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说为什么霍大夫也有一个同我一样的玉牌?上面还有父皇的名字,兄长你知道吗?”祁谙若有所思,“难不成是父皇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霍大夫是父皇的私...呀...你打我干嘛?”祁谙撅着嘴捂着脑袋仰头看着榕桓,凶巴巴。

榕桓垂眸看她,“这话若是被三叔听到了,一定把你关进大牢。”

祁谙轻哼一声,“那你说是为什么?”

这么一说,榕桓倒是想起一个人来,霍香薷姓霍,莫不是那人的女儿。

第44章

陈年事

几人回宫正好赶上皇后的寿诞, 这一日宫里热闹非凡, 毕竟太子公主还有祁王爷一起回宫, 这已是很多年不曾有过的事情了。

宫里的人都很开心,最开心的还要属皇后娘娘,她已经很久没有同时见到过三个孩子了。

皇后开心, 皇上便心情舒畅,那些每天看着皇上脸色过日子的大臣们日子也就好过了许多,所以, 这些日子, 宫里宫外的气氛都很好。

榕桓已经五六年没有回过帝京了,这次他同祁谙一起回来, 帝后便商量着把他和祁谙的婚事办了,毕竟祁谙已经及笄了, 可以嫁人了。

听到父皇母后这么说的时候,祁谙脸上有一刻的犹豫,毕竟之前她可是一直喊着不想嫁给兄长的, 即便现在两人心意相通, 突然说要成婚,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见她犹豫,皇上微微皱眉,“是不是桓儿不想娶?朕的公主如此漂亮大方,祁王竟然还不想娶, 既让这样,祁王便去大牢里反省一下吧。”

祁谙一听便急了, 挡在榕桓身前,“父皇,你怎么这样?”

皇上老神在在,“那你嫁不嫁?”

祁谙气呼呼的撅嘴,“嫁,嫁,嫁。”

一连三个嫁,把祁谙的一生都交付在了榕桓手上,榕桓低头轻轻一笑。

宫里开始准备长乐公主与祁王爷的婚事,祁谙则被皇后拘在茗萃宫里学做女工,祁谙每天对着那些针针线线,整天撅着一张嘴唉声叹气。

祁允这次回来,皇上便开始要他上朝学习政事,平日里的奏折也先要祁允过目一遍再送到他这里。

太子殿下很忙,但是每天忙完却都要跑一趟祁王府。

祁王府里有什么?

刚刚回朝的祁王爷人都住在宫里,那个空了几年的祁王府里有什么?

皇上派人一朝,便都清楚了,太子带回来一个女人。

祁允没打算隐瞒,所以从来不隐藏行踪,于是霍香薷这个人也就不是秘密了。

祁允向帝后坦白这一日是在茗萃宫里,祁谙与榕桓也在,大家正在用午膳。

祁允言简意赅,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大夫,所以带回了宫里来。

祁谙托着腮笑眯眯的补充,“允之还要了父皇送我的玉佩去跟人家订了娃娃亲。”

“娃娃亲?”皇后诧异,“什么玉佩?”

祁允脸一红。

听完事情的经过,帝后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

祁谙凑上前,“父皇,该不会是你在外面瞒着母后...”

祁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谁让父皇逼她成婚了,活该母后不让他上床。

皇帝一个眼神看过来,祁谙缩到了榕桓背后,吐了吐舌头。

翌日,帝后传了霍香薷进宫,看到霍香薷的脸,皇帝看了一眼皇后,两人心下已是了然,她长得很像她的母亲。

霍香薷自住进祁王府便开始怀疑起一些事情来,如果祁允只是个普通人,为何公主和王爷会对他如此不同,还要她一介草民住进了祁王府,祁王府里的管家下人还对她毕恭毕敬的。

她心中有了些猜测,却不敢相信,直到今日奉诏入宫,她的心有些发凉。

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皇帝开口,“你爹姓霍,你娘姓冷,是不是?”

霍香薷抬头看过去,不卑不亢,“不知皇上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玉牌是朕的。”

霍香薷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身贵气的祁允,然后将脖子上的玉牌拽下来递给了一旁的太监,垂着眸淡淡道,“我娘说,如果有一日我见到了这个玉牌的主人,便将这个玉牌还给他,然后对他说一句,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以前时,她娘亲说这个玉牌关键时候会救她一命,又说如果见到了这个玉牌的主人便说明她化险为夷了,便把这个玉牌还给它的主人,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霍香薷离开皇宫后,连夜收拾了东西离开,祁谙早已料到,在祁王府的后门处等着她。

霍香薷看到祁谙愣了一下,“公主殿下?”

祁谙背着手笑眯眯,“霍大夫要去哪里?”

“我是大夫,自然是要去有病人的地方,帝京这里不需要我。”

“哦...”祁谙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啊,帝京的大夫有许多,但是作为公主殿下的大夫朋友却只有你一个,本宫要大婚了,难道你不应该参加完我和王爷的婚礼再离开吗?”

“民女已经为公主准备了贺礼,大婚当日自有人送上,民女在此祝公主与王爷恩爱白首。”

祁谙走上前,使出杀手锏,“霍大夫难道不想见见当世神医花琰?”

霍香薷的眼睛一亮。

“而且,父皇已经派人向你爹娘下了帖子,请他们来参加本宫的婚宴,想来他们很快就会到来,若你此时走了,可就错过了。”

霍香薷犹豫了,不是因为自己的父母,而是因为那个当世神医。

作为一名大夫,谁不想见那个妙手回春的神医呢?

祁谙的任务完成,手背在身后比了一个手势,隐在暗处的人松了一口气。

*

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祁谙突然紧张起来,她真的要嫁给兄长了吗?

嫁给兄长以后的生活与现在会有什么不同?

祁谙想了几日也没想通,会有什么不同?

她从小便跟在兄长身边,同吃同住甚至同睡,成了婚又如何?还不是像现在这样?

直到月谷嬷嬷塞给她一本画册,要祁谙成婚前好好看看。

祁谙看了那本画册后,觉得整个天地都换了一副模样。

面红耳赤,心跳加快,比当日兄长对她表白心意时跳的还要快。

大婚的前几日,各方宾客都到齐了,闲云野鹤的沉锦将军夫妇,云游在外的当世神医花琰,沉染也将军务交给下属,连夜赶路来到帝京参加两人的婚礼。

祁谙说皇上下了帖子给霍香薷的父母,并不是骗霍香薷,而是真的。

霍家夫妇也在婚礼前一日来到了皇宫。

霍香薷的父亲是一个憨厚的男子,见到皇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含热泪,哽咽道,“主子...”

而霍香薷的母亲则面目清冷的站在他身边,不跪也不问安。

皇后自上面走下来,站在霍香薷的母亲面前,温和一笑,“当日一别已是十几载,晴思姑娘可还安好?”

霍香薷的母亲望着皇后,最终叹了一口气,躬身行了一礼,“当年谢谢娘娘送的吃食。”

“好了,好了,一切雨过天晴了,都是老熟人,何必如此拘束,怎么,晴思姑娘可还记得本神医?”一身绿色衣衫头上绑了个红绳的男子笑嘻嘻的开口,“还有霍凡,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自称神医的人抚着下巴绕着霍香薷转了两圈,啧啧,“不错不错,我还没有徒弟,怎么,世侄女要不要做我徒弟?”

“啊?”还跪在地上的霍凡愣了一下,不由看向坐在高位上的人,“主...”

霍香薷看了一眼自家娘亲,见她并没有看她,但是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不赞同的模样。

祁允站在她身边轻咳一声,推了她一下,小声道,“还不拜师。”

霍香薷忙撩起裙摆跪倒在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当世神医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花琰,“......”这么迅速的吗?

陈年旧事,过不去的其实不过是心里的那道坎,是也好,非也罢,不过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这么多年,总归也看淡了。

祁允与霍香薷对视了一眼,祁允悄悄的将从父皇那里拿回来的玉牌塞回了霍香薷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晴思姓冷,是当时宫里的太医的女儿,因为祁烨的皇兄被下毒事件所牵连,晴思被迫做了妓女,后来祁烨还利用她对付过太子。

霍凡是祁烨身边的侍卫,喜欢晴思,祁烨放了两人离开。

下一章结局。

第45章

我知道

太子殿下回朝, 皇上渐渐的将大权都交到了他手里, 众大臣都看得出来皇上有了退位之意。

而借着这次长乐公主大婚, 沉锦等人回来参加婚礼,皇上将众人召集在一起谈论起玄蜀国一事。

皇上这些年虽不热衷于战事,对玄蜀也没有什么野心, 但是太子之心,他却一清二楚,劫粮一事更是对大渝的挑衅, 太子想做的他也不会阻止。

沉锦对此事倒是很赞成, 玄蜀国皇帝病重,裕泽回到玄蜀与玄蜀国太子两人明争暗斗, 玄蜀现在内忧外患,正是一举将其攻破的最好时机。

太子需要坐镇帝京, 那么这场战事的大将非榕桓莫属。

祁允来找祁谙时,祁谙正躲在假山后面的大石上睡懒觉。

祁允脱了外袍盖在她身上,祁谙微微睁了睁迷蒙的眼睛, 看到是祁允, 便又闭了起来,懒洋洋道,“允之啊,有事儿吗?”

对这个皇姐,祁允从来没有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世事的娇小姐, 他的皇姐见识不凡,比之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皇姐与兄长方成亲, 便要因为战事与兄长分离,他于心不忍。

“是为了玄蜀一事吧。”祁谙懒懒开口,语气里带着笃定。

“嗯。”

祁谙勾了勾唇,睁开眼瞧着他,“允之可还记得那日裕泽说的话。”

祁允不傻,祁谙不过只言片语,他便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是我的兄长,是皇姐的兄长,是父皇母后的儿子,我信他,就像父皇信任二叔一般,从未起过怀疑之心。”祁允望着祁谙,目光坚定。

祁谙坐起身,跳下大石,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允之日后一定是个好皇帝,皇姐与兄长以你为荣。”

祁允垂眸,声音有些哑涩,“我希望皇姐这一生都幸福安康。”只是他们生在皇家,注定了不能同普通人一样生活。

皇姐成婚后,他与皇姐见面的机会便要变成几年一次了,人生短短几十载,还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祁允有些落寞的离开,祁谙眼眶忍不住有些湿润,是啊,生在皇家,得到了旁人没有得到的荣耀与富贵,便也要承受旁人不能承受的责任与担子。

有人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而站,“若真如裕泽所说,我选择了另一条路,你会如何?”

祁谙偏头看了一眼长身玉立的人,决绝而果断,“杀了你。”

榕桓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然后再杀了我自己。”祁谙仰头看他,笑眯眯。

榕桓扣住她的下巴,眸子专注而深情,“你不会有这种机会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

转眼便是大婚的日子,皇上最宝贝的长乐公主与大渝朝的祁王爷之间的婚事,自然是无比盛大的。

大婚这一日宫里热闹了一整天,从前一夜到后一夜,漫天的烟花绚烂的绽放,欢呼雀跃声不绝于耳,都在恭贺大渝的长公主殿下出嫁。

相较于外面的喧嚣,新房内的祁谙紧张到呼吸都不顺畅了。

新房内的枕头底下放着月谷嬷嬷给她的那本画册,月谷嬷嬷说,新婚当夜她与兄长是要做画册上的事情的。

想到画册上的图画,祁谙不由瑟缩了一下。

榕桓是被众人簇拥着送回新房的,他身后跟了无数人,祁允,沉染,卫叶这都是同龄人,闹洞房还说的过去,跟在身后的沉锦,花琰,还有年近古稀的定国公?这就有点儿不成体统了。

定国公最后也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太对,摸摸鼻子,站在门外,“外公不进去,就站在门外瞧着,不进去,不进去...”

榕桓一身大红色的衣袍,站在盖着红盖头的祁谙身边,无奈的看着洞房内拥挤的人群,“二叔,花叔,还有你...”榕桓看着皇后娘娘的胞弟定国公的儿子叶舟逸,“我叫你一声舅舅,你们能不能出去饮酒?”

“饮酒?”沉锦笑眯眯,“桓儿啊,不是二叔说,你知不知道二叔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怎么能错过你这么重要的日子呢,二叔要在这里陪着你。”

“花叔也陪着你,花叔也不走。”花琰难得与沉锦这么契合。

“兄长,我觉得二叔和花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们应该陪着你。”祁允也点头赞同。

“恩恩,我觉得我爹,花叔还有太子哥哥说的都对。”沉染附和。

榕桓无奈,有些累了,便在祁谙身边坐下,看着这群笑眯眯的人,“你们打算待多久?”

“洞房花烛夜嘛,自然是最幸福的日子,我们怎么会离开。”

众人说着各自找了椅子坐了下来,一副要陪着两人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榕桓揉揉额头,无奈的开口,“既然如此,那各位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榕桓话音刚落,沉染突然捂着肚子,“我肚子好疼...”

沉锦也皱了眉,“我的肚子也难受...”

“还有我的...”祁允也变了脸色。

花琰忙去给他们把脉,眨眼,“你们什么时候被人下了泻药,本神医怎么不知道?这不可能...”

花琰话还未说完,这些人已经捂着肚子冲了出去,哪儿还有心思闹洞房。

“你下的药?瞒过了我?”花琰依旧不可置信。

榕桓笑了笑,“花叔是打算我把你请出去,还是你自己走出去?”

花琰看看空荡荡的洞房,摸了摸鼻子,识时务者为俊杰,边走还边嘀咕,“不可能啊,桓儿这臭小子怎么可能当着我的面下药呢?”

终于把这些牛鬼蛇神送走了,榕桓关上房门,松了一口气。

祁谙倒是有些好奇了,隔着盖头问道,“兄长把药下在哪里了,怎么会瞒过花叔的?”

“是父皇下的药,下在御赐的酒里了。”御赐的酒不得不喝,而且还毫无戒备心,当然花叔的那杯酒是例外,给神医下药,是不可能的,但花叔不会武,只要把二叔那些人解决了,只剩下花叔,便不足畏惧了。

祁谙忍不住低头轻轻笑,下一刻,盖头便被人掀了开来。

祁谙的笑意还未隐去,便那般仰头看过去。

烛火下,她的面前是一个眉目舒朗的男子。

祁谙忍不住红了脸颊。

面前的女子巧笑嫣然,眸子里似是带着星光,看着他的深情似娇还嗔,榕桓的喉头不由动了一下。

榕桓略略别开眼睛,伸手除了祁谙头上的凤冠。

祁谙的一头秀发随之散落,滑过榕桓的手,带来一阵无法言说的炽热。

榕桓在祁谙身边坐下,抬手将她脸颊边的一缕秀发撩到了耳后,指尖碰到祁谙的耳尖,祁谙不由抖了一下。

榕桓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红烛摇曳,灯影绰绰,屋内的氛围有些暧昧,也有些尴尬。

祁谙忍不住伸手抽出枕头底下的画册,“兄长,这个要怎么做?”

榕桓看到那被翻开的画册,呼吸一紧,看向祁谙的视线变得炽热起来。

祁谙瑟缩了一下,下一刻被榕桓抱进了怀里,唇瓣抵着她的耳垂轻轻呢喃,“兄长教你。”

她会说的第一句话,是他教的。

她会写的第一个字,是他教的。

她第一次习武,是他教的。

她第一次动情,是他教的。

她第一次为人妻,也是他教的。

祁谙偏头吻上他的唇,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