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荣极等不到解释,也不再去探究这个问题,低头将脑袋搁在了水珑的肩头。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姿势,不仅不用自己抬头,可以懒懒的搁着脑袋。最主要是和阿珑靠得很近,稍微侧头就像是能亲吻到她,再靠近些两人的鬓角就能厮磨一块儿,鼻尖还能清晰的嗅到阿珑的体香。

只是相较于长孙荣极醉卧美人膝般的情绪,水珑所想的则是长孙荣极越来越没骨头般的黏糊了。这样子就跟一个巨型宠物懒洋洋的赖在身上有什么区别。

“阿珑口中的莺莺燕燕是怎么回事?”怠倦的嗓音懒懒的响起,磁性的低哑很撩拨人。

水珑勾起他一缕垂落眼前的黑发,也不去看他,眼眸低垂似乎在研究着他的黑墨发丝,“惦记着你的美色,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美人们。”

她的口吻淡雅得可谓轻柔,透着一股天生般的柔情,让没有听清楚她言语的人,都会误以为她在说什么甜人心扉的情话。

这话水珑可一点没有产假,无论是黄太后还是朱绛紫视她为敌,两人也都是名符其实的美人。祁阳城也真不愧是西陵的皇城,其中的俊男美女着实多不胜数。

说起西陵盛传的第一美女倾颜公主长孙青青,水珑也是见过的。她的确生得玲珑大气,国色天香,浑然天成的皇室尊贵气质,以及规范的皇室利益举止,让她看起来高不可攀。

只是被称为西陵第一美女到底还是有些参了水分。单论容貌的精美程度,她反而比不得朱绛紫,朱绛紫之纯美,只要她愿意,装得好,第一眼看到她的人都会觉得她纯然无垢。论气质,长孙青青和朱绛紫又都比不得黄太后,黄太后的气质是时间的沉淀,犹如美酒时间越久,酒香味道越醇,让人单单闻着飘香就能沉醉。

长孙青青会得来这个称号,大部分的原因还是源于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吧。毕竟是当今最得宠尊贵的一位公主殿下,皇室高不可攀的地位,给她镀上了一层无形的魅力。

且不说西陵中其他大家族家的女儿,白雪薇的清丽,年幼却已经可以看出往后冷艳姿色的白灵蕊,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李琉玥的脱俗等等,那一个个都是让人看后眼前一亮的美人。

一只手捧住了水珑的下颚,将她脸庞抬起。水珑不得不抬眸,看见长孙荣极的笑容,“阿珑这是在担心什么?”

水珑眨眨眼。她什么担心什么?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在担心了。一想到长孙荣极总喜欢将事实真相往反面去理解,她就淡定了,看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长孙荣极嘴角浅勾,淡缓的说:“放心,我说过了只要阿珑,就不会对别的女子升起一丝心思。”他的手掌平常看着并不大,却能捧住水珑整个下颚,大拇指摩擦她的水嫩朱红的嘴唇,摇头一副无奈纵容神情的说:“说什么美人们,这天下间有哪个女子能被阿珑称为美人,分明心中不贫的很,却还故作潇洒大方,瞧嘴巴撅得都能挂个酱油瓶了。”

水珑翻个白眼,懒得计较长孙荣极眼睛到底在她面前是‘瞎’到何等程度的问题。撅嘴?他确定不是他用手指把她嘴唇给捏起来了么。分明是想看她吃醋,却不摆明说出来,非要这样暗示她主动做给他看。

为什么这样的小心思,都让她觉得可*了。

这才是水珑最无奈无法理解的地方。不过感情,向来都是世上最难以理解的东西,没必要去太纠结这无解的难题。

“谁说我心里不贫?”水珑眯了眯眼眸,然后轻轻一笑,伸手主动勾住了长孙荣极的颈项,淡淡笑说:“管他多少美人们都无所谓。”

长孙荣极愉悦的笑容一缓,渐而有些淡了,显然水珑的态度和话语不得他的心意。

水珑眨眨眼睛,笑眯眯的望着长孙荣极,又说:“你都承诺了不是吗,我信你的。”

前一刻乌云密布,后一刻海阔天空。

长孙荣极的情绪完全被水珑轻易的掌控了,能被她一言两语就影响情绪。

“不管多少美人惦记上了你,只要你不动心,那就都是自找苦吃。”水珑慢悠悠的说。

她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妒忌防备小三、小四、小五什么的。长孙荣极这个人的魅力摆在这里,她总不能将他关起来,惦记上他的人越多也只说明她的眼光越好。只要长孙荣极不背叛,那么无论以后有多少美女招惹,都只不过是毫无威胁的跳梁小丑罢了。

水珑的信任让长孙荣极高兴,不过过于潇洒剔透的态度则让他还是有些失望。他就不说话的盯着水珑,眼神沉沉的,让人莫名的心神絮乱,不知所措。

一会儿听不到长孙荣极的回应,水珑回头就将他的冷脸看入眼中。好吧,别人看来是危险的神色,被她看来反而看出一丝渴望和委屈来,不过压迫和威胁感倒的确不弱。

水珑略微黑线,无比自然的一垂眸,眼睫毛略微轻颤,眼珠子映出长孙荣极倒影,眼波流转之间似有无数话语,又似单纯纯澈,轻轻的说来一声:“其实……我并不喜欢别的女人围绕你身边,惦记着你,缠着你。”

这也算是实话了,不过用这种轻柔的语调说出来,让人觉察出几分似撒娇的任性。

长孙荣极黑沉沉的眼眸立即破开云雾见月明,晃动的波澜潋滟逼人,紧紧的盯着水珑的脸庞,哈哈一声笑,捧着她的脸蛋说:“装不下去了?罢了,也只有我能容忍你的小心眼。”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糖盒子,将一颗红色的糖果塞她嘴里,语气略显掩饰不住的欢愉,“可觉得甜了?压一压你那都能溺出味的酸醋。放心,别的女子,我连看多几眼就觉得烦。”

水珑一口咬碎了嘴里的糖,打算就这么吞下去。徒然,她脸色微微一变。

擦!怎么不是硬糖了?居然是软糖,还特粘牙!

黏住了!黏住了……粘住了牙了啊摔!

128 一句喜欢

水珑脸色的变化突然,显然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入口的糖果居然会是软糖,还是特别黏牙的软糖。她才用力的咬下,粘滞的糖膏就死死的黏在牙齿上,让她感觉一阵的别扭。

一直以来,长孙荣极喂糖的行为已经被她习惯了。他喂糖的行为都是突如其来,她还没有反应嫩,就被硬塞下一颗糖。甜丝丝的味道弥漫口腔,她总是立即咬碎吞入口腔,不让甜味多弥漫。

只是谁知道,这次长孙荣极给的糖竟然是软的!

“呵呵。”长孙荣极的悦耳的笑声传出来,他眯着眼睛,愉悦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水珑双眼一横,煞人的冷光闪耀,生硬的说:“你故意的。”

不是询问,不是怀疑,是完完全全的笃定。

长孙荣极神色不变,“什么故意的?”他用最淡定的神态表示了他很无辜的真相。

水珑丝毫不被他的外相给迷惑了,心想这家伙貌似越来越不好糊弄了,且不时就会暴露出一些坏心眼,让水珑不禁的怀疑,莫非这才是他真正的本性?

她不说话的时候神情看起来很清美柔雅,一双堪比黑曜石的水眸定定望着他,犹如天山冰雪凝聚的无暇镜面,倒影出他的笑颜,让他莫名的感觉到几许的心虚。

“嗯……”他沉吟,故作严肃的捧着水珑的下颚,大拇指摩擦着她的嘴唇,想要探进她的口腔里,“来,张嘴给我看看,哪里难受了?”

这哄孩子的口气,以及故作严肃的神态,被水珑看着一阵的无语。只是同时,眼前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子,严肃神色中一双眼眸闪耀着,柔和的眼神中笑意灵光,美好得能令见到的人都放下心房,恨不得沉溺其中不再醒来。

水珑撇了他一眼,不张嘴。

长孙荣极看着她的腮帮子鼓动着,明显是在努力的试图将那黏牙的糖膏给揭下来。眼看着那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少女精致妖冶的面容毫无表情,眼神犀利又透着丝丝郁闷的纠结。

“哈哈哈。”长孙荣极看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笑了出声。

果然,练软糖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能够看到阿珑这般可*的样子,实在是太值得了。

他过于欢愉毫无掩饰的笑声,不止惹来水珑的冷眼,也将周围白千桦和沐雪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白千桦满眼的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情绪不外露的大姐夫笑得这么开心?

沐雪就站在两人的不远处,倒是将两人的相处看得清楚,心中觉得也觉得几分的好笑又欣慰,心想珑姐姐和武王爷是真的两情相悦吧,分明两个都是冷静理智的人,平日里看起来根本就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稳重,也只有在对方面前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轻松幼稚举动和表情。

说起来无论是水珑还是长孙荣极,本身的年纪都不算大,该有的少年轻狂和轻松都不曾有过。今时今日,两个人在完全没有自觉的情况下,都在逐渐因为对方而暴露出自己不曾暴露过的一面,逐渐因为对方展开心房。

“乖,我又不笑话你。”长孙荣极心情愉悦的继续说。

水珑眯眼说:“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吗。”

分明还在笑着,却告诉别人自己不会笑话的。这分么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信了他的人才是真傻子。

长孙荣极想做严肃状,偏偏心底升腾着温暖欢愉让他绷不住脸。趁着水珑说话的这瞬间,他的手指就趁机伸进了她的口腔里,恶作剧般的往她上颚轻轻划过。

水珑无声的哼笑,不等长孙荣极的手指继续作乱,上下颚闭合,就将他的手指咬住了。

“嗯?”长孙荣极略微吃痛,眼波一晃闪动着醉人的幽光,不怒反笑,“好吃嘛。”

男人柔眸低语,萨那的风情宛若氤氲迷雾之中青山秀水,最动人的温柔以及致命的神秘吸引。

水珑尝到了丝丝的腥甜味,不由自主就松了牙齿,眼神闪过懊恼。

她怎么会做出这样幼稚的行为,既然做都已经做了,那就做到底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才是。偏偏男人这幅模样,她竟然就是后悔了,还有些……心疼。

头疼啊!她早该想到了,这个男人是毒,一旦沾上就会上瘾,此生难戒!

水珑‘啧啧’两声,将长孙荣极的手指吐出来,眼眸下垂望见那玉白手指的明显齿痕。

“……”水珑默然。这真不能怪她,她习惯了下狠手,一下就没控制住力道。要怪就怪她牙齿太利吧~

无辜躺着也中枪的一口好牙默默的表示:主人,别以为我没有生命,没法说话伸冤,就可以把我当替罪羔羊呦!

长孙荣极曲勾了两下手指,目光一扫就落在水珑的嘴唇上,“咬得不轻啊。”

水珑神色不变,内心吐槽:前一刻还是小清新霸道傲娇系,下一刻怎么就变成了腹黑妖孽系了,瞧那眼神听那说话的小调子,不清楚事情真相的还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十八禁的S(禁)M啊!知道你翻脸比翻书快,但也不用这么说变就变,扭曲了事实真相吧。

长孙荣极目光一闪,很不满足于水珑无动于衷。

“痛。”长孙荣极神情语调一变,妖孽大变禁欲闷烧派,酷帅狂霸拽的伸出手指,对水珑再理所当然不过了的命令,“给我舔舔。”

水珑目光落在他的手指处,发现那浅浅的齿痕竟然裂大了口子,猩红的血惨兮兮流淌过玉白的手指。在猩红液体下,衬出晶莹剔透的惑人美感。

水珑眉头轻轻一皱。正常情况那齿痕有内力相助,很快就能愈合才对。绝对不可能裂开,还流这么多的血。唯一的解释的就是,长孙荣极自己做了手脚,使自己伤口严重。

这家伙真是有够幼稚!

水珑暗骂一声,抓过他的手,顺了长孙荣极的意,伸出舌头舔舐他的伤口。

她的动作没有任何暧昧,简练了当得像是完成任务。依旧让长孙荣极身体一紧,望着水珑的目光渐渐的幽深,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打量着水珑的全身,最后落在她嘴唇和舌头定格。

痒痒的触感,像是能够痒到了心底,酥酥麻麻得令人欲罢不能。

长孙荣极感受着享受着,水珑则不满了。长孙荣极的血有种特殊的味道,铁锈中有股丝丝的腥甜以及滑稠感,淡淡的药香味喝进口腔还有股温热。只是无论如何,这都是血不是饮料,除非有特殊嗜好的变态,有哪个人会真的喜欢喝人血呢。

何况,他就为了让她舔舔,居然自残流血,真是犯二!

水珑抬头,眉头轻皱,对长孙荣极轻声说:“我不喜欢喝血。”

她知道,如果义正言辞的教训长孙荣极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轻言温语的以退为进来得有用。

果然,长孙荣极一见到她的神态,手指的血总算不流了。

水珑用大红的衣袖帮他把剩下的血擦干净,看着裂开的口子在玉白的手指显得几分狰狞来,眼梢一抬看着长孙荣极,又说:“以后别自残了,我看着不舒服。”

长孙荣极最无法应付的就是水珑的软姿态,一旦她收敛了自身的强势,以温软的态度对他,就会让他打从心底的不知所措,觉得让她不高兴了的自己实在是罪大恶极,事事都想如了她的意。

这次也不列外,长孙荣极幽深的眼眸渐渐恢复了澄澈,没有表情的面容隐隐有些无措以及欢愉,“阿珑哪里不舒服?”

水珑望了他一会儿,随即一笑,“心里不舒服。”

长孙荣极眼神的波光越发的明亮,“心里如何的不舒服?”

若是别人这样不断的问,水珑早就不耐烦了。对长孙荣极,她总特别的有耐心,以及纵容,一般情况下猜到他心里到底是想要什么,她也会顺了他的意,让他高兴。

例如现在,长孙荣极的不断询问,似乎为了求证些什么,又或者是得到些什么。

水珑不厌其烦的说:“舍不得。”她轻声的喟叹,坦然的注视着长孙荣极,“舍不得懂不懂?我喜欢你,所以舍不得你受伤,舍不得你难受。”

长孙荣极怔住了。一秒,两秒,三秒……足足十秒,他定定的看着水珑,“喜,喜欢?”

水珑看见他愣神的表情渐渐的恢复生动,眼眸流光溢彩几乎能溺出来,至真至纯的波澜以及强烈的真挚热情,让被看着的水珑甚至觉得自己的肌肤都要被这目光灼化了。

他的情绪那么的强烈,强烈得不需要言语,就能让人感受到。

无论是水珑,还是远处已经停下练拳的白千桦,又或者是安静的沐雪。

只要是个人,都能感受到长孙荣极的情绪。

这一刻,没有一人会怀疑他对水珑的感情真假,没有一人会质疑他对水珑感情的深浅。

“嗯……”他张了张嘴唇,化为一声沉吟。

他的笑容止不住,眼神的灼热以及满足,没有一丝的复杂的情绪。他看起来就好像是不经世事的少年,这一刻的神情近乎圣洁。

“终于承认了么。”他故作冷静,捧着水珑的下颚,注视着她的眼眸,缓缓说道:“分明早就喜欢我了,却还死死不说出来,以为我不知道吗。”

这么久了,他第一次从水珑的嘴里听到‘我喜欢你’四个字。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他听后喜不胜收,怎么都止不住升腾的喜悦。

怎么会这么高兴,怎么可能这么高兴。不就是一句话吗,有必要这么高兴吗。长孙荣极也觉得自己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可是无论他怎么的质疑,都无法控制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以及满满的满满的,几乎要溺出的暖意喜悦。

水珑也被长孙荣极过于强烈的情绪被惊愣了一瞬。看着长孙荣极心口不一的别扭,分明高兴得不得了,却还说着自信满满的话,怎么看怎么的……可*啊。

“哈哈哈哈。”水珑忍不住笑了出声,早知道一句话的承认能让他这么高兴,要她说多少遍都行啊。

这个念头刚起来,水珑又是一怔,浑然觉得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只因为长孙荣极高兴,就能让她也高兴的笑出来,自己的情绪何尝不是被他影响了。

“嗯?”长孙荣极捏着她的下颚,危险的说道:“阿龙这是觉得我的话很可笑?”

前一刻纯稚如仙,下一刻危险似妖。这情绪说变就变,一般人根本难以应付。

水珑笑声不止,睨了长孙荣极一眼,拍掉了他扣着下颚的手,说:“是啊,我早就喜欢你了,这眉这眼这嘴唇,这整张脸这整个人都喜欢不得了。”

长孙荣极脸颊徒然升起一抹薄红,看着水珑似笑非笑的戏谑神色,那睨人时的一丝妖冶风情,让他心神鼓动。

“真是只不知羞耻的小狐狸,看在你这么热情勾引的份上,我就满足你吧。”淡淡的言语,相反的是急促的行为。长孙荣极抱起水珑,直接施展极致的身法离去。

“喂!谁勾引你了。”水珑知道这厮又开始得寸进尺了,霸道的自我扭曲脑补了。

长孙荣极抱紧她的腰,力道重得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不让她有挣扎逃脱的机会,包含包容的语气说:“都说会满足你了,就别玩欲拒还迎的小情趣了。”

水珑:“……”

最多的话语都被长孙荣极堵住了嘴唇,没办法吐出。

“嗯?”长孙荣极眸光一闪,手指一道无形的内劲打向暗处。然后人影进入已到的我房里,眨眼房门紧闭,隔绝所有的窥视。

暗处,一道趔趄的黑影快速的飞跃逃离。

十息后,这道黑影才逃出了武王府,在一处深巷里停留。

他背靠潮湿的深巷墙壁,伸手抚摸过脖子,入手一片湿润粘滞。将手放在眼前,果然就看到一手猩红的血液。

“吁。”男人暗吁一口气,额头有薄薄的冷汗,脸色略白。他明白了,这一击是警告。这一击让他知道,长孙荣极若想杀了他的话,他现在必已经是一具尸体。

对方为什么没有杀了他?也许是没有兴趣,也许是心情好?

这不不得说男子猜中了真相,他之所以没有死,的确是因为当时的长孙荣极的心情非常好,好得发现了他的窥视也没有杀人的兴趣。

男子没有停留多久,便再次动身,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座府邸外,悄无声息的潜入其中。

一处别致的院落里,一名身穿粉紫色衣裙的少女坐在软榻上,她身边放着一篮子细小的藤条,藤条有小小的绿叶和墨绿色小花。只见少女正拿着藤条,一根根的编织着,已经有了个头圈的形状。

女子生得及其的精致甜美,圆圆的水眸弯成月牙儿的弧度,粉嫩嫩的嘴唇轻轻勾着笑,那笑纯美无垢,让人看后打从心底升起暖意。

日光下,女子静若处子,像一幅美好的画卷。

潜入院内的男子看到这一幕,眼睛酝满迷醉和难以抹去忧伤,几乎渗进了骨子的忧郁伤痛。这是他的朱儿,他心目中那个无尘无垢,单纯美好得犹如山中精灵的少女。

只是如今,他早已明白这只是一个外在的假象,却也早已入了魔难以释怀。

男子的身影落出现院落里,立即就被朱绛紫发现了。

朱绛紫双眼一亮,那萨那的光彩晶莹剔透,便见她高兴得洋溢着笑容,小步的跑向了男子。在男子面前站定了,伸手就将刚编好的花圈放在了男子的头上,笑容甜美的说:“思归,思归,这个是我亲手为你编的哦。”

灿烂的笑容,依恋的眼神,甜美的声音。

这些,这些,就像是甜美的毒药,明知道是假象,明知道是毒,思归还是忍不住被触动,心脏传来一阵阵的跳动,那么高兴又那么闷痛。他轻轻的勾起嘴角,“谢谢朱儿。”

他想伸手去摸朱绛紫的头,想去看看她的手指有没有被藤条磨伤。

只是朱绛紫却一侧身,躲过了他的触摸,仰头问道:“怎么样了?见到武王爷了吗?那个迷惑了武王爷的贱人是谁,生得如何?”

一个个问题砸过来,望见朱绛紫闪耀无比的眼睛,充满着着急和渴望。原来这眼神不是为了他,这笑容也不是为了他,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他。

明明早就明白了,也有所预料了,当亲眼所见,依旧止不住令人几乎发狂的闷痛。

思归笑容渐渐淡去,神情也恢复了麻木,应说:“见到了。”

他脖子上的血痕那么的明显,她却视若不见。没有询问一句他的安危,没有一丝对他的关心。

他到底还在奢望些什么。

在回来时,他刻意的没有去处理脖子的伤痕,为的只是一句询问,只要一句最简单的担心就够了,哪怕是虚假的也行,为什么连这一点虚假的甜蜜,都舍不得给他了呢。

思归手掌在袖子里轻轻颤抖着,表面依旧麻木,声音连一丝情绪外露都没有,说:“那女子生得很美。”

朱绛紫脸色一变,笑容有些扭曲了,“有我美吗?”

“倾国妖颜。”思归说。

“啪——”狠狠的一巴掌抽在思归的脸上。

朱绛紫冷笑,“是嘛,那比我美多少呢?”

“倾国妖颜。”流血的嘴唇张合,依旧只是这声回答。

啪!

比之前还要重的巴掌落在他脸上,朱绛紫脸色已经怒不可耐,只凭拳打脚踢来发泄内心的嫉恨和愤怒。

思归一动不动,身体的疼痛根本比不得内心。他想说,那女子的确是倾国妖颜,可比不得朱绛紫。在他看来,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比朱绛紫美。

只是他明白,这话,他说了,她不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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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写到这一对就觉得好无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心里很为思归感到难受,同时去理解他的性子,又觉得他这样也算是自找了,放不开又不进攻就只有自己痛苦的份。

129 恃宠而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凭白水珑那贱人的容貌怎么可能如得了武王爷的眼。”

“为什么没了一个白水珑,又来一个该死的贱人!”

朱绛紫恼恨的怒骂着,声音娇憨清脆,若是没有听清楚她叫骂的言语内容,只听她的声音以及看她发怒的神态,反倒会让人觉得几分任性的可*。

思归形同木头人般任她打骂,一双眼眸深深的注视着她,将她的失态尽收眼底。他眼神里毫无厌弃,有的只是渗入骨子里的忧伤难过,以及一抹不曾变化过的包容。

“思归!”朱绛紫突然停下手,望着思归说道:“我让你查的呢?你查的怎么样了?知道那个贱人的来历了吗?”

思归摇头,“不知道。”

“没用!你怎么这么没用!”朱绛紫眼眸冒火,满满都是嫌弃,“你真是越来越窝囊没用了!你不是江湖前十的杀手吗,当年的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吗,为什么现在越来越没用了!”

思归张了张唇,最终默然无言。

当年他尚在组织中,可以凭任务换取情报,完成她想要的一切。只是如今他已经为了她离开了组织,自然失去了所有的线路。这些,思归不愿去解释,因为知道对她解释无意义。

一旦当事人只在乎结果不在乎别的一切,他的所作所为都将变得没有意义,正如他的感情。

何况,当年她提出一条条要求,并非像如今这般的强人所难。

思归的沉默在朱绛紫看来就是窝囊,窝囊得让她觉得一阵鄙夷。这就是男人,只要用对了手段,迷住了对方,对方就是一条狗!

想当初他们初见时,哪怕她救了他的性命,他都对她冷面相对,毫无一点温情。可是最终他还不是落入她的手里,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成为了她的狗!?一条赶都赶不走的癞皮狗!不但对她百依百顺,还任打任骂都毫无怨言。

朱绛紫眼底闪过一抹得色。思归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只要找对了长孙荣极的喜好,他最终也不会逃过她的手掌心,到时候长孙荣极就会成为思归第二,任她玩弄掌控。

一想到这个可能,朱绛紫就忍不住激动起来,长孙荣极的风姿不断的浮现脑海。

朱绛紫眼神的鄙夷没有被思归错过。他袖子内的手掌徒然紧握,伸出手抓住了朱绛紫的手腕,力道重得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声音充满了压抑,“朱儿,不要去想长孙荣极,不要再去招惹他,你会受伤……”

朱绛紫狠狠的抽出手,冷声打断他的话,“痛死了!你发什么疯!”

思归看到她手腕的淤青,露出自责的神色,以及始终压抑着的疯狂情绪。

朱绛紫轻笑打量着他,言语满是恶意的伤害,“思归,你这是嫉妒吗?嫉妒我对武王爷的喜*?你放心,我不会受伤,因为有你在,你会护着我的。在你的保护下,我一定会将武王爷得到手。”

思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神波澜涌动,只要是个人看到他的目光,都会被那强烈的情绪给感染受伤。思归嘴唇发白,微微的颤抖。她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朱绛紫却像个胜利者,高傲的和他对视,似乎享受着他的痛苦,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了他人的悲痛上。她温柔的伸出手,抚摸着思归的面庞,柔柔软软的说话,“思归,你放心,哪怕有了武王爷我也不会忘记你的。思归,你是不是觉得很难受,对了,难受就对了,这样你才能知道我多难受,我恨不得被武王爷看上的其他女人都死掉,被我看上的东西,怎么可以让其他人玷污!”

“不……”思归干涩的发出声音,那麻木的声音比杜鹃啼哭还要令人悲伤,“不一样的。”我和你的难受是不一样的,你不懂……你不懂!你怎么可能将我对你的感情,拿去跟你对长孙荣极那份肤浅的喜*相比,怎么可以!

思归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受着片片的凌迟,狂暴的怒火和悲伤几乎燃尽他的情绪。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算什么了。

思归的反驳,得到的是朱绛紫畅意的笑声。她抱着他,用掺着毒的甜蜜嗓音对他说:“思归,我想要你。”

思归麻木的任她抱着,任她亲吻。

不止是朱绛紫在想尽办法调查着水珑的身份来历,还有许多人也在好奇着长孙荣极的新欢到底是何许人也,生得何等的模样,叫甚么名字,又如何得长孙荣极的喜*。更有人好奇着原先的武王妃白水珑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尚书府,明贤居是尚书府的二公子,方俊贤的居所。

这时在明贤居的院子里,一只信鸽飞入,还没有飞到信鸽窝里,就被一道飞跃的身影抓住。信鸽受到了惊喜,“咕咕”的叫了两声,翅膀挣扎的扇动着。

“这么快来消息?”方俊贤将信鸽腿上绑着的小竹筒取下来,再将信鸽放飞出去。迫不及待的将小竹筒里的卷纸抽出展开,里面的字迹就出现他的视线里。

“白水珑一直在长孙荣极身边,另结新欢绝无可能。”方俊贤放下卷纸,心情复杂。

他既欣慰,长孙荣极到底没有辜负了白水珑,没有让水珑再次受伤。同时又失望,如果长孙荣极真的另结新欢了,说不定他就有了一争的希望。

方俊贤自嘲一叹,暗语,“什么时候自己也这么听信传言了。分明什么时候没有看到,就真的托人去查明真相,还是托董兄……”

这时候,天空又飞来了一只信鸽。

方俊贤讶异望去,眼看着信鸽朝自己飞来,落在身边的石桌上。他从信鸽腿上取下信筒,怀着怀疑的心情,将里面的卷纸取出展开,看了里面的内容。

“君若见长孙荣极身边跟有一妖女,却是白水珑无疑。她且妖颜惑众,君万不可动心,否则万劫不复。另劝君一语,莫与白水珑为敌。”

“妖女?妖颜惑众?动心?”方俊贤默念着信里内容,觉得莫名疑惑,“董弼知道些什么。”

他托人查长孙荣极另结新欢的事,这托的人就是董弼。因为董弼的商业遍布东南西北,情报生意向来做得精准。谁知道没几天就得到董弼的回信,且一回就回了两封,带来这样一番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来。

这个其实也算是一场误会。

那边董弼得到方俊贤的委托,调查长孙荣极另结新欢的真假,以及水珑的去向。他就以为是方俊贤看到了水珑的真面貌,一时没有认出水珑来了,将她错认成了长孙荣极的新欢,才会有此一问。他又觉得以方俊贤的性子,不该会对这方面感兴趣,既然问了说不定是对那陌生的妖颜动了心思。因此,才有了后一封传信的劝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