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昂昂昂!“平谷捶着老腰,和小盆友对话。

小盆友却沉默下来,低下头psp。

“小不点,你还是不肯说话么?”平谷站起身,淡淡开口。

小盆友的头垂得更狠,小手使劲按着手柄。

“小不点,我以后喊你娃娃,好不好?”平谷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和缓了面色。

小盆友抬起了脸,大眼睛盈盈中,秋水荡漾。

“我若有孩子,一定给他取名娃娃。这一叫,也定是叫到娃娃七老八十。”平谷面色沉静,和丈夫的争论依稀在耳畔。

“周助,我们的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呢?”

“嗯,娃娃吧,生男生女都能用。”

“为什么是娃娃?不是小清,小浅,小周,小助,呃,小猪?”

“可是,只有娃娃长不大呐,永远是浅浅和我心口上的娃娃。”

“昂!”娃娃抬起了头,看着她,声音很响亮,红发玉颜,唇红齿白。

现实与幻影交叠在一起,她关了公寓的门,咧着血口的手狠狠地蹭了蹭眼睛,咬牙向工地跑去。

天和地,高贵与卑贱,除了娃娃,他们还剩下什么…

平谷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揉着腰,躬着身子,以完全符合一个八十岁老太太的风格的步伐,走在泗水路上。

好冷呀!她搓了搓手,却丝毫未回暖。

傍晚六点钟,天已经被黑暗笼罩,太阳不知合时落得无影无踪。秋风比起白天,刮得更加厉害,吹得行人迷了眼。多数人都换上了厚重的外套,平谷缩着脑袋,有些羡慕。

如果有一件大衣,大概就不会这么冷了吧?!嗯嗯,而且干起体力活会更起劲。

凑巧,路灯下,身旁经过一个身材高挑,穿着Armani简约呢衣的女子,看到平谷穿得寒酸,从鼻子中哼出了气,优雅款款地离去。

平谷郁闷了,心想老娘当年扯着法国空运来的Dior纱纺半是纯真半是无邪给小麻雀筑鸟窝时她家狐狸哥哥连眉毛都没挑一下还生怕累着她的手,才几年功夫,竟被个丫头片子鄙视了,我切!知道什么叫潮流吗?衬衫磨白到这种恰到好处的精品程度你个黄毛丫头知道需要几年吗!一看就是没文化的!

平谷表面沉静,心中却狂骂,极是愤然。

半晌后,发现在寒风萧瑟中磨蹭的只剩下自己,才继续哆哆嗦嗦前行。

路途中,经过一个咖啡厅,宽大的落地窗内,温暖的咖啡,袅袅的热气,不自觉地停了步伐。

那一对男女,一个清冷俊俏,另一个温柔娇美,一般的高贵,一般的淡然,在咖啡的醇香中,显得极是融洽。

天赐佳偶呐……

平谷轻笑,自觉成语水平又上一层楼。

“平谷小姐!”清冷而沉稳的嗓音。

“手冢先生。”她转身,轻轻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在落地窗外盯了他和别人许久,终究不大正大光明,并且被当事人发现自己,更是窘迫。

“等我半分钟。”男子一身黑色西装,身姿极是清瘦修长,戴着黛青色领带,更显清冷。

“呃?”平谷诧异,看着男子走回咖啡店,在那女子耳畔说了些什么,女子有些怪异地看了看她,勉强点了点头,但看向她的眸光有些刺人,与柔美的面孔极是不符。

再转眼间,男子已经走到她的身边,与她一掌之距。

“平谷小姐,好久不见。”他淡淡看着她,眸色若酒,潋着雾,带着小心翼翼。

“好久不见,手冢先生。”平谷微微颔首。

随即,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的声音。

平谷鼻翼吸到男子身上清淡的松香,心跳得厉害,觉得有些尴尬。

“刚刚,是您的女朋友?”

平谷稍微觉得自己很罪过,搅了别人的二人世界。

“嗯?”男子微愣,而后轻轻摇了摇头“同事而已。我已经结婚了。”

哈?不可能!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却不清楚呢?

“哦。还不曾见过贵夫人呢。”平谷干笑。

“内子身体不好,不常出门。”男子声音清冷,却带了丝丝温柔宠溺。

“这样呀。”平谷犯嘀咕,不晓得哪家的小姐竟套牢了万年冰山,不过这事儿办得也太低调了吧,竟未见报,看来报上的消息系统还是有漏洞的。

但是,倒也符合手冢的风格。

平谷低头,眸子转了几转,抬起头,笑颜灿烂,虽说不美“虽然迟了,但还是,祝手冢先生您和夫人百年好合。”

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色变得温柔和缓“托平谷小姐吉言。内子最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不愧是看上冰山的女子,品味不是一般的独特。

平谷本想补上一句——几时生贵子,但转念觉得自己狗拿耗子,也就作罢。

平谷抿抿唇,看到了男子的白色冰丝手套,纯洁干净如昔,心口痒痒,嘴上不牢,一时冲动,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手冢先生,您洗手套吗?”

男子愕然,金发微垂光洁的额间,瞬间恢复冰冷。

“自然会洗。”他一丝不苟地回答她的问题,凤眼益发高贵,像是在回答新闻发布会上记者的问题,清冷的一本正经。

呵呵,很难想象冰山洗手套的样子呀。

平谷窃笑,偷偷望了男子几眼,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目光,男子眸光敛在无框树脂眼镜中,下颌线条优雅清冷。

“平谷小姐,以前没发现,你的好奇心很重。”

平谷讪笑,纤长晶莹的指抓了抓发“您也知道,女人嘛,即使长得不像女人,仍然是有成为三姑六婆的潜质的。”

男子淡哂,唇角微微上扬,凤眼清冷的金色有些回暖。

“到了。”他停下脚步,站在一家店面前。

“什么?”平谷有些迷惑。

“抱歉,稍等。”未等她回答,男子已推开玻璃门,左上角挂着一个黑色招牌,闪着灯光,印着金色的字,不甚规整但很有味道的罗马字母,念出来,是“TEZUKA”。

冰山家的连锁服饰店?

她愣愣地,未反应过来,男子已走出,手冢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

他淡淡把手提袋递到平谷手中,自然而顺理成章。

“呃,这是?”平谷轻咳。

“一件外套和一条围巾。”男子修长的指从口袋中拈出一根烟,淡淡询问女子“您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