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画有些自得:“付出还是有回报的。”

对于彭玉画突如其来的上进,王蘅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反对,反而给予了帮助,也相当于投资了,若是将来彭玉画有本事,嫁得好,对王家来说也是一份人情,一个助益。

彭玉画道:“我一心作画,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我看二姐今天一天都没出门。”

王蘅佯装惊讶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啊?”

第四十六章 怒气

彭玉画也担心起来,道:“如今也不跟她住一间屋子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若是真的病了,她早就嚷着要请大夫了,应该不是生病。”说着摇摇头,说要回去看看。

王蘅送走了彭玉画,心里肯定了那地契就是彭玉琴偷的,如今定是做贼心虚了。

王蘅不知道彭玉琴有没有把这事告诉彭玉画,只准备着周静几个来做客的事,这次三个姑娘登门就比较正式了,王蘅带着去给彭氏请安,然后才回了自己院子。

周静很是羡慕,道:“你住的地方比我的院子都要宽敞。”

王蘅笑着不说话,只让她们喝茶,几个姑娘说笑一番,周静看了看外头,笑道:“你们有没有派人去隔壁送帖子,认认邻居啊?”

王蘅笑道:“光忙着收拾东西了,哪里来得及,不过隔壁不像是住人了的样子,晚上都是黑灯瞎火的,估计去了也是没人。”

这次周家姐妹来做客,是用了午饭后告辞的,王蘅陪着喝了两盅酒,有些头晕,就让王芹先回去练字,她躺在榻上小憩片刻。

这一觉就从半下午睡到了傍晚,王蘅迷迷糊糊似醒非醒呢,忽听得一声尖叫声传来,十分凄惨的样子,她一骨碌爬起来,细细一听,又听到几声慌慌张张的喊叫声,还没来得及让人去问,什锦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了,道:“大小姐,出事了!夫人要把春喜和春雨卖了,春雨撞墙自尽了!”

王蘅一惊,她虽然见过的事情多,可家里出了人命的大事还是没经过的,连什锦的声音都有些抖。

王蘅努力镇定下来,道:“父亲在家么?”

什锦连连摇头,王蘅想了想道:“我得去看看,把衣裳拿过来。”

什锦赶忙去拿了衣裳服侍王蘅换了,王蘅带着人去了彭氏的院子。

彭氏那儿院门紧闭,外头乱糟糟的,围着不少人,罗姨娘带着丫头也在院子外头瞧热闹呢,看到王蘅便幸灾乐祸道:“大小姐也听着信儿了?听说夫人把春雨给逼死了。”

王蘅道:“罗姨娘闲着没事做了么?死了人值得这么高兴?快把嘴巴给我闭紧了!若是传出去,父亲被人弹劾虐待家奴,你跟着又有什么好处?”罗姨娘脸色一变,灰溜溜的回去了。

王蘅剩余的下人见罗姨娘也挨了骂,不等王蘅呵斥就都灰溜溜的散了。

王蘅叫什锦敲门,好一会才应门,却是彭妈妈亲自来开的,王蘅看了她一眼,径自朝里走。

彭氏院子里也站着不少丫头,都窃窃私语的,王蘅一眼便看到正屋廊下的落地柱上鲜红一片,王蘅叹了口气,进了屋里,才发现彭氏又病倒了——她是被吓的。

彭氏丢了东西,自然细细的查了,也疑心到了彭玉琴头上,可就如王蘅所说,她是投鼠忌器,索性按住不提,只让春雨做替罪羔羊,没想到春雨性子这么烈,居然一头碰死了。

出了人命,彭氏也是吓得半死,看王蘅过来,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王蘅不行礼也不问好,盯着她道:“若是因为你的愚蠢让父亲受人攻讦,我是万万不能容忍的,这事你不许再插手!”

彭氏见王蘅如此无礼,心里也气愤,可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权利,心里恨得不行,恨千刀万剐偷东西的彭玉琴,恨没事找事一头碰死了的春雨,更恨气焰嚣张的王蘅!

她为什么不能像王蘅一样得人心?她为什么不能像王蘅一样有一个好父亲?她为什么不像王蘅一样无所畏惧?

上天为何待她如此不公!

王蘅一出手,势必是雷霆之势,她先是让人把亲眼目睹了春雨自杀的几个丫头都叫到了一处细细的问了前因后果,这才知道春雨是怕被人伢子带走卖去什么脏地方,这才索性一死了之的,而春喜因为怕死,虽然也有这个顾忌,却硬是没敢死。

也是万幸,春雨本来就是买来的孤儿,而不是有家人亲戚的家生子,处理起来就方便了许多,如今第一时间便是给春雨装裹起来停灵,又把春喜监禁起来,不许她自杀,又叫几个亲眼看到春雨自杀的丫头躲在屋子里别四处走动,预备着作证人,就是那个来带人走的人伢子,也叫王蘅喊了来,震吓了一番,说她也有不是才放她回去。

等王澜回到家,听到这件事就赶忙往正院赶,看到王蘅在正院坐阵,王蘅便把事情始末说了,担心道:“这会不会让别人抓着把柄来弹劾父亲呢?女儿把证人都准备好了,春雨的尸体也没下葬,都能证实是她想不开自杀,而不是夫人逼死的。”

王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出了这样的事,处理善后的居然是没出阁的女儿而不是彭氏!彭氏做什么去了?

身子真的就那么虚弱吗?那还张罗着卖丫头!

还有彭玉琴,居然敢偷东西!

王澜虽然做官,可骨子里还是个商人,偷东西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遂憋了半天才恨恨的捶了桌子站起来,道:“这个彭氏!”

王蘅道:“父亲先别生气,彭玉琴身边服侍的是咱们王家的丫头,她偷了东西藏在哪儿我已经叫人问清楚了,只要您拿定了主意,便可以人赃并获。”

王澜却道:“你先回去休息,我要好好想想这件事。”

王蘅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内室,应了。

王蘅一走,王澜便怒气冲冲的进了内室,彭氏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憔悴,怯怯的喊了一声:“老爷。”

若是以前,说不定王澜就心软了,可如今他只觉得疑惑,彭氏刚嫁给他的时候虽然有些畏缩,可也是行事大方稳妥,怎么回了一趟杭州反而变成了这样?越来越无能,也越来越懦弱!

王澜不理他,兀自换了家常衣裳,这才道:“丢东西的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彭氏羞惭极了:“妾身不敢说,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

王澜冷冷道:“如今把一个无辜的丫头给逼死了,这就是光彩事了?当日让彭家姐妹住进来,看得是你的面子,既如此,你身为长姐,应该好好管教才是,发现东西不见了,先把东西找回来,再寻个借口把人打发了,人不知鬼不觉的,可你偏偏牵三扯四的,叫一个丫头顶缸,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又想找谁顶缸去?”

彭氏哭起来:“是妾身无能,给老爷添麻烦了,毕竟是我娘家人偷了东西,我羞愧就要愧死了,更不敢告诉老爷,怕老爷连带着看轻了妾身,本想把这事暂时压下去再找个借口把人送走的,没想到…”

王澜声音虽轻,却饱含怒气,道:“你无能我不怨你,可你为何要自作聪明?咱们是夫妻,你怎么会疑心我看轻你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即使再羞愧,也要先和我商议了才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能不管,可你却一个字不漏,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天,瞒着我不叫我知道,实在叫我心寒。”

王澜起身欲走,彭氏慌忙扑过来死死抓住了王澜,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老爷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老爷别生气,别生气…”

她哭的哽咽难耐,却死死抓着王澜不放,王澜看着她,把她扶到了床上躺下:“你仔细肚子里的孩子,自己保重,外头的事就先别管了。”

彭氏见他不像是要休妻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小声道:“大小姐说她会把事情都处理好。”

王澜一见她提这个又忍不住大怒:“你还好意思说!蘅儿再怎么懂事,也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她说要处理这事,你就让她处置?你干什么去了?这事传出去,蘅儿的名声可怎么办?你身为当家夫人,连个姑娘也不如,你脸上就有光了?”

彭氏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第四十七章 处置

王澜看了彭氏一眼,还是生气,忍着没发火,去了书房,把管家叫过来细细叮嘱了这件事,先把春雨下葬,只说是得了怪病,脸上长了东西,一时想不开自杀的。

又把目睹了这件事的几个丫头婆子都送回杭州老宅去当差,又让人悄悄去彭玉琴那儿把地契搜出来,把人给拿住,然后送到其舅舅家莫家去。

对外自然是什么都不用解释,对莫家只要把事情一说,他们但凡还要些脸面就不会把事情捅出去,也不会让彭家姐妹继续赖在王家。

彭玉画自然也要搬走,即使她不知情,也被彭玉琴给连累了。

王澜到底见过的世面多,处置起这样的事情来也比王蘅有经验,但也是多亏王蘅的紧急处理,没让事态扩大,也没传出去,王澜处理起来才如此方面。

王蘅一觉起来,彭家姐妹就在王家消失了,她暗叹父亲的雷厉风行,可也深知父亲的处置方法很对,值得她学习,她也没有多问,像往常一样去给彭氏请安。

罗姨娘只知道死了丫头,并不知道彭玉琴偷东西的事,不然早就嚷嚷出来了,所以她对彭家姐妹的消失很是奇怪,还问彭氏和王澜,结果被王澜骂了一顿,让她回去闭门思过,罗姨娘虽然不甘心,却也知趣的不再提这件事了。

发生这样的事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正好周静给王蘅下了帖子,让她去周家做客,王蘅拿着帖子问过了王澜,王澜点了头,她就去了,反正去哪儿都比留在家里要舒心。

因为只是王蘅一个人,她就没走大门,从小角门上了车,沿着胡同巷子出去就是大街了,没想到迎面有一辆马车驶过来,巷子窄,两边都过不去,王蘅听着车夫下车去交涉,转念想起能走这条胡同的除了王家不也只有隔壁的英王爷家了?遂赶忙让人把车夫叫回来,主动让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看王家主动把把马车退回去,对面驾车的也是个知礼的,过来道谢,王蘅便听外头道:“几日没来,不知道来了新邻居,真是失礼了,不知可否告知姓名?”

外头跟车的婆子笑道:“公子多礼,家主姓王,乃是工部员外郎,车中是我们家大小姐,只怕不方面见人,还望见谅。”

王蘅一听婆子称呼其为公子,便知道来说话的不是下人而是个主子,玩笑一般在心里暗想,他不会就是英王爷吧?

那人一听吃了一惊,道:“唐突佳人,真是失礼了。”

说着回去坚持要给王蘅让道,王蘅不好开口,跟车的婆子也推辞不得,只好看着对方把马车退回去,王家的马车出了巷子,又再三的道谢才罢。

王蘅笑道:“不知道那人是谁,看来真是不错。”

什锦笑道:“奴婢原先也以为既然是英王爷的别院,下人们肯定十分跋扈呢,没想到如此懂规矩。”

王蘅道:“估计是英王爷对下面的人要求严苛,他们不敢张扬跋扈吧,都说礼尚往来,回去后记得叫门房去送一份礼,即便正主不在,也是礼多人不怪。”什锦应了,王蘅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到了周家,没想到最先看到的是周旭,他很是惊喜的跑过来:“原来是蘅儿妹妹。”

王蘅笑着行了一礼,道:“五哥好,您这是从外头回来?”

周旭拍了拍手里的包袱:“淘了几本旧书,正说拿给四妹五妹几个赏评呢。”两人说着话,一起去曹氏院子给曹氏请安。

王蘅看他很是闲散的样子便道:“五哥如今在哪儿高就啊?”

周旭笑道:“你就别笑话我了,我也没什么本事,不如二哥交游广阔,也不如四哥会念书,马马虎虎的混日子罢了。”王蘅抿嘴一笑,道:“也不能总是这样啊,等五嫂进门可怎么办呢?”

周旭笑道:“你这丫头,居然打趣起我来了,我也不是不务正业,如今祖父给了我两间铺子让我学着管账,我天天就忙着看账本了,怕你说我俗气,这才没说。”

王蘅笑道:“我可不觉得看账本俗气,我在家管家,也是天天翻账本。”

周旭笑道:“是么?没想到你这么能干?谁若是娶了你,可是好福气啊。”

王蘅见他打趣自己,也不恼,笑道:“这是自然,娶了我的人自然是有福气的。”周旭一愣,笑着摇摇头,本想打趣王蘅,却被王蘅给噎住了。

两个人一起去给曹氏请安,曹氏不妨两个人竟然凑巧遇到了,看到二人一齐进来时有片刻的恍惚,少年清俊,少女妩媚,宛如金童玉女一般。

曹氏想起当时侯爷所提的让王蘅做自家孙媳妇的话,若说原来是玩笑,如今倒是在曹氏心里生根发芽了。

曹氏也知道王蘅搬家了,先问了几句家常话,又问周旭,周旭嘴皮子利落,说话也有趣,把曹氏逗得高兴极了,说了好一会话才放他们去找周静几个。

大家先看了周旭淘来的书,玩笑了一会,周旭便回去了,周静几个这才自自在在的说起话来,这次聚会是在周静的院子,周静不像周琳和周文,她不爱念书,也不爱作诗,倒是喜欢各种乐器,因此房间里有古琴,有琵琶,还有长笛和洞箫,甚至还有二胡。

王蘅不懂这些,她在音律上本来就没有天赋,因此特别佩服懂音律的人,小时候齐真倒是学过一阵子琴,她跟着耳濡目染,倒是学了些声调,后来齐咏教她用树叶吹出声音来,倒是一学就会,吹得也特别好,为这事齐真还嘲笑她像男孩子一样呢,遂听周静弹了一会琴,还弹奏了琵琶,心里对她十分佩服,连连拍手。

她发现周家的姑娘都是有一技之长的,像周静擅长乐器,周琳擅长书法,周文就擅长作诗,而她好像只擅长打算盘,想到这儿,王蘅有些懊恼,下定决心回去后也要练出个一技之长来,总不能输给别人才好。

在周家玩了大半天,让王蘅原本沉闷的心情好了许多,下午坐车回家,一时兴起便揪了柳树的树叶坐在廊下吹曲子,常妈妈见她难得这么高兴,也就没阻拦,心想家里事情多,难得大小姐高兴起来,就别拿规矩来扫兴了。

悠扬的柳笛声飘荡在空中,赵凌坐在隔壁院子离王蘅住的院子最近的房间里,窗户大开,听着这柳笛声,原本满是戾气的眉眼也柔和下来。

王家搬进来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虽然是意外,可更多的是惊喜,觉得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引导他和王蘅越走越近,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害怕,害怕重蹈前世的覆辙,所以忍耐了好几天才悄悄搬了进来,并不想让人知道,怕惹人闲话,给王蘅带来不好的影响。

姜寒坐在赵凌对面,看着赵凌满脸温柔之色,跟见鬼一样受到了惊吓:“你这是中邪了?还是撞鬼了?”

赵凌白他一眼,道:“所以,王家以为你是这家的主人,就给你送来了谢礼?”

姜寒嘿嘿笑道:“这也不怪我啊,这算是好人有好报,哎,说真的,你见过王家大小姐么?美不美?”

赵凌沉声道:“你怎么这么无聊,打听人家闺阁女子做什么?别给我丢脸了。”

姜寒道:“这怎么会丢脸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里品茶,而赵凌再一次被这柳笛声引走了思绪。

前世,他也听王蘅吹过柳笛,那是他们唯一一次交心,王蘅说起了自己的亡母,说起自己打小住在外祖家,与父亲分离的哀伤与不舍。

王蘅那时候也是随手摘了叶子吹曲子,那是一首江南小调,她吹着吹着就哭了起来。

现如今,那回忆已经有些模糊了,赵凌只清楚地记得那曲调苍凉而悲怆,就像王蘅的眼泪,让他心痛,也让他无计可施。

而今这曲调洋溢着快乐和悠扬,让赵凌慢慢勾起了嘴角。

也许,远离王蘅,是对她最好的补偿。

柳笛声慢慢消失了,赵凌也回过神来,叫了在这里服侍的管家来:“王家送来的谢礼,你们按着规矩回礼便是,最好多送些家常东西,显得亲近些。”

管家应声而去,赵凌又叫了他派遣去江南的李肃来:“陈家已经动身来京城了么?”

李肃恭敬答道:“是,估计再过半个月就要到京城了。”

赵凌想起陈家退亲的理由,真是恨不得把陈思泉给杀了,可一想起那是王蘅的未婚夫,又忍了下来。

陈文进在金陵结识了萧家的亲戚,意欲和萧家攀亲,娶萧家的女儿,这才去王家退亲,可是鉴于王家和齐家生意上的抛弃,再加上萧家那边也没有确定的消息传来,陈文进这才把定亲的信物扣在了手里没有归还,遂他命李肃切断了陈家和萧家结亲的可能,让陈家只能来求娶王蘅!

第四十八章 意外

赵凌真是看不上陈家这样的,本想就势退亲,再给王蘅说一门好亲事,可前世痛彻心扉、血淋淋的教训让他实在不敢冒险,他自认为年轻有为,是配得上王蘅的,所以一直不解为何王蘅对他不假辞色。

直到他死,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便是王蘅爱慕陈思泉,即便被退亲还是忘不了他,所以他即使再看不上陈家,既然是王蘅喜欢的,那就让她如愿便是。

赵凌不知道,他的自以为是让他再一次和王蘅擦肩而过,也许真的是他与王蘅有缘无分,即便他重活一世,他自以为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却不知命运从来都是爱捉弄人的,老天爷还是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姜寒见赵凌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忍不住暗暗撇嘴,他和赵凌是姨表兄弟,小时候来往的也不多,长大后倒是赵凌主动提拔他,兄弟俩的关系这才亲密起来。

在外头,姜寒顶着英王爷的表弟这个名头,倒是很能唬人,也是京城有名的风流浪荡子,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他有一个无法打败的对手,便是永安侯府的二少爷周惠。

周惠比他成熟,比他英俊,更比他会讨女人欢心,在那些女人眼里,他是无法和周惠相比的,只是一个青涩的毛头小伙子罢了,这让他很是恼火,越发的跟周惠对着干,这次来找赵凌,便是借钱来的,今夜是花满楼的头牌姑娘曲卿首次接客,听闻周惠爱慕这位曲卿姑娘已久,这次他势必要赢了周惠才成。

遂他趁着赵凌发呆,便凑过去把他的目的说了:“表哥借我五万两银子呗。”

赵凌回过神,瞥了他一眼,道:“别白费心思了,你抢不过周惠的。”

姜寒登时怒了:“那也要试试才知道啊。”

赵凌看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笑道:“罢了,我跟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只管想法子,我来出钱,若是能从周惠手里把曲卿争过来,我额外再给你五万两银子。”

姜寒大喜过望:“真的?”

赵凌颔首:“自然是真的。”

姜寒乐的一蹦三尺高,立刻窜出去准备了。

此时的周惠也在向周旭借钱:“还差五千两银子便够了。”

周旭有些担心:“二哥,你素日里捧戏子也就罢了,这次要替一个**女子赎身,还要把她带回家,你仔细父亲的家法,就是母亲也不可能答应。”

周惠满不在乎:“还能把我打死怎么着?为了曲卿,挨打我也认了,你是没见过她,她和普通**女子可不一样。”

周旭道:“哪怕她是个天仙,只出身**这一条,父亲就饶不了你,你还是别去了。”

周惠道:“难道让曲卿羊入虎口?那可不成,你爽快点,到底借不借?”

周旭看这个二哥一脸认真的样子,只好把银票给了他,想了想又道:“我和你一起去,也见识见识这位曲卿到底是何方神圣。”

傍晚时分,王蘅去给彭氏和王澜请安,王澜便说起一场今晚要在听雨楼举办的文人盛会,听雨楼是京城最著名的茶楼,经常有文人墨客在此作诗作画,下棋弹琴,是很风雅的地方。

而最近听雨楼的主人得了几盆珍贵罕见的牡丹,要举办一场牡丹诗会,邀请了不少有名的文人去参加,谢疏放和谢周成便在被邀请之列,王澜也要跟着去凑个热闹的,这才说起了这事。

王蘅对诗会不感兴趣,却对那几盆罕见的牡丹很感兴趣,遂央求王澜看了回来细细和她说说,王澜看着女儿,再加上阵子发生了许多事情,让他对这个女儿十分亏欠,一时冲动便道:“你打扮成个小子跟着爹爹去看吧。”

话一说出口,王澜就有些后悔,可一见王蘅激动高兴的样子,王澜就把话咽了回去,想着是在晚上,人又多,别人未必能注意到王蘅是女扮男装,自己再看紧些,也没什么。

王蘅也没想到王澜会说出这句话,让她又是意外又是惊喜,赶忙就答应了,她以前偷偷跟着齐咏出门,也有许多男装,都是现成的,如今换了来细细的一装扮,若是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哪家的俊秀小少爷。

王澜看着王蘅的装扮笑的不行,点了四个小厮,果真带着王蘅一起出去了。

与谢家父子一会和,王澜看着谢周成身后略显文弱的少年,也笑了,分明是谢文成女扮男装,谢疏放看着女儿十分宠爱:“没办法,缠着我说要来,只好带了来。”

他一看王蘅也是这么打扮,也是笑,让谢周成把两个妹妹照顾好了。

听雨楼离得不远,可也不近,一行人都是坐马车,因为本朝不设宵禁,晚上大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马车挤在人群里,也是走走停停。

快到听雨楼的时候,前方遇上一个推车的伤了人,两边吵闹起来,把路给堵住了,王澜一看这样子便道:“离得也不远了,咱们权当是散步走过去吧。”

谢疏放也应了,叫车夫另外找地方停车,他们几个则步行绕路过去。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那个因为伤了人闹起来,围着不少人看热闹的圈子里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杀人啦!杀人啦!”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老百姓喜欢看热闹,却不喜欢引火烧身,因此一听杀人了就都跑得很快,王澜这一群人正要绕过去呢,就被四散的人群给冲散了。

王蘅下意识的就抓住了王澜的袖子,可是人太多了,不知是谁拽着她一阵疯跑,王蘅也是弱女子,挣脱不得,等那人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王蘅,忙不迭的撒开了手,喃喃道:“怎么抓错人了。”一边挠头一边又跑回去找人了。

王蘅累的气喘吁吁,站在路旁,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顿时害怕起来。

她不认识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怎么回家,身边又没有人陪伴,更没有带钱,即便是一路问路回去,这离家也有老远呢,她走回去也是不可能,万一遇到坏人就更糟了。

她想到了听雨楼,跑了这么久,虽然离得远了,可走过去应该也不是难事,到了听雨楼,再请人传话给父亲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