乳牛便是。”说着,又沉吟道,“算是…爷还你的。”

鸳儿只笑笑未曾应声,若他真的赏了,那便收着,待自己离府之时,便是卖了也值不少钱银呢!那牛可是好物件,家里种地的哪个不当成宝?

数日后,李飞虎果压着哈柯部一众俘虏回了军中,王爷着人清点了,单分出数队兵卒压上多半遣回京中,又压上些送回关内充作奴隶,剩下的唯有少部分方留在军中使唤。

更有些平素被胡人掠走的大恒国子女,此时,便凯恩遣散回国,赐了条生路。

鸳儿上了马车,打从窗子里头便能瞧见那一片青翠,心中雀跃不已。虽早知盛夏之时草长莺飞必是一片豪迈气息,可到底未曾亲眼见过。这些日子只呆在大帐之中,更是半步不敢乱行,边帐的门儿都不敢迈出半步,何况其它?

如今上了车子,反倒活出了个人样似的,那两只眼睛不够用的一般,管外头日头多大,士兵们如何忙碌,只死盯着那片片翠绿瞧得挪不开眼。

王爷拍马行在前头,仍与往日行军一般。斥候早已派出,沿途监视着,惟恐被胡人打个措手不及。

一日行罢,入夜便宿营于荒野之中。

“莫非瞧了一整日不成?”进了车中,见鸳儿卸了甲后拿眼时不时的飘向窗外,王爷不禁打趣道。

红上微微一红,可不是瞧了一整日?

垂着头,伺候着王爷更衣,见他还瞧着自己,方低声道:“从未见过草原…新鲜些罢了。”

垂着眸子思索了会子,王爷抬眼笑道:“念你这些日子如此尽心伺候,明日赏你出去逛逛可好?”

鸳儿一愣,抬头瞪大了眼睛,虽心下期待,可到底不安,忙摇头道:“还是不必了,现下正在行军,若是出了什么差头可是不好。”

“爷说赏你便赏了,乱忧心些什么?”说着,抬手敲了下她额头,“小孩子家家的,少想些方能快些长大。”

气闷的抬眼瞪了王爷一眼,自己这身量已长得差不多些了,怎的成日老说自己是孩子?莫非他真当自己是他养的孩子了不成?这也罢了,若是当了王爷的女儿不知一个月能拿多少月例银子?

“王爷,可要沐浴?”小喜子在马车外头问道。

“罢了,水省着些吧,擦拭下便好。”王爷喜净,于军中之时,因日日着甲,故每夜必沐浴,现下随军出行了,水虽带着,可到底要省着些,自不能浪费的厉害。

“是,爷在何处擦洗?”若是沐浴,那便着人扯布在外头围了便是,可随意擦洗倒不好说。

“便在…”王爷微一沉思,挑眼瞧了鸳儿一眼,见她一脸平静的跪在边上理着衣衫并皮甲,忽的一笑,“便在车里罢了。”

“是…”小喜子愣了下,在车里…那谁伺候?那丫头最好莫要出来的,现下又是晚上,若是出了事情可不好,可王爷又偏要在车上…

想着,一转脸,正跟小德子对上眼神儿。小德子眉头挑挑,脸上带着丝坏笑。小喜子立时领会,也笑了起来,忙转身冲着几个亲兵招手吩咐着。

鸳儿听了,先愣了下,随即又想着,莫非自己现下就能出去了不成?虽如今是夜里,在外头守着冷些、黑些,可到底算是出去了!就近闻闻那青草香味儿,说不定还能摘上两朵花瞧瞧,若再能捉上只草虫什么的…

心下想着,脸上又带上了三分喜气,叠衣衫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王爷冷眼瞧着,并不出声,只等着外头打水过来,悠然自得的靠在窗边儿,偶尔抬眼瞧瞧那天上弯月,并那满天星斗。

“爷,水打好了。”小喜子弯腰端盆进来,小德子一傍拿着数块布子放到了门边儿。

鸳儿直等着王爷吩咐自己出去,却见那二人放好东西,一声不吭的又出去了。莫非还有东西拿不成?

“愣着做甚?还不过来伺候?”王爷脸上淡淡的,开口说道。

鸳儿一愣,转头瞧着王爷,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莫非…是让我伺候给他擦身子?!

“怎的?要把那水放冷了不成?”王爷挑眼瞧着她,似有不耐之意。

鸳儿身上一僵,忙低头道:“王爷…我…我不会。”

王爷双眼一敛,沉声道:“学。”

鸳儿身上抖了下,只得低着头凑过去,将那一件件的衣裳慢慢除去,心中狂打着鼓。平素虽日日睡在一起,可哪里见过他的身子?这草原上夜里冷得紧,二人皆穿着中衣,只偶尔才在他沐浴前后瞧见过个背影儿什么的。

“你既是我身边伺候的,这些事便需学着,莫不成哪日小喜子他们不得闲儿,你连这些还都做不了,让爷自己动手不成?”王爷那声儿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就似平素指点下人时一般的语气。

鸳儿嘴里应着是,心里却道:自己梳洗又如何?我不是自己梳洗的?

可这话哪敢说出口来?真敢说,那便直等着王爷搬脚踢人罢!

除了上衣,只露出精壮膀子,鸳儿心头一颤,不敢多看,忙打湿了面巾子,打从背后擦起。

早前,只瞧见过几眼王爷身前那伤疤,可如今离得近了,才瞧见他背的上伤更多。不由得心底发颤,两眼只盯着那斑驳处,心中阵阵的揪着。

“嗯——?”王爷拉长了音儿哼了一声,鸳儿这才回了神儿,忙把布子贴到王爷背上,轻轻擦了起来。

“重着些。”

“是。”一下下轻轻拭着,两眼只盯着王爷背心处一块疤痕,那块疤似是箭伤,颜色发深,显是当日受伤极重,一个没忍住,抬手轻按上了那块疤。

王爷身上一抖,双眼微沉了下去,并未做声。

“王爷…可疼?”

长疏一口气,王爷抬起头来:“早年间的伤了,如今哪里还会疼?”

鸳儿再不做声,擦拭毕了后背,又转到前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