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蝶儿一怔,然后看向冯岂非,那眼神那表情可谓可爱动人(口A口),不过对冯岂非来说,却堪称地狱饿鬼!

“少爷!”冯岂非没忍住,惊魂的叫住准备上马车的圣尊。

“嗯?”圣尊的双眼黝黑,似有一层黑雾氤氲,黑压压的给人压力十足。

冯岂非觉得自己要是敢说出‘求换个惩罚’的话,绝对会死,或者生不如死。Q﹏Q

“奴……才想说……”冯岂非硬生生将涌上喉咙的话憋回去,一脸灰白的看着圣尊,结结巴巴的组织着语言:“这个,这个书……”快想想,随便说点什么,把事儿概括过去!

“自己留着。”圣尊淡淡的说,让苦思冥想的冯岂非不用再继续纠结说什么了。下一刻,他就愣住了,不明所以的说:“少爷的意思?”低头看自己怀里的书,那本碧剑山庄的不传之秘《碧水剑法》,难道是他想的那样吗,少爷是说让他留着,让他……留着?!

“好好参悟。”圣尊眼眸深邃,看得冯岂非一肚子疑问都无法问出口。眼看见圣尊走入车厢内身影不见,空气中只剩下他遗留的一句轻飘飘的言语,“武林大会结束之前,必须破解碧水剑法的招式,否则下嫁蝶儿。”

车马在花花两兄弟的驱赶下继续开始行驶,冯岂非在小六的搀扶下站起来,然后翻身上马。等一个温热的身体来到他的马上,双手从他身旁两侧伸过来拉住缰绳,就好像将他整个人抱入怀里一般时,冯岂非才僵硬的回神过来,然后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刚刚……刚刚,少爷说了什么?武林大会结束之前,必须破解碧水剑法的招式……嗯,这个没错。然后呢?然后……否则,下嫁蝶儿,蝶儿?蝶、儿!梁蝶儿啊啊啊啊啊!

“你下去!”冯岂非铁青了一张脸,回头去看身后坐着的梁蝶儿。

这个花蝴蝶不是总是一副女儿姿态啊,与人共骑的话,不是应该一脸娇羞的坐人前面,靠在人的胸膛……呸!他在想些什么?这个根本就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他凭什么上自己的马!?

“未婚小娘子……”梁蝶儿嗔道。

冯岂非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手肘猛地向后击去。却被梁蝶儿轻易的化解,梁蝶儿将脑袋靠近冯岂非,幽怨的说:“嘤嘤,未婚小娘子为什么要打为夫,真讨厌,人家会伤心的啦。”

“你闭嘴,不准叫我这……”冯岂非低吼。

梁蝶儿打断他,“别叫这么大声,吵到了主子的话……哼,小非非自己想倒霉没关系,可别拉上人家哦!”

这句话冯岂非听出了他的认真,也只有事关少爷的时候,这个花蝴蝶才会稍微正常一些。小非非这个称呼让他恼怒,不过比起‘未婚小娘子’实在好多了。

“这是我的马,你下去。”冯岂非压低声音,强压着怒火对他说。

梁蝶儿说:“人家没有马,跑了一路都快累死啦。”

“小六,你和阿德同骑,将马让给……”冯岂非对小六他们吩咐。

只是不等小六动,梁蝶儿再一次的打断他,“人家就喜欢和你共骑嘛,别人的,人家才不要。”

冯岂非狠狠的吸着气,他觉得自己有再大的气量也要被这只花蝴蝶给磨没了。偏偏自己本事不如人,打也打不过,说又说不过,最后憋屈的还是自己。

花蝴蝶娇声说:“呐呐,你生气了咩?真是的,人家也是为了你好啊。”

冯岂非不想和他说话,觉得开口只会助长了对方的气焰,腹诽:你为了我好?狗屁!

花蝴蝶说:“你看啦,人家来骑马,小非非就可以安心在前面看书啦。别忘记主子的话哦,武林大会结束之前要必须将碧水剑法破解,如果小非非做不到的话,主子可是向来说到做到。”他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热热的气息都喷在冯岂非的脖子上,低声说:“虽然人家不介意娶了小非非啦……看小非非这么不紧张不勤奋的样子,果然小非非一直都爱慕着人家,恨不得早点嫁给人家吧?”

冯岂非心头一凛,觉得的无比的悲哀。只是和花蝴蝶相处一会他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嫁给花蝴蝶,想想两者的武力差别,他便觉得人生更加的黑暗了。

不行,绝对不行!冯岂非尽力的忽略梁蝶儿的存在,将怀里的《碧水剑法》秘籍拿出来,翻开仔细的观察着。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梁蝶儿会故意打搅他,想好了用‘这是少爷交代我的事情,你要是打搅我的话就是违抗少爷的命令’这样的借口打发对方。谁知道,一路上梁蝶儿都没有再招惹他一下,让他慢慢的放下心神,真正的看进书里。

后面的梁蝶儿早就将冯岂非的状态看进眼里,发现他身体完全放松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真以为自己有多人见人爱呢?给人家玩玩倒是可以,嫁给人家?想得美!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牵扯上了人家,你以为人家会帮你吗?梁蝶儿愤愤的看着冯岂非,那眼神落入小六的眼里根本就是饿狼看着肥羊般的感觉,让他们一阵的心惊肉跳,为自己的少主担心。

这件事情看起来好像只有冯岂非一人受罚,实际上梁蝶儿也被冯岂非牵连了。

因为,圣尊知道,梁蝶儿绝对不会想娶冯岂非。

如果他不想娶了冯岂非的话,就必须让冯岂非完成在武林大会结束之前,破解了碧水剑法剑招的任务。

凭冯岂非个人的天分,这个任务一定无法暗示完整,不过有梁蝶儿这个怪才在一旁教导的话,就有了八成的希望。

梁蝶儿不傻,岂会不明白圣尊的意思。

只是一想到自己摊上这个活儿,还得赌上自己的性福人生,他就一肚子的火。

这火自然不是对圣尊生的,他也不敢啊。所以,自然就全落在了冯岂非的身上,分明不想娶冯岂非也装作迫不及待的样子,分明不喜欢还装作娇羞不已的模样,为的就是膈应冯岂非。同时,也有促进冯岂非学习的作用,一举两得啊。

一连两天的行程,水珑一行人终于到达飞镜千山。

飞镜千山的边境处随时都可以看到路人,或骑马或坐马车或步行,从他们的衣着以及随身携带兵器的打扮,还有言谈举止,都可以感受到浓浓的江湖气息。

“少主!”两个身穿青色袍子的年轻男子,一眼就认出了冯岂非的身份,快步的走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冯岂非身后的梁蝶儿时,表情立即了变了一下,眼神也有些古怪。

冯岂非认识两人,说道:“柳青柳山,你们在这里是?”他保持着正常的脸色,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两人的疑惑。

左边的柳山说:“武林大会来客众多,我们被派出来迎接客人。”

冯岂非点头,他也明白过来了。每次武林大会总会有大批的人聚集飞镜千山,飞镜山谷内的居所有限,能住进去的自然不是一般人。至于普通江湖人,则居住周围的客栈民居等等,需要人员的安排疏导。这安排疏导人员的任务,一般都落在飞镜山谷中的人身上。

“少主,谷主早就吩咐下来了,让我们见到您后就告诉您,让您迅速回去见谷主。”右边的柳青说着,朝花一花二以及马车看了看。

“嗯。”冯岂非点头,对他们说:“你们去忙吧。”

柳青、柳山见此,明白马车里的人一定身份不凡,否则不会让少主亲自相陪,对冯岂非应了声是,便去做自己的事了。

花一对冯岂非说:“嘿嘿,上一次的武林大会,我们两兄弟来只混了一个客栈地字号房。这次有你这个飞镜少主在此,怎么都得安排个最好的住处吧?”对冯岂非献媚的眨眨眼。

冯岂非微笑说:“自然。”

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他的心情也倍感轻松了许多。

只是这轻松只维持了不到一会儿,就被梁蝶儿一句话个打破了,“那是不是人家要住进小非非的房间了?”

冯岂非身子一颤,僵着脸说:“我会给你安排住处。”不等梁蝶儿反对,他又说:“倘若家父误会,怕会生不必要的麻烦。”

“误会?误会什么?”梁蝶儿羞答答的扭了扭腰,轻轻的抬起眸子看了冯岂非一眼,说:“我们之间还需要人误会吗?其实人家也觉得这么快入了小非非的闺房不好,只是小非非啊,主子的话,人家可不敢违抗哦~”

“……”冯岂非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出来。

一旁小六恨恨的瞪了梁蝶儿一眼,心想:你就得意吧,马上你就得意不起来了!这里可是少主的地盘,你这只小蝴蝶还想和少主斗?

梁蝶儿似有所感的朝小六看去一眼,笑眯眯的样子让小六打了个激灵,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

一路上,冯岂非这一队人算是备受瞩目,谁叫冯岂非身份特殊,他和梁蝶儿共骑的形象也让人倍感好奇呢。

车厢里,水珑将窗子打开,看着外面的景象。

伴随着离飞镜山谷越来越近,走位的风景也渐渐显出人工的迹象,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

一道人影在人群中一闪而逝,水珑眸光一闪,视线便定在了那处。

风涧!

长期跟在长孙荣极身边的人。

虽然只是一眼,水珑却能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早就猜想到在这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谁知道来的这么快。

“有什么好看的?”圣尊见她久久不转视线,朝她问道。

水珑听到他的话,收回视线看向了他的脸。

一会儿,圣尊就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

水珑慢慢的勾起嘴角,绽开一抹璀璨的笑容,那眼中的光华潋滟,足以敛尽所有明艳,让周围暗淡失色。

她轻轻的,似不经意,又似惊喜般的说:“啊……看到大猫……”

圣尊眸色一晃。

她笑容依旧,缓缓接着尚未消散的拖音,说:“身边的人了。”

200谁心乱了

大猫?身边的人?

圣尊恍然走了一下神般,眼神透出一丝疑惑,紧接着清明。注视着水珑的笑颜,圣尊轻声问:“想到他就那么的开心?”

从两人一起离开红枫城后,水珑一直不曾露出过这样璀璨耀眼的笑容,似乎将所有的喜悦都表露出来,恨不得让所有人知晓,她内心的欢喜,那眼眸中的明亮能够令周围的明艳都黯然失色。

“他是我的男人。”水珑说,满含笑意的眸子里透出无法质疑的强势和笃定。

无论她平日里看起来多么的温雅清柔,她骨子里流淌着依旧是炙热的血,一点不比男子差强势霸道。只是她的霸道一般不会嚣张的表露,冷静之下内敛着如火的傲性。

“狠心的女人。”圣尊低声说:“一来到这里,才见到他身边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向我说狠话,准备将我推开了吗?”

他的嗓音轻缓,听不出怒意,让人不知道他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水珑挑眉,闲闲的说:“哪能啊,你承诺的一场好戏还没看见,怎么能说走就走?”

圣尊敛眸,眼珠子半掩在浓眉的眼睫毛下,朦胧不清得晃人心神,“你就不能说是舍不得我?”

水珑微微惊讶,“原来你这么喜欢听谎话?”

圣尊嘴角略微一扬,说:“我会用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内心感觉去分辨真假。”所以,哪怕你嘴里说着伤人的话,我也能够听出是玩笑还是认真;你嘴上说着欺骗,我却能够听成甜蜜的诚恳。

“你还真是个唯吾独尊的人。”水珑不去反驳圣尊的话,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笑着说:“还是个相当自恋的人。”凭什么这么自信自己感觉的一切都是对的?

圣尊说:“我喜欢你夸奖我。”他的笑容很好看,哪怕只是一张普通的脸,笑起来的特殊风韵依旧让人移不开眼,说道:“其实纳姆儿也一样。”

纯良无害的笑容和轻缓让人倍感真诚的语气,让水珑无法反驳他,心想:这算是反击吗,嘲讽人下一刻就将自己也给嘲讽进去了。事实上,圣尊说的何尝不是对的呢。她和他一样相信自己的直觉,否则也不会和他说这么多,和他斗智斗勇的乐在其中。

“你这么说,是让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要被你的谎言误导?”水珑对圣尊随意的问道。

圣尊疑惑,“你觉得我对你撒谎了?”

虽然他并没有做出受伤的表情,不过淡淡的一句话,依旧让人莫名的揪心,似乎怀疑他是一种非常恶劣的行为,对他更是一种伤害和亵渎。

水珑的语气很平淡,平淡随意的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闲话,“啊……我一直觉得,你是那头大猫。”

一句话,就这么轻易撕破了一面两人不曾碰触过的薄膜。

圣尊没有惊讶,轻笑着说:“我知道。”眸子深深的注视着水珑,“一开始,我就感觉得到,你在透着我看别人。”

“别人?”水珑眨眨眼,“你这是在否决我的感觉?”

圣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道:“最初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不要看着我的想别人。”深深的注视,却没有任何的压力,依旧是那双澄澈让人不自觉放松所有警惕的眸子,“你不能否认,后来你看着的都是我,我感觉得到你看着我的时候,眼里心里想的都是我。”

“因为你是长孙荣极。”水珑这样说,微笑的看着圣尊,“既然你在我的面前,我为什么还要想?”

这次圣尊并没有生气,而是平静的说:“如果你感觉错了呢?”

水珑说:“不会错。”淡淡的语气,一点没有气急败坏,或者紧张焦躁,好像只是在说着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实。

圣尊看着她,看了好一会,然后说:“纳姆儿,你在拿自己的人生在赌。”

“我不喜欢却也不讨厌赌博,不过一旦参与,一定是有十成胜出的把握。”水珑轻声说:“何况,我并没有赌,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哈哈……”圣尊笑了出声,眸子里流光轻晃,“说什么我是个唯吾独尊的人,我觉得纳姆儿更胜。”

一辆马车,一个车厢,两个人,从开始谈话到现在语气情绪都不强烈,如果有人看到两人谈话的样子,一定以为两人谈话甚欢,说不定在说着什么有趣的话题。

只是谁又知道,他们谈话听似平淡,实际上处处是坑,谁也不让谁,有种让人心神颤栗又兴奋的刺激感。

马车一个轻微的颠簸,让人一时安静的两人醒神般。

圣尊微微垂下了眸子,低垂眼眸的神态,让他看起来有种忧郁的美感。

水珑淡然自在的欣赏着,这个男人的气质似乎多变,却永远不变的是那份澄澈,和长孙荣极一样的澄澈。当初的长孙荣极看起来清冷孤傲,又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嚣张霸道。他不动声色的时候,让她也看走了眼,以为他是个冷傲如孤峰,危险如狼般的男人。谁知道,一相处起来,却是个内心别扭得不像话,感情方面单纯得不可思议的人。

也许一般的人,对长孙荣极那样的人难以产生好感,更加的难以和他相处,觉得靠近只会被伤害。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水珑一开始被长孙荣极惦记上的时候,何尝不是差点被伤害了?不经商量的禁锢,强势霸道的只凭自己心情所谓所谓,绑手绑脚都是常事。然而这样的长孙荣极对水珑又有种不一样的吸引,危险又单纯,就好像一头不经世事的危险狂兽,水珑对这类生物有着强烈的征服和喜爱意识,就好像男人都会有的征服欲,以及对凶猛的一旦认主就忠诚不二猛兽的喜爱。

只是长孙荣极到底不是一头兽,他是个人,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这样的人,她一开始并不打算深入招惹,偏偏对方主动的招惹过来……也许,一开始水珑的确处在被动,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开始主动,主动的一点点侵略长孙荣极的心神,想将这个男人占为己有。

猎人总是习惯不动声色,哪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捕获眼前的猎物,表面上却还是冷静至极,让人看不出一点心中的渴望。

事实证明,是水珑先赢了,只是她赢得取巧,因为那时候的长孙荣极乃是感情最单纯的时候,形同一块绝世好玉,在情感方面毫无瑕疵,被水珑无声无息,细细雕琢成型。不过,长孙荣极也不算输的彻底,他得到了回应,败是因为单纯,成也是因为单纯,正是因为这份再不过的心思,才最让人动心。

水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她明白也承认,比起长孙荣极对她的心思,她对他的执念的确不够。因为,在最初假设能够回去和留下的问题中,她能够毫不犹豫的选择回去。现在呢?她却迷茫和犹豫了……只凭这一抹迷茫忧郁,她就能够理智的发现,自己的确在慢慢的沦陷,到底已经沦陷到了何等的深度,她自己无法估算。

“你走神了。”圣尊的声音传入耳中。

水珑抬了抬眸子,没有说话。只看她的样子,实在看不出她走神,不过圣尊却看得出来,到底是圣尊观察力过于细微,还是对她已经太过了解?

“你在想我,还是在想长孙荣极?”圣尊轻声问。

“两者有区别吗?”水珑反问他。

“有的。”圣尊说。他眸子转向他处,那眸光清澈又悠远,嘴角浅扬着微笑。像个闲庭看花人,又自有一股不凡的高深气质。这样的他,才像圣尊,传说中高深莫测,被传承神祗般的那个人。一侧眸,再看向水珑的时候,那眸子便多了些不一样的光彩,让人觉得他依旧是那个在水珑面前会露出委屈难过,或高兴幼稚表情,也会蹲在地上,会爬窗,会做出尴尬狼狈事的人,一个普通的陷入情爱中的男人。

“长孙荣极是怎么叫你的?”不需要水珑回答,圣尊眸内波光晃了晃,用轻柔的声线唤道:“阿珑……这样,我知道,其实我也喜欢这般叫你,只是这样叫,只会让你更加的分不清。”

一声久远的‘阿珑’被圣尊叫出来,明明不一样的嗓音,却无比相同的语气调子,让水珑有一瞬的恍惚。

圣尊说:“你之所以会这么断定我是长孙荣极,是因为我和他非常相似的行为举止、习惯口味、对你的态度?”虽然是问人的语气,不过圣尊的神情却是实实在在的笃定。

既然对方都这么肯定了,水珑也不打算回答,淡然的听他还想说些什么。

“如果我说,其实我早就调查了你们的一切,有意伪装长孙荣极的一切,诱你上当呢?”圣尊一语惊人。

水珑眸子一沉,“你不屑这么做。”

圣尊对她露出笑容,不深不浅的笑容可谓自然得恰到好处,一个成年的男人给人的感觉竟比稚子还干净纯善,“没错,我不屑于伪装他人,可若是世间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我和长孙荣极竟众多习惯都相似,就连喜爱的女子都一样,说是伪装他,倒不如说是我的本色演出。”

水珑看着圣尊,他诚然的和她对视,眸子毫无一丝的躲闪。

这一刻,水珑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旁人对圣尊的敬畏是为何。因为这个男人的确太难猜了,她相信,倘若是他的话,的确能够做到他所说的一切,他的确有本事伪装一个人,伪装得惟妙惟肖,甚至可以将一切都布置出来,构成一张巨大的网,让人无处逃离。

“我算准了你的性子,刻意让你怀疑我的身份,利用这点与你亲近。”圣尊像个目的达成的得意孩子,向水珑述说着自己的功绩,“事实证明我成功了,倘若我只是个与你刚刚相识的陌生人,你岂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我亲近至此。”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这一番话,哪怕不会歇斯底里,怕也会恼羞成怒。

只是水珑没有以上任何一种反应,神情依旧静柔淡定,唯有眼眸有深邃的暗火跳腾着,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所以,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暗示,你都心里清楚,却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她的嗓音轻轻的,甚至透着一丝笑意。

圣尊摇了摇头,认真说:“我没有装,心里的确不痛快。虽然用计使你接近,却是真的想你心里惦记着的是我。”

水珑说:“就为了使我接近,就让你一路上这么屈尊,还真让我受宠若惊。”

圣尊盯着她,失笑,“你的样子哪有半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水珑微微睁大眼睛,眼波微微闪烁,总算做出来点别样的表情,不过和受宠若惊依旧相差甚远。

圣尊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眸子盯着水珑不放,就好像孩子看着最喜爱的蛋糕,恨不得捧在手心里,谁也抢不去,只留着一个人慢慢的吃。

阴谋、算计、利用等等词汇,带动起来的则是阴暗的话题,偏偏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轻松和谐,半点没有尴尬凝重。

“阿珑。”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圣尊还是用这个称呼去叫水珑,那轻缓轻柔的嗓音使听到的人都能品味出一股子暖人心扉的温柔宠溺,让人恨不得腻进里面不出来。

水珑挑挑眉,并没有反驳他的叫唤。

圣尊低声问:“依旧觉得我是长孙荣极吗?”

水珑眸光一闪,笑着说:“你希望听到我哪种回答?”

圣尊并非给出答案,而是神秘的说:“不一样的答案,带来的后果也不一样。”

又是这样,独属于他的,温柔系危险言语。用轻柔动人的声线,说出令人心惊胆战的话,会让人觉得他只是在开玩笑,又或者只是个动人的情趣,却也有可能真的是一个巨大的火坑!

见水珑不说话,圣尊说:“这次,是你输了。”

“哦?”水珑不置可否,用眼神询问他凭什么这样认为。

“你先忍不住向我质疑长孙荣极这个身份问题了。”他们并没有说过要打赌或者定输赢,一切却都在不言中。圣尊说:“倘若我先忍受不了你的试探,向你暴露真假,便是我输了。”

水珑却笑了,“如果你以这个来定输赢的话,的确是我输了。”静静的看着圣尊波光晃动的眸子,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不过,在我认为,输赢不是以这个定位的。”

圣尊眸光一闪,问:“那以什么来定?”

水珑眼眸弯成了月牙儿,笑眯眯的样子,宛若一只狡狐,不经意的说:“说了这么多,到底是谁的心乱了?”

圣尊面露疑惑,嘴唇微微张合。水珑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不让他反驳也不给他退路,轻飘飘的说:“心里各种纠结怀疑的感觉一定很难受吧,偏偏是自找的有什么办法?”斜睨圣尊一眼。

圣尊说:“你在说你自己吗?”

“噗嗤。”水珑喷笑,说:“你不觉得你这样说,更像是在不打自招吗?”

其实,圣尊的表情很成功,淡淡的并没有一丝被说中心思的郁闷,也不知道水珑哪来的自信,会觉得圣尊是在闹别扭。

也许……是有意的诈敌?真正的真相,只有水珑自己知道。

圣尊不惊不怒,说道:“那你说……我为何纠结怀疑?”

你就那么笃定我是长孙荣极?了解我到能够断定我的心思想法?

水珑轻轻的启唇,吐出三个字,“不可说。”

倘若告诉了你,解了你心头的疑惑,那还有什么意思。

圣尊神色不变,似乎对她所言并不在意。

车厢里再度恢复了安静,水珑又侧头透过窗子去看外面的景色人群了,圣尊则伸手在她坐久了双腿揉捏为她舒活血液循环,以免再发生腿麻的问题。

两人各做各的事儿,好像之前的话题不曾存在过,气氛依旧和谐得不可思议。

只是谁的心因谁的话乱了,怀疑了纠结了,这一点也只有各自心里清楚。

反正两个都是擅长隐藏的主儿,一旦打定了心思要装淡定,估计谁也看不出异样。

至于谁是真淡定,谁是假淡定……

水珑在圣尊看不见的地方,抿唇无声的浅笑。敢说这种话来误导她,那么苦果就自个儿吃吧。

她并非没有怀疑过,圣尊的话也的确很可信,他的确有那样的实力那么做,只是水珑却不是单单凭习惯行为来断定圣尊的身份。

他既然不认自然有他的理由,她有时间和他耗,隐隐已经猜测出他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却无法完全的确认,只待继续细细观察。

她从来没有试过这样探寻一个人心思,学过心理学和**术的她,拥有着长居海岛山林练出来的野兽般的直觉,经常能够一眼就将一个人大概的性格看出来,却没有任何的兴趣去探究一个人的内心思想。可是,这次不一样,这个人也不一样,她竟为此费心费力依旧乐此不疲,每有一点进展都不禁的兴奋,实在奇怪又让人甘之如饴。

她明白,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想和底线。

无论她学过多少的知识,无论她看过多少的理论,无论她平日里表现得多冷静理智,长孙荣极都是她第一男人,也是她第一次恋爱,她没有一眼黑的栽进去,失去自我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的学识不比自己差,甚至更加的渊博,他的武功高深莫测,他的地位高高在上。’水珑余光扫过圣尊,失神想着:这样的男人一定也是理智的,知道感情的底线在哪里,可是他对自己的感情必定也超过了理智的底线。

这样算起来,她也没亏不是吗。

水珑嘴角的笑容加深。

犹记得,曾经的长孙荣极说过一句话:你可感到荣幸高兴,你可以控制我的情绪。

一个上位者的情绪不应该被别人掌控影响,可是他却放任了,因为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舍不得对那个掌控他的人下手,已经对她的掌控甘之如饴——这是水珑一开始就有所预料,并且主动无声无息引导引诱的。

如果说,水珑先赢了,那么现在应该说他们平了,只是对方还不知道。

水珑也正在一点点放任自己沦陷得越来越深,情绪因为对方波动,因他笑因他怒,时时的走神不多都是因为他。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水珑看见景色不断的变化,然后马车使入一条山道里,谷道内点着一个个火把,照亮着道路。

前方露出光亮,不久就到了尽头。

马车也在这时候停下来。

“少主。”尽头处守着飞镜山谷的人,看见冯岂非的身影立即恭敬的叫唤一声。

冯岂非对他们点头,然后翻身下马。花一和花二看了,就知道前方不能再行驶马车了,也跟着跳了下来,花一对车厢说:“少爷,少夫人,到了。”

圣尊先从马车里出来,然后伸手去扶水珑,水珑顺着他的手走下来。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谁也不会想到两人之前在车厢内曾说过那样一番话。

“少主,您快去谷主那里吧,我来给大人们引路安排住房。”小六自作聪明的对冯岂非说道。

他想,少主忍辱负重了好几天,如今终于到自家地盘了,怎么也不能再让少主受过了。

他的心思是好的,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用。”冯岂非拒绝小六的提议,平静的说道:“身为少爷的奴仆,怎么能擅自不经少爷批准去办自己的私事。”

小六的脸色变了变,一副不明白的表情。周围站着的飞镜山谷的弟子也愣了,然后满脸惊疑的看着冯岂非又看看圣尊、水珑等人。

梁蝶儿撩了撩垂落胸前的头发,若有所思的看着冯岂非,心想:这家伙倒是很有自觉,这种人最适合呆在圣尊身边了,古板认真得不好玩,圣尊自然就没兴趣去逗他,很有自知之明又听话,叫办什么就办什么,久了自然就会升职,却也极度容易被圣尊遗忘。

“少爷,少夫人,这边请。”冯岂非对圣尊和水珑说,亲自给他们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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