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帮着照顾阿顺的海氏就把阿顺被送回来了,顺便问在段家的情形,今日段青山也带着儿子在外院设宴,招待周家的老少爷们,现在还没回来呢,王蘅就把段婷突然冲进花厅的事说了,海氏笑道:“看来是个心思单纯的,如此倒也罢了,少不得咱们包容些。”

这话说的容易,可段婷嫁进来后,少说要跟她相处二三十年呢,毕竟等到周经略接手周家,周家虽然分家了,但周宁还是大房的,最起码要等到周安接手周家,到时候她们妯娌才可能分开呢,这中间少说也有几十年,若真的是个难缠的,可就要头疼了。

一直以来,海氏,王蘅和曲卿都相处的挺好的,海氏先进门,又是嫡长孙媳,身份摆在那儿,她又是个聪明的,王蘅进门后,她让着王蘅,王蘅敬着她,两个人别说拌嘴了,连脸都没红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曲卿进门后,她本身就是个软和性子,海氏虽然未必瞧得上她的出身,却不会故意找茬,王蘅又跟她处的极好,因此妯娌三个一直都是和和睦睦,如今多了个段婷,若是段婷是个好相处的就罢,若是个难缠的,却偏偏有个吏部尚书的爹,那可就热闹了。

最起码海氏和王蘅不会任她欺负,曲卿虽然能忍,可周惠却是个不能忍的,周宁又是庶子,不是一母的亲兄弟,到时候闹起来只怕天翻地覆都是轻的,如今知道段婷心思单纯,纵有不到的地方,大家忍让些就可以了。

眼见着到了端午节,王蘅带着阿顺回了一趟娘家躲午,如今王澜升了官,春风得意,王芹接手了家业,罗姨娘也消停了,王家竟是难得的安静起来。

见王蘅一家三口过来,王澜特别高兴,先陪着阿顺玩了一会,又悄悄塞给了心爱的外孙许多稀罕玩意儿,这才告诉王蘅:“你舅舅来信了,说媛姐儿的婚事定下了,咏哥儿的婚事也有了眉目。”

王蘅一喜,道:“那爹还回不回去了?”王澜有些犹豫,他想回去,可如今户部的差事繁忙,不比在工部,整天闲着,随时能请假。

周旭道:“要不然咱们俩回去一趟吧,岳父走不开,可若是不去也不好。”

王蘅道:“可我还要帮着大嫂管家呢,毕竟要善始善终,总得等她把孩子生下来。”

王澜忙道:“你的事重要。就别回去了,我接到信的时候就说媛姐儿定了六月份的婚期,只怕是原本就没打算让咱们回去。不然早早的写信来了,咏哥儿的定在了明年,到时候再瞧吧,若是有空就回去。”

王蘅就问齐媛嫁到了哪儿。

王澜笑道:“说起来也是远嫁,可离咱们是极近的,夫家是登州的,家里也是做生意的。”王蘅笑道:“那我到时候直接去登州不就成了?回杭州不成。去登州,几天的功夫还是有的。”

王澜笑道:“瞧我。倒是忘了这个,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你舅舅不一定过来,鸣哥儿和咏哥儿肯定会过来送嫁的。”

王蘅直点头。盘算着日子何时启程去登州。

王澜又说起周方儒中了举人,齐真有了身孕,零零碎碎的,却都是喜事,王蘅在家里虽然只待了一天,却也心满意足,万分高兴。

晚上周旭抱着王蘅,想着齐真有了身孕,海氏有了身孕。他们或许也该要第二个孩子了,阿顺已经一岁半了,也该添个弟弟妹妹了。这样将来也能作伴,若是兄弟姐妹年纪差的太大,连共同的话题都没有,因此晚上极尽缱绻缠绵。

过了端午便是周静的婚事了,周家上下越发的忙碌,等嫁了周静。又开始准备周宁娶媳妇的事,因为是圣旨赐婚。婚期就比较赶,定在了中秋节后,再加上段家一心要风风光光的嫁女儿,事事都要做到最好,礼数也非常齐全。

岳氏不是攀比讲究这个的人,想着人家就一个女儿,如此重视也在情理之中,因此也十分配合,不管是定礼还是聘礼,都叫段家极其有颜面,段青山看着周家礼数如此,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

段青山是赵凌身边的第一谋士,但除了他,赵凌还有两个心腹,一个是掌管户部的高之雅,一个是掌管刑部的封若山,三个人在赵凌登基后都被委以重任,但三个人都是名副其实,能担大任的,素日里私交也不错。

听说段青山把独女嫁到了周家去,一直想跟段青山做亲家的高之雅就说了不少酸话,段青山面上打哈哈,一副歉疚难当的样子,心里却想,人如其名,你一个管钱粮的整天弄得风花雪月,连带着你儿子也是个通晓琴棋书画,追求高雅的。

他也试探过这个侄儿,知道他想娶一个温柔贤惠有才华的妻子,这可和自家女儿完全不符合,何必因着长辈的缘故又添一对怨偶?

封若山管着刑部,为人也十分狠辣,颇有手段,他膝下只得一子,已经娶亲,却有两个侄女儿待嫁,他见段青山把女儿嫁去了周家,也动了心思,想到周家还有一个三少爷没娶亲,就想托段青山做个媒,撮合一下。

段青山捂着肚子直笑:“周家的三少爷倒是等着娶妻呢,他虽是二房长子,可周家的二夫人却着实不好相处,你若是不怕你侄女儿嫁过去受气我就替你说。”

封若山白了他一眼,只好歇了这心思,虽然只是侄女儿,他也是十分疼爱的,怎么会看着她受婆婆的气呢。

高之雅就笑道:“倘若若山没娶儿媳妇就好了,周家还有几位姑娘待嫁呢。”

段青山笑道:“这个我也知道,才出嫁的是三姑娘,四姑娘是独生女,估计是要招赘的,五姑娘还小呢,还要等两年。”

随即又得意:“我看谁的眼光都没有我好,我这个女婿将来是要大展鸿才的。”

高之雅嗤笑,可也不得不承认,能得个探花女婿,的确是段青山眼疾手快才抢到手的,而由周家又想到了朝中大事,道:“也不知道皇上对周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说赏不赏,说罚不罚,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连我都觉得难受。”

封若山道:“按照皇上的性子,再加上周家以往的立场,应该早就被抄家了才对。”

段青山但笑不语,其实这是他愿意把女儿嫁去周家的一个最隐秘,却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周家有王蘅!

虽然他不懂皇上和王蘅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他也猜得到皇上对周家如此搁置就是因为王蘅的缘故,处置周家吧,投鼠忌器的怕伤了王蘅,不处置吧,自己心里偏偏憋着口气,想用周家,还得费尽心思找个借口。

段青山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这样爱一个女人,他也是男人,将心比心,倘若真的放在了心坎上,费尽心机也要得到,可皇上却选择了放手,远远地看着王蘅另嫁他人,幸福美满,这种成人之美连段青山都自认为做不到,可见这爱有多深刻。

他可以断定,王蘅在周家一日,甚至王蘅的儿子在周家一日,周家就绝不会倒!那么自家女儿嫁过去,也就不用担心安危了。

不过这事极为隐秘,也是他连蒙带猜想出来的,知道皇上为着王蘅的名声也断不会让人知晓,估计把王蘅的儿子收为义子便是个障眼法,他自然不会多嘴去说,不然天知道下场是什么。

周静一出嫁,周家只是少了个人,却突然安静许多,曹氏就笑道:“马上就有新媳妇进门了,家里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等到三朝回门的时候,王蘅这才见了岳翎,见他身材高大,形容俊朗,周静小鸟依人的站在他身边,一脸娇羞,便知道这两个人极好,曹氏也十分满意,说岳氏这个媒做的好。

周静先是陪着曹氏和岳氏并几个嫂子说话,等中午用过饭,下午就去了于姨娘那儿,说起周宁娶亲的事。

一直以来,庶出的身份是周静心头的一根刺,生怕她和哥哥会因为庶出的身份遭人嫌弃,说不到好的人家,如今她得了如意郎君,哥哥也要娶高门之女,这才放下了心,对于姨娘道:“姨娘也能扬眉吐气了。”

于姨娘苦笑:“我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扬眉吐气有什么用?你和四少爷过得好才是真的,事到如今我也看明白了,夫人不是那等小心眼的,她虽然对你们兄妹不太上心,却也不会恶毒的给你们使绊子,这也就够了,以后你要对夫人恭敬些才好。”

周静点点头,道:“哥哥的亲事快到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告诉我。”

于姨娘忙道:“你是新婚,别操心娘家的事了,专心奉承好你婆婆就是了。”

一转眼过了大半月,王蘅和周旭带着阿顺去了登州,要参加齐媛的婚礼,岳氏担心阿顺,怕他年纪小,长途奔波受不住,但若是留在家里,王蘅又不放心,到最后还是曹氏发了话,说孩子小也没什么,正好出去见识见识,只要路上好好照顾就罢了。

为了这事,周旭特地订做了一辆马车,比寻常马车的两倍还要大,可以在里面睡觉,还有可以收起来的桌子和小抽屉,有了宽敞舒适的马车,去登州的路上就不会太辛苦了。

王蘅还特地在马车顶上挂了一串风铃,马车一走,风铃便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惹得阿顺去看,又站起来伸手去够,可他个子矮,马车的顶棚高,他怎么都够不着,气的直跺脚,把王蘅和周旭笑的七倒八歪的。

齐媛的夫家在登州也是有名的富商,听说祖上还是做皇商生意的,姓刘,刘老爷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亲家姻亲无不都是富甲一方的大商家,因为联姻,家族之间相互帮助,生意就更上一层楼。

齐媛要嫁的是刘家四少爷,名少恭,只比齐媛大一岁,今年二十岁。

第一百二十八章

原本齐老爷也不想把女儿嫁到登州这么远,只是去岁刘少恭去了一趟杭州,无意中瞧见了齐媛,一见倾心,登门求娶,齐老爷见他真心实意,叫他回去问明父母的意思。

结果刘老爷一听齐家的名号,又听说齐老爷的妹夫是京里做官的,立刻就应允了,亲自带着聘礼登门求娶,齐老爷见刘少恭年轻俊朗,齐媛也愿意,就应允了这门婚事。

这次王蘅和周旭来登州,王澜整日忙,到底也没能来,刘少恭亲自赶到城门口去接的,虽是头一次见面,却没有生疏感,姐姐姐夫的自己就称呼起来了。

王蘅见刘少恭颇有些自来熟,说话也风趣幽默,想着齐媛也是活泼开朗的性子,估计两个人能说到一块去。

周旭也对刘少恭的印象挺好的,他们只递了帖子说来喝喜酒,没想到刘少恭如此恭敬客气,居然赶来城门口迎接,可见的确对齐媛很是重视,连王蘅和周旭这两个表姐表姐夫也不愿意怠慢。

周旭的青芜馆在登州也有一家客栈,原本想着住在客栈的,可是刘少恭却殷勤相邀,说家中房舍都打扫好了,一定要他们家里去住,王蘅推辞不得,只得答应,又命什锦多预备些见面礼,刘家给她面子是看着齐家,她也不能在刘家人面前露怯,免得丢了齐媛的面子。

马车一路驶到刘家,刘家从大门口处就装点一新。挂着鲜艳的红绸子,红灯笼,一看便知道是要办喜事。走到半路,周旭被刘少恭请去外书房与刘老爷等人说话,王蘅和阿顺则被刘家大少奶奶领着去拜见刘家老太太。

刘老太太也是富商之女,嫁到刘家后依旧是锦衣玉食,这一辈子都没吃过什么苦,因此脸上也看不出什么风霜,身材还有些富态。不过笑容却是极其慈祥的,先是见了王蘅。拉着她的手不住的夸赞,又抱着阿顺逗弄了一番,趁机塞给了阿顺一串*个赤金打制的小金猪。

刘家也有不少孩子,大的十一二岁。小的还在襁褓中呢,人丁兴旺极了,王蘅也挨个的给了见面礼,和刘夫人并刘家的几位少奶奶相谈甚欢。

周旭也在刘老爷的带领下来给刘老太太见礼,中午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算是给王蘅和周旭接风了。

等回到刘家给他们预备的客房,王蘅才松了口气,刚才在席上,阿顺跟刘家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都快玩疯了,早早的就累的睡着了,周旭也喝了不少酒。也是刘老爷和刘家少爷太过热情,若不是他怕喝醉酒露丑,坚决推辞了,现在还走不了呢。

王蘅也喝了两杯,不过脸色微红罢了,倒是没什么事。忙着给周旭煮醒酒汤,又叫什锦等人收拾铺盖。把阿顺抱去睡觉。

周旭躺在榻上,看王蘅忙来忙去,道:“齐表妹她们什么时候到?”

王蘅道:“说是两天后就到了。”

周旭叹道:“刚才刘大少爷还要请我明日去外头吃酒呢。”

王蘅笑道:“你说他们怎么这么能喝啊。”

周旭道:“生意人嘛,大都在酒桌上谈生意,时间长了,可不就练出来了。”

王蘅道:“做官不也这样?”

周旭笑道:“祖父和爹出门应酬的时候,绝不对一个人去,家里养这么多门客,总会带上一两个,无他,挡酒罢了。”

王蘅道:“有本事你也养两个去,我可没意见。”

接下来两天,王蘅和周旭更是受到了刘家热情的招待,周旭从早到晚被刘家少爷带着在外头游览古迹,喝酒取乐,王蘅也被刘太太带着逛遍了刘家在登州城内的三四个花园子,每天都是大摆宴席,让王蘅仿佛间回到了杭州时候似的。

那时候没出阁,小姐妹聚在一起玩乐,也是怎么奢侈怎么来,不怕没钱花,就怕钱太多,说是一掷千金,纸醉金迷也不为过。

而刘太太也暗自心惊,心想王蘅不愧是王观涛的女儿,这两日她竭尽全力,用如此奢华的宴席招待王蘅,一面是好客,一面也是想夸富的意思,不过王蘅却始终没有露出惊羡或者感叹的表情,反而习以为常,足见她是真的没把这些放在眼里的。

刘家的生意主要在北方,对于江南那块肥肉,自然也想咬一口,但谁都知道江南的生意早就被王家,齐家,魏家,周家等几户人家给瓜分完了,外人还轻易不能插手进去呢,之前还觉得夸张,如今见王蘅如此做派,这才信了几分。

两日后,齐家送嫁的船队到了,连带着装嫁妆的船一起,浩浩荡荡十几艘大船,把登州的码头挤得水泄不通,围了不少人看热闹。

因为还不到嫁娶日子,刘家就安排齐家一家先住在别院里,等到了正经成亲的日子,再从别院把花轿抬到刘家去。

一大早,周旭就跟着刘少恭去码头接人了,王蘅也到了别院等候,谁知一直到了半晌午,直到所有的嫁妆都送了回来,这才看到她们回来。

齐鸣,卫氏,齐咏都来了,大家许久不见,免不了一番契阔,齐咏更是抱着阿顺又是惊讶又是高兴:“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王蘅就告诉阿顺:“这是小舅舅。”

阿顺乖乖叫了一声小舅舅,齐咏笑道:“得了,我这还得掏见面礼呢。”卫氏细心,早就预备好了,待到阿顺一叫大舅舅大舅母,这就把礼物给拿出来了。

王蘅看阿顺不一会就跟齐咏熟悉了,就去看齐媛。

如今齐媛一身家常衣裳,正由卫氏的丫头陪着梳洗呢,见了王蘅也十分高兴,两个人说了不少话,王蘅这才道:“我看刘少恭是个不错的,是你先看上了他还是他先看上了你?”

齐媛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道:“是他去铺子里跟大哥谈生意,我正好去找大哥,就遇见了,是他先来提亲的,我觉得他也不讨厌,就答应了。”

王蘅忍不住一笑,道:“我看他倒是对你上心的很,如此倒也罢了,以后你常住在登州,离京城也近,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人去告诉我,比送信回杭州要方便。”

齐媛点头:“要不是看着登州离京城挺近的,爹娘还不能答应呢,他说表姐在京城,我们两个人也能相互照应,要不然的话,我被人欺负了也没处说理去。”

王蘅笑道:“这话倒是真的,不过我看刘家人也不敢欺负你,你上头还有三个嫂子呢,这两天我也见了,虽然不是那等尖酸刻薄的人,倒也有些看人下菜碟,时不时的就相互攀比,你嫁过去可要仔细了,千万别被人比下去,你压过她们一头,她们就对你客客气气,你若是事事落后,她们就敢瞧不起你,咱们又不是没钱,使劲往里砸银子就是!”

齐媛被逗笑了,不过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就好像的媳妇相互比试才学一样,富商之族的媳妇比的就是谁有钱,谁的嫁妆丰厚,谁会挣银子。

不过她的嫁妆丰厚,齐家底子也不薄,临来前父亲还说,刘家想借着这门婚事把生意做到江南去呢,因此刘家断不会亏待她,只让她放心,因此齐媛心里倒不觉得害怕,反而信心满满,父亲母亲把路给她铺好了,剩下的就要她自己争气了。

齐媛的婚礼热热闹闹的进行了,刘家待齐家诸人十分客气有礼,不管是齐鸣还是齐咏都觉得挺满意,只要齐媛在刘家过得好,他们自然不介意提携帮助刘家,说白了这是互惠互利的事。

齐鸣和齐咏等人是等齐媛过了新婚头三天后才走的,王蘅和周旭因为更近,走的晚了一日,齐媛和刘少恭又亲自把他们送到了城门口。

王蘅叮嘱齐媛:“有事情就叫人送信给我,得了空过来玩。”齐媛连连点头,又抱了抱阿顺,有些不舍得:“若不是怕耽搁你们的事,真想留你们多住一阵子。”

王蘅笑道:“以后的日子多着呢,得了空我一定过来。”

依依不舍了许久,到底要分离了,许是归家心切的缘故,总感觉回京城时的路程比来时短了许多,岳氏见他们总算是回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第一个冲上去就抱住了阿顺,倒把请安的周旭给晾在了一旁。

大家都笑,说有了孙子就忘了儿子,岳氏虽然也不好意思,但倒是理直气壮:“儿子哪有孙子贴心啊。”

王蘅回到家又免不了一番收拾,曲卿拿着两相宜的账本来找她:“可算是回来了,前几日大掌柜找我来报账,我还真看不懂。”王蘅笑道:“又赚了多少啊?”

提起这个曲卿就忍不住喜上眉梢:“这一个月就八千两银子呢,那些个侯府千金,夫人太太,素日嚣张的跟什么似得,如今不也来求我做胭脂?”

王蘅看她那扬眉吐气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两个人一起盘了帐,曲卿又留下了属于王蘅的四千两银子,又一起说闲话:“周惠想给二妹说亲事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王蘅惊讶道:“现在吗?这才和离没多久,二姐能有这个心思?”

曲卿道:“我也说他的性子急,这才过了多久就提这个事,知道的说他关心妹妹,不知道的还只当他往人家心上戳刀子呢。”

王蘅安慰道:“二哥也是一番好心,他都看了哪家啊?”

曲卿道:“还不是他的那些朋友?他总是说他的朋友如何好,可人家再好也不一定真心愿意娶二姐啊,我也不好意思说他,幸而这事娘说了不着急,只怕要等到过了年呢。”

王蘅点点头,她发现曲卿比以前开朗了许多,有些话也敢说了,不像以前,安静归安静,总有几分敢怒不敢言,底气不足的样子。

回到周家,王蘅一家三口的日子又慢慢回到了正轨,可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又发生了一件事。

这一日,王蘅和周旭带着阿顺去外头吃饭买东西,直到傍晚才回来,他们走的是侧门,马车进不去,谁知刚下马车就有人冲了过来,王蘅吓了一跳,周旭更是眼疾手快,把王蘅和阿顺护在了身后,跟着车的丫头婆子也赶忙围了过来,把那人给隔开。

王蘅仔细一看,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子,颇有些半老徐娘的风韵,又涂抹着脂粉,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出身。

周旭一见是她,蹙了蹙眉,明显是认识的,他让王蘅先回去:“这事有我呢。你别对人乱说。”

王蘅却不放心,拉着他道:“这人谁啊?”

周旭低声道:“二嫂的养母。”

王蘅一怔,又看了那女人一眼。被周家的仆妇给拦着,却满脸赔笑,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不禁转过去,抱着阿顺进去了。

过了好一会,周旭才回来,眉目间有些许不虞之色。阿顺虽然年纪小,却也懂得看人脸色。看周旭这样,就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过去叫爹。

周旭把他抱起来亲了亲,交给奶娘带了下去,这才和王蘅道:“你说这事要不要告诉二嫂?”

王蘅道:“没头没尾的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周旭道:“当初二哥替二嫂赎身的时候。给了张凤春一大笔银子,说是还了她把二嫂带大的养育之恩了,以后再无关系,张凤春也答应了,可刚才我问她,她却说日子过不下去了,花满楼前阵子被人给查抄了,她无处可去,只好来投奔二嫂。而且她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说二嫂要是不奉养她,她就大闹一场。看谁没脸。”

王蘅最讨厌这种威胁人的事,因此蹙眉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这样的话。”

周旭道:“话虽这么说,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若是当真闹起来,二嫂面上无光不说。娘肯定会气的要命,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叨叨。我给了她十两银子,先把人给打发走了。”

王蘅道:“这事还是跟二嫂说一声吧,既然是她的私事,瞒着她也不好。”

周旭点点头,先去和周惠说了这件事,周惠说知道了,倒是看不出什么神情。

反正这事也不和周旭相干,周旭传了话也就不提了。

一直过了四五日,王蘅以为这件事解决了呢,谁知岳氏突然怒气冲冲的把她们三个儿媳给叫了过去,然后责骂了曲卿,又让曲卿去跪祠堂,说她丢了周家的脸。

王蘅一问周旭这才明白,原来曲卿到底心软,对把自己养大的养母狠不下心来,再加上她现在也有两相宜的分红银子,就拿出两千两给张凤春买了个小院子,又买了两个小丫头伺候,张凤春也是个知趣的,见有地方住,有人伺候,就不闹了。

谁知昨日她和曲卿一起外出,被岳氏的娘家嫂子看到了,岳氏的嫂子并不知道曲卿的身份来历,但却听说过张凤春的大名,顿时十分疑惑,就过来问岳氏,这才漏了陷。

岳氏气的要命,心想,为了曲卿的事,她是百般遮掩,可曲卿倒好,不说不撇清关系,反倒跟那人亲母女似的亲亲热热一起逛街,她刚听说时差点没被气死。

要说这事,曲卿也是真委屈,毕竟张凤春是把她从小养到大的,费了多少心神,虽说这中间有私心,但养育之恩还在,曲卿不可能就真的看着张凤春穷困潦倒,吃不起饭,可是她能嫁给周惠,已经是万幸了,理应与以前的不光彩全都断绝关系才是。

所以她帮了张凤春是错,不帮也是错,不知道有多矛盾,岳氏罚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埋怨,反正她的心里的确有些愧疚。

这还是岳氏第一次发脾气摆婆婆的谱儿呢,最起码海氏和王蘅都没见识过,海氏挺着大肚子,也不好插嘴,王蘅也不好说话,只得转移岳氏的注意力,陪着岳氏说其他的话题,被两个儿媳联手哄了好一会,岳氏的脸色才正常起来。

海氏冲王蘅使了个眼色,王蘅会意,就找了个借口退了下去,然后叫人找周惠去了。

王蘅的意思是周惠来跪一跪,求一求,说两句好话,岳氏这边有台阶下,自然就不会再罚曲卿了,谁知道周惠却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曲卿都有身孕了,娘怎么能罚她跪呢!”

这个大雷扔下来,别说岳氏愣住了,连王蘅和海氏都愣住了,到最后还是海氏先反应过来,急急地就叫丫头:“快去祠堂把二少奶奶掺起来,再去请个大夫。”

那丫头也顾不上看岳氏的脸色了,闷着头就跑了,岳氏也急了,一巴掌朝周惠打过去:“既有了身孕,怎么不早说!”周惠陪着笑给岳氏端了碗茶:“这不是想给娘一个惊喜吗。”

岳氏道:“惊倒是惊了,我可没觉得喜,偏会作怪,有了身孕也不说,就会给人添麻烦!”

话虽然说的不好听,但岳氏眼角眉梢却都是喜色,她就盼着抱孙子了,如今周旭有了阿顺,海氏也怀上了,偏偏曲卿没有动静,让她一直心焦,如今总算有好消息了。

那边曲卿被两个小丫头给扶了进来,却是一脸的茫然失措,王蘅一见她这脸色就觉得奇怪,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不成是周惠在撒谎?曲卿若是有了身孕,刚才岳氏罚跪的时候就该说才是,怎么会等到周惠来说呢?以周惠那不着调的脾气,倒是极有可能编谎话。

岳氏之前责骂曲卿,如今还有些别扭,只是道:“快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别伤了身子。”

曲卿一怔,看向了周惠,一见周惠冲她眨眼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苦笑,若是换了以前,她可能会配合周惠,可如今她已经在身份上低人一等了,若是再有欺骗婆婆这个罪名,还不知道会是怎么样,因此不管周惠冲她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她还是没有回应,反倒跪倒在岳氏面前:“娘,儿媳没有身孕,是夫君骗了您,您别生气。”

岳氏又是一愣,脸色的笑意凝固在那儿,先看着曲卿,又看着低眉顺眼的周惠,这才回过神来,却是越想越气,一巴掌朝周惠打了过去:“孽障!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说完腾地站起来走了,也不再理会曲卿,海氏捂着肚子呢,赶紧对周惠道:“二弟,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赔礼道歉。”周惠摸了摸脸,赶忙追了上去,王蘅把曲卿扶了起来:“你也真是,就是应下来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