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回是真个愣了,早先听着鸳儿说,却未曾瞧见,现下这丫头竟真个会叫人了?

抬起大手,把那小丫头抱了起来,王爷脸上带着轻笑道:“想见娘?”

宝姐忽被人抱了起来,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又瞧了瞧王爷。王爷这一走便是数月,这回回来小孩子哪里便能认得出来了?可这一抱,她竟没认生,听他这般问,又抬手指着那门儿,再叫了声儿“娘”。

王爷那脸上笑了起来,转身抱着宝姐儿便进了屋子,把后头那秋水并荷蕊吓得愣在了原地。

这…竟就进去了?!可这也不合规矩啊!里头还在坐着月子呢,爷进去住着本就已经不合适了,现下怎么让孩子也进去了?!

王爷起时,鸳儿本就醒了,这会子听着动静亦抬起了头,就见王爷竟抱了宝姐儿进来,不禁疑道:“怎的把她抱进来了?”

王爷笑着坐到了床边儿:“闺女一大早儿就过来守在门边儿,指着这门儿叫‘娘’,莫非你还不想见不成?”

鸳儿先是愣了下,随即那眼圈忽一下子红了,抬手便去捏那小脸,口中恨恨的道:“平素让你叫你不叫,这会子倒知道想人了。”

王爷轻笑了笑,低头在宝姐儿那小脸上亦是啃了口:“这闺女性子稳,是个内敛自立的,却不是那等不知懂疼人的。这回子当了姐姐,日后定能教导好弟弟。”

“她才多大,哪里便会如此了?”口中虽如此说着,到底那眼是禁是怜爱,抬手在宝姐儿脸上轻摸了摸,柔声道,“宝姐儿,娘亲要养身子,这个月便委屈你了,跟着秋月、荷蕊她们。等回头出了这个月,娘跟弟弟们再陪着你可好?”

说罢,就见那宝姐儿两只眼睛只瞪得圆圆的,歪着头的瞧着鸳儿。

鸳儿心下微讪,这丫头才多大?哪里便能听得明白了?

王爷笑了笑,道:“爹爹这几日多陪着你些吧,你娘累了,这几日要多睡,可懂得了?”

这话说罢了,就见那宝姐儿竟点了点头,只是那眼睛仍盯着鸳儿。

王爷起身,抱着那宝姐儿走到了两个双胞胎睡着的所在瞧了瞧,又带着她出了屋儿,竟直接抱去了书房。

不出两日,王爷再抱着那宝姐儿来瞧鸳儿时,竟听着她除了叫自己“娘亲”之外,竟又冲着王爷叫着“爹爹”,再见着了那对双胞胎亦会叫“弟弟”了。

鸳儿目瞪口呆的瞧着脸带得意的王爷,又看了看那眉眼间同自己十分神似的宝姐儿,都说这丫头生得像自己,可现在瞧来,她那骨子里头果是像这王爷,到底还是他的亲生闺女啊…自己这母亲当得,倒是真个挫败得很了。

第90章 番外二 岁月静好

数驾马车连成一线,行走在那茫茫草原之上。

其间最大的那驾上头,两个玉团般的小男孩,同是一对鹰目,额上亦是两道淡淡的剑眉,小脸上满是喜意,正趴在一位俏丽妇人腿上,拿那两对肉肉的小爪子揉推着那妇人的胳膊。

“娘、娘,再讲一个吧!”

低头瞧着那对生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鸳儿脸上轻笑着,抬手左捏捏那肥肥的脸蛋,右按按那肉嘟嘟的耳垂:“还叫娘讲?都讲了这半天了,娘的嘴巴都干了呢。”

两个肉团子听了,忙在车厢里头爬着,急急的爬到那边上放置的几旁,从一旁伺候着的莲蕊手中接过茶盏,一个端着、一个护着的送到了鸳儿面前。

接了茶盏,鸳儿轻笑着,把两个儿子揽进怀里,正琢磨再讲个什么故事于他们听呢,忽听着马蹄声近了,没过多会儿,一个杏目圆脸的小女孩便进了车子,后头紧跟着的便是王爷了。

“可累了?”一边问着女儿,一边为王爷去了身上的大衣裳,递给一旁伺候的丫鬟。

两个胖小子也忙忙凑到了姐姐身边,围在边上竟不是帮忙而是捣乱了。

“老实坐着,姐姐自己来。”生着一副与母亲肖像的模样,可性子却偏偏随了她父亲。再看那对双生子,模样倒似是父亲,可偏偏性子与母亲近些。

“今儿个菡儿倒是多跑了半柱香的功夫,马也是越驭越好了。”王爷说着,朝女儿瞧去,抬手在她头上轻揉了两下。

孙秀菡面上微红,低头把刚刚解下头的斗篷交给一旁的丫鬟,不再作声。

“父亲、父亲!”两个双生子忙扑到王爷腿上,“我们何时可以骑马啊?”

王爷闻声坐了下去,一手一个把那一对双生子抱到怀里头,揉捏着两个小子肥肥的肚子道:“你们还不到六岁呢,等到了岁数,父亲送你们一人一匹小马。”

听着有小马驹可骑,二人皆是两眼一亮,四只肉嘟嘟的小手揽上王爷的脖子,左右开弓的亲上王爷那脸颊。

鸳儿拿着梳子,给女儿把那因骑着马颠簸得有些松散的发髻梳理着,抿着唇轻笑着。

这一家五口正合乐着,荷衣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点心:“老爷、夫人,且用些个吧。”

听着有点心,那两个胖小子忙凑到几旁,一人一块的先取了下来,分头递给父母,又让了长姐,这才各拿了一块自己吃起来。

瞧着丈夫儿女,鸳儿心内一片绵软,唇上带着笑,止也止不住,拿起儿子刚刚交到手上的点心咬了半口,忽的觉着胃里一阵翻腾,忙捂了口。

“如何?哪里不舒服?”王爷见了,一下子打从另一边的窗边跨了过来,一手接过她手中的点心,一手便在她背后轻抚。

鸳儿只觉着这会子好了点,抬头向他瞧去,见他竟还同几年前一般的,但凡见着自己有点子不妥当也能急成这般,不禁又轻笑了起来。

一旁的荷蕊轻眨了眨眼睛,忽然笑道:“夫人,不会是…”

鸳儿听了心头一跳,默默算起了自己那小日子。

王爷这会子也回过神来了,把眼睛瞪大了二分,见鸳儿垂着眸子,又瞧着左右的儿女都抬头看着自己夫妇,只得把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不会是…又有了?”

鸳儿抬头,冲他为难的眨了眨眼睛:“不…不知道呢。”

“日子可是迟了?”

“…迟了几日,还未曾来呢…”

二人声音小得紧,三个小的自然听不清楚,两个胖小子趁着王爷发愣的个功夫忙挤了进来,一边一个的揉搓着鸳儿的身子:“娘、娘,怎么样了?不舒服么?”

后头,那菡姐儿亦是瞪大了眼睛,关切的瞧着母亲,只是没向这两个弟弟一般的直扑过来,且还在后头一手拉着一个的道:“你们这般揉搓,不是叫母亲更不舒坦了?”

“莲衣,叫大夫过来,何蕊,告诉外头暂且休息着,莫要再赶路了。”说罢,王爷又直坐到鸳儿身边,面上关切之色深深,只瞧得三个小的低了头,抿着嘴巴吃吃的笑着——虽说他们也不知为何要发笑,却知道,但凡爹爹这般的关切着母亲,屋里丫头、嬷嬷便会如此偷笑。

没一会子,随车的大夫过来了,诊了半晌,方道:“许是有了,不过月份太浅,恐有偏差。”

把三个小的带回孩子们休息的车上,王爷这才一把把鸳儿揽到怀中抱着,柔声道:“怎的又…那些药…”

鸳儿眨了眨眼睛,脸上尽是委屈,嘟着红唇道:“我哪里知道…许是你上回胡闹…那水房里头又没放着…”

算算日子,恐怕还真个是那几日闹出来的,这回本欲带着妻儿故地重游的,出门前同妻子在水房里头闹了一回,想是便立时中了大奖来着…

王爷面上微赫,抬手轻嗽一声,道:“一会子我带你出走动走动,叫几个丫头把车里面放着的那些香囊都取了出去,免得倒害了咱们的孩儿。”

鸳儿仔细瞧着他的面孔,低声道:“爷不气么?”

王爷失笑道:“气什么?”

“爷不是…不想再要了么?”

见她这般微微委屈的问着,王爷心中一软,把她又往怀里紧抱了抱:“非是爷不想要了,只是不想再见你吃苦。可现下既然有了,那必是上天赐给咱们的孩儿。不然哪里那么巧?只一回便又有了?”说着,在她耳边轻蹭着,柔声道,“既有了,便好好教养着。瞧瞧那菡儿,现下已是一副大姐姐模样了。那两个小子若是知道有了弟妹,亦会学着如何当哥哥呢。”

鸳儿心下一片柔软,有夫如此,有子如此,虽说怕是要再吃一回苦头了,可是,她不怕!

忽的,鸳儿猛抬起头来,瞪大了一对杏核眼:“爷,那这回出行…”

王爷板起面孔:“回去,不走了。”

立时,一股子欲哭无泪的想头冒了出来,这二年每年一回的出行旅游…夭折了!

早些年间先是连着两年都生了孩子,且大恒国内还不算稳当,没得出行。后来,大恒国内倒是相对稳当了,可孩子太小,放在家里头自己不放心,便没急着出来玩儿。可现在好歹孩子大了些,去年才出来一回,今年本说是多玩会子的,却不想…自己竟又有了身子!!

不理会鸳儿那哀哀切切的模样,王爷下令打道回府。待回了家中,才又细经诊了,确是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立时,府中再回到一级警戒状态,惟恐主母出半点儿意外。

莫说下人了,那三个小的日日来时,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瞧着鸳儿那肚子,想往她怀里扑又不敢,只跟瞧着何稀有物品一般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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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老旧的房间之中,一个老者头发微微有些花白,正坐在电视前面看着屏幕中的节目。

其实仔细看来,那老人的年岁并不算太大,只是眼边禁是沧桑一片,显得比同龄人的年纪要大一些。

整洁的房间中,放着两张大大的黑白相片,相片上面各有一个女人。她们的模样都并不算老,可是,却都已经离开了人世之间。

静静的坐在老旧的沙发上面,忽然传来敲门声,老人忙起身过去开门,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笑着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大盘饺子:“今儿包的有点儿多了,顺便给你送过来点儿。”

“哎,太麻烦你了。”老人忙去取了盘子过来,看着那个女人帮他把饺子倒了进去。

“对了,门口这两天晚上大伙弄了个老年合唱班儿呢,大伙一块儿在门口的小公园里面唱歌,一会儿晚上七点就开始,你跟着一块儿去呗!”

“我、我又不太会唱…”

“怕什么?都是岁数差不多的,还有那七八十的也在一块儿唱呢,反正大伙一块喊着唱,你就是唱跑调了也没人能听见,唱多了还能练练底气呢,一会儿我过来叫你啊!你先吃着。”那女人不由分说的拿着自己的盘子就走了,老人只得送她出去,苦笑着关上了房间的大门。

一个,又一个的饺子送到了嘴里,忽然抬头朝墙边的大相片看去。

想了想,拿了两个碗,各拨出了几个饺子,分别放在了两张相片前面。

“吃点儿饺子吧…那天啊,我又梦见闺女了,她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呢…对了,还有个闺女…孩子,好好的,别管你在哪儿…都好好的啊…”老人喃喃自语着,又转头看向了老伴的相片,“刘弟妹热心,给我介绍了好几回…可我就是想着你…辛苦你在下面再多等我两年吧…回头我找你去,咱们下辈子还在一块儿…”

正说着,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老人忙抬手擦了擦眼角,低声对两张相片说道:“我出去跟他们玩儿会,你们放心吧,不会太晚回来的…我会照顾好自己,让自己再多活两年,也…享受享受…”

房间中再次空无一人,两碗饺子上面的热气袅袅,只照得那两张有些相似的相片中的人笑颜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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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青山之下,一位形如枯木般的老者抬头冷冷看向山上。

“阁主,时候差不多了。”一人恭敬无比,面带虔诚的对那老人禀道。

“哼,且再叫那匹夫再乐上两年。”老者眼中闪出一丝阴霾,转身便向一处马车行去,边走边道,“仪式所需之物皆已经备好?”

“是,生祭之童男女,所需之婴儿已皆备好。”

老者微微点头,抬腿上车,再不向身后那山瞧上半眼。

那山说来也怪,周遭的山崖皆是郁郁葱葱,树木成林。可独那坐山上除了些个青草再无它物,虽也有些低矮树木,可还未长成材,与周遭山间皆不相同。

只左右村镇之人方知道,这乃是五年前山上经了火的,一把火便烧光了那山上所有,所幸,当时乃是深夜,山上应是无…真个无人么?呵,只那放火的,同没在山上的人方知晓了。

第91章 番外三 潮起潮落

一别又是一年春,坐在舒适的大船上迎着阵阵河风,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意,鸳儿轻抱着怀里的小女儿。

自打上回出门儿竟发现又有了身子,待这丫头出生后,又照料了一年有余,这才又得了功夫出行。这一回,王爷应下了要带着她坐船一路出海瞧瞧,瞧瞧那海上的景致,更瞧瞧恒长河两岸的风景。

一阵“咚咚”声在甲板上响起,两个几是一模一样的双生子跑了过来,嘻嘻哈哈的围在身边儿。

“莫要乱跑,小心再跌出去,到时可没人捞你们去。”拿着帕子给那两个儿子擦了擦汗,鸳儿指着面前的矮凳叫他们坐下。

“娘,小妹妹到底什么时候能叫我们哥哥啊…”瞧着母亲怀里的小妹妹,孙秀芅忍住拿手去轻戳那粉嫩的小脸蛋。

“她到现在还没叫过娘呢,哪里就能叫哥哥?”鸳儿不禁轻笑了起来,忽又沉下脸来,“这会子不正是读书的时候么?怎么就跑出来了?”

二人小脸上一僵,讪笑道:“父亲正教姐姐写大字呢,我们怕吵着他们…”

话音未毕,便听着后面王爷出了船舱:“既是跑出来了,早上读过那书,今儿个便一人捐抄三十回。”

“娘~~”两人一听,便急了眼,直拉扯着鸳儿的衣袖。

忍着笑,对二人正色道:“既是父亲说了,那便去做,这是你们偷懒得来的‘赏头’,想少了?那可万万不能。”

见母亲亦是如此,二人放垂着脑袋又钻了回去。

瞧着两个孩子回了船舱,王爷这才坐到鸳儿身边儿,拿手轻揽在她背后,低头瞧着小女儿:“一会儿日头便上来了,少坐会子便回去吧。若是嫌里头憋气,我叫他们撑了伞过来。”

“不用费事了,我略坐坐,也叫小妞妞晒晒太阳,不然长不快呢。”说罢,鸳儿又抬头似笑非笑的瞧着王爷,“爷,妞妞的大名儿可起好了?”

王爷略一挑眉:“急什么,她的哥哥们三岁上才得了大名儿,她才多大?”

掩口轻笑着,鸳儿深深点着头道:“很是!很是!”

王爷也不理她,低头打她腰间拉出一个香囊来,咬牙笑道:“我倒要瞧瞧,这回连身上带的、水房里摆的,也都换成了这行子,可还不管用?”

听他这般说,不禁又叫鸳儿红了脸,轻嗔道:“孩子都有了四个了,还说这些…”

“便是老夫老妻,又哪里少得了闺房之乐?”那声是打耳边轻吐出来的,又把那白嫩的耳垂熏得微红。只觉着这娇妻越发的娇艳可人了,哪里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那身子也是越发的丰腴,行动间更是风情万种的,便是日日疼爱也是能够的。

“倒教坏了孩子。”鸳儿只低着头,指着怀中那瞪着大眼睛瞧着自己的小妞妞轻声道。

“夫人说的是,还是一会儿回房再慢慢说着。”说罢,略沉吟了会子,王爷忽抬头对边上守着的奶娘道,“把二小姐抱回去吧,外面日头越发大了。”、那奶娘忙上前接了小妞妞。

王爷又低头轻道:“可要为夫抱夫人回去?”

抬眼狠瞪了他一眼,到底不敢跟他在外头闹,只得叫他拉着,一总回了船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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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呆立在暗阁之后,一位七八岁大的少年愣愣瞧着前面儿那房间中的情景。

“你…你…”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脸面痛苦,趴在榻上,瞧着面前立着的那位丽人。

“你…竟要…杀…朕…”

听着那嘶哑声音,女子面上一片平静,好似面前那男子非是与她同床共枕之人一般。

“为何…”眼中流出两行血泪,心中更是万般的不甘。定了这江山,取了这天下,灭了那些跳梁小丑,现下,却死于一女子之手,且这女子竟还是…自己的枕边人!他如何甘心?!

“青楞山上,阁中长老弟子无数,尽丧陛下之手,现不过取陛下一人之命而已。”女子神情淡漠,似无喜无悲,“阁中所图,无非利益二字,陛下手段未免太过。”

“呵呵…呵呵呵呵…”皇帝冷笑起来,“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女子只立在一边,静静瞧着他,这会儿,除双眼外,鼻中亦冒出鲜血。

一旁门响,忽又行进一人,朝那榻上瞧了两眼,对那女子道:“宫内已安置妥当了,待这处一咽气,便辅太子登记…可惜了,皇上子嗣未太过单薄,竟只得了太子一人…”

“刘大人有辅佐之功,待太子亲政前必能把持朝政处处布置,那会子便是太子亲政了,也便无法了。”女子依旧淡淡言道。

刘大人眉头微簇:“还是不妥,太子自幼聪慧,又由先皇亲自自小教导…回头想法个法子,叫他移移性子…对了,再打阁中调来些女孩子…”

那“先皇”二字出口之时,阁后少年才又盯向榻上那人,见那日日相对熟悉之人,此时竟已口吐黑血,脸上一片乌青色,哪里还有半分生气在?!

眼前晃了几晃,终是没能晕倒。前头那二人再说些何事,言些何话亦不知道。只知他二人已然退出门外,房内一时空荡,再无第三人在。

“父…皇…”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太子紧攥着手中一只玉瓶,身上微颤着,几将牙齿咬断,心中满是不甘、不解、愤怒情愫。

猛的推开暗门,太子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把手中玉瓶拔开,从里头倒出一粒青色之物,便要塞入那已无生机之人的口中,却见那人牙关紧咬,又哪里还剩半分气在?!

“父皇…父皇…”喃喃自语间,隐约听得外头传来动静,少年猛一擦眼泪,把那粒掉到地上的青色之物再拾了起来,钻回暗门之中,一路好似神游一般的退回通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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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崩了?!”般仍行在河上,王爷一脸讶然的抬头瞧着面前那暗卫。

“是。”暗卫低沉头应声。

“…何时驾崩的?那物件可送到了皇兄手中?”王爷脸色阴沉,声息渐冷。

“三日属下面圣,同见的还有太子。把那物件已经交到皇上手中,可四日一早…便传来皇上驾崩之信…”

顿了许久,王爷方沉声问道:“你当日瞧着皇兄气色如何?”

“皇上气色…并无不妥。”暗卫说罢,微微抬头瞧向王爷,“爷,皇上去的,不大对…皇上带着太子并数位嫔妃在鹤临园儿消暑,听说前几日还进山狩猎亲手射杀了一头虎…”

暗卫那话未说尽,可其中之意王爷又哪里不知?

面色再沉数分,王爷皱眉思索了一会子,方道:“现下是何情景?”

“皇后已听得消息,打从宫中赶到了鹤临园,亲护着太子并皇上灵柩归宫。这会子已是带着太子垂帘听政,由几位老臣辅佐。”

“可又见着太子了?”

“听了消息,属下便又从暗道潜进去见过太子,太子…人有些呆滞,精神甚是不好。”

轻吸了一口气,王爷双目微垂,过了好半晌方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上书一封,过几日你们再送过去给太子。这天下,毕竟是他们父子的天下,虽可偶尔佐之,却还要看他们有何心思。且,我是万不会再入大恒的…能坐得天下之人,还要看是否有那个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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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坐于宝座之上,下面群臣尽身着白衣,为先皇戴孝。

双眼直盯着面前长几之下,身后一女子声带嘶哑,正一一布置朝中大小事宜,忽的,前头坐着那少年猛的站起,转身便朝门外走去,任凭身后群臣高呼“皇上”再不回头。

仁定七年,皇帝驾崩,新皇年仅七岁,因皇帝年幼太后垂帘听政,数位托孤大臣承先帝之恩,打理朝政辅佐幼帝。

承安一年,新皇年幼,性顽劣。厌宫中气氛森严,同太后、太妃出宫北上,于鹤临园消暑,一去经年,乐不思蜀。素性鹤临园离京中甚近,快马不过半日便至,或三日一回、或五日一回,由朝中重臣出京于园中上朝报事。

作者有话要说:彻底的完结了,新书也在今天早上十点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