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这么说，樊畟都也就放心了。
普打量了樊畟都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浅笑。
之前这人一直默不作声，他还当他光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还觉得这人配不上关关，如今看来，这人却是和小南一样生性使然，并非是没有主见心性软弱。
精灵母树遍布了整个精灵谷，关关忍不住抬头去看精灵母树的树冠——要知道，曾经数百年，她都在处心积虑想要把这棵树挖走卖个好价钱。
如今想来，那会的想法真是可笑又可爱。
但是看着看着，关关却发现了不对…精灵母树似乎并不是灵宝？
不对，精灵母树的气息其实和灵宝是有些相像的。
到底怎么一回事？
因为不确定精灵母树是不是灵宝，关关这会已经不确定待会见到的到底是灵宝的本灵还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以至于等看到那个靠在树干上安静浅笑的男子的时候，关关有些懵了。
她一来惊愕精灵母树的本灵居然是个男子，二来则是…有些失望。
——还以为能长长见识呢。
明明精灵族都是美人，然而精灵母树的本灵却并不是一个美男子。当然他也不丑，颜值也绝对在普通水准之上，但是相对还是普通了一些，只是那一身温柔没有攻击性的气质却让他特别了起来。
事实证明男人的气质如果过于温柔的话会娘，然而这一点在精灵母树的本灵身上却并非如此。
看到他，你会觉得这世上再不会有比他更温柔的人了。
然而这人却一点也不娘气。
当然，要说对方有什么男子气概那也是扯淡。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第三性别，用男女来限制他反而荒唐了。
第283章 起源
却在这时，对方看了过来。
“你以往在精灵谷的时候是死魂？”他的声音淡淡的，但因为身上的气质，却是并不给人怠慢感。
很显然，之前关关等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关关闻言微怔，随后点头道：“我以为你知道？”这话却是带上了几分调侃。
“这么看来…超神他出事了？”对方的眼底划过一抹清浅的光芒。
关关不知道这人和主神是什么关系，但还是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你印象中的超神是什么模样的，但我认识的主神，是一个贪婪成性，将强大的死魂拉入主神空间，然后制造条件让我们不断争斗变强，冷眼看着我们挣扎求生，最终将已经足够强大的死魂吞吃入腹，以强大自身的怪物。”
这明明该是一段情绪饱满的话语，但由她说来，却是平淡之极。
要说关关怕主神吗？
曾经怕的。
要说关关恨主神吗？
曾经恨的。
但是这一切都止于主神空间崩塌那一刻。
说到底，她如今得到的这一切都来源于对方，不管最初主神对他们抱有的是恶念还是善意，都无法更改。
也因此，这么多年，关关等人不是没有感怀过过往，但却不曾在痛斥喝骂过主神一次。
樊畟都听着这些话心中却极为不是滋味，他曾极度好奇关关的过往，但是这一刻，他突然都不想知道了。
精灵母树却是沉默了许久，然后看着关关道：“那不是超神，我认识的超神是一个好战热情，尽心培养小辈，以期将他们培养成强者和自己一战的豁达之人。他或许亦有冷漠的时候，就像他冷眼看着那些试练者因为实力不够死在系统中，但是，他从不轻视生命。”
关关无心和他争论这个，只是淡淡道：“主神和超神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她曾向奥托询问过，对于灵宝而言，暗堕这种事是非常可怕的，因为那意味着自我的失去。
暗堕之后的本灵，和之前的本灵，本质上其实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显然精灵母树也明白这一点，他微微失神之后，却是站了起来，对着关关施了一礼道：“失礼了，灵造大人。”
“你…”关关皱眉看着她道：“是灵宝？”
“是。”顿了顿，精灵母树道：“但也不仅仅是灵宝。”
“什么意思？”关关好奇道。
“还没有自我介绍。”精灵母树微微笑道：“我的名字就叫精灵，这个称呼大概会引起你的不适，你也可以叫我阿会。按照你的认知，我是一棵命果树，一棵已经失去主人的命果树。”
关关愣了，“命果树？”
精灵母树…不，准确说是阿会轻轻点头道：“我的主人是天地间第一任灵造，也是活得最短的灵造。从成为灵造到死亡，他只度过了三天的时间。”
“什么意思？”关关懵了。
“你以为灵造这种存在为什么会存在的？”阿会挑眉问道。
关关一愣，“不是…一直就有的吗？”就像我是我，你是你，这种还要什么理由？
“当然不是。”阿会道：“灵造说是规则漏洞产物，但其实是生灵抗争位面之灵胜利的果实。”
“位面之灵？”关关迟疑道：“你是说世界意志？”
“没那么简单。”阿会道：“位面之灵要比世界意志更加强大。你之前没去过高位面，所以并不知道，高位面不同于中低位面，其实是一种多元化组成形式。看似和中低位面没有差别，其实所有高位面的位面之灵都是同一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关关莫名。
阿会自问自答道：“意味着位面之灵一旦有了私心，生灵便会承受莫须有的苦难。”
“位面之灵怎么可能会有私心…”话说到一半对上阿会眼底的讽刺，关关愣了，“难道…”
阿会目光悠远道：“如位面之灵那样由规则构成的灵性，因为底蕴过于深厚的关系，按说是不可能出现灵智的，然而万事都有例外。位面之灵的运行需要大量的能量，这些能量来源于星球本身以及生灵死后的灵魂。”
“当初高位面全面爆发战争，大量人口死亡，星球的能源也被开发到极致，位面之灵运行所需的能量岌岌可危。然后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差错，位面之灵吸收那些死去生灵的负面感情，从而诞生出了一个极恶的意识。它以众生的苦难为乐，喜欢看龙游浅滩，喜欢看小人得志，喜欢看善良者惨死，喜欢看为恶者猖狂。”
“这样让人看不到希望，到处都是罪恶和悲鸣的世界，等人们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无从反抗了。”
“只有神帝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位面之灵，摆脱它所写下的命运。大概也是乱世出英豪，那个时代，是神帝数量最多的时候。”
“数百位神帝以自身血肉灵魂为引画下神文阵，将位面之灵捕捉了下来。当初，众人本是想要彻底毁灭位面之灵，然而却从位面之灵口中得知，一旦它死亡，所有高位面的生灵都会化作能量回归本源，直到新的位面之灵诞生，全新的生灵也会跟着诞生。这并不是众人想要看到的，但是想要彻底抹去那个极恶的意识，却是同样不行，因为它是负面情绪的凝聚，哪怕当时抹去了，将来有一天有了类似的契机，它完全可以再次诞生，而谁有能够保证高位面不再爆发战争呢？”
“极恶意识想活，我们也不想生灵泯灭。如此，双方在规则的见证下用神文签订下了契约，相互给予对方生机。”
“位面之灵的生机是什么不用我说你都知道，而众生灵的生机却是规则漏洞产物。”
“这世间真正有机会和位面之灵比肩的，只有规则漏洞产物。”
“世人都以为灵造受到世界意志青睐，是天地的宠儿，其实并非如此。灵造受到的眷顾其实来自于规则，而世界意志要按规则行事罢了。”
“规则的偏爱是理性的，因为它只会在你遵守规则的前提下偏爱你。”
第284章 真心
阿会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关关和樊畟都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完毕。
关关开口问道：“那你主人只活了三天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主人是那数百位的神帝之一，在成为灵造之前，他的血肉灵魂已经被神文阵消耗了大半，之所以能拖上三天，也是靠着造化之气。”
“而这三天的功夫，主人想办法令我诞生了。他为我取名为精灵，祈愿由我而诞生的族群会是天地精华灵性之族。而阿会这个小名，也是他为了纪念我们短暂的相会所取的。”
看得出来，阿会对那会只不过一面之缘的主人极为推崇。
“所以，你当初是知道我是灵造，所以才会硬逼我学神文？”关关开口问道。
阿会点了点头，又很快摇头道：“准确点说，正因为你是灵造，所以才会出现在精灵谷。当初你已经是半神级，只差一步就要成为神君了。而只要突破神君，灵造就可以驱使神文。事实上，每一代灵造都有机会来这里学习神文，然而…”
他表情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道：“自主人之后，你之前，始终都没有任何一位深造突破神君，这神文险些就失传了。”
关关闻言有些惊异，“你说真的？我前面一个神君都没有？”还以为即便是森宇那样的情况很多，但总不会都是如此。
“这并不奇怪。”阿会却叹了口气道：“规则领域中有三种能量属性，分别是命运、造化和时空。命运就不要说了，我估计根本不会有生灵能够承受这种规则力量，时空莫测，想要出现规则漏洞产物很难。唯有造化，这个能量属性是最温和最没有攻击性的。但也正因为此，一代又一代的灵造性格都极为温和，根本就没有上进心那种东西。更不要说，造化本身便有博爱属性，那些灵造还没有成神就被能量属性影响，一个个几乎都成了圣父圣母。平日里只想着惠及生灵，却是丁点上进心都没有。”
关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不过…自己一直得不到传承，这么看来还是好事？
不过她也发现了，阿会并没有看出樊畟都的身份。
“对了。”关关突然开口道：“阿会你把我叫过来，是因为我的命果树诞生了？”
“你的命果树诞生了？”阿会却是一愣，随即面露惊喜。
呃…不是吗？
关关愣了下道：“那你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说这些事？”最初的震惊之后，她倒是觉得那些事阿会说不说对她都没有影响了。
反正并不会影响她对未来的计划。
阿会抿了抿唇道：“本来你突破神君第一站就应该进入精灵位面的，但是我明明感应到你突破神君修为了，却迟迟等不来人，所以才动用本源力量定位了你的位置。”
合着那根精灵母树的树枝就是这个用处？
想到当初自己像捡了大便宜一样将那树枝当做宝贝种在逍遥洞天的样子，关关难免有些囧。
不过她也想明白了，难怪他们会那么巧就在这里遇到当初袭击他们的人。
听关关说了其中的缘由，阿会也面露恍然。
想了想，关关将后来发生的事也大略说了一番。
听她说有人在她之前抢先一步获得了传承，阿会立刻摇头道：“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个灵造！”
“为什么？”关关不解了。
阿会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你当位面之灵会多大方？当规则之力是天上掉下的吗？”
说得好有道理，然而这样说的话，事情就不对了啊。
尽管也觉得奥托的推断有些过于武断了，但关关也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阿会却皱了皱眉道：“在你之前的那一代灵造是托尼斯，说起来他当初确实是没有活到寿命的尽头，估计是他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我会让人去调查的，你等着消息就行。”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然后，出乎意料的是，阿会却是说起了阿索五人的事。
“你说让他们跟着我？”关关一脸不敢置信。
听小伙伴们的意思，精灵族总共才十二个神尊，就这么送给她了？
阿会点头，“他们本就是你的护卫。”
“什么意思？”关关不解了。
“要不然你当他们的修为为什么突破地那么快？”阿会反问道。
关关一愣，“不是他们自己天赋好吗？”她心里还暗暗自得自己挑小伙伴的眼光好呢。
“当然不是了。”阿会瞥了她一眼道：“精灵族的生长期极为漫长，他们几个虽然成年了，但距离精灵的力量巅峰期还有两万年呢。便是天赋再好的精灵，一万多岁成为神尊也是不正常的。”
“那是什么情况？”关关懵了。
“那要问你了。”阿会也纳闷道：“你什么时候真心接纳他们的？”
真心接纳？
关关愣了，但愣过之后，又不觉得意外。
她这个人，在主神空间打磨过那么一圈之后，真心这东西委实是不多了。
便是对着巫妖等人，那也是真心和利益得失混在一起的。
然而阿索他们不一样，她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是孩子，还是比人类孩子还要幼稚天真的小精灵。
关关当然不至于就对孩子毫无防备，她从来不以貌取人，但是，通过相处确定他们的无害之后，她自然就放下了防备。
若是寻常大人，放下防备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是那是一群孩子。
面对他们纯挚的对待，不知不觉地，她也开始付出了真心。
不过…
“有没有这么玄乎啊，我真心接纳他们就变成超级赛亚人了？”关关无语道。
“当然不止这样。”阿会却道：“因为他们是命果树上诞生的生命，所以你的真心接纳才能令他们成为你的护卫，从此只要你修为突破，他们的修为也会跟着突破。”
“还能这样作弊的？”关关眼睛都瞪大了。
“不过如果你修为停滞不前，他们也无只能跟着一起停滞。”阿会道。
第285章 纯粹
闻言，关关却是撇了撇嘴，一脸自信爆棚道：“那他们的便宜可是占大了。”
阿会曾经在暗中观察她多年，对她自然算得上了解，然而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道：“阿索他们自我而诞生，对你有着天然的忠诚，是你可以完全信任的对象。”
“这又是什么说法？”关关愣了。
阿会叹了口气道：“精灵一族看似得天独厚，但到底并不是规则运行下诞生的生物，就跟灵宝一样，有着非常明显的缺陷。灵宝无法拥有杀伤力，而精灵则注定是灵造的附庸。像阿索他们那样成为你契约的精灵，无形中就和你签订了契约，荣辱一身不说，一旦背叛，便会魂飞魄散。”
顿了顿，他看了关关一眼，深深道：“尤其，他们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关关一怔，这下心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了。阿索几人对她而言是不同的，她和他们曾经一起调皮捣蛋玩闹嬉戏，双方的关系不涉及任何利益，纯粹至极。
他们在她心里的地位或许及不上巫妖等人，但却极为特殊。
所以，本心里，她并不希望这样单纯的情谊有一天会变质。
哪怕付出这样的代价，她能够获得五个有实力又有忠诚的护卫。
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阿会倒是反而放心下来。自打发现了这五个小精灵身上的问题，他是又高兴又忧愁。
高兴是因为关关的潜力并不寻常，说不好就是最后一代灵造。如此，这五人成为得到她认同的护卫，势必能得到不少的好处，精灵一族也会因此受益。
忧愁的是，尽管对于这位各方面都远超历任灵造的小女孩天然喜爱，但阿会却也清楚，这孩子身上的戾气和尖锐也不是历任灵造可以比拟的。
她很担心，有一天这五个小精灵会成为她手里的刀。
“放心吧。”阿会笑道：“阿索他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可是非常高兴的，相较你自己，他们对你可是更有信心。”
“谁说我对自己没有信心了？”关关下意识反驳了一句，随后迟疑道：“他们真的不介意？”
要是她自己被动和对方签订这种契约，便是有再大的好处心里也会不乐意。
“真的。”阿会看着她道：“他们都说了，你是他们一辈子的老大。”
呃…
关关摸了摸鼻子，小时候说的话，现在听起来有些羞耻啊。
“对了，命果树要怎么培养？”最后，关关开口问道。
本以为能够在阿会这里得到准确的答案，不想他眨了眨眼道：“我不知道啊。”
关关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你自己是命果树，居然跟我说不知道命果树该怎么培育？”
就像人不知道活下去要吃饭喝水一样，还能更搞笑吗？
“我是真的不知道。”阿会道：“当初我的主人时间有限，他用了全力才在三天内将我培育成熟，所以我的成长方式应该并不是正常的。”
顿了顿，他补充道：“不过我知道，只有突破神君，灵造的命果树才有可能诞生。另外…”
他有些迟疑道：“我的意识诞生那一刻，便是主人为我起名的那一瞬间，或许你可以试一试给你的命果树起个名字。”
从阿会那离开，看着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五个小伙伴，关关犹豫了下问道：“你们真的打算跟我出去？”
“不然呢？”米雅翻了个白眼，“精灵谷这地方无聊死了，谁乐意待在这儿？”
普轻轻笑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放心吧。对于成为你的护卫，我们心里都很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