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风看言曦和陈东,坐在位置里没动。

陈东不在意她的敷衍,坐她身边问:“你在想什么?”

言曦瞅着左上方的桑启启。“我在想要怎么引起她的注意。”

“要不要我教你?”

言曦这才终于正脸看他。“你真有办法?”

陈东自信道:“这很简单,跟追女孩一样。”

言曦:…

陈东看她模样,悻悻的讲:“别怀疑啊,我就追你失败外,其它再无败绩。”

“那你说说看。”

“你首先…”

星风见他们说的起劲,低头。他现在落后言曦的不仅是体能,必须得更加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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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曦跟陈东一番探讨后,第二天就跑桑启启宿舍外候着,在她出门时装做巧遇的讲:“嗨启启,你是要去吃早餐吗?”

桑启启停下来看着她没说话。

“我一个人觉得挺无聊的,如果你也是去吃早餐的话,我们一起如何?”

“很抱歉,我不是去吃早餐。”

啊呀呀,终于说话了!

言曦心里可乐坏了。“不是吃早餐也没关系啊,你想去做什么?”

“你不是要去吃早餐吗?”

“我可以晚点吃。”

桑启启无情无绪的瞅了她眼,迈步往前走。“我去天台,你要想去就一起。”

“好啊好啊。”言曦狗腿的点头,麻遛的跟上。

她们两个跑到最高的楼,上到天台就坐边上望着远处的山。

言曦跟她一样,沉思的望着远方。

远方有乌云,看来是快要下雨了。

还有绵延不绝的山,这里的风景还是可以的。

但是…

“启启,你在看什么?”言曦看了几分钟后,没看出什么明堂。

桑启启眺望着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发呆。”

言曦:…

桑启启过了会儿,又可能是见她不吭声了,转头看她。

言曦望着她淡漠比寻常人要浅一些的瞳色,心里奇异的一片平静。

“你一直都这么活力吗?”

“你一直都这么沉默吗?”

言曦的反问,让桑启启微微皱起了眉。

良久过后,桑启启又望着远处。

言曦见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突然觉得有些无趣,拍拍屁股起身,准备走。

在她抬腿要走时,桑启启叫住她。

桑启启还是望着远处的山。“静下来可以让我想很多事,也可以训练注意力。”

言曦利索的转身蹲她身边。“要训练注意力不是光看就行的。你想不想学?我教你。”

“你真的愿意教我?”

“这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言曦脸色明媚,语气坦然,完全没有一点掩藏之心,光明磊落的让桑启启错愕。

在这里她们是竞争对手。不对,在她的生命里,所有人都是对手,她必须比别人都强,才有可能不被人瞧不起。在她二十年的生命里一直如此认为,然而现在这个她最大的对手竟然说要教她?是真如她说的好心,还是另有目的?

言曦见她不说话,直接拉她走。“在这里看没用,我们先下去。”

桑启启由她拉着,没有拒绝的跟她下楼。

言曦想着这是收拢人心的好时候,神色飞扬的将长官教自己的转教给她。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些小技巧。

走到了操场,言曦问她:“你刚才一路上看到了什么?”

桑启启望着她,沉默。

言曦:?

“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你是指什么?”

“什么都可以。”言曦解释。“启启,我不是耍你啊,而是测试你的观察力与注意力。”

桑启启望着她澄澈的眼睛,隔了两秒讲:“四楼可以看到操场边上的树梢,三楼有两位同学,楼梯间的仪容境歪了十五度。”

言曦问:“完了?”

桑启启不说话。

言曦便讲:“另外还有教室里独自学习的三名同学,分别是两男一女,两个在看罗教官的《局》,一个在看聂教官的《情局》。还有你刚才说的树梢,树梢最中间的树叶泛黄了,说明这颗树可能生病了,如果不及时救治它就会死掉。”

言曦正说着,学校的大门便开了,开进来一辆小货车,上面下来两个穿蓝色制服的工人。

他们拿着工具在看门员的带领下朝言曦走来,然后去了她们身后的树。

桑启启望着对树进行维护医治的工人,愈加的沉默不语。

言曦只是这么一说,没想到这些人来的及时,顿时得瑟的不行。“怎么样启启,这下你信了吧?”

“嗯。”

“那我们什么时候比试比试?”

桑启启:…

“言曦。”周岩从教官办公室大楼出来。“聂教官叫你去趟他办公室。”

言曦好奇。“他有说什么事吗?”

周岩随意道:“你长官的老板来了,是他要见你。”

“哦,好的,谢谢你周岩同学。”言曦向他道了谢,没停留的直奔聂无云办公室。

满海智那次说自己可以去问他,但是吃了饭后被长官折腾的不轻,后回来培训班里不太好出去,便一直没有去找他,没想到他倒主动来找自己了。

言曦忐忑的跑到聂无云办公室外,举手礼貌的敲门。

聂无云让她进去。

言曦推门进去,喊了声聂教官,又喊了声满副会长。

满海智看到她便笑容可掬的讲:“我以为你会来找我。”

言曦真诚的讲:“满副会长,我确实很想去找您,可您也知道我在这里不方便出去。”

“嗯,所以我特意找了个借口来见聂教官,顺便看看你。”满海智说着对聂无云讲:“聂教官,方不方便让你这位学生带我四处走走?”

聂无云没犹豫的点头。“言曦,你带满副会长四处转转,等下的课我跟百里教官说一下。”

言曦一口答应。“谢聂教官。”“满副会长请。”

第六章 哥哥的事

这个培训地方几乎没什么好看的,地处偏僻,建筑老旧,远看像鬼屋,近看还像鬼屋,也就他们这些准职业军人不信邪,敢来这里读书学习。

言曦本想着带满海智去教学楼后面转转,那里风景好,还清静,但满海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离开聂无云的办公室就和她聊了起来。

对这位长官的老板,言曦还是非常尊敬的。“满副会长多虑了,这里虽然环境差了点,却也胜在没人打忧,我们可以专心学习。”

满海智欣慰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

言曦笑着讲:“其实我们所有学生都是层层筛选出来的,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和报复。现在这里有这么好的教官,有专业的训练场和武器、仪器,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更不会抱怨。”

“你和你哥哥真像。”满海智回忆的讲:“当时我见他时,他才读高中,也是个翩翩少年,但枪法却是数一数二的。当时百里教官被学校专程邀请前去授课,他眼都不眨的听完了一节课,那专注如饥似渴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让我记忆犹新呐。”

言曦想到哥哥听讲的情景,心似被什么攥住了,却硬是装做平静无奇。“没想到满副会长还见过我哥。”

“也就那么一面之缘。”

言曦看他婉惜感叹的神色,忍不住问:“满副会长,那天似乎有话想对我说?”

满海智莞尔的笑了下。“也没什么,就是对他的牺牲挺可惜的。”

如果是这样,那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言曦想到他那天隐晦的话,又看眼前这个似乎平易近人的中年大叔,琢磨来琢磨去,试探的进一步讲:“我哥哥是为国家牺牲的,他掩护了战友的撤离,他完成了任务,我和我的家人虽然难过,但都为他感到自豪。”

这些大义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即使她知道这么说没有错,她也不会亲口说出来。对亲人来讲,这些什么荣誉就是个屁,她只要哥哥活着,爸爸和妈妈也只要自己的儿子,而不是一纸荣誉和一枚勋章。

言曦说这话主要还是套满海智的话。可能也算不上套,而是给他一个说出更多关于哥哥事的一个台阶。

很显然的,言曦这个方法奏效了。

满海智先是点头,随后是叹气。“我本不想说,但见你实在招人喜欢,还是想提醒你句,别像你哥哥一样,对什么人都全心全意的相信。”

言曦观察他说话的眼神,他张合的嘴,与他的每一个表情。“满副会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有点没懂。”“我哥哥只是个职业军人,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服从上级指令。”

“你哥哥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李部直接下达的特级任务。”

言曦心里猛怔。

满海智看她反应讲:“我想你这么聪明,已经明白我想说的话了。”

“到底是什么任务需要用到特级?”

“国家安全,总统阁下的安全,只有这两者才需要特级。”满海智看了下手表。“言曦同学,今天我们就聊到这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个会要开,你也回去好好上课。”

言曦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看他神色只得做罢。“我送您出去。”

送走满海智,言曦心情复杂,一时没理清思绪。

满海智忽然对她说这话,是真的出于婉惜和忠告,还是另有政治斗争?

争谁?

争她吗?

李雄风确实向她抛过橄榄枝,可满海智没有,再说自己这个小透明,在他们这些大人物眼里,顶多就是成绩优秀一点,还不是什么超级天才,用不着他们大费周章的争。

排除斗争,那满海智是想利用哥哥这事来针对李雄风,以此动摇他在国防部的地位?

如果自己被杰西抽打的录像跟李雄风有关,而哥哥又恰好跟李雄风有关,这则事情要调查出来,李雄风的政治生涯确实是结束了。

言曦想到这里,又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李雄风时的怪异,以及他仅仅是因为自己拿了个全校冠军就向自己抛出的橄榄枝,这愈加证明他跟哥哥有关系。他这是想把自己弄到身边,然后由此控制她吧?

至于这满海智是真想提醒自己,还是想借自己对付李雄风,这些便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言曦。”周岩叫了两声走神的人。“你想什么呢?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出什么事了吧?”

男朋友?

对了,她男朋友是戟羽寒。

长官在B市能出什么事?

言曦望着周岩,所有疑惑一下迎刃而解了。

满海智对自己说这番话,自然不是因为自己是聂无云的学生,也不是因为她有多牛逼,而是她有个牛逼的男朋友!

她不从政,军不管的在职人员,怎么能动得了李雄风这样的大人物?而她长官就不一样了,有个厉害的老爸,谁见着他都要给几分面子,要真调查或动李雄风,完全是有可能的事。

言曦问他:“周岩,你跟满副会长很熟?”刚才是他叫自己去聂无云的办公室,对满海智也叫得熟络与随意,暂不管他背景如何,他肯定了解知道许多事。

周岩无所谓道:“一般般吧,不是很熟。”

“那你知道他和国防部李部关系怎么样吗?”

“两个死对头,这事还要说吗?”

当然要说啊!你看我就不知道!

言曦立即感兴趣的八卦问:“他们两怎么不合了?是政见不同,还是私人恩怨?”

周岩不屑的撇嘴。“私事不知道,反正他们两个就属于相互捅刀子的那种,不是做给谁看的。”

“那还真是水火不融啊。”

“可不么。”“对了言曦,你怎么突然对他们感兴趣了?”

“我这不是昨天聂教官带我去总部大楼么,见着满副会长带着人气势汹汹冲进国防部,所以好奇的来打听打听。”

“什么?聂教官居然带你出去!”

“嘘…!你别说出去啊!”

言曦和周岩两人说闹着回到教室,顺利把刚才的事揭过。

言曦糊弄过去了周岩,可心里已经初步确认这李雄风跟哥哥有关的她,有点坐不住想去找长官和五哥商量商量,但她出不去,而且手机电脑也没有,真特么的愁人。

这时,言曦无比的想念戟羽寒。

言曦十分坚决:她一直都有想的,只是现在特别想!

“言曦,别以为你体能好就可以不听课,去,跑十圈!”

百里肖的怒吼叫回了走神的言曦。

言曦比他更大声的应着。“好的,百里教官!”

所有人注目着没有一点被罚自知的人,瞧着她撒腿丫跑得欢,没一个看笑的。

她言曦脸皮厚,体能好,罚跑圈这点小玩意,根本不够她瞧的。

跑完十圈回来的言曦朗声问:“百里教官,接下来是什么课目?”

百里肖:…

普通的法子是不可能冶得了言曦的,这点百里肖清楚,他琢磨了两天,最后决定以后每次都给她罚站,不准说话不准动。

言曦:…

在培训班里,言曦跟百里肖有点“不友好”,又有点怕罗臻,就和聂无云师生关系勉强算可以。

她这天下了课去聂无云办公室,想看能不能找他请假,出去见一见长官,跟他说说满海智这事,顺便问一问五哥和吴清查的怎么样了。

言曦在国科大时,那是无法无天的任性,把学校当自己家,想去便去,想走便走,追其原因还是因为她已经把该学的都学了,所以有本钱任性。但这里她玩不过百里肖,谋不过罗臻,更干不过聂无云,因此她现在在有明确规定不准外出的条件下还去请假,她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言曦在聂无云的办公室外徘徊来徘徊去,犹豫了好久都没敲响门。

“找我有事?”聂无云从外面回来,见她低着头要把地板都踩穿了。

言曦讶异看他,无措的慌张了两秒,最终鼓起勇气,挺直腰板。“聂教官,我想找你请下假。”

聂无云开了门,走进办公室。“这里请假非常严格,除非你有非请不可的原因。”

“我想我男朋友了。”

聂无云:…

言曦从来没这么正经的请过假,实在不知道应该找什么借口,更不想因为请假而说谎。

“聂教官,我都快半个月没见他了,是真想。”

聂无云望着她。“只是想?”

“还有一些小事情。”

“是关于满海智的吧?”

言曦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聂无云笑得飘渺。“不记得我教什么的了?”

言曦一个劲的点头,眼里满是崇拜。

卧操,教官就是教官,连这个他都猜得到!“聂教官,你太厉害了!”

聂无云没在意她的夸赞,倒也受用。“没什么厉害的。你自见过满海智后就心神不宁,现在又说要请假,稍一分析就能猜到。”“不过不管你是想你男朋友了,还是有其它事情,这两个理由我都不会批假。你回去吧,专心上课。”

言曦:…

没请到假,言曦肯定是难过的,但也没有不爽聂无云。这里的规矩多还严,他不批也是照章办事。再一个…谁让她平时那么高调?并且她三番五次的外出,已经够引人眼红了,这要再轻易请到假,估计他们得疯了。

言曦蔫蔫的叹了口气,在看到桑启启后重整旗鼓,继续缠着她跟自己比试。

而在言曦和桑启启拉锯时,那间封闭室的房间里,亮起了白炽灯。

灯光苍白刺眼,让许久没见到光的人有些不适应。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眯起眼睛,没有看进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