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怜悯之中又多了几分恶心,“格里少爷知道吗?啊,他一定是被蒙骗了!对爱情怀有憧憬的格里少爷怎么是她的对手!”想到这里,对莫妮卡的怜悯又变成了厌恶。

默多克道:“如果他不知道,就不配成为丹亚家族的继承人。”

管家吃惊地看着他,“您真的打算让格里少爷成为丹亚家族未来的族长?可是,您不是说奥迪斯少爷还是有苏醒的机会的吗?”

默多克慢慢地走回书桌后坐下,缓缓道:“这件事与奥迪斯是否苏醒无关。”

管家道:“难道,难道您一开始就打算让格里少爷继承族长的位置?”他又被震惊了一次。在这之前,奥迪斯称为继承人的呼声一直都高于格列格里,尤其是格列格里被打发去遥远的普塔拉城之后,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一种变相的放逐。他们不相信像丹亚这样的大家族会将自己的继承人用考验的名义驱逐出帝国政治的中心,因为这会让他牺牲很多和其他贵族亲近的机会。

默多克道:“从格里加入皇家骑士学院开始。”

管家道:“既然您决定让他成为丹亚家族的族长,为什么还要埋没他的魔法天赋,让他加入骑士学院呢?”尽管格列格里表面上从来没有说过,但是他知道,这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的确,没有一个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天赋被埋没,而对手却因为截然不同的待遇而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天才!

默多克道:“你觉得奥迪斯的性格怎么样?”

管家道:“奥迪斯少爷是魔法天才。他当然会有点魔法师才有的傲慢和孤僻。但他是个好人,有时候他会用自己的魔法帮助花匠松松土什么的。”

默多克道:“傲慢和孤僻对魔法师来说,是非常常见的,但绝对不适合一个大家族的族长。”

管家恍然道:“难道这就是您阻止格里少爷加入魔法学院的原因?”

默多克道:“相比较之下,骑士所学习的忠诚、坚持、忍耐…等等美德都是一个族长所必须的。”

管家感动道:“老爷,您对格里少爷真是太用心良苦了。您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他呢?他知道以后一定会很感动的。”

默多克道:“不,还不是时候。他还没有达到我的期望。”

管家道:“可是,这对格里少爷和您来说,都太不公平了!您明明是那样地爱着他,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这样他才不会觉得自己很孤独,甚至为了回家想出失忆这种办法。”

“事实上,我很欣赏他的这个办法。”默多克道,“如果再注意点细节就更完美了。”

管家道:“但他和莫妮卡小姐在一起,难道您一点都不担心吗?无论格里少爷多么的聪明,在感情上他可是个生手!”

默多克道:“感情上的挫折会让一个男人真正的成长。对此,我翘首以盼。”

这世上怎么会有爷爷希望自己的孙子失恋呢?

管家默默地腹诽着。

默多克道:“我听说莫妮卡昨夜去参加皇宫的晚宴。”

管家猛然想起道:“啊,是的。她是作为海登元帅的舞伴入场的!哦,天哪,难道说她准备搭上海登之后,就一脚踢开格里少爷吗?这真是太可恶了。”

默多克道:“小辈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操心呢?他们总会解决的。”

管家道:“您此刻脸上的表情和在陛下面前真是判若两人。”奥迪斯被冰封之后,西罗带着索索来探望过一次。他对此记忆犹新,因为默多克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当然,西罗离开之后,他的岁月又减回去了。

默多克沉默良久道:“我只是让自己从族长这个身份跳回爷爷这个身份罢了。”

管家皱眉道:“族长和爷爷的身份是冲突的吗?”

“身份并不冲突,但理性和感性是冲突的。”默多克道,“我希望有一天格里能够明白这个道理。想成为族长,就必须要将自己放在家族之上,而不是计较个人的利益得失。”

管家似懂非懂。

蒙德拉穿过小树林和花园之后,就一路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格列格里忍不住问道:“莫妮卡?你要去哪里?”

蒙德拉头也不回道:“回家。”

格列格里愣了下,不知道他说的家是普特拉城还是他真正的家。“那,我送你?”

蒙德拉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着他道:“可以吗?”

格列格里道:“当然。你是回普特拉城吗?”

蒙德拉摇头道:“我要去玛耳城。”

玛耳城,帝国最西北最荒凉的城市,也是…最靠近西瑰漠的城市。格列格里道:“你的家不是在普特拉城吗?还是那里有你的亲戚?”

蒙德拉歪头看着他,道:“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那就算了。”蒙德拉继续往前走。

“…”

格列格里发现失忆这个借口并不是万能的,相对的,它有个很大的弱点。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很久。眼见蒙德拉的脚就要迈出大门,格列格里终于忍不住道:“我送你。”

蒙德拉又停下了脚步,转头问道:“真的?”

“嗯。”格列格里总觉得,眼前这个亡灵法师虽然看上去呆呆的,但大多数时候都如铜墙铁壁般让人无机可乘。“不过我要先准备一下。你知道的,我现在甚至不确定是否能找到一辆舒适的马车来送你上路。”

蒙德拉道:“你总是先做出承诺再想办法实现吗?”

“不,我,呃,抱歉。”

“这个习惯很不好。”蒙德拉一脸的不认同。

“…我下次会注意的。”格列格里道,“那我们先回去吧。”

蒙德拉想了想,慢吞吞地转身。

格列格里暗暗舒了口气。

两人刚踏出没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悦耳的铃铛声和马蹄声。没过多久,一辆镶嵌着紫色郁金香的马车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内。

格列格里下意识地悄悄掩住蒙德拉的身影。

虽然他的身影很高大,但是这个举动显然是徒劳无功的。因为妮可夫人一下马车就直奔蒙德拉而来,“我的小可爱,你今天还好吗?”她直接无视了挡在蒙德拉面前的身影。

蒙德拉探出头来,“有点头痛。”

妮可夫人道:“头痛是宿醉的双胞胎兄弟,他们总是前后脚出现在这个世上。我带来了解酒药,也许对你有点帮助。”她从自己随身小包里拿出一只精致的小匣子递给他。

蒙德拉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谢谢。”

“不客气。”妮可夫人说完,仿佛刚看到格列格里似的转头道,“好久不见,你的个头似乎又往上窜了窜。”

格列格里愧疚道:“抱歉,我不知道您是…哪位夫人?我失去了记忆。”

妮可夫人摆手道:“我听海登说过,当时你的脑袋被敲得晕头转向的,这真是一件不幸的事。”

格列格里道:“我有时候想,如果再敲一下能把记忆敲回来的话,就太好了。”

妮可夫人笑道:“我想莉莲夫人一定不会赞同你的提议。”

格列格里道:“您是来探望我的母亲吗?她正在房里。”

“不。”妮可夫人毫不犹豫地摇手道,“我改天来拜访您的母亲。今天,我只是来邀请我的小客人的。”她笑眯眯地看着正拿着小匣子里的解酒药闻来闻去的蒙德拉。

第21章 女人之战(一)

蒙德拉茫然地抬起头。

妮可夫人道:“我为我儿子冒失地推荐酒精饮料向你致歉,希望你答应我的邀请。”

格列格里有些不合时宜地插进来道:“我相信海登元帅并不是一个冒失的人,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妮可夫人笑道:“是啊,我正打算给他们一个解开误会的机会。”

格列格里犹豫地看着蒙德拉,“我原本想趁着好天气带莫妮卡采办点用品。”

妮可夫人笑得更欢了,“这种事情当然应该让同性相伴更合适。先让我们共进午餐,然后看看劫后重生的梵瑞尔。只有一半的梵瑞尔,我想很多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她大概是这世上少数敢拿这件事开玩笑的人了。

格列格里见她心意已决,只好将选择权交给蒙德拉。

蒙德拉并不很感兴趣,“我不想动。”自从戴上臂环之后,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了三件事——睡觉、寻找厉害的魔法师、想办法摘下臂环。

格列格里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不过在妮可夫人发现之前就收敛了。

妮可夫人有点讶异。难道说她那个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儿子这么快就输给了丹亚家的失忆青年?可是明明昨天在舞会上他们还玩得很开心。

她看着蒙德拉,暗暗地猜测着这么短的事件内产生这么大变化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海登昨晚轻易地将她交给了别人?事实上,她来道歉并不是因为海登推荐了酒,而是因为他在最后关头将人轻易地交给了别人。相信这对任何一个女士来说,都是一件感到屈辱的事情。尽管海登事后解释那个人不应该被划归为别人,而是莫妮卡的未婚夫,但是她的眼睛可不是这么告诉他的。她看得出来,莫妮卡和格列格里绝对不是那么一回事。热恋中恋人的距离绝不会远得能够插进去一个人。

“可是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除了主角。”妮可夫人见她不为所动,以为她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转头对格列格里道,“帮我劝劝她吧,我可不想浪费一番心血。”

“…”他一点都不想劝。但眼前这个人是海登的母亲,是帝国最有威望和地位的女性之一,在萨曼塔皇后过世之后,她和奥利维亚就成为整个帝国最高贵的女性之二了。当然,索索皇后只能算第二高贵的男性。所以,格列格里不愿意归不愿意,却还是不得不开口道:“我想,还是不要辜负…这位夫人的一番心血。”

妮可夫人道:“妮可夫人。”

格列格里只好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妮可夫人。”

蒙德拉还是不愿意。虽然在臂环不能取下的情况下,他摸不到他最可爱的巫尸,但是至少还能摸摸他的那些器皿,这比起参加那些莫名其妙的餐会和舞会来说可要好得太多了。

不过妮可夫人没有给他继续犹豫的机会。她拉起他的手,不容拒绝地钻进马车。

格列格里迟疑着问道:“是否需要我派马车去接你?”

妮可夫人在车厢里冲他挥手,“放心,我会将他平安送回的。”

于是,格列格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马车掉转头,慢慢地驶离他的视野。

他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莉莲夫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我刚刚听马丁说,来了一辆刻着紫色郁金香的马车!是海登元帅吗?”

格列格里道:“是妮可夫人。”

莉莲夫人朝四周看了看,“人呢?”

格列格里道:“走了。她是来邀请莫妮卡的。”

莉莲夫人面色一僵,随即眼中迸发出几分嫉妒来,道:“莫妮卡?难道妮可夫人看上了那个小偷。”格列格里突然回头,脸上的凝重和严肃让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格列格里冷声道:“母亲。你必须要记得,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能说出小偷这个词,更不能曝露他的性别。”

莉莲夫人被他脸上的冷意吓住了,半天才尴尬道:“我才不想讨论他!”

不想被讨论的人又开始睡觉。

妮可夫人有点郁闷。她可不相信这样的一个清晨,一个生命力旺盛的小姑娘会发困,那么得出的结论是她装睡来逃避与自己交谈。

这可是个危险的信号,说明她对自己毫无耐心,甚至连敷衍都欠奉,引申一层,她对自己的儿子已经完全丧失了兴趣。

妮可夫人看着她的睡颜。如果是平时,她也许会很乐意成全,爽快地将她送回上车的地方,毕竟妮可夫人从来没有为海登能否找到另一半这件事而感到忧虑过,她只忧虑海登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找以及准备找几个。但是现在不同,现在家里有个大麻烦等着她却解决。

一想到那个麻烦,妮可夫人就感到深深的无力。

一个骄纵任性嚣张跋扈到整个贵族圈都闻风丧胆的贵族小姐,偏偏受到了自己儿子的青睐,每次她来帝都,都会允许她住在自己的家里,这是多么让人忧虑的事情!她完全不敢相信如果让安妮塔进入自己家之后,会带来怎么样的风暴。

马车慢慢停下。

妮可夫人收敛起忧虑的表情,轻轻地推了推蒙德拉。

蒙德拉没什么反应。

妮可夫人有点惊讶,因为她看上去好像真的睡着了。难道是因为喝醉的关系所以让她昨夜睡眠不足?这样一想,她不免为自己刚刚无礼的猜测而感到汗颜。

“莫妮卡。”她下手稍稍重了点。

推了十几下,就在妮可夫人打算放弃的时候,蒙德拉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默默地坐起身,推门下车。

整个过程都没有注意过在她身边的人。

妮可夫人很不是滋味。她开始怀疑让一个无礼冷漠的少女来对付另一个的无礼嚣张的少女是否是一件明智的事。她快步下马车,对那个下车之后就站在原地发呆的蒙德拉道:“欢迎来到那菲斯特家。”

蒙德拉下意识道:“谢谢。”

再看看,还是觉得莫妮卡更可爱一些。最重要的是,她是唯一一个不会被安妮塔的名头吓倒的人。

她牵起他的手进屋,刚穿过大堂,就听到安妮塔尖锐的嗓音在二楼叫道:“天哪!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肮脏的地毯,哦,不,这是我新买的鞋子,你们居然忍心用那些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的灰尘来污染它?!”

妮可夫人深呼吸,然后对蒙德拉微微一笑道:“我想为你介绍一个朋友。”她带着蒙德拉往上走。她走路的摇杆是那样挺直,脚步是那样坚定,犹如一个即将上战场的斗士!

蒙德拉施施然地跟在她后面。其实他更关心的是,哪里能坐一坐呢?最好能靠一下。还是有点困。

安妮塔看到妮可夫人上楼之后,立刻收敛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媚笑道:“夫人,您这么早就出门了?”

妮可夫人皮笑肉不笑道:“本来想和你打声招呼再离开的,不过你当时睡得正香,我不想打扰你。”

安妮塔脸色微红,“我还不怎么适应梵瑞尔的天气,所以有点失眠。”

妮可夫人道:“能够生活在自己熟悉的环境是一种幸福。我一点都不像剥夺你的幸福。”

安妮塔脸上的红晕渐渐扩大。

这是她发怒的前兆。在没有亲眼看到她发怒模样之前,妮可夫人也曾被她的伪装迷惑过一段时间。但是见识过她发怒时翻脸不认人的样子之后,妮可夫人对她两面三刀的人品就厌恶到了极点。她很少在海登面前评论他的女友,但是对于安妮塔,她从来都是用极不客气的字眼来形容。

对此,海登每次都只是一笑而过,而安妮塔的身影依旧不时出现在她家的每个角落。从昨夜她突然冒出来,并且狠狠地呵斥了在这个家忠心耿耿服务了几十年的管家之后,妮可夫人的怒火就燃烧到了顶点。

她揽过蒙德拉,用非常非常亲昵的口吻道:“忘了介绍,她是海登昨夜舞会的舞伴,莫妮卡·古拉巴。”

第22章 女人之战(二)

安妮塔的眼睛在一刹那变得锐利起来,仿佛有两根又长又尖锐的针扎在她瞳孔深处,以至于任何人看到她的眼睛都感到一阵刺痛。她脸上的红潮已经沸腾到了极点,就像火山,随时准备喷发。

最终,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强自按捺下去,露出一抹绝对不算友善的笑容,“很高兴认识你,”她顿了顿,想将原本像豆子一样往外蹦的声音变得柔和一点,“我是安妮塔·盖森。”

蒙德拉歪头道:“你好。”

他的面无表情落在安妮塔的眼里就像是在假装天真纯情,让紧绷着理智的那根弦噌得一声挣断了,微微缓和的面色瞬间变得狰狞,“你和海登是什么关系?!”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发飙的样子,但妮可夫人依旧觉得难以接受。一个像泼妇一样的女人居然妄想成为她的儿媳,这简直是一种耻辱。她完全不明白海登究竟是欣赏她哪一点,一直忍受至今,但是她绝对不能再忍受下去!这是她作为母亲的责任,更是作为那菲斯特女主人的责任。

“她是我中意的儿媳。”妮可夫人砸下猛料。

安妮塔彻底爆发了。她的眼睛红得像只兔子,看妮可夫人的眼神却像一头狼。她怒吼着,“为什么?为什么你宁可看上一个营养不良的女人也不肯接受我?难道你看不出我为了讨好你已经用尽了一切方法吗?”

妮可夫人冷酷道:“那菲斯特家未来的女主人绝对不是一个只会咆哮和发脾气的人,更不需要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虚伪。”

安妮塔猛然指着蒙德拉道:“她呢?难道她不虚伪?”她的吼声戛然而止。被他指责的对象正半靠着栏杆打瞌睡。

咚。

安妮塔用力地踹着栏杆。

蒙德拉莫名其妙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从善如流地走到墙边,继续靠着打瞌睡。

安妮塔又冲过去踹墙。

妮可夫人气得差点动手!

太没有教养了!太没有教养了!竟然在别人的家里当着长辈的面撒野!

“你给我住手!”妮可夫人忍不住高声喝止,正想宽慰蒙德拉几句,就见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然后默默地转身,背对着安妮塔。

安妮塔看着那光裸的背,脑海中猛然浮现出海登和蒙德拉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画面,嫉妒的怒火再也忍受不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但是比她更快的是妮可夫人。她甚至没有挪动脚步,只是扬起手挥下巴掌!

啪。

清脆的一声响,打断了安妮塔所有的动作。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从来都高贵示人的妮可夫人,似乎不敢置信刚刚这一巴掌是出自她之手。

妮可夫人冷冷道:“安妮塔小姐,希望您记住,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她说完,一把拉过正睡得七荤不素的蒙德拉,傲慢地朝自己主卧室走去。

等她走进房间,走廊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声。

不是惊慌的那种,而是发泄,歇斯底里的发泄。

妮可夫人脸色更难看了。她抚摸一直低着头的蒙德拉的头发,歉疚道:“抱歉。是我私自把你卷进这件事来,其实我本来只是打算让她知难而退的。”她没有将安妮塔赶出去是因为她名义上还是海登的客人,她可以不顾忌安妮塔的声誉,却不得不顾及海登的颜面。

不过这是她容忍的最后一次。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根眼中钉拔去。她看着蒙德拉,突然道:“你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

蒙德拉认真地问道:“有床吗?”

妮可夫人总算露出一丁点笑容来,“我确定有,而且很大很柔软。”

从被甩了一巴掌之后,安妮塔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她站在窗前眼睁睁地看着海登骑马回来,却没有向往常一样出去迎接。她必须要让他知道自己的怒火。

不出她所料,海登回来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

安妮塔心中欣喜,硬忍着没有转身,依旧傲慢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尽管这时候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耳朵上了。

海登进门之后,轻轻地靠在墙上,悠然道:“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安妮塔这才委屈地转头道:“海登…”

“我想,那菲斯特家以后很难欢迎您的到来。”海登说的时候,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好似在赞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