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谨深先避而不答,瞥她一眼:“他知不知道你的事?”

“不知道。”沐元瑜老实道,“除了父王母妃和我身边的丫头,只有殿下知道了。”

朱谨深端了茶,才道:“你再跟他不避嫌疑,随便搂抱,我看,离他知道的日子也不远了。”

沐元瑜下意识低头望了一眼,醒悟:“殿下说得有理,我是没有反应回来。”

她——往哪看呢!

朱谨深忍不住呛咳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官方回答一下,我世子是有胸的,虽然长期受虐待,但是这方面的基因好,所以还是正常少女的水平,跟一般少年的是绝不会混为一谈哒,谁验证过谁知道~

☆、第107章

沐元瑜原没有觉得什么, 她不过低个头而已, 纯下意识的反应, 其实没在刻意看什么, 但朱谨深少有喝水能把自己喝呛着的不体面的时候,她一下回味过来, 好像——这个,嗯。

见他捂着嘴还努力抑制着咳嗽, 她讪讪地要去替他拍背。

她该不好意思的,可他反应比她还大,她也就想不起来了。再说,她也没干啥呀。

朱谨深不许她靠近,伸手推开她。

沐元瑜只好转而取下他手中的茶盅, 另倒了一杯新茶给他。

朱谨深没看她,但总算伸手接了过来。

“你——”

朱谨深终于平息了呛咳, 想说她两句, 但转念一想, 她要不是这样,也不能把世人都蒙骗得这样真。连同他在内。

又有什么可说她的。

他就默然了。

三天过去,他现在已然冷静不少。

她骗他欺他要灭他口, 可待他好的时候,也是真的好。无论这真心里掺了多少假意, 她为他带来了李百草,令他摆脱了从出生就一直纠缠着他的病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 他成为共犯,替她一同隐瞒皇帝,恩与仇摆在一起,也算相抵得过。

其实不必要恨她。

他的动情与忍性,都只是他自己,她什么也不知道,难道还要为自己的痴蠢去找着她负责不成。

那只有显得自己更蠢且难看。

“你过来,是不是还打算劝服我?”朱谨深把玩着手里的空茶盅,淡淡道,“不用了,我已经不生气了。”

沐元瑜惊喜且忐忑:“啊,真的?”

“这还能有什么真假。”

沐元瑜嘀咕:“当然有啊——”

他现在,就不像真消气的样子。她给拍个背都不要。

“过往的事,一笔勾销,我不会再提。但你也不要指望我再帮你了。”朱谨深不管她的狐疑,把自己想好的条件继续跟她道,“你这样有本事,从前都是我小瞧了你。我帮不帮你,你本也不在乎。”

沐元瑜略傻眼,她感觉兜头一盆凉水泼了过来——她来的路上还“嘿嘿嘿”呢,到底在傻乐个什么劲呀,人家转眼就要跟她划清界限了!

她禁不住抱怨:“殿下,怎么有你这样办事的——”

“你还有脸怨我?!”

朱谨深一噎,刚平复的气差点又要上来,“要不要我替你回忆一下你干的事?我不同你计较,就是你的运气了,你换个人这么得罪试试?”

“好,好,我的错。”沐元瑜气短地赔罪,朱谨深从头到尾是没有一点对不起她,都是她在算计他,这个强辩不来。

“但是殿下,你都不理我了,怎么叫不跟我计较呢。”

朱谨深:“……”

他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猫抓也似,又痛又痒。他本来自觉已经想清楚一切,放过她,也放过自己,但叫她一搅合,不过三两句话功夫,又乱七八糟起来。

他所有的理智冷漠遇上她,都要打个折扣。

他是真的不想再理睬她,但听她说得恼人,又忍不住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他这一问,沐元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叫她想,最好像从前一样,但这明显得寸进尺,容易再把朱谨深惹毛。

她就退了一步:“怎样都行,只要殿下别不理我。”

朱谨深“呵”了一声:“凭什么。”

“凭——”

沐元瑜皱着脸想起来,想好一会发现想不出来。

朱谨深真没什么需要求着她的。

她没有朱谨深,前途一下就坎坷下去,朱谨深没有她,损失小到忽略不计。她此时才深刻发现,她想跟他交换个条件都交换不来。

她瞄一眼朱谨深——总不能说凭他喜欢她罢,事实上她现在对这一点都又不确定了。

心里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脸大,自作多情。

要是这样,她感觉自己就更傻了,居然错觉朱谨深这样的人会喜欢她——真是想太多。

朱谨深道:“想不出来?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沐元瑜叫他讽刺得恶向胆边生,脱口回道:“殿下这样不喜欢我,上次我来找殿下,为什么对我那样。”

朱谨深脸黑了,瞬间哑口。

那是他再不想提起的黑历史,完全违背他做人的品德,要不是当时气昏了头,他绝不会做。

“你——”他又难以置信地望向沐元瑜,“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他都不好意思再提,她居然能追着他说。

沐元瑜哼道:“殿下从前怎么不叫我矜持,知道我的秘密以后,就瞧不起我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股怨气打哪冒出来的,但她确实不开心了,怎么这样嘛,不喜欢她还叫她误会。

“殿下说的话,我都听了,殿下又反悔。”

朱谨深握着茶盅顿了一会,搁到炕桌上,发出有点大的一声清脆响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沐元瑜:“呃……”

她一点邪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叫一问,发热的头脑马上凉了下来。

“我、我一时糊涂,殿下别生气。”

她是来求饶的,结果一言不合,反而跟朱谨深顶起来,她自己也觉得不对。

朱谨深是真不想再管她,可是见她这个样,西贝货当久了,以为自己混成了真,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跟男人说,她出去要是跟别人也这样——

“你再这样,后面吃不完的亏等着你。”他不由警告道。

沐元瑜有点感激,他们都搞成这样了,朱谨深还能正容告诫她一句。

唉,她当时干什么要拿刀对着他呢,要是没这一桩,只是骗他性别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和好了。

“我知道了,我跟别人本来也不会的。”

沐元瑜在心里补充一句:但是跟他,就是另一回事——她发现了,他越要远离她,摆出不许她侵犯的凛然态度,她越想靠近。

朱谨深心气才平了些。他觉得世事也是奇妙,他从前把她当做少年的时候,以为她直爽,傻,为此怕她孤身在京受人欺负;可他现在知道她是一个姑娘了,应当柔弱纤怯受人保护,反而需要换一种全新的,几乎是面对等分量对手的态度来面对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娘。

还偏偏叫他碰上。

“好了,我都跟你说清楚了——”

沐元瑜不甘心地小声咕哝:“哪里清楚了。”

她心里乱着呢好吗。

朱谨深无语:“你还有什么问题?”

沐元瑜在心里回他:好多。

她最想知道的问题是:他到底,咳,是不是喜欢她啊。

但是她问不出来,脸皮再厚没厚到这个程度。他要回她一声诧异的冷笑,她得找个地洞钻了。

她只有换个问题:“殿下,我们真的不能回到从前了?”

朱谨深干脆回答她:“不能。”

“殿下还有气,冲我发出来嘛,打我一顿都可以的。”

“我稀罕打你。”

沐元瑜束手无策地望着他发了一会呆,好难沟通——不过他长得真好看啊。

她感觉就算不沟通,坐这看他也能看半天。

但朱谨深显然没有叫她看半天的兴趣,扫她一眼:“还有话说?”

这是要逐客了。

说是说不通了,可能她再来一趟两趟三趟都是同样的结果。

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一步远,就步步远了。他这样的身份,如今身体又好了,秋猎都能去了,可能将要参予朝事,以后聚拢贴过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她不把自己的位置保护好,不定哪天就叫挤下去了。

换个角度说,他已经要跟她切割清楚了,那她再干点什么,也无非是切割得再清楚一点,损失不了多少。

当然,也许以上皆是借口,她就是很想知道——

他到底是不是喜欢她。

迫切度排在了她所有情绪的最前面。

她理智上清楚地知道自己那点邪火又上来了,但她不想压抑,也压不下去。

沐元瑜站起身来。

朱谨深以为她要走了,见她神情绷得紧紧的,似在忍耐酝酿什么,眼神倒是亮得出奇,似秋夜天际的寒星,心下一动,她好像要哭了——?

她倒也知道难过。

但别指望他心软,他被骗得够惨了。

心里这么想着,他的目光下意识跟着她,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已经不觉得伤害她有多大意思,但假如看见她哭,他好像是能觉得安慰一点。

沐元瑜眼神更亮。

因为她更紧张了。

她走到了朱谨深面前。

她俯身,错开他的眼神,亲——撞了他的脸颊一下。

跟她想的不一样,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出来,只是全部的感官都沸腾起来,刺激太大,淹没了她的情绪,她的脑子都木掉了,根本也想不起按计划再去看看他的反应,好似一个真的登徒子一般,“撞”完后,就连跌带绊地逃走了。

朱谨深好像有伸手拉她?

她不确定了,什么也拉不住她逃跑的步伐。

她居然真的干了——

她怎么敢的!

作者有话要说:推基友今斐的脑洞小萌文《通灵师搞养殖的日子》

别的通灵师捉鬼捉妖,阮老板偏偏搞起了养殖,开网店。

做人的买卖,也做非人类的买卖。

顾客A:我要肥肥的软猫,给我寄来只硬邦邦的鸟,现在站在我家阳台喷火,售后服务呢?!

美食博主饿死鬼:购买了一个定制胃,第一次有饱的感觉哎。良心推荐,五分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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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弃虐了,我可能没有这个天分,在我想象里,此处应该虐出酸爽,虐出□□,但真写起来和我想的都不一样,老是跑歪,一个都不听我的话好好虐一哈~~~~(>_<)~~~~

☆、第108章

林安奇怪地走了进来:“殿下, 世子爷是有什么急事吗?怎么才来不多一会就走了, 还急成那样, 我看他下台阶时都差点摔了一跤。”

“殿下?”

“殿下, 你很热吗?脸怎么红成这样。”

林安转身去找扇子,天气已经转凉, 扇子都收起来了,他没找着, 只好拿了本薄薄的书本来替朱谨深扇了两下。

他说了三句话,朱谨深终于道:“哦。”

林安以为他确实热,就又卖力地替他接着扇起来。

一边道:“世子爷是不是着急替他一个什么亲戚安排护卫去了?我听到门房上的小子议论,说世子爷那个堂哥真不愧跟世子爷是一家的,跟世子爷一般, 总是那么秀气。就是跟堂少爷一起上学的那个亲戚不好,来京里只是混日子还罢了, 还败家, 钱败光了不算, 连使唤人都卖掉了,这样的败家子儿也是少见。”

朱谨深神思恍惚,随口道:“那跟安排护卫什么关系?”

他当时是恰巧从学堂回来, 只看见他们站在一处,并没来得及听见他们都说了什么。

林安道:“那败家子儿穷得要当裤子了, 在京里实在呆不住,求世子爷借他两个护卫,送他回家, 因为他自己的奴才都卖了嘛,还好像是被出现刺客的消息吓住了——这老鼠胆,败家的时候不见他这样谨慎。”

朱谨深从惚恍中分出一丝注意力来凝住:“回家?他家是哪里?”

“云南吧?”林安猜道,这他就不清楚了,只能道,“沐家一多半族人都在云南,这亲戚多半也是那的。”

朱谨深的手指搁在炕桌上,慢慢点了一下。

他的理智已经回来大半。

“郝连英那边,仍是没有刺客的下落?”

“应该是还没抓着。”林安答道,“我们府里的人早上出去采买,见到街上的药铺里还有锦衣卫在查问。”

朱谨深站起来:“备车,我进宫——不,等一等。”

林安有点糊涂:“啊?”

朱谨深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一边道:“沐元瑜从入京只和我来往最多,她没主动招惹过别人,在京里跟别人结不下这么重的仇怨。”

他不能安枕时,考虑过刺客的来路,也曾想过是不是沈皇后,但很快推翻,她真有这份本事并有这份丧心病狂的心,应该直接冲着他来,杀他才是有利,杀沐元瑜算得什么。

“刺客受伤的情况下,全城大索几天还搜不到他的踪迹,这个人的藏身之处一定非常好,是锦衣卫就算搜,亦不会很快就搜到的,比如说——国子监。”

林安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殿下是怀疑——?”

“只是怀疑。但此人捡在这个时候要走,未必全是巧合。”

林安兀自张着嘴巴,他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聊两句闲话能聊出个刺客来。

过一会才紧张地想起道:“那还要备车吗?殿下是不是要去找郝连指挥使?”

“备。但不去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