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言曦这个不守规矩的学霸难得认真听课了,却让老师们很头痛,因为许多同学都在看她,没几个是用心听的。

班主任在发现这个问题后,等中午吃完饭就把言曦叫到办公室,跟她聊了会儿人生。

言曦被他叫进办公室还有点小紧张,以为是自己最近太红了,态度有些不端正。

她进到办公室,规规矩矩的站着,一脸儿我很老实的望着黄建达。

黄建达看她安顺乖巧的样子,笑呵呵的讲:“坐,别拘束。”

言曦暗想:你都这么正式叫我来办公室聊天,我能不拘束吗?

黄建达放下课本坐下来,望着她额头上的疤,慈祥又和蔼的讲:“言曦,老师不知道你具体是什么身份,但既然上面让我别问,那我也不打探太多。其实老师也不是死板的老师,你每门课的成绩都很好,不会因为你是学生而太约束你。”

言曦陪笑,等着他的但是。

“你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本事,老师好奇你以后想做什么?”

“老师,我暂时还没想好。”

“你是没想好,还是不愿意告诉老师?”

言曦犹豫。

黄建达已经从她的犹豫中得到了答案。“言曦,你这样什么都不肯告诉老师,让老师感到很难过。你是我带过最为优秀的学生之一,我很希望能够多了解一些你们的事,可你们总是太过独立,不肯跟老师摊开心扉。”

他说的真诚。

言曦心里纠结挣扎后讲:“老师,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真的不知道答案。”“我有很多伟大的想法。我想跟战友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我又想没有伤亡。我想世界和平,可我能力又不够。我想做很多很多事,但我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迷茫中不断的挣扎,企图得到一个完美的结果。”

黄建达望着她沉默。“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最喜欢什么?”

“我不确定。”

黄建达讲:“那你如果想休息,便休息一段时间吧。你已经是高级军官培训班的一员,这里的学业对你来讲也不是那么重要,不如趁着去培训班之前,把这些问题好好想清楚。”

言曦有些委屈的点了点头。老师你硬要问,可是又不能告诉我答案。

黄建达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言曦,这是人生成长的关键期,你现在所做的每个决定都关乎到你的未来,老师无法帮你做决定或是给你参考意见。但老师会一直等着,等你来告诉我你的答应,到时老师一定备上热茶听你言论。”

言曦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嗯,你出去吧。要是想出去学校走走就去,老师已经给了你这个特权。”

“谢老师。”

言曦离开班主任的办公室,站在操场上好一阵迷茫。

她看看蓝天,又看看青春洋溢的同学们,最后还是听从老师的说,出了学校。

言曦沿着马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突然醒悟。

卧操,老师这就是怕自己影响其他同学学习才放自己长假啊?而且她哪次不是想出学校就出学校的,要他的这个特权干嘛?

清醒过来的言曦心想:不愧是国科大的老师,这劝说人的功夫不一般,把她都给忽悠了。

言曦抓抓头,反头望了望太阳下只能瞧到楼尖的学校,还是决定听老师的话,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想清楚这些问题。

她看了下时间,拦车去了长官那里。

言曦去的是戟羽寒的住处,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所以屋里没人。

没有钥匙的言曦在门口转了圈,便去走廊那里爬窗户。

戟羽寒住的是十楼,不高不矮,有点麻烦。

言曦躲过楼梯间的人,又从小区阿姨大叔的头顶攀着墙壁安全挪到长官那户,在没有惊动小鸟小猫的情况下,抓住铁栏一个漂亮的翻身跳进阳台里。

阳台的桌子上有个烟灰缸,里面有几个烟头,另外还有一只残留着些许酒渍的酒杯。

言曦疑惑的挑眉。

像长官这么变态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这么懒惰?连喝完酒的杯子都不洗,烟头都不清理,实在太反常了。

言曦怀着好奇,走进没有关阳台门的房间,在风哗一下吹乱窗帘中,她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这里还是她住了许久的地方。

就是…有点乱。

不,这对自律与自控过人的戟羽寒来讲,是乱得太离普了,让言曦以为这里被谁打劫了。

言曦看沙发上的脏衣服,被揉成一大坨的报纸被扔在垃圾桶旁边,装满烟头的烟灰缸,还有翻了的桌子与打碎的杯子。这一切都让言曦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言曦往卧室里走。

她以前住的房间倒还整齐,打扫的也干净。

主卧也还好,只是整齐又中又透着微有些凌乱,比如有强迫症要把本子都摆整齐的长官,现桌上散乱着几本书,钢笔也没在笔筒里。

言曦瞧着值钱的东西都没丢,确定不是被打劫了后,她倒是觉得心理难受,把那书摆放整齐,把笔放进笔筒里,然后又把外面打扫了遍。

弄完的言曦想哭。她这是被虐习惯了吗?居然上赶着来打扫卫生,长官回来一定得请她吃小龙虾!嗯,或者煮个爆炒牛肉也行。

言曦喜滋滋的想着这些,给自己泡了茶,去阳台一边找战友们线上聊天,一边等长官回来。

但直到太阳落山许久,她都没有等到。

言曦看远处山梢上快落山的太阳,撑着脑袋想要不要给长官打电话。

还是不打了吧?见着面也不知道说什么。

打吧?既然都来了,总是想见他一面的。

在言曦犹豫来犹豫去的时候,戟思婷给她发信息,问她人在哪里。

言曦反问她是不是有事。

戟思婷见她回信息,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婷婷,我在思考人生呢。”言曦漫不经心的接起电话。

戟思婷在那边调侃她。“你是在思考怎么花那五万块钱吗?”

“你不说我倒忘了。婷婷,你跟林秀秀吃饭没有?我们出去搓一顿好的怎么样?”

“好啊。你现在在哪里?”

言曦没说自己在哪里,告诉她自己在那里等她们就挂了电话。

言曦离开小区的时候,碰到背着书包回来的星风。

星风看到她出现小区有些意外,但表现的不明显。“你是来找长官的吗?”

言曦含糊的点头。“星风,我约了婷婷还有林秀秀一起吃饭,你要来么?”

星风望着她心虚的视线想了两秒。“去哪里吃?”

“去香满楼怎么样?”

“好。”

只是客套一下的言曦,见他答应便把他带上,去约定好的地方等戟思婷和林秀秀。

言曦身无一物,两手空空,神色傲然,额头上一道霸气炫酷的疤,身后再跟着个俊俏背着书包的大男孩,真像个小混混带着不经人事的小弟弟出去浪。

不过言曦可不是小混混,怎么说也是青龙帮的二把手,去到白色羽毛也是堂主级别的。当然,星风也没表面的那么纯良。

言曦像很久以前李波等人似的蹲马路牙子上,撑着脑袋望着远处的飞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星风站在她身边,看她恬静的小脸与黯然无神却还是非常漂亮的眼睛,不由的问:“言曦,你是在躲长官吗?”

言曦没动,眼睛都没眨下。“也许吧。”

“你在反抗什么?”

“什么?”言曦抬头看他。

星风挪动了下脚,与她并排蹲着。“我很好奇,长官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为什么你还要跟陈东交往?”

“我怎么知道?”

瞧她这理直气壮的话,星风眼神都变了。“你不知道谁知道?”

言曦搔掻头,眉毛紧揪着,很苦恼的样子。“可能是长官不是真的喜欢我吧?”

星风沉默的望着她。

谁都看得出来好不好?他又不眼瞎。

言曦被他看得心虚,仓惶的转过视线。

星风反问她:“长官没跟你说过,他喜欢你吗?”

“…说过。”

“那是他告白的不够认真,没让你感受到?”

“…没有。”

“还是他表现的不够明显?”

“…不是。”

星风无语了。“那你在纠结什么?”

言曦一脸我也很绝望的望他。“你知道么,长官在我心里就是…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我觉得他特牛逼,虽然我以前总挑衅他,可在我以为自己要累死掉时,他还把我吊单杠上看了一晚上月亮,在我以为自己计谋得逞时,连他衣服边都没摸到就让他制得动弹不得,在我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时,被他一脚踹墙壁糊了一脸血后,我全身每根寒毛和每个细胞都服他。我认为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高高在上,他严肃的命令我们这些大兵做任何事,就算给他洗祙子都成,再不然就是像电线杆那样纠正我们身上无数的毛病,而不是跟我谈恋爱,你懂么?”

星风听她这么一长串的话,心里有些复杂。她很崇拜他,这点毋庸置疑,而且程度到了无可替代的地步,这让他有点嫉妒。像她这么耀眼的人,谁能值得她如此放在心上?可那个人偏偏是戟羽寒,他在见到他之后便决定改变人生计划的人。

星风抛去个人感情讲:“言曦,长官是个人,他有七情六欲。”

“他可以找个神仙姐姐。”

星风:…

“你说吧,你是不是就觉得长官应该孤独终老,才符合你心里对他的定位与印象?”

这次言曦不说话了。

星风瞧她反应抽了抽嘴角。“你还真的个小孩。”

“你也没见得比我大多少。”

“总之比你大。”星风说完感叹又或者是嘀咕。“爱上你的人真惨。”

“你说什么?”

“没什么。婷婷她们到了,我们走吧。”

第五十七章 长官是我的,战友也是我的

言曦跟戟思婷等人吃完饭,给吴清打包了一份,就和星风分开回学校了。

宿舍里吴清在。是一本关于电子通讯类的书籍。

言曦看了眼书名,叫她吃饭。

吴清放下书,没有发现言曦视线有何不对。

“吴清,你毕业后还想再深造吗?”言曦坐床上闲聊的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在思考人生。”

吴清微笑的看她。“言曦同学,你的人生还需要思考吗?进入将军培训班后,你只要稍稍上点心就能把竞争者PK掉,最后偶尔也讨教官们欢心下,你就能轻轻松松拿到他们的推荐信,然后人生从此平步青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即使是往上走也会多的是部门争着要你。”

言曦把玩着钥匙上的小刀。“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吴清不解的拔高声。“你不想要,为什么还要参加培训班?”

“当时头脑一热,以为将军班培训出来就能当将军,再不济也会是个军官。可现在我对军衔这些又不是那么感兴趣了。”

“这不是让你纠结的真实原由。”

言曦一脸崇拜的望着她。

吴清不好奇,不打探的讲:“既然这事让你这么纠结,那就去做,管它后果是什么?”反正不管你闯下什么事,你前男友也会给你摆平的。

言曦听她这一席话,认同的点了点头。

她把小刀合上,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既然当下最重要的是哥哥,那么B市与仕途即使是个龙潭虎穴,她也要闯一闯!

“吴清,你帮了我个忙,我决定借你钱,你去把眼睛做一下吧,成天戴个这么重的眼镜累不累啊。”言曦很阔气,很土豪的从书包里拿出一打钞票给她。“这是一万,借你的,等以后你升官发财了再还我。”

吴清看她甩桌上的一打新钞,又看拿睡衣准备去洗澡的言曦。

她这是怕她不接受,又或者是怕她不好意思接受,故意放下钱去做别的事。

吴清扶了下眼镜,目送她进去浴室,盯望着桌上的钱,许久后才继续吃饭。

言曦这澡洗得比平常要慢了一分钟。

这怕吴清心里过意不去。

她小学的时候,高智商让她获得家人与老师的喜欢,但在高中父亲意外身亡,她展现的过人处事方式,让周围的人都说她情商高,也高得无情。

确实如此,她能看透许多别人看不透的东西,心里非常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周围跟她聊天的人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她都能一眼看个明白,正因为这样她才不喜欢跟别人说话交朋友。

但这次她很清晰的知道,她在为言曦做风感到自我的一个羞愧。

吴清在言曦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叫住她。

言曦摆手。“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哈,我又不是给你的。”

“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

“关于你前男友的。”吴清郑重的讲:“我做错了一件事,现在我应该正视这件事。”

言曦瞧她认真严肃的样子,无所谓的耸肩。“你说。”

“其实你没有病。”

言曦反射性想说你才有病,然后想到了那晚上她说的话。

吴清望着她澄澈漂亮的眼睛,紧张的十指交叉,双手紧握。“你没有斯德哥尔摩效应,你的前男友也不是罪犯。”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不是自称天才吗?”

“因为我在见过你前男友后肯定,他不会是个罪犯,你也不是他的犯人,所以不存在斯德哥尔摩效应一说。”

言曦沉默,久久没有说话。

吴清讲:“而且我猜,你昨晚失眠是因为跟你前男友有关。他是有新对象了吗?”

言曦尽可能平静讲:“差不多吧。”

“你准备怎么做?”

“做什么?”

“把他追回来。”

“追什么,我又不喜欢他。”

吴清看她强装镇定的样子,一针见血的讲:“你要不喜欢他,不会为他做任何事,A—n—y—t—h—i—n—g!”

言曦漠不在意的摆手,对着镜子看脑门的疤。“他是我长官,我当然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包括上床吗?”

猛得,言曦转身一拳揍她脸上,在她摔地上眼镜也飞出去时夺门而出。

没有眼镜的吴清眼前一片朦胧,不过她还是能看到她匆匆忙忙的离开,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摸索着找到眼镜戴上就笑了起来。

对付言曦这种喜欢在自己不擅长领域采用鸵鸟形式的人,就应该一层一层扒开她的伪装,才能让她不得不直面自己,直面她所面对的问题。

言曦跑得快常,从小便是如此。坏事做多了,跑得快才能少挨点打,更何况她还被教官们摧残过?

她从宿舍跑出学校,由于时间问题她没碰到多少同学,仿佛一切都是这么恰当的好,她没有停留哪怕一分一秒,就连校门都刚好有个保安要下班,她从大开的门里穿越而过,将保安的呼喊抛于脑后。

言曦乘着风,跑到马路上拦了辆车去小区。

等她坐到车里,喘息急促,仿佛跑了八百里的她大脑还处于混沌中。她望着车外的夜色,心脏不知道是运动的太剧烈还是其它原因,一直怦怦跳得她都烦了。

言曦努力的平息气息,紧握成拳的指甲扣进手心里,脑袋跑马观花似的闪现过许多事。

有与戟羽寒第一次见面的事。

有她因为想留在基地而强吻他的事。

有他直言告白的事。

有他认真说要结婚的事。

太多太多了,它们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弄得言曦头都大了。

可这些乱糟糟的事后,言曦突然想到了那个何雨的电话,她在饭桌上直言不讳的表白,她注视戟羽寒充满爱意的模样,这些让她焦虑万分。

前面的司机大哥见她状态不太好,关心的问:“姑娘,你是家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瞧你这六神无主的。”

言曦转头看他。“不、不是。”

“那就好,你等下注意点安全啊,现在那些黑社会的人动不动砍砍杀杀,混的很。”

言曦很想说:不怕,我认识这里两大帮派的老大。但她怕被司机半路扔下,加上心情不稳,便只是点了点头。

到了小区,言曦很阔气的甩下一张毛爷爷,也不等他找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