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忽听身后有动静,忙收了心思几步走回床边儿,见鸳儿又醒了过来,忙道:“怎的了?渴了?”

“有些…睡不大安稳…”鸳儿眨了眨眼睛,本是被他抱在怀里头睡的,他这一走,自己便醒了,见他直立在窗边儿,心下纳闷,瞧了好一会儿了竟见他还是如此,这才坐起身子来。

“爷抱着你睡。”王爷听了,忙靠到床边儿上,便要合衣躺下。

“爷…若是有何事要去打理,只管去便是,我这儿还有丫头可使唤呢。”他显是心有所思,只自己不知是何事罢了,与其整日间守在自己身边儿,不如去打理正事的为好。

王爷失笑,到底躺到了她身边儿,把她揽到了怀里轻抱着:“爷无事要出去打理,只是瞧着那窗子外头,想着等你回头生了、出了月子,咱们便能再进院子消夏去了。到时再把孩子带着进园子里头去养着,岂不舒坦?”

鸳儿贴着他胸口,听他这般说着,自己也点了点头:“进去后可莫要住在听水阁那边儿,孩子小,受不得寒。再要学会走、跑了,水边更是危险得紧呢。”

说着园子、孩子,到底又把她哄睡了。王爷这才松了口气,打边儿上取了卷书,随手翻了一页——那四个,既然进了,管它是与不是,便先放着罢。回头再买小孩子回来慢慢调教,好歹比大的安心些。

阳春三月,这秋河乡到底寒些。院子里头、后头冬园儿里头,那花草树木方钻了些个嫩芽出来再无其它,要等到四月底方才尽染春色。

自打进了三月份,找的奶娘亦进了府中,在后头预备着,同那几个嬷嬷们住在一块儿,产婆也早就找好了,单另弄了个小院儿让她们住着。

那何大夫更是隔上一日便进来听一回脉,倒让鸳儿不自在得紧,那王爷瞧着反到比自己这个要生孩子的还紧张些。

靠在临窗大炕上头,王爷手里拿着本书,正冲着鸳儿连同肚子里头的那个念着,炕上置着一几,摆着几样儿果子蜜饯。鸳儿听着,边往嘴里面边送着。

“爷,园子里头这会儿可有多少草、树绿了?”鸳儿转头瞧了眼窗外,随口向王爷问道。

“地上草皮已是青了,湖边那柳树亦抽了芽儿,怎的?想瞧了?”王爷见问,方放了手中那书,靠在鸳儿身边轻问道。

“嗯…院儿花草到底不比园子里头的。”转头瞧着,又捏了块儿蜜饯,抬手放到王爷口中,见他噙了,方笑着自己取了一块儿,刚放到嘴里,眉头便簇了起来,身上亦是一僵。

“怎的了?”王爷一愣,口中那蜜饯不急咽下,忙含混着问道。

“好…好像是要生了?”下头一片温湿,鸳儿心下一阵慌张,虽听那嬷嬷媳妇们说过,可自己到底没经历过,哪里知道生产前是个什么情景?只觉得肚子疼了一下子,便是如此了。

王爷忙吐出口中那蜜饯,高声冲外头叫道:“请产婆!”那声儿听着有些拐了调儿,鸳儿忍不住便笑了一下,肚子里头又疼了一下子,眉头再皱了起来。

丫头们听了,忙出去叫着产婆,几个媳妇嬷嬷进来,搀着鸳儿进了产房。

“爷!您不能进去!”见王爷一路跟着,便要抬腿进那产房,几个媳妇忙忍笑冲他福了福。

王爷脸上神色变了几变,方黑着脸退了两步,只守在房间门口,支着耳朵在那门口听着。

产婆被丫头扶着匆匆赶来,先向守在门口儿的王爷弯腰行礼。

王爷皱眉道:“快些进去,莫行这些虚礼。”说着,又只拿眼盯着那产房门口的门帘子,双手成拳,恨不能冲进去瞧瞧似的。

产婆忍着笑,进了产房里头,吩咐下去烧水备着东西。

里头一声儿接着一声儿,丫头们拿了凳子过来欲给王爷坐着歇息,皆被他瞪了回去,站在门口儿门神似的立在那里冒着寒气,若不是丫头婆子挡着,指不定便抬腿闯了进去。

忍了许久,才拦了一个端盆出门换水的丫头:“怎的这么半天?”

丫头愣了愣,忙深低着头道:“产婆说,夫人这是头一胎,生得自是慢些…”

“那要多久?”耳边又传来一声鸳儿的叫声,王爷头上急的皆是汗水,那丫头向来是个能忍耐的,若非是疼急了,哪里会这般叫出声儿来?

“奴、奴婢也不知道…”那丫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连婚还未曾结过,哪里便知道了?

王爷这才想起,这丫头手里还端着个盆呢,方让她过去了,盯着那门帘,面沉似水。

“夫人留些个力气,

还不到生的时候呢,现下叫的多了,等一会儿认真该生时只怕便没力气了。”产婆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摸着她那肚子,胎儿还没沉下去呢,还得等等。

鸳儿听了,方咬着嘴唇,只在疼的厉害了,方哼上几声儿。

外头那王爷听了,也不管出来的是谁,便又拦住:“怎的夫人又不叫了?”

那被拦住的正是荷衣,愣了下,忙道:“刘妈妈说,要留些力气,等生时再让叫…”

等生时?莫非还要许久?

王爷那头皮皆麻了起来,人已进去了小半个时辰,都疼成了这般模样,竟还未到生的时候?!那等到生时…

想着,人一抬腿,便闯了进去。

“爷!爷您不能进去!”

里头的产婆媳妇听了,唬的皆站了起来,一个个忙向外拦着:“老爷,产房乃大凶之处,您不能进来啊!”

凶?

王爷双眼一冷,那浑身的寒气直冻的这屋内夫人皆是一抖,老天,这位爷身上这气势…

第78章 如愿

产婆这里正愣着,便听见那位爷道:“还不快些给夫人接生?!”

一回过神来方瞧见,这位爷竟已经坐到床头处,拉起夫人那手来了。

得,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就冲这位爷的气势,谁敢再往外头轰他?还想不想活了?!

产婆忙回到床边儿,压根儿不敢拿眼去瞧那位爷的样子。府里头的媳妇嬷嬷倒是早先见过王爷这样儿,这会子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说出半字,只忙着端盆倒水,拿剪子布条儿。

鸳儿那里正疼的死去活来的,所有的痛楚都强咬着牙,和着那呜咽咽回了腹中,哪里还分得出神来顾及其它?

直到自己那手被人握住,直到耳边回响起那熟悉的声音,方睁开了眼睛。

满眼皆被那汗水、泪水充着,一片朦胧,本应一时看不太清周遭情形的,可偏偏的,却一眼就看见坐在自己身边儿那人,同那双焦急的眼眸。

“爷…您怎的进来了?”她这会儿那脑子便是再不急转,却也知道,这世道哪有男子进产房的?早先那嬷嬷媳妇们便同自己说话儿时提及过了,都道因是大凶之处。

虽心下想着,若是能在前世生产,说不定还能像电视里头一样,叫着丈夫进来陪产呢,可想归想,到底不能成真。这会子却一睁眼便瞧见了他,自己心底怎能不诧异?

“莫怕,爷陪着你。”见那产婆伸手下去,出来却带了那一手的血,饶是战场厮杀许久的王爷亦心惊不已。

怪道说,妇人产子,便是到那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呢?

想着,那手便握紧了,又把她头抱到自己怀中,柔声安慰着。

拿手摸着那胎位,产婆觉着时候就已是差不多了,便道:“太太,差不多了,如前儿嘱咐的那般,用力!”

调节着呼吸,身下一阵阵撕痛着。难怪好多人都宁可剖腹产也不愿意自己生呢?这般疼痛,哪里是常人能忍得的?

见怀里那女子脸上痛楚,咬着那帕子处似都咬出血来了一般,王爷心下大急,紧攥着她那手,只凑到耳边道:“好鸳儿,莫怕,爷在这儿…咱只要这一个,生了它,以后都不再让你受这份子罪了…”

鸳儿猛摇着头,鼓足了力气,好半晌,方觉着身下一轻,又听着那产婆喜道:“出来了!”

这才缓缓吐了嘴里的帕子,不急去问孩子,只高抬了头,待王爷俯身下来方道了句:“以后…还要给爷生…不许你找别人去…”说罢了,头一轻,人便脱力睡了过去。

王爷愣了愣,看着她竟已睡熟了,又眨

了眨眼睛,琢磨着她那话,不禁松了那紧揪着的心,脸上亦挂起了一丝笑意。

产婆这才抱着那早已洗干净的娃娃,脸上强挂着抹笑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了个千金…”这位爷瞧着已有三十多了(脸上依旧贴着小胡子,隐藏其真实年龄),虽说疼这位小妻子,可没能一举得男,只怕那赏赐…

却见,王爷听了后并不以为异,忙轻手放平了鸳儿,方才向那被布裹着的婴儿看来,想接又不敢接,脸上亦带着喜意,道了声:“赏!”

生了儿子要赏赐、大肆庆贺,这家人生了女儿亦是同样。

倒也是,虽说孙家老爷岁数高了些,可架不住夫人年轻啊!想想有那六十老翁还可弄大小妾肚子的,产婆心下便安了。这回接生时虽说被这位爷闯了进来,可架不住母子平安啊!这夫人生产时虽耗了些力气,可底子好,只要修养得宜,再有了身子,那会儿指不定还会叫自己上门来接生!

一架小车,载着产婆同那府中赏下的丰礼,一同送回了产婆家中。后头,孙府里边亦是张灯结彩,不比那正月里头热闹得少些!

鸳儿醒时,身边那莲蕊荷衣皆在,见她醒了,忙忙凑了过来:“夫人,可要吃些什么?口渴了么?”

“孩子呢?爷呢?”醒了,便没听见孩子的哭,又想起自己晕倒前亦没注意到有无听到孩子哭声儿,心下便有些焦急。再想起,刚才王爷生产似是陪着自己的,这会子不见了,莫非出了何变故?!

人在孕中,那脾气自会诡异变化,可人在月子里头,偏又易得抑郁之症,这皆是那多思多想闹的,想改,也未必改得了。

“夫人,小姐在这儿呢。”莲蕊忙指着窗根儿底下,这产房里头早就置办好了,连同那婴儿睡着的所在亦是如此。

听鸳儿问,一个干净的媳妇抱着那婴儿便忙忙走了过来。

荷衣给她头后垫了两个垫子,这才又把那孩子递到了怀中。

小小的,脸上皱巴巴的,应是刚吃了奶,这会子正闭着眼睛睡着。

“夫人,小姐生得可像您呢!”见鸳儿脸上带笑,又带着股子初为人母的欣喜意,莲蕊这才笑道,这几个丫头也是一般,生怕老爷夫人得了个闺女后心里不自在呢。

鸳儿点了点头,这会子孩子还未曾长开,她倒是觉得哪个都不大像。又听荷衣一旁道:“夫人,老爷等您生完了小姐,这才出去赏赐府里下上,一会儿事儿忙完了许就回了。”

身子还虚得紧,两个小丫头子奉上汤水,鸳儿令那奶妈把自家闺女放在床头边儿上,待她醒了、饿了再抱过去喂。

正吃着,门帘一打,王爷已回来了。

“醒了?”进了门儿,见鸳儿正靠在床上吃着东西,王爷忙冲床边儿走去。

那奶妈忙退了出去,房内只留两个丫头,皆不敢做声,只站在边儿上伺候。

“你今儿个怎么就进来了…”见他进来,鸳儿这才微嗔了他一眼,把手里那已吃完了的碗勺递给莲蕊。

王爷只笑了笑,待那两个丫头亦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方靠到床边儿柔声道:“爷什么样儿的仗式没见过?哪里就怕这个了?”

“你也不避讳。”又斜了他一眼,自己于这些并无顾及,可这里到底与前世不同,按里说,王爷连这产房皆不得进的才是。

“有何避讳的?”说着,又俯到她耳边道,“你身上上下,哪处爷没见过?还怕这些?”

抬手在他胸口上拍了一下,这刚生完孩子的,便是睡了一觉,又哪里能找出几分打人的力气?不过如春风拂柳一般罢了。

王爷抬手捉住,放到唇上轻吻着,低笑道:“只管好生养着,待出了月子,咱们便搬进后面园子里头去…过几日要洗三,等孩子满月时你便可亲见着了。”

听他这般说着,这夫妻二人方转过头去向那正睡着的小丫头瞧去。

鸳儿凑了过去,轻手抱了起来,软软的、绵绵一团,抱在手里竟生怕它随着那胳膊空隙流下去一般。

王爷亦不大敢抱着,只凑到她身边儿瞧着那孩子道:“早先只觉得着你那身子软得便似没了骨头一般,未曾想,竟还有比你更软些的?”

鸳儿抬眼又斜了他一眼,又看向女儿:“爷不给咱们闺女起个名儿么?”

王爷点了点头,抬手轻碰了两下小东西的鼻子尖儿,半点力气皆不敢使,忽又笑道:“早先爷便说要个闺女的,如今,这闺女果来了。”

怀里那小东西皱皱鼻子,小嘴儿竟还巴了两下,挤挤小眼睛,依旧睡着。二人瞪着眼睛瞧着,待她睡安稳了,这才相视一笑。

王爷起身出去,到书房里头翻书,早先虽已找了不少,可事到临头,偏又觉着哪个皆不大好,这一翻弄,又不知翻到了几时。还是外头传话儿过来,说是夫人又睡醒了,听说老爷还在前头“用功”,叫先吃过晚饭再说,莫要把身子给糟蹋了,这才方罢。

坐月子间,夫妻不得同房,这会子,王爷正睡在鸳儿身边…

“爷,出去睡吧。”鸳儿抬手推了他两把。

“爷又不碰你。”王爷说罢,又侧了身子过来,拿

头抵着她那脸边儿,“这会子怎么的又叫上‘爷’了?白日里说话儿时,不还‘你’、‘你’的么?”

王爷一提,鸳儿愣了愣,皱眉想了半晌,亦未曾想起何时自己这般叫过?莫非是生孩子那会儿?可那会儿自己哪得的力气说话?还是之后?

见她发愣,王爷轻笑了笑:“你叫什么,爷都听着,好生睡吧,这个月你好好养养身子。”

这一养,便要一个月,这个月间,王爷竟是日日陪着她身边儿的。府里头那丫头媳妇实看不下去了,几个府里老人便悄悄寻了容嬷嬷,求她劝劝。

“便是好、心疼,也不急在这几日啊…到叫下头人不知如何伺候了。”

容嬷嬷听了,垂着眼睛琢磨了会子,便起身入了府里头。

先是见了鸳儿,又去同王爷说话儿。

“小姐那身子长得倒是真快,前两日才瞧见了,这会儿再看,竟又大了不少。”

王爷听了,略点了点头,脸上带笑:“那小丫头能吃能睡的,小猪似的,只剩下长身子了。”

容嬷嬷抬眼瞧了瞧王爷,又问道:“夫人这几日修养的亦是不错,刚才听丫头说…爷似是歇在夫人房中的?”

王爷微一挑眉,道:“丫头们伺候的不经心。”

容嬷嬷又把自己那眼色敛了回去,再不提这话儿,“不经心”?是“不及自己精心”吧?自家爷都这般说了…还叫旁人怎生劝?且夫人这都快出月子了,住…还能再住几日?便是现下将他劝了出来,过两日不还得回去?随他去罢。

第79章 满月

房间内正摆置着个大木头桶子,阵阵白烟打从桶中往外头冒着。

鸳儿坐在床上,听着几个小丫头子把那水打满了,这才强忍着跑过去的念头一步步走过去。足足一个月了,自己真真是滴水未沾,那头发,那身子…中间儿倒是想梳洗梳洗,只平素深疼自己那位爷,这会子却偏咬定不松口,决不让自己沾水。

可家里头那王爷还偏京成日间抱着自己睡,鸳儿几次赶他出去皆被他胡搅蛮缠着没能得逞,自己头上那油腻连自己都嫌弃,这位爷又偏是那好干净的,怎的就是这般不听话呢?

心里头暗自埋怨着,几步便行到了桶边儿。迫不及待的褪了衣裳,人便钻进了桶中沐浴。

两个丫头给头上淋着水,细细揉搓着,还笑道:“夫人,别说,这回憋了这一个月,您这头发更乌了呢!”

鸳儿身上舒坦的眼睛不睁,笑了笑:“想是被油腻黑了的吧。”

这一身腻烦,必要好生泡泡才成,不然自己心里便腻歪得不成了。

虽说是四五月间,天气尚不大热,可这时候女人坐月子时,万不敢让房里透了风,便又生怕凉着,竟是日日里皆点着碳盆的,且又堵着那门窗。房里气味实在憋闷,再加上房内那阵阵热气同身边儿日日睡着的那人造火炉子,每日醒时身上皆要出上不少汗水。

所幸,这会子的孩子自小都让那奶娘带着,半夜醒了喂奶时皆不会来吵自己,晚上倒是能睡上个安稳睡。

泡在水里,正眯着眼睛舒服靠着桶边儿,忽听后边儿打门的声儿传了进来。

“老、老爷。”两个丫头见王爷就这么闯进来了,忙蹲了蹲,低头招呼着。

“你们先出去吧。”王爷说罢,两个丫头便红着脸忙忙退了出去,老爷都忍了一个月了,她二人哪个敢多言劝他?

鸳儿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待那两个丫头退了出去,这才嗔道:“爷怎么就进来了?”

王爷笑了笑,挽起袖子,凑到木桶边儿上:“爷来伺候夫人沐浴。”

鸳儿张了张口,忙缩到木桶另一头儿去了,红着脸只瞪着他道:“爷还是出去吧,一个来月未曾熟习了…实在见不得人…”若放到平素那便罢了,可现下自己闷了这一个月,便是日日拿那温湿的布子擦拭也不顶用,哪里能让他帮着自己梳洗?

这事,放到平日算是情调,放到现下…

鸳儿摇了摇头,缩在水里,决计不让他碰着自己。

王爷眼敛了敛,忽笑了起来,放下手中那布子,退了两步,走到那屏风边儿上,一件件的,把自己身上那衣裳除了下来。

“爷,您这是做什么?!”见他这般,自是知道他想做何事,心下不由得再急了起来。

王爷只是冲她笑了笑,没多会儿,便尽除了衣裳,打着赤条朝她所在走来。

人躲在水中,便又躲无可躲。虽说已嫁他已有一年,可到底两人甚少在那光天化日之下赤诚相见,现下这般,让她哪里抬得起头?再说那同处沐浴,也只在新婚时方有过,此后断无此事…

心下正乱想着,身边那水波动了几动,王爷已经挤了进来。

这桶虽不小,到底没水房那口大些。这会儿正是早上,外头那光亮打从窗间缝隙透了进来,身边那丫头人在水中,隐隐的,便能瞧见那白皙柔嫩的身子。

王爷抬手取了布子,又将她拉进了怀里。这水中进了两个人,水早满溢的冒了出去,稍有动作,便又听着水冒出桶的声儿。鸳儿哪敢乱动?到底靠到了他怀里,任他轻轻拭着。

生怕自己身上能揉搓出什么东西来,鸳儿只靠在他身上,任他揉捏,连那头皆不敢抬。

一边梳洗着,手下便被她撩出了一串儿火。这小一年的憋屈哪里是白憋的?虽说中间儿舒缓过那几回,可到底不敢太过平常,更怕累闪着她。今日帮她沐浴之时,手底下哪里忍得住不占些便宜走?

这桶虽结实,可到底装着两个人呢,鸳儿生怕他胡闹,再把这桶给折腾破了?只得开口低声道:“爷…莫闹了…晚上,再…”

“晚上再如何?”原本没想现下便要了她的,只跟她私闹而已,现下听她声中带着娇喘,心下反倒一荡,贴到她脸边儿,轻声问道。

鸳儿抬眼,水中尚带着那雾气,只咬着唇。

正欲吻上去,忽听门外有人咳嗽了一声儿,提醒道:“老爷、夫人,小姐的满月礼快开始了…”

孙府大小姐满月,乡中名流、镇中生意上有些来往之人皆到孙府庆贺。

鸳儿绞干净了头发,梳好了头发,这才起身去见了女客。

早就听说孙府这家夫人乃是打从南边儿聘回来的,且生得极好的样貌。早些因着两下里并不熟悉,后又因孙府夫人有了身子,不大见客,故此众人皆不大见过。

如今见了面儿,自然两下里热闹。一时间,那恭维话儿不要钱般的收了一箩筐。

再抱出小小姐,更是得了一堆的见面儿礼。

耗了这一日,方才送罢了宾客,关上门过回自己个儿的日子。

“爷,女儿的名字还未取好么?”卸了头上的簪子,摘着耳朵上头的坠子,鸳儿心下纳闷的转头问道。

王爷脸上微微一赫,抬手放到唇边咳嗽了一声儿:“爷…还在琢磨呢。”

眨了眨眼睛,鸳儿又转回头来,冲着镜子摘着胳膊上头挂着的金丝镯子。两个丫头放下鸳儿那一头头发,这才弓身退下。

见鸳儿卸了白日里的装扮,只穿着中衣走到床边儿,王爷抬手拉过,道:“那名儿…再慢慢琢磨着,总没找着个合适的,不如先给她起个小名儿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