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毫不作伪，仿佛是真的在疑惑，我虽然杀了你的母亲和妹妹，但你从来没有和她们相处过，也没有感情，你要为了她们记恨我这个一手把你养大的母亲吗？
事实上，姬悦然确实是这般理直气壮的。
她从不曾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也不曾觉得自己愧对樊畟都。
樊畟都轻笑了一下，目光带着淡淡的嘲讽道：“你今天来应该是为了益源吧？”
“是的。”想到正事，姬悦然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也需要益源，但我更知道你本来就有一颗益源，并不差这一颗。只要你愿意将手中的益源交出来，我就不会再要求你娶美华。如果你真的舍不得这颗益源，那也成，我可以直接花钱买下来，哪怕等我生下孩子把益源还给你也成。”
樊畟都摇头道：“不可能。”
姬悦然面露怒色，“你是非要和我作对不是吗？”
樊畟都淡淡道：“我从来没想过把益源给你。”
“哪怕我用俞心雪的下落跟你交换？”姬悦然挑眉。
樊畟都的目光微不可察地黯了黯，随即摇头道：“不可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你手中，心雪不可能还活着了。一具尸骨…对我并没有意义。”
“你…”姬悦然浑身一震，她没想到樊畟都会这样了解自己。
“你走吧。”樊畟都淡淡道：“这世上永远不会有你跟我父亲的爱情结晶，这是我对于你杀了我的母亲、姨母以及妹妹的报复。”
闻言，姬悦然怒火冲天，“你敢！”
樊畟都微微笑了笑，明明什么都没说，姬悦然却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为什么不敢？
是啊，他有什么不敢的。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年幼需要依靠她的孩子了，他长大了，展开的翅膀比她和他父亲还要宽广坚硬。
而他们，早已经没有了束缚他的力量。
若非那一场养育之恩，他们如今能不能活着都是未知数。
但是她不甘心啊，怎么能够甘心？筹谋了一辈子，忍着噬心的嫉妒硬逼丈夫去亲近旁的女子，看着丈夫和别的女人的孩子出生…
眼看着只差最后一步自己的愿望就能达成，那一步却始终迈不出，她又如何能够甘心？
樊畟都闭上眼睛，无悲无喜道：“姬女士，请你离开吧。”
第138章 怀念
流言的问题虽然让关关苦恼了两天，但很快就丢开了。武赛的冠军已经夺了，那她接下来就要继续为游学做准备了。
事实上，打一年级的时候知道游学的存在，关关就在为此做准备了。
云龙山农场如今的盈利也不低，一年几千万总是有的，加上她在异兽区的灰色收入，一年上亿是没有问题的。运气好若是遇上肥羊来打劫，甚至几十亿都有。
而手头的活钱，除了留一亿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关关基本都换成了各种材料、种子和能源石，黑市那边是一方面，她也经常去逛一些交易网站。偶尔黑市有拍卖会，她更是从不错过。
刚在交易网上交易到了一批好货色，关关收了东西就进了逍遥洞天。
“关关！”她一进法师塔，白雪就眼睛一亮跑了过来。
关关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最近开心吗？”
三年时间过去，白雪早已不是以往的小婴儿了，虽说她的灵魂生长相比正常婴儿要慢一些，但如今灵智也有个两岁左右，简单表达自己的意愿已经没有问题了。
为了她，关关甚至特意做了几个炼金傀儡给她做玩伴。
“不开心。”白雪闷闷地道：“关关不来。”
闻言，关关有些无奈。不知道是不是雏鸟情结，哪怕有几乎和真人没有区别的炼金傀儡陪伴，白雪最依赖的人也仍旧是她。
偏偏她并不会经常进逍遥洞天，多则一个月少则三五天才会进来一次，几乎每一次，白雪都要抱怨她不来看她。
但关关也没办法，她不是圣母也没有母爱泛滥，虽然对白雪有几分怜惜，但也没打算为了她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哪怕她对白雪是这样的不经心，比起一开始，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已经好了许多，虽然仍旧有些内向，但却并不像开始那样有抑郁倾向。
白雪能跑能跳之后，关关就把法师塔一层直接收拾出来作为她的活动空间了。平日里她学完早教课程之余还能到处活动，像外面幼儿玩的那些玩具和游乐设施，关关基本都给她配备了。
关关也清楚，白雪最需要的其实是陪伴，但是这却是她没法给予的。至于把她带出去，她也不是没想过，但还是觉得太冒险了。至少要等白雪的灵智达到能上初等学府的程度，否则把这么一个大活人放出去就是给自己制造麻烦。
陪了白雪一会，关关应她的要求给她读了几个睡前故事，把她哄睡了，才走出法师塔忙碌起来。
这次从粉海星带回来不少异植种子，关关都打算一点一点种在洞天中。
除此之外，关关这次猎到不少圣级的异兽，刚刚她炼体炼到瓶颈，借用这些圣级异兽的血，说不准能够将圣血炼精术都给完成。
到那时候，自己说不准就能直接突破圣级。
圣血炼精术一共有五个境界，分别是锻皮境、锻肉镜、锻骨境、锻筋镜和锻脏境。
关关如今已经到了锻脏境，肉体强度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程度。但是同样，锻脏境是圣血炼精术中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一个阶段。
这种炼体方式过程本来就煎熬，需要承受极大的痛苦，想要将五脏六腑都淬炼得和钢铁无异，需要承受的痛苦还是小事，棘手的却是一不小心可能危及性命。
若是肝、肺、肾、胃这一类还好，但最麻烦的是心脏，前者若是出了差错还能抢救一下，但是心脏若是有了差错，先不说来不来得及求援，便是来得及，也不一定救得过来。
【童女，你先不要急着淬炼心脏，先把其他内脏给淬炼了。】巫妖开口道。
关关也是这样想的，她暗暗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要淬炼心脏，她得找个人给她护法。至少如果真出了事，能把她救过来。
自打逍遥洞天能够进来，关关修炼圣血炼精术基本就都是在这里了。一来是方便，二来则是…她虽然习惯疼痛，但却并不是个能够忍耐的人。
毕竟，怕不怕是一回事，疼的时候惨叫又是另一回事。
“啊啊啊啊啊啊——”
听着外面关关连掩饰都没有的惨叫声，巫妖等人纷纷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累。
【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肩膀被我捅了一刀，结果这丫头哭得那叫一个惨。我那会还庆幸遇到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觉得自己轻易就能把人给干掉。结果可好，她就趁着我放松，哭嚎着把我的一块头皮连带头发给削掉了。】血影一脸往事不堪回首。
【我也没有比你好多少。】吸魂女翻了个白眼道：【我遇到童女的时候自己也是新人，那会她就跟个小白痴一样，一张嘴巴巴拉巴拉就没停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去郊游的。然后任务途中我们在战场边缘遇到一窝猫崽，她特别有爱心地拿牛奶去喂它们，还给它们摸头抓跳蚤。然后走的时候，她干脆利落拧断了那几只猫崽的脖子。那时候我就是个普通人，看到这种画面有多惊悚你知道吗？】顿了顿，她道：【哪怕后来能够理解她那种行为，但当时的画面还是想起来一次就觉得胆寒，她拧断那几只猫崽脖子的时候脸上还是笑的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被童女吓得不轻。】恶魔叹气道：【那会我们是队友，当时正和魔兽战斗，她手臂上被挠了一爪子。那种魔兽的爪子上带着火毒，因此被抓到会非常疼，当时童女疼得直尖叫抽气，我和其他几人觉得她大概没法战斗了，只觉得晦气，不想她却是一边喊疼一边越杀越勇。到后面我们几个反倒没事干了。】
倒是黑豹道：【我遇到童女比较晚，她那会已经成熟很多了，虽然依旧受限于孩子的身份特别怕疼，但在战斗的时候却能忍着了。不过战斗一结束，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眼底都是怀念。
第139章 拜访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关关喘息着睁开眼睛，有些艰难地叹出一口气，然后光着身子从水池中爬了出来。
之前在水中还不觉得如何，等她一出水，显露出来的皮肤就呈现出一种冰肌玉骨感。只是这种状态不过一时，转眼的功夫她的皮肤就变得白里透红，仿佛之前只是他人的错觉。
关关随手拿了一件浴袍披上，又拿出一块毛巾草草将头发擦干，然后往草地上一躺不肯动了。
没办法，刚刚实在太疼了，哪怕是现在，疼痛的余韵也让人一点都不想动。
她直接离开洞天掉在床上，滚了一圈把被子卷上，用了不到两秒钟就睡着了。
第二天，关关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好之后就去果园摘水蜜桃了。
这水蜜桃是她自己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特别适应阳气多的环境，结出的果实大，核特别小，果肉却非常水润甘甜。因为水份大又足够甜的关系，哪怕不是灵植，口感也非常不错。
这几年来，关关一点一点将农场中的果蔬品种都做了新的培育，如今农场中的作物，大半都是这些新品种。
也是因为如此，那些酒店餐厅才会买账，愿意以优厚的价格从她那儿收购食材。
若非关关无心将精力都放到经营农场上，她一年所能得到的利润又哪里只止几千万。
科瑞亚、赫德以及甄言上门拜访的时候，关关难掩意外，她以为在武赛之后，她和他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呢。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科瑞亚不知道她的想法，开口打趣道。
关关微微一笑，带着他们走进了农场。
“赫德你不需要继续之前的游学吗？”等落座之后，关关看向赫德问道。
“没有意义。”赫德摇头道：“本来我的游学也只差半个月就要结束了。”
“我们这次来找你，其实也是有事找你帮忙。”甄言抿嘴道。
“找我帮忙？”关关一愣，随即下意识道：“你们是要跟人打架？”
她想来想去，自己在这四人面前显露出来的特长也就武力这一种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甄言有些哭笑不得道：“实际上是有个事想要你给个意见。”
“什么？”关关眨了眨眼睛道。
“我妹妹甄语是一个亡女。”见关关瞪大眼睛，甄言笑道：“我母亲是生妻，我是父母领养的，我妹妹才是他们真正的血脉骨肉。当初我父母领养我之后本来是没打算培育亡女的，但是后来发了一笔横财，就突发奇想培育了一个亡女。”
“然后呢？”关关好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来说吧。”科瑞亚开口道：“甄语嫁给了我哥哥，成为了我嫂子。就在前不久，我嫂子怀孕了，我们一家都非常高兴，可是…”
她抿了抿嘴道：“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嫂子的神女棺外面出现了一圈屏障，根本没有人进得去，连产检都没有办法做。”
“这是有人做了手脚？”关关迟疑道。
“不是。”科瑞亚摇头道：“我敢确定，在出事之前没有可疑的人接近过我嫂子，监控也证实了这一点。然后我们从亡妻保护协会找来了一个专门为亡妻服务的医生，对方检查了一番说我嫂子是当了母亲自我保护本能被触发了，之所以我们无法接近她，是被她的精神力挡住了。”
关关闻言有些惊异，但却道：“但这并不是坏事不是吗？”
“可是我嫂子神女棺中的雅恩要换了，但我们只能站在神女棺的一步之远。尤其那个医生还说了，我嫂子这种情况对精神力的消耗非常大，若是任由她这样毫无节制的使用精神力，恐怕等孩子生下来，她也要脑死亡了。”科瑞亚一脸无奈道。
关关闻言皱了皱眉，“我得看看才能下判断。”
“就等你这话了。”科瑞亚迫不及待道：“走，我们现在就去我家。”
科瑞亚的父母都是学府的老师，因此她家就在学府的住宿区。
奥比纳高等学府为执教人员建的房子都是两层带半层阁楼的别墅，都是白色的墙蓝色的屋顶，看着千篇一律，但也干净漂亮。
“我住在阁楼，我哥和我嫂子住在二楼，我爸妈住在一楼。”科瑞亚一边介绍一边带着众人上楼。
关关问道：“你爸妈和哥哥不在家？”
“我爸妈有课，我哥前一段时间出差了，要过上两个月才能回来，都不知道嫂子怀孕的消息。”科瑞亚道：“不过那个亡妻保护协会的医生正守着我嫂子。”
一行人到了地方，果然正有一个面容温和的女医生守在神女棺边上，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白医生，这是我校友关关，她的精神力比较高，可能能想出什么办法。”科瑞亚上前打招呼道。
白医生回过神来，目光落到关关身上，笑了笑道：“是这样啊，我学艺不精，要拜托你了。”
“客气了。”一边说着，关关的目光落到了神女棺上。
别说，情况还真的不好，就见整个神女棺被一圈白色的光幕围绕，旁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也无法接近。
关关想了想开口问道：“我能用精神力接触一下这个光幕吗？”
“可以，但是动作小心一点，亡妻的精神力太过纯净了，动作稍稍粗暴就会伤到。也不要太过深入，以免让她感到不适。”白医生提醒道。
关关点了点头，吸磁兽出现在她手上，下一刻，金色的精神力丝轻轻地飘到了那光幕之上。
她并没有过多试探，只是小心地感应着光幕上的情绪。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光幕传递过来的情绪却一片纯白，这种纯白并非是毫无目的的缘故，反而带着几分干净。
“怎么样？”见关关收回精神力丝，甄言迫不及待地问道。
关关犹豫了下问道：“你们有尝试过突破光幕吗？”
“当然没有！”白医生道：“亡妻的精神力太过稚嫩了，我们怎么敢那样做？”
关关摸了摸下巴道：“那有尝试过接近吗？”
“不行的。”白医生道：“为了亡妻的安全，任何会刺激到亡妻的事情都不能做。”
第140章 挫败
“那你打算怎么做？”关关不解道：“亡妻无法沟通，想要她自主收回精神力的可能太低了。”
白医生有些语塞，“就不能在不伤害到她的前提下化解这道光幕吗？”
关关摇头，“那根本就是异想天开，连圣人都做不到这种事。”精神力本就是极为精细的存在。
她转而问道：“你们协会有相关的记录吗？”说实话，她也不太明白意识处于蒙昧的亡妻怎么会自主放出精神力。
按理，这并不是单单灵魂核心强大就能够做到的。
“有是有，但是非常少。”白医生皱着眉头道：“具体的档案也没有，只听说有些亡妻会在危急关头保护自己的孩子。按照协会的专家说，这是印刻在生物体内的繁衍本能。”
关关挑眉，“像甄语这样的情形不多？”毕竟真说起来她的孩子并没有遇到危险。
“…从来没见过。”白医生想了想道。
关关看向科瑞亚和甄言道：“甄语和她的丈夫关系亲近吗？”
科瑞亚和甄言对视一眼，随后由甄言开口回答道：“很亲近，因为两家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定下了婚约，所以迪诺斯…就是阿语的丈夫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经常往我家跑。我和爸爸妈妈平时都有事要做，几乎很少特意去陪阿语，但是迪诺斯却不同，他常常一陪就陪大半天，特别有耐心。”
科瑞亚也点头道：“我哥和嫂子结婚之后，只要一到休假的时候，我哥就会去陪嫂子，嫂子用的雅恩基本都是我哥给换的。这次出差要不是去的地方不适合，我哥肯定会把嫂子给带上。”
听了两人的话，关关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会不会，甄语是因为怀了孕，丈夫却不在身边所以没有安全感？”
众人闻言一怔，她这话完全没有根据，但是却无由地让人想要去相信。
白医生连忙道：“赶紧把她丈夫喊回来。”
科瑞亚一愣，迟疑道：“可是我哥在出差，要是擅自回来，那他公司那边…”
“我让协会给他开特例单子，到时候公司保准不会找他麻烦。”白医生道。
也只能这样了，自家嫂子的身体实在拖不下去了。
这样想着，科瑞亚连忙给自家哥哥发了通讯，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让他尽快赶回来。
迪诺斯二话不说就表示会尽快赶回来。
这边关关也帮不上忙，便离开了。
过了几天，科瑞亚就给关关发通讯感谢她。
“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及时提醒，我嫂子和侄子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科瑞亚语气感激极了。
关关挑眉，“你哥回来后真有用？”
“有用，简直不能更有用了。”科瑞亚道：“我哥一出现，嫂子就把光幕给撤掉了。白医生都说了，幸好我哥回来得及时，否则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顿了顿，她又道：“对了关关，你收集了那么多材料，有没有对精神力有益的材料？要是有的话挪一点给我好吗？我用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向你收购。”
关关不用想都知道这是给甄语用的，闻言道：“我不要钱，你直接拿其他材料跟我换吧。”
“那就太谢谢你了！”科瑞亚更加感激了。
对精神力有益的材料一向罕见，她家哪怕不缺钱，但一时半会也买不到好的，关关愿意换给她，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关掉通讯，关关的脸却是一下子沉了起来。
不止是她，巫妖众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好。
【亡妻状态是有本能的，那你们说，我醒来之前的本能是什么？】关关幽幽开口问道。
众人闻言默然，对他们这些轮回者而言，本能都不用猜，那肯定是活下去啊。
如此，要说关关在神女棺中的时候一直是老老实实的，连她自己都不会信。
但是，他们这些人都清楚，以当时她的身体素质，若是贸然动用精神力，那根本就是送死。
也就是说，在无知无觉的时候，关关已经跨过一道鬼门关了。
巫妖叹了口气道：【冥冥中…自有天意吗？】
一时间，他们都有些戚戚。
连童女这样底子是白的灵魂转世都这样一波三折，等到他们转世…不用想都知道会多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