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奇怪的事情不是那个男人古怪的举动,而是那张CD,是一首曲子,我觉得非常古怪…」

「…段老师,那张CD你拿来了么?」半晌投有开口的马楠忽然问道。

「我带采了今天本来就是想要你们听听看。」

说着,段林从随身的书包里拿出一台CD机以及两个可以外放的微型音响按下play晒键。随即震耳欲聋的音乐就倾泻了出来。

「是很普通的音乐啊,蛮好听的。」沐紫听了半天。并役有听出未什么异常。

然而旁边的袁荃和马楠却都听得皱起了眉头,袁荃站起采走到机器旁将声音放大,然后一「声音!」沐紫也听到了。凉讶地叫了出采。

明白他们也发现了段林有点沉重地点头。

「你们也听到了吧。这首曲子并没有什么异常。异常的是曲子的背景部分,仔细听得话可以听到…我们的声音…都被录在CD上面了。」

沐紫瞪大了眼睛。困惑的目光迎向那台CD机,与此同时,马楠拿烟的手却又颤了颤。小小的餐厅包厢内一下子变得无比安静。四个人的往意力都集中在正在播放的那首曲子的背景部分。

「我听到了,有我、阿荃、马老师、段老师还有…晓岚!?天。我们几个人的声音都在这张CD上面?!」闭着眼睛分辨着。沐紫在辨出后一脸大骇。「啊?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去录过什么音啊!」双手撑住桌子。沐紫站了起来。

「所以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我也从来没有录过这种音。」

段林苦笑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忽然黯淡了下未,「那个男人说他在他的房问听到我们的声音,他可以听到我的闹铃响,可以听到我拍墙的声音,听到狗叫,而且…」脸色又暗了暗。段林继续说:「他说他曾经听到一个女孩的求救声,那天他家的玻璃还碎掉了…「非常巧合的是,那天正好是贺晓岚同学…〖离开〗的那天。」

随着段林的叙述,沐紫的眼睛越睁越大、马楠只是皱着眉。用力吸着烟。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可是我现在却相信了那个男人的话。

他说…我们住在一个六人房间。

虽然彼此看不到,可是彼此存在。」段林没指望沐紫和马楠能够立即相信他的话。不过出乎他意喇的,沐紫听完他的话却忽然站了起来。

「…天啊…」沫紫的眼睛忽然瞪太着向身旁脸色苍白的袁荃,「前几天阿荃你不是和我说过么?说晓岚死前曾经和她通电话。电话里…阿荃说她听到晓岚家似乎有其它人存在。

「可是晓岚却是断然否认的。还因为这个愤然挂了电活。而且…事发之前晓岚家的狗确买叫了很多天…天一」明明住得十万八千里遥远的人啊!怎么可能一原本以为不会被人相信的话。却在沐紫这里得到了更进一步的确认,段林犹思地看向马楠,马楠面无表情,只是吸着烟,他似乎在想着什么,烧到尽头的烟灼伤他手指,那种疼痛终于将男人的心神重新拉回。

看了看自己被轻微灼伤的手指,马楠还是没有说话,就在段林以为他会完全不相信转身离开的时候。马楠忽然从身上掏出一张纸。

像是被探搓很久的纸张。中间有被透明胶带纸贴合的痕迹。

段林迟疑了一下,在马楠的示意下拿过那张纸。看到上面内答的时候他诧异地「咦」了一声,沐紫见状也凑过来看,然后露出了段林一样的诧异表情。

那是他们的社团申请表格。

当时想没有觉得任何诧异,可是现在看来却让人胆战心惊!贺晓岚。段林,沐紫。袁荃…表格上学务长签章一栏是空白的,不过可以想象,如果现任学务长马楠将自已的名字签上去的话。这份表格上面的名字就…「我前段时间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我看到一张表格要我签字,大概是上面有我自己的名字的缘故,我对那个梦记得异常清楚,上面除了我认识的名字以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名字,以及一个电话号码一样的乐西。

「我当时没有在意一梦而己,那份表格或许是我白天处理过的某一张而己,我一直这样想,直到一「那天那个叫贺晓岚的学生出现在我的班里,然后她拿了这张表格要我签字。」

「什么?!」沐紧惊叫出声,「这就是你不签字的原因?」马楠缓缓点头。

「那个电话号码我原木没有多想,可是那天段老师你。用捡来的手机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那个号码我好熟悉,竟是梦里看到的那个号码。然后今天号码的主人死了。

干是我忽然明白了…「那个名单果然是有意义的。那个名单该不会就是宣告死亡的名单吧?」马楠说着。原木平静的声音终于开始出现波动。抱注自己的头,男人的身体开始不停颤抖。

看着自己一向稳重的上司忽然变成这个样子,段林知道他压抑很久了。正想要过劫白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忽然一「小心!」伴随着袁荃的一声尖叫。段林的视线拓地同窗外看去,透过被拉上的百叶窗。勉强能辨出一个黑影。正朝几人所在的包厢横冲直撞而采。想也不想。段林用为推开离自己最近的。因为忽然看这一幕吓傻了,无法做出相应反应的马楠。

伴随着一声巨响。段林感到瓦砾砸上了自己的肩头,本能的用头护住头部,段林紧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待未知的后续…索性并役有什么后续。余彼平息之后,段林第一个想法就是那三个人的安全。慌张地四顾,段林第一眼就看到离自己五米远左右,一脸标愕表情坐在地上的马楠,看起来除了受惊他没有什么事倩…咬了叹牙段林勉强站起来,回身后看去:袁荃和沐紫紧紧抱在一起。除了灰头土脸了一些也没有什么大碍。

倒是自己…段林眼前一花。视线对上自己的左臂刚才光顾用胳膊护住头部了,结果头没事,倒是似乎把胳膊砸伤了。咬紧牙关,段林向前方走去,想要搀扶还坐在地上的马楠。岂料刚碰到对方的衣角就被对万狠狠推开!「果然是‘那个’!会死的!我们会死的!」耳边忽然德起马楠的吼叫,他的吼声如此之大,段林感到耳朵有点疼。

「马老师,您先静一静…」

「下一个要死的人是睡?为什么车子会撞过来?难道是我?不!我没有签字!我没有签字呀。我要离开…离开你们,我没签字所以我不会有事的…只要离你们远一些」马楠的声音越来越慌乱,他拼命地想要站起来。谁知刚起来就栽倒,看着抱着右腿一脸痛苦蜷缩在地上呻吟的马楠,段林这才发现他的右腿好像受伤了。

叹口气,段林重新去搀扶对方。这一回马树没有拒绝他的帮手,情绪重新恢复冷静的男人表清呆滞着,看不出想法。

事故的原因是司机酒后驾驶,幸好撞上的是玻璃,倘若撞上的是砖墙,那个司机不死也得重伤。

被碰撞吓得当场醒酒的司机只是轻伤,接到报案的警察过来处理完,顺便带着五个人去医院。

段林的胳膊是被玻璃刺伤的,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那块祸首的玻璃还插在段林身上。据医生说只要再偏一点,那块玻璃就会从背后刺入段林的心脏!马楠的右腿则是被落下来的石头压得骨折,被裹上了重重的石膏之后暂无大碍。

袁荃和沐紫则是毫发无伤。

病房里,段林吊着胳膊,马楠吊着右腿,几个人安安静静。

「那个只是意外吧?」抬起剩下的那只胳膊用手抓着头,段林道。

话音一落,他就知道自己挑了一个并不好玩的话题。

「晓岚和刚才那个男人的死亡,也都说是意外。」

室内于是再度陷入寂静。

「你们不要太担心,下一个出事的人搞不好…是我。」

段林忽然开口,「不是差一点刺入心脏么?现在我们与其担惊受怕,不如想想看如何避免,虽然是意外,但是正是因为是意外才能被预防啊。

我们小心一点也就是了。」

「晓岚同学那一次是瓦斯中毒,瓦斯热水器容易发生瓦斯中毒,这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事情;而叶南山则是因为车祸,如呆他没有那么慌张、能够放慢脚步的话,或许能够注意到过来的车辆…」

「这些事隋说是意外,其实也是意科之中吧,如果是得了什么重病,我们或许真的只能等死,可是如果是意外的话,或许还能活下去,将一切隐患排除,还是有可能的。」

虽然无人应和,段林还是静静说着,不多时袁荃的母亲来了,代替行动不便的马楠给对方赔了不是,段林目送袁荃的母亲带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儿的朋友离开,沐紫的母亲似乎很忙的样子,一直役有联系上。

马楠今天是要暂时住院了,段林却没有必要,正想找个什么理由告辞,马楠忽然开口了。

「你不要把话说得太洒脱,如呆我的记忆没有错误的话,如果我梦里名单上的顺序和死亡有某种关系的话…下一个人应该真的就是你。「目前虽然只死了两个人,但是都是按照那份名单的顺序死的,叶南山的那个号码…正好是夹在你和贺晓岚名字中间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徐还能这样洒脱?」几乎是带着有点恶意的口气,马楠对段林说着。

同样都是面对死亡,为什么那个年轻人可以这样潇洒?「…死亡和交税一样,是无法避免的,不是么?」段林看看床上的男人,苦笑了一下,「这样吧,我先回去,马老师,我明天会帮你请假的。

当然,如果我还能活到明天的话。」

自嘲似地笑了笑,他对自己点了点头随即离开。

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马楠垂下眼睛。

「意外…么?」段林刚才那一番话到底听在心里了,马楠打量着自己所在的这间病房:是单人病房里有冷气、有电视,看起来颇为舒适,因为多人病房没地方了,他才被转进这里的,段林提醒说搞不好房费会很高不过这些他现在都不在乎。

马楠只是打量着房屋的设施。

不顾还在疼痛的腿脚,他甚至下床将周围检查了一遍。逃生梯,紧急出口…一个也没有放过,他一一了解它们的确切所在。

其实也没有必要现在就这样担惊受怕。他没有吓唬那个年轻人,如果死亡真的是按照名单中的顺序的话…那个年轻人确实应该是下一个死亡的人,何况他并没有在那张名单上签名。

可是…那个六人房间是怎么回事?而且那个电话号码…马楠总觉得这里似乎有矛盾,可是他想不出来。

「总之,小心总归是没损失的。」

马楠心里对自己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身上的香烟全部扔掉,仔细检查了窗户,马楠安心的准备睡个午觉。

说来也奇怪,大概是脚上的麻醉起了作用或者是白天太累。一向为失眠所苦的他今天居然一躺就睡着了,而且,他又来到了那个梦境,异常情晰。马楠完全役有自己在做梦的感觉,他能感到自己的右腿在隐隐作痛。

梦里他又来到了上次梦中那个地方,他看到了上次看到的那扇窗户,百叶窗,柔和的黄色光芒,似乎是黄昏…然后,他听到了敲门声。

吞了一口口水,他感到自己的掌心开始出汗。

紧紧地瞪着房门,甚至连眨眼都不敢眨一下。

为什么这么紧张?门外的人不是贺晓岚么?难道贺晓岚要从地狱给自己送申请表不成?门开了。

马楠看着对方进来,他想要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可是…为什么看不清楚?马楠拼命睁大眼睛,可是他死活看不到对方的长相,不管他再努力,他的视线始终只能看到对方的脖子以下:是个穿着白色外衣,蓝色裤子的人。

看不出男女,看不出年龄…对方向他递出了一张纸,然后他习凌胜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英雄牌钢笔…「不。」紧紧按住自己的口袋,马楠惊叫着醒过来。

「呼!呼!呼!」马楠急促地喘着粗气、维持着按住左胸的姿势从床上坐起来,太过猛烈的动作带动了大腿的疼痛,惹得马楠低低地骂了一声。

「?!」口袋里硬硬的东西却让马楠微微愣了一下,半晌才想到要摸向口袋。

拿出里面的东西之后,马楠才发现里面的东西不是钢笔,而是自己的手机,这里的病号服上衣只有左胸一个口袋,离不了手机的马楠于是顺手将手机放到了里面。

犹豫了片刻,马楠拨通了段林的手机。

「那个我刚才又梦到那个梦了。」

「啊?」

「就是那个关于名单的梦,这一次…我还没看到自己签名与否就醒,不过…我看到那个人穿着白色的上衣,还有蓝色的裤子」。

「…」对方也沉默了。

「喂,你说我不会死吧?」仿佛求证似的,马楠忽然开口,「我…你帮我找一个人来行不行?我女儿,我和前妻离婚了,碍于面子这段时问我一直没有去看她,我现在忽然想她了…「她在裕彤女中读书,现在三年四班,名叫马如加。学校现在决要下课了,你帮我找她来好不好?」

「嗯,我现在就过去找她。」

段林答应得爽快,挂上电话。

马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习惯性的,地看向窗外。忽然一「哎?」盯着那扇窗户,马楠的眉头越皱越紧。

好像一这扇窗户和梦里看到的那扇好像。

睡前还是白天所以他才没有注意到,这扇窗户和自己办公室的那扇好像,和自己梦里那扇好像…「不、不会吧?」心里忽然浮出一个诡异的念头,马楠开始极力回想刚才的梦境。昏黄的光线,紧闭的百叶窗。然后…「咚!!咚!咚!」门外如此适时地传来的敲门声让马楠瞬间脸色一变。

对方敲得很急切,急促的敲门声和马楠渐决的心跳渐渐合拍。

「马先生,请决点开门!」是查房的医生吧?松了一口气,马楠正要发话让对方进来。忽然…医生?医生?!医生是穿白衣的啊!忽然想到了这一茬,视线猛然落在百叶窗上,马楠的心跳逐渐飙快…不顾还在疼痛的右腿的抗议,马楠以一位骨折病人难以做到的敏捷跳下了床,然后飞快地将房门拉开一道小缝一白衣,蓝裤…「不!你不要进来。千万不要进来!你给我滚开!」完全失去了形象,马楠大声吼叫着,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拉上了门。

被无辜辱骂滚开的医生却没有生气,相反的敲门声更加急切。

「不是开玩笑的。马先生您楼下的病房失火了,目前火势还没有控制住,那间病房的通风管和您这间病房是相通的,火虽然不至于马上烧到您这里来,可是浓烟会灌进来的,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现在马上撤离!」那人说的话是真的,马楠看到顺着屋内的排气孔,有淡淡的黑烟飘了进来。

可是即使这样,马楠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将门顶住大口喘着粗气,马楠感到自己的眼皮跳得厉害。

怎么办?自己应该怎么办?自己不应该死啊?要死也不是自己先死啊?可是…梦里那种绝对不能签字的感觉还留在心头,那个进来的人…是死神。

自己绝对不能让他进来。

不让他进来自已就不会死。对!自己绝对不能听他的话。这是那个梦给自已的警告!心里坚定了这个念头,然而浓烟却还是在很狠地冒出,气管本来就不好的马楠开始剧烈地咳嗽,心里忽然一阵惶恐,他知道自己必须出去,火灾中很多入不是被烧死的,大部分其实是被浓烟呛死的!门外的医生似乎终于放弃了自己这个顽固的病人,马楠打开门,果然看到外面不再有对方的身影,可是…火势居然蔓延上来了!走廊里尽是逃生的病人,一片嘈杂。

马楠屏住呼吸决定打开房门离开,谁知一「怎么会?!」门竟然卡住了。怎么办?怎么办?就在这个时候,胸前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马楠慌张地接了电话,「怎么办?我的房门打不开了。我逃不出去了怎么办?」声音充满了恐嗅,马楠无助地对着电话另一端吼道!「爸爸。你顺着窗户外面的管道爬下来。我是珈珈!爸爸!你行的!快一点!窗户外面的管道能通到地上的,你快点爬下来。」女儿带着哭声的指挥,让马楠心里稍微冷静下来:窗户?对!还有窗户啊。拖着沉重的右腿跑到窗户附近,马楠试探地看了一下窗外:滚滚的黑烟从整栋楼身冒出,烟雾朦胧了他的视线,依稀可以看到楼下黑压压的人群一片,消防车的警笛声用力地响着,十来股水往向楼内喷进来。

在窗户左侧,马楠看到了女儿说的那条可以让他爬下去的通气管道。

没关系的,这里是四楼,就算跳下去都不一定会死…这是唯一的生路了。

马楠小心翼翼地踩着阳台下去,双手双腿夹住管道。顿时感觉自己抱住了一个火往。

不好!太热了!这个管道热度太高了!咬牙切齿地,马楠加快速度向下爬动,一定要快!如果速度慢一点,自己很有可能不是被熏死,也不是被烧死,而是被烤死的!那个场面太过恐怖,马楠不敢多想只能飞快地往下,他甚至不顾身体被管道的凸痕磨伤的疼痛开始往下滑。

胸口,大腿内侧,胳膊…但凡和管道接融的地方无一不是火辣辣地疼痛,马楠甚至开始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极致的疼痛…马楠停住了滑动,几乎想要晕过去的时候,他听到了女儿的哭喊声。

「爸爸。爸爸。你别爬了,你跳下来吧!他们会接住你的!已经能够看到你了!」女儿的话提醒了马楠,果然,自己身下的位置,十来名捎防队员已经展开了防护垫,心一宽,马楠瞬间决定松开管道跳下去,然而…不能动?自己不能动?马楠再次试了试,却发现自己的右腿被牢牢地卡在了管道和墙壁之间!石膏!是石膏!马楠用力挣扎着。越是挣扎越是惶恐:管道的设计似乎是随着高度降低逐渐内缩的,没有发现这一点的自己竟是被活生生地卡主了!皮肉烧烤时发出的丝丝声加剧了马楠的恐惧,很快地,他发现自己连挣扎也做不到了。皮肉由于高温牢牢地粘在了管道上,每挪动一下都是撕掉皮肉般地剧痛。这一黏在宛如烤盘一样的管道上,马楠惊恐地向楼下看去,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女儿。

眼泪汪汪地向自己哭叫的女儿穿着白色的上衣,蓝色的牛仔裤。

被剧烈的疼痛麻痹神经晕倒前,马楠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死神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