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长孙荣极看不上廖纭纭。

廖垠一见没有了希望,生怕廖纭纭将事情越闹越僵,当机立断就将人打晕。

水珑看向长孙荣极,说:“不是说要带我去看?”

廖垠耳尖的听到这话,心中明了。看什么?自然是看宝物!……主人将宝物暂时藏在山庄里,难不成就是为了将宝物送给这个女子?

长孙荣极听她提起,点了点头,将手伸向她。

水珑看着面前骨节分明,白皙如玉的手掌,就将手伸了过去,任由他握着。

两人双手相交,就将廖垠等人抛之脑后,往一处方向走去。

这次风涧没有跟着,他冷淡看着似松了一口气的廖垠,说:“别高兴的太早。”虽说兰远山庄的事情的确不会让凤眼果有何危险,可到底让人心里不痛快。凤眼果是白水珑早就惦记着的东西,主子就等着用此讨她欢心,偏偏在这事情上出了纰漏和瑕疵,必定不痛快。

幸好白水珑没太在意,否则她闹起来,事情定不是这时这般平静。

廖垠被他吓了一跳,苍白着脸对他哀求,“风大人,奴才真的知道错了!是奴才一时糊涂,竟然利用主人之物来造势,实在是太不该了!求风大人帮奴才给主人求求情,饶了奴才这一次吧!只要风大人能帮奴才这次,风大人要什么,只要是奴才有的,能做的,绝对没有二话。”

风涧嗤笑一声,摆摆手,“别来求我,我说什么没用。”何况,他半点帮来欧阳求情的心思也没有。望向长孙荣极和水珑离去的方向,接着说了句,“比起求我,去祈祷白姑娘这些天心情能好些,反而更有用。”

“白姑娘?”廖垠一怔,一时没会意来。一会才恍然想起主人身边的红衣女子。莫非风大人说的白姑娘就是她?只是她心情好,能帮到自己些什么?难不成……

廖垠震惊的睁大双眼。

难不成主人对那红衣女子宠爱到了那般的地位,还能因她的心情而触动自身的心情不成。

廖垠想了想,总觉得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且不论廖垠这时的复杂思绪,水珑已在长孙荣极的带领下,走到了兰远山庄的后山之内。

兰远山庄的后山天然未经人工的处理修饰,四处都生长着郁郁苍苍的粗木大树,藤蔓杂草小山堆自然不少,路途不算好走。偏偏不知道长孙荣极是怎么走的,让水珑有种走在平坦大道上的感觉,不知觉的就来到了一片瀑布下。

水珑环顾了四周一眼,对长孙荣极问:“你说的那个冰岚谷,难不成在这瀑布后面?”

长孙荣极闻言,眼里闪过诧异,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

水珑不负责任的想,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电视小说那么多都是这么演的,虽然都是虚构的东西,可里面到底还是有几分根据逻辑性的。

长孙荣极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有真的出声询问。在他看来,自家的小火狐就是聪明狡猾,能猜到这些也是理所当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伸手抱住她的腰,“等会入洞,需一会时间,不要害怕。”

“嗯。”

她应声落下,就觉得身体腾空而起,肉眼可见的靠近了瀑布的水帘。新向长孙荣极的功夫未免太好了些,一口气便能高跃数十米,天下间能做到这点少之又少,绝不超过两位数。

一股恐怖的内劲打出,将瀑布打出一道大洞,她就被他抱着,进入里面,没有沾到一滴水滞。

瀑布之后果然有个洞穴,一入洞穴后,水珑打算自己行走。长孙荣极却没有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在她耳边说:“还未到。”

湿热的气息将水珑的耳朵染红发烫,水珑有一丝暗恼身体的敏感,应付着点头。

原来这闪动还不算冰岚谷,里面错综复杂,不知道路的人定会迷失了。水珑看着长孙荣极轻松自然的行走,没有一点停顿。当他走到尽头无路时,两人面前是一处看不见底的深渊。

水珑不认为长孙荣极是走错路了,联想进来之前他提醒的那句‘不要害怕’就有了了然。

“在下面?”她指了指面前黑漆漆的尽头。

长孙荣极用一种欣赞的眼神看她,就好像夸奖考了一百分的孩子。

水珑对他这样的眼神很是无奈,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他也不过比她如今的身子大三岁罢了,尤其是他如今心智有损,偏总爱在她面前装成熟的长辈姿态。

虽然,按照辈分来说,他还真算她的长辈。

她一个白眼翻得快速,还是叫长孙荣极瞧了去。那样小女人的姿态,让他觉得有趣又可爱,眼里也有了笑意,忽然起了一丝促狭的玩闹之心。

他抱着水珑在边缘走了两步,也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水珑等了一会,正打算问他。忽然就觉得身体被抛了出去,忽然悬空没有着落地的感觉,是个人都会惊惶。

水珑眼瞳一缩,本能的快速调整姿态,稳住了心神。下一刻,她眼前青影一晃,身子就被人抱住了,那人还口气遗憾的抱怨,“怎没被吓到。”

水珑心情复杂,比起气恼更似无奈,伸手揪住他一缕黑发,毫无怜惜之意的粗鲁一扯,轻笑说:“帝延的玩闹真是与众不同。”

你妹!这山渊不知道有多深,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他就这么把人丢了,也不怕接不住!如果一个意外真没借住,她怕是凶多吉少吧!

长孙荣极听她声音轻轻柔柔,婉转轻悠得极为好听。在这山谷深渊中,既脱俗又有种说不出的神秘诡异,惹人的很。却也将她笑中的寒锐瞧得清楚,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些,令两人身子紧紧贴着,“阿珑这是生气了?”

“你说我该不该气?”水珑反问。

倘若她不信他,自然不会对他毫无防备,任他丢了自己。所以说,这事到底有一半是她纵容自找,当真生不出什么怒气来。

长孙荣极说:“你若伤了,自然可以气我恼我。可如今没伤没痛,就不该了。”

“这算什么道理。”水珑被他任性霸道的话语给激笑了。睨了他一眼,“按你这说法,我把你扒光了,喂了春药丢在床上,由着十来个女子围观你一时半会再将她们赶走。期间你若被强了,就自然可以气我恼我,可没被强,就不该了?”

长孙荣极皱眉,眼中的厌恶明了,显然对水珑说的那一幕很排斥,“这不是一个道理。”

水珑问:“怎么不是一个道理了。”

长孙荣极冷哼一声,“你心中明白,何必问我。”

“嘿。”水珑笑了,斜眸含讽,“我这被丢的人还没给你脸色看,你倒先给我脸色看了是什么道理。”

长孙荣极觉得她那眼神勾人的紧,讽意似刃,雪亮危险却并未真的去伤人,反倒令人想要将之征服了。不由的看得有些久,说:“我喜你才与你玩乐,你却说那样惹我生厌的话。”

水珑眼里讽意更浓,“你有询问我想不想和你玩乐吗?”

长孙荣极眼神危险,“你不乐意?”

“我凭什么乐意。”水珑嗤笑,“这山渊黑不见底,我功力尚浅,被人就这么丢了,摔死了找谁赔命?”

长孙荣极心头一触,声音软了一丝,“我自然会接住你。”半途声音又冷了,“莫非你不信我?”

“事有万一,攸关性命的玩乐,我还真欣赏不了。”水珑冷淡说道。

如果这话给前世她身边的兄弟听见了,一定要大骂她撒谎不眨眼。前世里,她玩的哪个不是极限运动,连职业都是高危职业。在她身边就没有一项是安全的,不过惜命这一点却没错。

长孙荣极没有想到水珑会这么的‘不知好歹’。这几天两人相处的极好,令他对她的喜爱越发深厚,心中的欢愉怎么都止不住。可这会儿,她句句话语都堵着他,与他对着干,一而再的挑衅抗拒,让他心烦意乱,尤其是看到她那藏不住冷讽的眼神,让他心头郁气闷结。

偏偏,他还觉得她这幅挑衅冷酷的样儿,特别的带感好看。打是打不下手的,骂吧……长孙荣极发现喜欢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骂。可这不打不骂,她又不对自己服软,也不跟自己说话了,小脸儿勾着他又喜又恼,烦的不行,实在抑郁。

水珑就这么冷沉沉的看着长孙荣极绷紧的脸色,以及那双波澜涌动的眸子,一句话都不说。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下落的速度却一点没慢,长孙荣极身法鬼魅又平稳,似乎控制着方位。

最终,还是长孙荣极先沉不住气,对水珑冷冰冰的说:“之前你不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水珑有着野兽般的敏锐直觉,以及对长孙荣极的更深了解,还真差点没有听出他这话语里面深藏的是一丝怨愤和委屈,还以为他在责怪训斥她。

她不言不语,撇开视线。

这个举动激怒了长孙荣极,他迅速空出一只手扣着她下颚,将她脸捧回来,令她的双眼没办法离开他的视线。眸子沉沉的看着她,充斥着迫人的压力。

“我错了。”一会,他忽然出声。

水珑眸光一闪。

“平日说你是个孩子还不乐意。”长孙荣极半掩眼皮,浓密的眼睫毛遮住了他大半的眼瞳,令人瞧不清楚他眼里的情绪,表情神情淡淡的,嘴唇却掩不住的紧抿,状似自然大度的说:“这么点小玩乐就将你吓成这样,不是个孩子是什么。”

水珑低头,无声笑得双肩都轻颤着。这大猫,有时候真是装得可爱到爆。

长孙荣极眼眸闪过一抹慌乱闹懊恼,“才说你两句就难过了,怎这么娇气。”

“没。”水珑应了一声。

长孙荣极听她答话了,总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莫不是这回真的被吓坏了,否则变化怎这么大。自己承诺了要宠着她,自然就该让着她些。这样一想,长孙荣极身心一阵的放松,话语更容易脱口了,“这次是我错了,不该那样吓你。”见水珑不接话,他心情又郁结,伸手强硬抬起她的下颚,让她看着自己,“你倒是吱一声。”

“吱~”水珑淡淡的吱一声。

长孙荣极:“……”

水珑淡然的看着他难得石化的神情,挑了挑眉梢,似乎在无声说:我吱了。

长孙荣极默默的看着她说:“说两句好听的话与我听。”

水珑轻笑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时候脚底下的忽然亮腾,明亮的光彩由下至上,突如其来一般的又自然而然。一瞬间将她的笑颜笼罩,照得她那张蜡黄的面容也似透白无比,一眼看去竟绝美如斯,令人呼吸都不由窒住。

这幅美景,只被长孙荣极一人瞧见。

他看着眼前轻柔的笑颜,失神了一瞬。心情顿时复杂,有种全力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前一刻分明生气闹别扭来的那么犀利,怎么下一刻就恢复得这么轻易,令他觉之前心烦无措的自己很可笑,偏偏还是忍不住欣喜她恢复如初,愿意再次与自己说话。

他的纠结郁闷都被水珑瞧在眼里,嘴角浅浅一勾。

自己的情绪被他牵动,遭玩弄了还生不起气,自然也不能让他轻松快活,瞧瞧他又能被自己牵动情绪到何等的地步。

一番实验证明,他依旧比她输得更彻底些。

何况,偶尔吵吵架,实际更有益于感情的发展和交流,以及身心健康。

这时候,两人已经落在了地面,真正的脚踏实地。

水珑一眼看向周围,惊叹这兰远山庄后山的低下竟然有一座这样的冰谷。没错,就是冰谷。无论地面还是墙壁都覆盖了结实的冰晶冰冷,冰蓝色的晶体散发着寒冷的雾气,同时又绚丽得不可思议。

“嗯?”水珑低吟一声,眼中闪过疑惑。

她闻道一股香味,醉人的香味,似果香又似葡萄酒香,勾得她一阵饥渴。

从来没有一样吃食的味道能这么吸引她,令她几乎控制不住。

凤眼果。

水珑立即就想到了这香味,一定来至于凤眼果。

105 祸从口出

由于有着香味的勾引,水珑无需长孙荣极的领路,自觉的就朝一个方向走去。

这冰谷内的气温很低,意外的水珑却没有一点的不适应,那果香味嗅入体内就觉得一阵的温软,那温软舒服的感觉,让水珑都感到贪恋。

她一步步往前走去,穿越满眼的冰蓝冰晶,然后就看到一处冰晶嶙峋之处。错了,说是冰晶,倒不如说是冰玉。凝固的冰晶玉石,一株植物攀附在上面。

一般草木都该生长泥土才对,可凤眼果却偏偏生长冰玉之上,像是贪婪的孩子,吸食着周围的寒气,以及它攀附着的冰玉作养分。

它的根茎瞧着有些似藤蔓,墨绿中有一丝血红,通体没有一片叶子,只有一个金红色的果子。这金红的果子单单看起来不像是食物,反倒像是艺术品,通体色泽比晚霞还要绮丽。

水珑眯了眯眼睛,压抑着心底的蠢蠢欲动。

她感觉到身体里的内力运转比平日快了许多,以前总感觉到的障碍也有了放松的迹象。这让她不得不相信夙央说的话,凤眼果的确对她有大作用。她有一种直觉,凤眼果根本和她练的武功秘籍本来就是一体,缺一不可。

长孙荣极一直看着她。

凤眼果的香味并不浓郁,至少不能传到入口处。偏偏水珑不用他的带领就轻松走到这里,让他明白到其中的蹊跷,知道凤眼果对水珑的重要性。

长孙荣极勾了勾嘴角。凤眼果对她越重要越好,这样她得到了才越高兴不是吗。

“明日就该熟了。”长孙荣极看着凤眼果的色泽,判断道。

水珑摇头,说:“七个时辰。”直觉十四个小时,凤眼果就能成熟。

长孙荣极没有去质疑探究她的说法,将她的手握入手里,发现一点不凉,温度恰好后就没有给她传输内力的举动,不过手抓着就没有放开了。

“先上去用膳。”

水珑看了眼凤眼果,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点头应了。

这次还是长孙荣极抱着她上去。原来冰岚谷一处的山壁有人工制造的落脚点,不过黑暗中很难注意到,长孙荣极就是借着这些落脚点上去。

水珑想,难怪廖垠一点不担心宝物被人真的盗取,实在是凤眼果的潜藏地真的太难找。一开始的后山瀑布,到瀑布后的迷宫山洞,再到里面的断路。谁会无缘无故的往深渊里跳,就算真的跳了,没有找对方向和落脚点的话,也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回到兰远山庄时,廖垠依旧跪在原地,廖纭纭的身影则不见了。

风涧清楚长孙荣极和水珑两人一路还没有吃饭,当即就询问了一句,得到确切的回答后,就让人准备去了。廖垠跪在那里,想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怕触了长孙荣极的霉头。

等一顿酒足饭饱后,水珑意思去周围转转,长孙荣极本意想陪她一起,却被一直信鸽转来的消息绊住。

水珑装作没有瞧出长孙荣极希望自己陪着一起处理事务的眼神,没心没肝的一个轻功,消失在他的眼前,叫长孙荣极一阵的暗恼,迁怒起了那只无辜信鸽,冷冰冰的吩咐风涧,“烤了。”

凤眼眼角一抽,默默的答应下来。心里纠结的很,主子走火入魔后,性子依旧让人敬畏害怕的高深莫测,向来冷淡懒怠。可事关白水珑,怎么就会这么显孩子气!?

一开始或许还看不出来,可两次,三次,四次后,再看不出来的就是傻子了!

风涧抓着那只无辜可怜的信鸽,心中纠结的咆哮:主子,这样的行为,真的有损您的威严啊!

廖垠不知道风涧这时候的纠结,他见长孙荣极好像遗忘了自己,又惊又喜。这时主动对风涧低声说:“风涧大人,兰远山庄来了不少人,你看……是不是让奴才去处理处理?”

风涧瞥向他,挥手。

廖垠如得大赦的露出笑脸,跌跌撞撞的起来,往外离去。

长孙荣极居住的地方偏,水珑出了门后走了一阵也没有见到人。约莫十分钟后,才看到别的景致以及江湖人马。

这里没有西陵皇城的繁华,人也没有皇城的人打扮精致得体,还很多披头散发,衣衫粘尘,看着就知道是四处流浪,没有什么钱财,也不怎么讲究的。

从他们的大多的谈话里,水珑不断的听到有关之前廖垠对长孙荣极下跪的事情,猜测着长孙荣极的身份,以及传闻中宝物的真假和所在。

“快看,快看,又打起来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我也来。”

人群突然热闹起来,朝中央的方向涌去。

水珑脚下一点,落在一处假山上,朝人群围绕的地方看去。发现被他们围绕在中央的是正在打斗中的两人,仔细听人群的喧闹声,才知道这是一场自起的娱乐,还可以下注。

正好她闲着没事干,就坐在假山上做看客,凑个热闹。

不远处,戚修杰也注意到了这边的热闹,对身边的少女问道:“这是?”

他身边的少女穿着粉红色的衣裙,面容不过中等姿,不过气质娇柔,眼神怯怯,犹如小白兔一般,倒是有几分别样的韵味。不过仔细一瞧,就知道这少女不过十四左右的年纪,很是稚幼。

这少女名为廖晓珠,是廖垠的二女儿。

廖晓珠似看都不敢多看戚修杰,脸颊红红的说道:“这是他们自主举办的打擂切磋。”

她话语轻轻的,柔柔的,不知道是不爱说话,还是不好意思多说话。

“哦。”戚修杰其实并不好奇这群江湖人的玩闹,问询廖晓珠只为了寻个话题。这女孩生的一般,不过性子很羞涩单纯,偶尔逗逗还是挺让人舒心的。

一抹红色忽如火焰般的撞入眼眸之内。

戚修杰不由朝那处看去,就见一名熟悉的红裳女子慵懒的倚坐在假山之上。她姿态轻松惬意,勾勒出美好的身姿曲线,雪白的颈项淋浴日光中润泽动人,目光在往上去,却是蜡黄的面皮。

戚修杰盯着那令人心动的玉白颈项,又不时看那蜡黄呆板的面容,心里也不由的怀疑。这女子,说不定真戴了人皮面具,亦或者在容貌上做了手脚。

毕竟,以他看人的眼力,一眼就瞧得出来女子身姿极好,气质也非凡,怎么都不该是这等容姿。

他眼中闪过兴味,便朝水珑走了过去。

“珑姑娘。”

男子温雅的嗓音从下面传来,水珑朝看去,见到来人觉得熟悉,脑袋灵光一闪,便想起来这人就是山下和她答话的人,自称戚修杰。

“有事?”水珑微笑回了一句。目光平淡的看了眼他身边的粉衣女子。

之前他带着的女子明显不是这一位,样子比这位好看,不过心思显然没有这位单纯。瞧粉衣少女略显慌乱无措的眼神,嫣红的脸颊,处处透露着她的怯弱。

戚修杰看见她的笑容,眼神又一亮。虽然是这样一副脸皮,可笑起来倒有一丝风味。

“没事。只是看到的珑姑娘独自一人在此,才前来打声招呼。”戚修杰不喜欢仰视,见水珑没有下来的意思,就自行上了假山,坐在她的身边,环视了周围一圈,状似随意的问道:“和珑姑娘一起的那位公子呢?”

水珑没有兴趣去告诉一个陌生人长孙荣极的行踪,摇了摇头。又看着下面更加无措的粉衣少女,对戚修杰挑眉一笑,“把一个美女弃之不顾,可不是……君子行为。”她本来打算说绅士,中途想起来,这里的人想来也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廖晓珠听到水珑提起自己,似吓了一跳,“我……没……”

戚修杰神情一怔,然后盯着水珑仔细的看,眼神里面的探究更深。分明是无盐容貌,偏偏那一个挑眉,一个斜睨的眼神,竟刹那风情万种。

他惦记着水珑的身上,自然不想水珑对自己印象不佳,分了一份心思在廖晓珠的身上,笑说:“是我疏忽了。”温和的目光看向廖晓珠,“廖姑娘,这里离硫燕塘已近,我就不便相送了,廖姑娘可以自己去吗?”

廖晓珠不傻,闻声就说:“可以的。”说完就红着脸,转身快步离去。

水珑挑了挑眉,她没兴趣去探究戚修杰是不是真的单纯送廖晓珠。却清楚,现在戚修杰突然让廖晓珠走,自己却留下来的行为,显然是对她有目的。

这目的是什么,水珑倒没有想到自身身上。

她可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万人迷,或者魅力十射,在没有有意勾引对方的情况下,顶着这样一副普通得一眼看过就能忘记的容貌,会被男人惦记才怪了。

因此,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凤眼果,外人听说的不知名的宝物。

戚修杰见廖晓珠走了后,主动挑起话题,“之前我观珑姑娘和那位公子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人。也不知道珑姑娘是哪个大家族的人,又或者是出身权贵之家?”

水珑淡淡说:“你说呢。”

戚修杰听她不正面回答,并无恼怒,还真的认真的猜测,“姑娘不使功夫,我还真不知道姑娘是江湖中哪家的人,那就先不猜江湖家族门派了。若说是国中权贵的话,我猜珑姑娘是西陵的皇亲国戚。”

水珑诧异了一瞬,“理由?”

戚修杰见她神态,眼底闪过一抹得色,没有想到自己随意一猜,竟然真的猜中了几分?

“珑姑娘不告诉我你的姓名,只说了一个珑字。这天下皇室都以龙为尊,再加上姑娘和那位公子的容貌不凡,行为举止尊贵雅致,出手阔绰奢侈,我才有了这样一猜。”

水珑轻笑,“后面说的都是他,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她可记得之前自己拿着水壶喝水的行为,绝对称不上尊贵雅致。什么容貌不凡,她算容貌不凡,那天下人全都是绝色了。出手阔绰奢侈这一点,也全和她没有一点干系。

戚修杰眼眸一眯,忽然靠近她几分,轻声说道:“自然有关系。”这一凑近,他才嗅到水珑身上特殊的香味,觉得这味道独特唯一,倒不像是熏香熏出,莫非是天生的体香?

戚修杰眼里闪过兴奋,觉得身边的女子说不定是真的绝色,越发的想要亲眼瞧一瞧。

“珑姑娘,你不必藏了。”

水珑闻声觉得好笑,“我藏什么?”

戚修杰戏谑的目光的扫过她的面容,似乎要透过这一层面皮看到别的什么,“女子天生爱美,珑姑娘却将自己故意伪装成这副模样,应该并非自己所愿吧。”

水珑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了。看着戚修杰自以为是的模样,她笑容不变,眼神的温度则慢慢降低,化为一汪冰潭,透着一丝冷锐的嗤笑。

戚修杰发现她眼神的变化,脸上的笑容就有些维持不住了。对方斜睨过来的眼神,是比实质的不屑还要让人难受的漠视,那样的眼神就好像看着跳梁小丑一样。

他不由的恼怒,她凭什么这样看自己?

不过,对待美人,尤其是绝色美人,戚修杰向来怜惜。因此,他忍耐内心的不满,依旧微笑的对水珑说道:“珑姑娘伪装成这样子,是为了避免麻烦吧。这只说明那位公子能力不足,护不了姑娘。若如是我的话,必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委。若因她的美艳招惹来的麻烦,我都能亲自解决。”

虽然之前他猜测水珑是皇亲国戚,实际也有讨水珑欢心的成分。说长孙荣极是皇亲国戚,他倒是有几分相信,可水珑的话,他更觉得对方只是一名宠姬,说话也就随意直白了许多。

水珑算是明白了戚修杰的目的,眼里闪过一抹暗光,脸上的笑分明没变,却古怪的多了几分风华韵味。

戚修杰见此,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觉得自己的话打动了美人,笑容越发的自得。

水珑将一块石子拿起来随意的抛动,轻笑说:“你的意思是说,你很厉害了。”

戚修杰故作谦虚,“保护自家心爱之人足以。”

水珑眯眼,声音更柔软,“那你证明我看?”

“如何证明?”戚修杰眨了下眼,忽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视线里只剩下那颗上下移动的石子,以及水珑那张浅笑嫣然的面容,竟是那般的美好。

水珑说:“以你一人之力,战在场全部人。”

“好。”戚修杰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飞身落在下面被众人空出来的中央比斗之处,高声说道:“今日我就要以一人之力,战你们全部。”

他一声落下,全场一静,紧接着就是爆笑声、叫骂声等等响起。

“这人是谁,竟然如此嚣张!”

“哈哈哈哈哈,他是傻子不成!”

“他以为他是谁,竟然这么大言不惭。”

戚修杰似乎被这些议论声刺激了,对着众人发出一声嗤笑,言语嘲讽,“你们莫不是怕了?怕了就滚出这里,别来污了本少爷的眼睛!”

这群讽技能一出,立即就惹来了众人的仇恨值。

水珑坐在假山上,惬意的看着眼前的好戏,手里石子轻抛,不时加深对戚修杰的催眠暗示。

当一个人有意的挑衅他人的时候,各种难听的话语都说得出来。在场大多都是普通的江湖流浪人,一看戚修杰的装束就知道对方非富即贵,不少人心里仇富妒忌却不敢私自动手,怕惹了戚修杰背后的势力,给自己添了麻烦。因此,就算戚修杰挑衅群嘲再厉害,众人脸色难看极了,可始终还手没有动手。

水珑岂容这出好戏有始无终?手指一弹,一颗石子就打向了戚修杰,将他腰带划断,顿时衣裳大敞,形容狼狈。

在场众人先是一怔,然后齐齐发出大笑。

戚修杰面露恼怒,不等他们先动手,自己就冲入了人群之中。

“啊啊啊!”惊叫声四起,同时人群就乱了。

一开始戚修杰动手,众人还有意的退让。只是随时时间的过去,众人的血性也被打出来了,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也主动的打向戚修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