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你怎么来了——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展维栋欢喜的声音及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帐外传进来,滇宁王重病,视力都有所减退,但耳力没有丧失,反而因为厌烦吵闹而分外敏锐起来,将这番对答听得清清楚楚。

他几乎快合上的双眼陡然间睁大,眼神是病倒以来从未有过的清醒。

帐子一掀,熟悉的身影进来,熟悉的声音唤着他:“父王!”

滇宁王:“……”

他如有神助地不需靠助外力,自己独立从枕上抬起了点头,侧过去,嗓门也一下子大了起码两个度:“谁叫你来的?!”

沐元瑜快步走过去,但不敢靠得太近,她一身尘土,恐怕对病人不利,道:“大堂兄报的信,说父王病重了。”

滇宁王色变,他病中还要考虑军中各项事宜,这几日连清醒的时刻都少,对沐元德实在顾虑不上了,此刻听闻,忙道:“他人呢?”

这个侄子自作主张,一定不老实!

他飞快下了结论,同时目光艰难地上下打量着沐元瑜,看她有无吃亏受伤。

“我把他捆了,在外面,由我的人看着呢。”

“哦。”滇宁王重重松了口气,倒回了枕上。

不知不觉走到角落里药炉旁的老神医拿起蒲扇,心不在焉地扇了两下:堂兄报信?把他捆了?

这是什么逻辑。

这位小贵人,周遭关系真是一如既往地乱啊。

作者有话要说:有的小天使不爱看打仗的剧情,不过一来前面埋下的线不好不管,二来我想把世子的功绩刷满,苏都苏了,不苏够本不划算,嗯,也表着急,暹罗线一笔带过,不会长的,下章就回云南了。

☆、第175章

展维栋知道滇宁王病重虚弱, 原要把沐元瑜引到旁边去细细告诉她如今大军的现状, 不想滇宁王嘴上斥责了两句沐元瑜为什么要到处乱跑, 去过东蛮牛还要跑到暹罗来,要是他在家一定不会同意云云,过后居然精神好起来了点, 不要他传话,自己说起事来。

滇宁王那么奄奄一息地躺着,沐元瑜也不跟他计较, 由他训了, 反正她按自己的主意把事做都做了, 现在挨两句说不疼也不痒。

她也把自己的收获汇报了一下。

听说抓到了一窝余孽, 连东蛮牛的王子都顺手牵羊捆了回去,滇宁王:“……”

展维栋大为惊喜:“瑜弟,你小小年纪,这么能干!”

滇宁王干咳了一声:“——去把人都叫进来, 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沐元瑜道:“父王,你的身子能撑住吗?要么我出去见他们罢。”

“啰嗦什么, 一时还死不了。”

他这么说,展维栋就只好出去了, 把排得上号的将领们都叫了进来。

沐元瑜穿过驻军一路走到中军帐来,这些将领有看见她知道她赶来的,也有不知道的,进来了都忙各自见礼,表情且都明显可见地松快了不少。

大军里不缺打仗的兵将, 也不缺出谋划策的谋士,但滇宁王一倒下,就缺了最重要的一个拿主意的人。

谋士七嘴八舌能出十来个主意,究竟用哪个,只有主帅才能拍板。他倒下,人心就有些惶惶,对士气也有很大影响。

别说沐元瑜能带军,她哪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纯书生,这时候出现在大军里对兵士们也会起到不小的安抚作用。

再一听说她借了土兵去抄了东蛮牛的后路,众人的精神就更抖擞了,好话不要钱般地往外丢,又说她“将才天成,奇兵神策”,又说她“虎父无犬子”,气氛一片大好。

沐元瑜谦道:“也是运气好,天佑我朝,有二殿下在府城坐镇,我才敢带兵出来,可惜仍是跑了一个首领。”

“他只剩一个光杆,还能闹出多大花样不成!”有将领粗声大笑,“我看,不定气死在哪个旯旮角儿里呢!”

余下众人纷纷附和,都不把那首领放在眼里,谈笑间把他判了十七八回死刑。

“世子折道赶来真是太好了,现在我等只要把暹罗都城里那个伪王擒获带走,这一役就得全功了——”

“对了,”有头脑冷静的忽想起一事,道,“前几日末将手下的探子来报,说东蛮牛那批贼兵不知为什么忽然撤走了,现在想来,不就是得到了世子突袭东蛮牛的消息吗?世子当机立断,撤走得快,他们白白跑腿,没堵上世子,这一走,反而大减我等这边的压力,哈哈!”

“正是!王爷,依末将的见识,乘此良机,不如发动猛攻,打入阿瑜陀耶!”

所谓阿瑜陀耶就是此时暹罗的国都。

沐元瑜皱了皱眉,她才知道东蛮牛从暹罗撤兵了,她一路都没有遭遇上,到底是所走路途不同,错过了,还是——

她心里微微一沉,旋即强迫自己定下神来,东蛮牛若真去了云南,内有朱谨深,外有赶回去的刀表哥,情况并不算糟;且正因为回去的是刀表哥,刀大舅知道长子在外面跟东蛮牛遇上了,不可能坐视,再心疼也要把手里剩的兵力都投进去救儿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对朱谨深有强大到胜过对她自己的信心。

她还没有见他输过。

不管到底是哪种可能,乘着东蛮牛撤兵,一鼓作气打入阿瑜陀耶都是当务之急。

滇宁王这么刻不容缓地让把将领们都叫进来,正也是这个意思。有了沐元瑜的到来,不用再顾虑万一他不治以后军心在外慌乱的问题,直可放手一搏。

只是他的体力撑不住再往下细说了,确定下这个大的战略后,他就又昏了过去。

众人慌乱一阵,展维栋忙把老神医拉过来,老神医看视过后表示滇宁王还有气,但他需要静养,帐子里不能再留这么多人吵嚷了。

将领们松一口气,陆续往外走,沐元瑜暂时没动,望着老神医诧异道:“——李老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百草先前一直背对着呆在角落里,她着急要见滇宁王,不会特别注意一个大夫,此时才发现了是他。

李百草目光有点飘,含混着道:“我一个大夫,四海为家,在哪里看病不是看,到这里也没什么稀奇的。”

怎么不稀奇——这可是暹罗,都出了国境了!这老先生再是四海为家,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也跑得太远了些。

沐元瑜心头复杂,她当初刚知道秘密被李百草爆出去时,饶是以她的好脾气,也差点抽刀砍了他,匕首都滑出袖子了,看一看李百草满头花白头发,引颈待戮的安详模样,到底还是没下得了手。

这么个老人,就容他活着,也活不了几年了。

何必再造杀孽。

算了吧。

她的护卫侍女当时都要忙着逃命,分不出人手看守李百草,她索性就把他丢下,算是放过了他一命。

不想他大约是记挂着皇帝当时说的滇宁王病了的事,自己慢慢一路跑到了云南来,不知怎地,又到了军中——这不必追问,以他的名声医术,只要他想,没有哪支军队会拒绝他。

沐元瑜忍不住笑了一笑,她不是心情好,只是觉得人生的际遇真的挺有意思,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会摔一跤,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前结的善缘会蹦出来,帮她一把。

李百草其实有些难以面对她,见她不说话,也不知自己能说什么,假装没事般转身走了。

沐元瑜心里有数,也不追究,掀帘子出去跟将领们商议战策去了。

到隔日的时候,滇宁王才又短暂地醒了一会,让人把沐元瑜叫去,想起问了她些事。

他知道沐元瑜为什么会跑去东蛮牛,但其中的一些细节还没来得及问,昨日人多嘴杂,光顾着高兴了,他本来精力不济,又叫吵得头昏脑涨,这回一醒过来,方全挂念了起来。

沐元瑜简单跟他说了说,褚有生和柳夫人都是重要人物,是绕不过去的,而既提到了柳夫人,沐元瑱夭折的事也无法不提,她看滇宁王的状况,尽量用和缓一点的言辞说了他到底是怎么去的。

滇宁王听得在枕上出着神,过了好一会,低声道:“如此也罢了。他这么去了,强胜我和他父子相残,盼着他下辈子投个好胎罢。”

听说骨灰已被带回云南,沐元瑜允了柳夫人葬回沐氏祖坟,滇宁王闭了下眼:“嗯。难为你想得到。”

他知道沐元瑱不能留,早已在内心说服自己良久,此刻心伤之余,也不至于撑不下去。

只是心下又起惋惜之意:这个儿子即便长大,也不可能胜得过沐元瑜这个女儿了,心胸,手腕,谋略,她一样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一个明公正道的性别。

他此时的心情,不单是惋惜她为什么不是个儿子,同时也隐隐地觉得,也许不是她生错了性别,而是这个世道禁锢了她。

只是这念头不过一闪而逝,他又想起问些家事来。

“母妃很好,宁宁也很好,我走的时候他快四个月了,母妃说,养得像别人家五六个月似的健壮,比我小时候还结实,性子也好,见谁都笑,就是不怎么爱搭理殿下——”

滇宁王忙道:“怎么回事?”

他是从信中知道多添了这个外孙,在他看来,小外孙天生尊贵,不搭理谁都行,可要跟亲爹做了对头就麻烦了。

他还有一腔垂暮的壮志在这个小外孙身上呢。

沐元瑜笑道:“没事,殿下不会逗小孩子,宁宁看他才没意思,等大一些,会说话了自然就好了。殿下只是性子矜持,其实心里很着紧他的,母妃说,我小时候父王都没那么多空理我。”

“你母妃这张嘴——”滇宁王想责怪两句,想想又算了,夫妻大半辈子下来,眼看他都要先走一步了,再拌这两句嘴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就又丧气下来,道,“都好,我就放心了。你跑来虽然莽撞了些,总算也有些用处,外面有什么事,你看着拿主意罢,多听你叔伯们的建议,不要自作主张。”

沐元瑜道:“是。”

见他没有别话,就道,“那父王安心歇着罢,不要操心。外面有我,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我再进来请教父王。”

滇宁王应了,昏昏地又睡过去,他这下心头是真的放松下来,不似先前,便是昏着,也昏得不安心,总惦记军中的千头万绪,只怕哪头出了岔子。

以至于虽然大军重新拔营,他跟着挪动,但他的情形也没有变得更坏,反而好了那么一点。

沐元瑜每日早晚会抽空来看他,他有时醒着,有时睡着,醒时听她回报事情井井有条,就又放一层心。

越四日后,阿瑜陀耶城在望。

朝廷大军新得了沐元瑜及她带领的一万土兵如虎添翼,暹罗却是失去了东蛮牛的襄助如断一臂,但即便如此,王都内新王的垂死挣扎也不可小觑,这可不像东蛮牛的国都一样几乎是座空城,从攻城战到巷战,烽烟鲜血足燃了三日,大军方冲入了王宫。

新王被赶下来,暹罗原王世子一直跟在军中,他一家都叫这个堂弟害死,一腔恨意憋到如今,直接啊啊大叫着亲手砍死了他。

以中原仪礼来说,子为父报仇是天经地义,周围的将领犹豫片刻,便也没人拦他。

王世子报仇的同时立了威,伪王登基不久,根基未稳,王宫及贵族中还有不少愿意拥护旧王室的势力,见此纷纷投靠回了他,王世子靠着这些拥护者,顺利夺回了王位,并在一个忠心侍女的指点下,找到了被伪王藏起的朝廷敕封的金印,有了这枚金印,他还缺一封朝廷的敕封文书,如此他作为一个藩属国国王的手续才算齐了。

沐元瑜收下了他为此求恳的奏章,答应了会替他呈给朝廷,但婉拒了他招待的美意,即日就班师回向云南。

王世子——不,新的暹罗王,很郑重地将他们直送到了都城外。

作者有话要说:嗯,我觉得爹虽然渣,外孙子还是叫他看一看吧~

☆、第176章

暹罗局势已定, 沐元瑜挂心府城, 出国都后, 特向滇宁王请命领兵先于大军疾驰回援。

她没来得及赶到云南,在半途就遭遇了东蛮牛部。

非常巧, 仍是熟悉的地方, 喀儿湖畔, 这是南疆、东蛮牛、暹罗三地一个重要的交汇点,无论从任一方要去另一方,都绕不过这个地方——其实不是没有别的路途, 但在这里可以补充到最重要的食水, 大军出动,不可能弃这里而另择它途。

东蛮牛部正在这里休整,迎头遭遇上沐元瑜的两万兵士,双方都呆愣住了。

沐元瑜本处于劣势, 她要求快,所带兵马就宜精不宜多,结果独自在此跟东蛮牛部碰了个对脸,没有朱谨深及刀表哥的襄助,单就兵力毫无疑问是吃了亏。

但这一回老天站在了她这边, 东蛮牛兵力虽多, 但似乎是从哪才吃了败仗来的, 散漫无力,垂头丧气,他们的国王统帅亲自操着声嘶力竭的嗓门大喝, 居然一时都整不出能对敌的队形来,人马都乱糟糟的。

沐元瑜当机立断:“杀!”

既然已经狭路相逢,那就只有勇者胜。

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战役从来不乏,在统帅不能进行有效指挥的情形下,人再多也没用,有时候反而是场灾难。

这一场遭遇战就打得简直有点像单方面的屠杀。

土兵及滇宁王补进来的一万朝廷军几乎是杀红了眼,起初是搏命,在发现东蛮牛乱得整不起军之后,就变成了争功,撵在四散奔逃的东蛮牛兵后面足追出了几十里。

沐元瑜下了三次命令,才把追得忘乎所以的兵士们重新召唤回来。

碧清的喀儿湖畔已经变得血红,经过简单清点,就这半日功夫,东蛮牛在此抛下了将近万余尸首。

被召回来的兵士们也没闲着,热火朝天地继续忙起来——国朝以首级记功,他们忙着割尸首的头回去好升级受赏。

这场面是很刺激的,一般人受不住,沐元瑜别开眼走开了几步,但她没有阻止,军人以杀敌论功,天经地义,这是他们的权利。

展维栋跟在她旁边,他是滇宁王跟着一万军士一起拨过来的,怕沐元瑜控制不住新加入的军士,他倒是不怕看这个景象,只是他也有些晕:“东蛮牛——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先前同他们打,他们极凶蛮的,要不是后来王爷赶来亲自坐镇,我们不一定能胜。”

可现在这——简直就是砍瓜切菜!要不是丢下的这么多尸首不可能是假的,血腥味冲了天,他都要怀疑是不是东蛮牛的什么诱敌策略了。

但有这修罗场景佐证,自然是不可能,谁家诱敌也不会下这么大血本,东蛮牛又本是个小国,更禁不起这个损失。

沐元瑜离开云南晚,比展维栋了解的情况多一些,有点明白过来,猜测着道:“他们已从暹罗撤走,不会无端遇上别的敌人,多半是去了云南,但是有殿下和我大表哥在,他们未能攻城成功,却把粮草要耗尽了——你看他们败退成这样,都没丢下多少粮草,可见军中本已缺粮。粮草支持不住,他们只能撤走,军中无粮,士气必然低落,加上败仗,才叫我们捡了这个便宜。”

展维栋恍然大悟又认同着点了点头——本该是一场血战,打成了这样,除了“捡便宜”,没别的词能形容了。

“瑜弟,你真是员福将啊!”他忍不住夸道,“我们打暹罗,每一场都是硬仗,你轻松就抄了东蛮牛的家宅,现在跟东蛮牛遇上,又是这样,我可从来也没打过这么容易的仗。”

沐元瑜也觉得这事挺奇特的,要说她怎么用兵如神,她是万不敢当,可论运气,她是真有点太好了。

嘴上还是谦虚两句:“哪里是我的功劳,是殿下先给了他们迎头痛击,绝了他们的念想,我们才在这里有便宜捡。”

展维栋哈哈笑道:“是,是!”

他心情极好,白捡的军功那也是实打实的,回去议功一丝儿也不打折,一战歼敌近万,还是以少胜多,说到哪里都是极其露脸的一项功绩了。

不过人心不足是常事,沐元瑜心下还有点遗憾:“可惜大军不在这里,不然,留下他们的国王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说,展维栋也喟叹起来:“可不是!”

他们的人毕竟是带少了,两万看着多,往这无边无垠的土地上撒开来就有限了,能追击,不能包抄,也不能追得太深入,如果也把阵型追得太散了,东蛮牛反杀过来,最终胜负就不可知了。

他想了下又自我安慰:“就他们那方寸之地,这笔损失也很够受了,我看没个几年复不了元气。”

沐元瑜点了头:“莫说我们,暹罗也不会放过它的。”

暹罗新王的父母及妹妹都被东蛮牛入侵杀死,两国间结下的是死仇,一旦发现东蛮牛势弱,暹罗新王绝不会给它喘息发展的机会,肯定要趁机报仇。

他们这里说话,底下低品级的千户百户等忙碌地计算着各自卫所的所得,还要注意维持秩序,别让人为抢人头打起来,直又忙了小半日,方弄出了个大概来。

眼看天色将黑,展维栋这就不能再等了,催促道:“行了,走了,再留在这里,别叫那帮蛮子回去整军来杀个回马枪!”

“是!”

“是!”

众人喜笑颜开地应着,乌泱泱奔过来,整队肃军,重新出发。

赶夜路自然是累的,不过时间也是自己耽误下来的,没人有怨言,想到几乎白得的首级,再累都高兴。

数日后,进入南疆境内。

沿途看得出一些战火的痕迹,但损失不算大,又数日后,抵达府城。

二月里的府城春风拂面,桃杏怒放,红紫满城斗芳菲。

乍看上去,一片太平。

但高耸的城墙由远及近,渐渐能看清在城墙底下忙碌着的衙役和百姓后就会发现,这里还是遭了劫的,城墙上好几处都是新砌起来的,还有人在补墙根底下的洞。

朝廷军队的装扮与东蛮牛敌军截然不同,这些衙役及百姓听见土地上传来奔腾的马蹄声,回头一看,也不害怕,都高兴地欢呼起来,欢呼过后,又继续忙自己的。

沐元瑜快马奔到近前,问一个在挖土填坑的衙役:“你们在修补城墙?城里损失可大吗?”

衙役不认得她,但看她来势也知身份不俗,忙直起身回话道:“城里没事,那些蛮子没打进来,只是他们花样也多,还想着挖地道进来,现在小的们忙着填补呢。”

沐元瑜见那坑道已经挨到了城墙根上,忙道:“他们都挖到这里了?这样险?”

衙役抹着满头的汗笑了:“那倒没有,这是我们殿下发现他们在挖地道以后,让我们从里面也挖,然后拿干草点燃了丢进去,生生把他们呛晕熏跑了。”

沐元瑜不由笑了:“没事就好。”

正说着话,刀表哥从城楼上面奔了下来,如释重负地一路跑过来笑道:“表弟,你回来了!”

从刀表哥的口中,沐元瑜知道了怕东蛮牛再来侵扰,他和朱谨深一直是轮换在城楼上继续守卫,这两日都是轮着他,所以他才在上面。

“大表哥,这次多劳你了,你歇息去吧,东蛮牛应该不会再来了。”

刀表哥还有点迟疑:“你们家那殿下叫我在这里的,我走了,真没事?”

展维栋在旁笑道:“没事,你不知道,我们路上遇着了,又狠揍了他们一顿,这下是肯定不会来了。”

“是吗?!”刀表哥大喜,一手一个,啪啪拍他两人的肩膀,“这就好,揍死他们才好呢!不过表弟,我告诉你,他们在这也没讨着便宜,二殿下可太厉害了,使计把他们的粮草都烧了,哈哈,看他们在城墙底下气得乌拉乌拉的叫,真是要笑死我!”

听他提起朱谨深,沐元瑜就有点呆不住了,远的时候还不觉得,咫尺之遥,惦念才深,按捺着又说了两句,她就干脆把兵各自分了,城里无事,这些兵并不必要再全部进城,当下展维栋领着朝廷的一万军士转头去往了卫所,刀表哥领着他家的一万土兵合着他自己带的一万汇合过去。

沐元瑜领着剩的十来个护卫,快马入城。

府城之内就真的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了,除了街上巡视的兵丁多了两倍,气氛上也还残余着经过战争后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