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死活不肯开口，怎么办？”关关有些头疼道。
樊畟都提议道：“我们问问奥托。”
也只能这样了。
等奥托听到他们的问题，却是愣了，“你说你们抓了一个堕灵？”
关关点头，“但是对方牙关有些紧，不肯开口。”准确地说，阿雅的牙关紧似乎只针对一件事。
但正因为如此，她才一定要撬开她的嘴。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非常重要。
奥托皱起了眉头道：“你们让我想了想。”
半晌，他问道：“你们没有用她的性命做威胁？”
“试了，但是没有用。”关关一脸无奈道。
阿雅便是再蠢，也清楚他们不会放过她的。反倒是不将关键信息说出来，说不准还能多活一点时间。
最终，奥托摇了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到底，他了解的也只是正常的灵宝，堕灵并不包括在其中。
如此关关和樊畟都就左右为难了，按说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但阿雅不肯松口，那他们是离开还是留下？
留下吧，那总不能没个头。
但是离开…阿雅就是在贝尔顿暗堕的，她极力想要隐瞒的秘密也是在这里，若是离开了，谁知道会不会横生枝节？
气恼之下，关关索性开始在外面转悠。
以贝尔顿这种奇葩的生存态度，想要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那就是妄想。于是，关关开始接触那些前来捕捞贝类的外位面人。
因为实力摆在那儿，再给予一些好处，关关倒是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这些消息中有用的不多，但是有一件事却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已经不止一人说神庙山有古怪了。”樊畟都摸了摸下巴道：“有人说在那里露营的时候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之后回去就大病了一场，差一点没熬过去；有人说在那里看到了死去的恋人，追上去却差点掉下悬崖；也有人说一到神庙山就觉得脑子疼，一秒都待不住…这些还都是活着的，有不少人的亲友在神庙山失踪，过后去找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用说也知道这个地方有古怪，但是不是和阿雅想要隐瞒的事有关，就不是他们能够知道的了。
“要不…我们用神庙山试探她一下？”关关提议道。
樊畟都摇头，“就怕打草惊蛇，咱们先去探探。”
回去后吃过饭，关关却是找到阿笙问道：“你对神庙山有印象吗？”
虽然之前阿笙说了他们并不确定阿雅是什么时候暗堕的，所以也弄不清她是在哪里碰到的污浊之源。
但是，若是证实阿雅暗堕之前曾去过神庙山…
“神庙山？”阿笙一脸迷惑？
关关还来不及失望，一旁的彭里斯就提醒道：“在以前神庙山不叫神庙山，而是叫十连山，也有人叫十指山。”
“十指山！？”阿笙一惊，“那个地方可是出了名的凶地，我小的时候听父亲说起过，十指山上曾经发生过一场战争，因为意外的天灾，有十几万士兵死在那儿。那个地方…一直有些邪门。我记得以前部落里有个半大的少年误入了那儿，结果在那里迷路了，大家跑进山找人，却愣是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结果那少年还是自己走出来的，最奇怪的是，明明他只在山里待了五六天，但他却说自己在里面待了好几个月。但是问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他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时间的领域？
关关下意识去看樊畟都，他摇了摇头道：“也可能是幻境。”
阿笙想了想又道：“我记得那少年回去很长一段时间精神头都不太对，还老是和家里人吵架，隔了两年才渐渐变好。”
这个的话就跟污浊之气对得上了。
污浊之气这东西对普通人的效果其实反而有限，实力强大的人，尤其是神级以上，神力一旦被污浊之气沾染上，那就如附骨之疽，根本就没有有效的解决之法，实力几乎是永久受损。
而普通人，了不起就是一段时间思想极端自我，情绪暴躁而已。
“那阿雅呢？阿雅去过那个地方吗？”关关问道。
“她经常去。”阿笙皱了皱眉道：“阿雅她这个人不喜欢逃避，当大家都觉得十指山邪门，刻意避开的时候。阿雅却觉得十指山离部落太近了，与其这样放任，让族里的孩子时不时误入出事，还不如将之解决。”
闻言，关关精神顿时一振。
当天晚上，两人快要入睡的时候，樊畟都突然开口道：“我有些在意那死去的十多万军队。”
“什么？”关关刚有些迷糊呢，闻言下意识道。
樊畟都侧过身抱住她道：“还记得吗？阿会曾说过的，位面之灵诞生出意识的契机。”
关关一个激灵，几乎是瞬间就醒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位面之灵再次苏醒了？”
“这只是一个猜测。”樊畟都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做个假设，没有大范围的战争导致的怨气满天，位面之灵是不可能苏醒的。但是如果只是一部分苏醒呢？”
“而对于位面之灵的一部分而言，还有什么是比灵宝这样出自灵造，带着规则痕迹的存在更适合他寄居的？”
关关顿时恶寒了起来，“不会吧，没这么…玄乎吧？”若所有堕灵都是位面之灵的分身，那就…有些可怕了。
“那就要打听一下暗堕这种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樊畟都道。
因着这一番话，关关一晚上都没安生，做的梦都是和各种各样的堕灵战斗，乱七八糟的。
等早上醒来，就挂着一对黑眼圈了。
樊畟都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她哪会想到小姑娘居然睡觉都惦记着这事。
堂堂神尊，竟是因为一晚上没睡好有了黑眼圈，说出去都没人信。
关关倒是没怪他，她揉了揉眉心道：“你不跟我说我才要跟你急呢。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有些心惊肉跳，这事怕是…真的被你猜准了。”
到他们这样的实力，直觉要么没有，出现了就极少出错的。
第326章 神庙山
得知他们今天不回来吃晚饭，恩璐做早餐的时候给他们做了一些小点心，像是饼干糕点什么的。
关关空间戒指里面虽然有一堆这种东西，但还是高兴得不得了，来者不拒地都收了。
神庙山距离彭里斯家有些远，这边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交通工具，不过以两人的实力，这般反而更省事，不过是眨眼就到了地方。
神庙山非常的大，但山势其实算得上平稳，只是地形有些复杂，颇有些天然迷宫的样子。
“没有人。”关关目光扫过周围，轻声道。
倒不是为了别的，就怕有人在这边滞留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不管是哪种方面的麻烦，他们都不想遇上。
不过也正常，神庙山的邪门是众所周知的，除了偶尔有刚到贝尔顿的人因为无知而闯入，一般是没有人愿意进这个地方的。
神庙山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一直以来都没有草木植被生长，看着一片光秃秃的，也正是因为此，才有许许多多的人以为山腹内有什么矿藏，从而引起了这样的现象。
尽管是第一次看到神庙山，但关关却是打一照面就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了。
不仅仅是因为内心发自本能拉响的警报，还因为…这个地方的怨气，实在是太浓郁了。
就仿佛有数不清的人在你耳边哭泣、低吟、尖叫着，绝望、不甘、愤怒…种种负面情绪迎面而来。
稍不留神，就会觉得想要窒息一样。
若是旁人来这个地方，以神庙山复杂的地形，想要找到地方那势必是非常困难的。
但对于关关而言，只要往怨气最浓郁的地方而去，那她就找到目的地了。
“这是…”看着脚下由污浊之气形成的一道道黑色的小溪，关关不由皱起了眉头，“好恐怖的污浊之源。”
相较眼前这个，他们曾在奥尔蓝看到的那个污浊之源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般的情景，两人自是提高了警惕。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污浊之气并没有自主攻击行为。
关关挑眉，难道她猜错了，这个地方真的是自然形成的？
才这样想，她的脚步就不由停下来。
两人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咆哮而下的黑色瀑布。
是的，黑色瀑布，你没有看错。并且若是没看错，这黑色瀑布恐怕还是由污浊之气形成的。
当然，真正令他们震惊的却并不是这瀑布，而是瀑布下那个始终背脊挺直的身影，以及…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阿雅的脸无疑是非常美丽的，然而此时此刻，那张脸几乎被污浊之气蔓延了，嘴唇也从鲜嫩的粉色变成了无黑色，只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中，却是澄澈的平静。
关关几乎是想也不想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她是阿雅，真正的阿雅！
不仅仅是因为容貌，还因为对方身上的灵宝气息，以及…只有灵造才能接收到的，灵宝对他们的无条件服从。
也就是说，别看对方此时被污浊之气污染了大半，但却始终没有暗堕。
或者说，污浊之气本来就没有办法令人“暗堕”？
关关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冷笑。
阿雅看清面前的两人之后却是面露惊疑，“你…怎么不是托尼斯大人？”她的确知道有人来了，但她以为…
关关挑了挑眉，觉得更有意思了。
“可以的话，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关关开口道。
阿雅一怔，随即有些歉意道：“抱歉，我现在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关关抬头看了一眼那由污浊之气形成的瀑布，若有所思道：“你这是被镇压了？”
阿雅苦笑着点了点头，“我似乎坏了对方的好事，所以人家是恨不得置我于死地。”
来的虽然不是意料之中的人，但因为关关的身份，她对她倒是极为和善，也不觉得自己的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
关关摸出了造化金笔，想了片刻后，转头对樊畟都道：“你可以帮我把那瀑布范围的时间给定格吗？”
樊畟都点头道：“没有问题。”
只不过是一瞬间，那原本毫不停歇地折磨阿雅的瀑布就停滞住了。
阿雅愣住，关关手中的造化金笔快速挥动，一个又一个神文从笔尖飞出，一点一点化成一个巨大的净化神阵，顷刻间便将方圆百米都包围了。
下一刻，光芒大亮，那些神文就如同活过来一边，眨眼就将四周的污浊之气拖了过去，该净化的净化，该抹杀的抹杀。
到了此刻，关关却并没有停，造化金笔中飞出越来越多的神文，一点一点蔓延出去，直至花了一天的时间，将整座神庙山都包围了。
就在那一刻，明明是午夜，但这一方的天空却突然亮了，伴随着覆盖在神庙山的神文阵快速启动，淅淅沥沥的光雨突然从天上落下。
“这是…天眷气象？”这个时候阿雅身上的污浊之气已经彻底消失了，她一脸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开口喃喃道。
关关也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意料之中。
若是自己猜得没有错，那规则就没道理不站在自己这边了。
这场光雨足足下了两个小时，等到停歇之后，神庙山已经完全来了个大变样。那些怨气消失殆尽，污浊之气不见踪影，神庙山此时也不再是光秃秃，抬眼看去一片自然绿意。
关关看向身边的阿雅，微笑道：“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聊一聊了。”
阿雅这会已经回过神来了，虽然心情有些复杂，但也回以一个笑容道：“您想知道什么，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关关想了想道：“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还活着。”
就她所知，暗堕这种事，从来都是不可逆的。
阿雅闻言并不意外，“那我们就从头说起吧。”
关关直接拉着樊畟都席地而坐，然后抬头对着阿雅道：“想来你的故事不会短，我们还是坐下说吧。”
阿雅一愣，随即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事情该从哪里说起呢…”
第327章 凝重
“就从我不自知被利用开始说起吧。”阿雅语气带着自嘲，目光却有些冷道。
被利用？
关关和樊畟都都愣了。
见他们支这副表情，阿雅反倒是笑了，“其实我也是这些年才想明白的。”
“当初，我为了弄清楚十指山的秘密，三天两头地往这边赶。这个地方也确实有古怪，饶是我事先有所准备，也时不时总是出些意外，比如迷路晚归，比如受些小伤。”
“托尼斯大人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尽管他总是冷肃着一张脸，但是我知道，他比谁都要温柔。”
听到这里，关关心下一个咯噔，有些担心这位是对托尼斯起了那种心思。
不想下一刻，阿雅就道：“对于我而言，创造出我的托尼斯大人就像是我的父亲，是除了部落和族人之外最重要的存在。”
“所以当托尼斯大人因为担心我前来十指山找我，却被一个可怖的黑影攻击以致垂死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冲了上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阿雅抿嘴笑道：“那个时候的我不知天高地厚，明明是个没有任何攻击手段的灵宝，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冲过去了。因为没有和人打过架，我当时唯一想起的攻击手段就是部落里那些妇人之间有了矛盾时的打架方式——将指甲和口当成了武器。”
“我对着那个黑影一口咬去，本以为自己只是垂死挣扎，不想却是错有错着。我从那黑影身上咬下了一口肉。”
顿了顿，阿雅的表情有些古怪，“或许并不是肉？因为那个黑影好像并没有肉身。”
“我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知道咬了那黑影一口之后，我就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关关好奇道。
“比如什么是污浊之气，比如那个黑影的目的。”阿雅回答道。
“那个黑影的目的是什么？”关关问道。
她其实更好奇那个黑影的身份，但是既然阿雅没提，要么她不想说，要么她也不知道。
关关认为应该是后者。
“他想要占据托尼斯大人的身体。”顿了顿，阿雅道：“准确地说，他是想要占据一位灵造的身体。”
关关心中一动，“你之前说自己被利用，难道…？”
阿雅叹气道：“我那时候太弱了，自以为自己是想要解决十指山的问题，但是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迈进了对方为托尼斯大人准备的陷阱。我以为，终究只是我以为。”
“但是，被利用的应该不止是我一个人。”阿雅有些讽刺道：“至少我是无意中被利用，但是有些人却不一定了。”
关关忍不住问道：“你指的是谁？”她有预感，这个人十有八九是那个叫茜茜的灵宝。
果然，就听阿雅道：“是茜茜，明明有着托尼斯大人女儿的身份，受尽宠爱，却偏偏是一个蠢货和白眼狼！”
蠢货和白眼狼？
关关有些兴味地挑了挑眉，这两个词可是颇有些让人在意。
“你可以具体说一说吗？”关关开口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阿雅抿了抿嘴道：“我了解的也有限。我只知道，当初托尼斯大人垂死，我冲过去挡在他面前的时候，茜茜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带着托尼斯大人走了。”
“我当时只欣慰托尼斯大人能够得救，却没有多想想…茜茜突然出现这件事有多么蹊跷。”
关关对此倒是有异议，“或许她是偷偷跟着托尼斯过来的呢？”
闻言，阿雅看了她一眼道：“且不说这种可能性有多高，如果真是这样，在托尼斯大人被人攻击的时候茜茜都躲在旁边看着，便是他频死都没有出现，那这样的她，有多可怕？”
“托尼斯可是真的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宠爱的！”
关关这下也无话可说了。
阿雅继续道：“最重要的是，托尼斯大人死了啊。”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关关道：“上一任灵造不死，是绝对不会出现下一任的不是吗？”
关关有些迟疑道：“但是以托尼斯的修为，本来也活不到现在啊？他即便早死，也有可能是遇到了意外不是吗？”
“不是的。”阿雅道：“我曾经将我本体中孕育的第一颗珍珠磨成粉掺在糕点中给托尼斯大人吃下。我的本体是龄年贝，是一种生命没有尽头的贝类。不仅如此，龄年贝孕育出的第一颗珍珠具有延年之效。只不过这种延年之效对龄年贝是有损的，因为龄年珠的原理说到底是将龄年贝的寿命和生灵进行变幻。”
“因为这种特殊的联系，所以托尼斯大人死的时候，其实我是能够感觉到的。但是我一直自欺欺人，安慰自己是污浊之气影响了感知，所以才有得到这种荒谬的反馈。”
“但是看到您之后，我却是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