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白皙的手背抵在唇畔,眉眼弯弯的,蓝眸若隐若现,像是未曾注意到幸村的目光。

“不是用眼睛看到的颜色。”奈卡淡哂“而是,用心。”

阿黎有些迷惑。

奈卡轻轻笑出声,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世外,隐约有了嘲笑别人的资本,虽然这资本源于她的先知,但终究,带了卑劣的意味。

她取出调酒的工具,平心静气地醒了酒,在等待中,缓缓用纤细轻柔的指引了清水,清洗高脚杯,水流连连绵绵,十分平和,而后,在杯中注入了醒过的酒,是十分的蓝色果子酒,浓郁的甜香晕开,极是好闻,但却带着烈性,她用指轻轻地摇晃了几下,随即大半移入另一个杯中:而后,又在湿了杯底空余酒香韶了蓝的高脚杯中注入了浅浅的一层青竹酒,摇晃,静置,直至那淡色与蓝相溶,成了一体;之后,便是前面步骤的反复,直至酒杯满杯。

终成,那般蓝。

不二缓缓睁开蓝眸,唇角温柔的弧度消失殆尽,指尖轻轻从玻璃桌上滑落。

幸村看了那酒的色泽,又淡淡地看了不二一眼,嘴角有了淡淡嘲讽的弧度。

不二周助,竟有这种癖好。

“阿黎小姐,好了。”奈卡长出一口气,抹抹汗,笑逐颜开,把高脚杯轻轻递给阿黎。

阿黎轻轻啜了一口,随即,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

“怎么样?”奈卡眼睛亮晶晶,双颊因为刚刚的细致工作染了晕红。

“好奇怪的味道,不是好喝,也不是难喝。”阿黎嘟着唇。

“您再品一口。”奈卡微笑,细长的指微微收紧。

阿黎轻点头,又饮了一口。

“好像变好喝了,清淡的,是风的感觉。”女孩咯咯笑了起来,面容憨厚。

不待奈卡言语,她又喝了一口。

“嗯,这次是凉凉的,海洋的感觉。”

“然后呢?”奈卡微笑。

“诶?为什么没有味道了,跟蓝天一样嘛!”女孩皱皱鼻子,又喝了几口,依旧没有味道,有些抱怨地撅了撅嘴,声音有些委屈“罐子王,你骗我。”

幸村淡淡看着奈卡,目光结了冰。

“没有呐。”奈卡轻笑。

“哪里有颜色?”女孩托腮,质问,认真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被宠坏了的孩子。

“阿黎小姐,明明口中没有味道了,为什么你感觉到的是蓝天,而不是淡水?”奈卡莞尔,眸中闪过慧诘。

“蓝天…的颜色么?”阿黎表情微滞,喃喃“是呀,蓝天就是这种颜色。”

奈卡微微一笑,望向不二和幸村,面容随和“不知不二社长和幸村社长有没有兴趣品尝一下,我虽是调酒师,但本事一般得很,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味酒。”

“这种颜色呐,无趣得很。”不二眉眼弯弯,勾出一轮弯月,轻轻笑开,对奈卡开口“既然涉谷小姐尝了鲜,也就够了。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调酒师请过来吧。”

“是。”奈卡轻轻鞠了一躬,极是谨慎礼貌,转身想要离开。

“等一下。”淡紫发,仿佛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的男子淡淡开口“这酒,叫什么?”

奈卡皱眉,但还是朗朗回答——“蓝颜。”

“有天,有海,好寓意。”幸村晶莹修长的指轻轻敲击桌面,明眸淡扬,望向不二“当然,更雅致的是,竟还有风。只是,蓝颜二字太过低俗,配不起这好酒。”

奈卡脸色有些发冷,低下头,轻轻回答“蓝颜只是奈卡的蓝颜,随意取的名字罢了。如若幸村社长不喜欢,可以为您的酒取个高雅点儿的名字,随您叫着喜欢。”

随即,轻轻退出。

蓝颜,是她的蓝颜;若是幸村取了别的名字,这酒便不再是蓝颜。

这个世界,又有多少人以高贵之名,承接爱的期许,将他人践踏在脚下。

往常,平谷下了夜班回家时,龙马和娃娃已经陷入黑甜乡,今日,她到家时,却发现娃娃依旧在psp。

“娃娃,你该睡觉了。”她皱皱眉,把小家伙的psp抢了过来。

“昂。”娃娃抬起头,漂亮的眸子看着她,并没有表现出平日psp被抢后的愤怒,反而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

“嗯?”她轻轻把娃娃抱到臂弯中,询问的语气,浅浅漾出一抹笑。

“昂昂。”娃娃挣扎着跳了下来,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硬币,夹到拇指和食指中间,然后两只白嫩小手扑棱扑棱,做出飞了的姿势。

“钱,飞了?”平谷扑哧一笑,心想小孩子好可爱呀好可爱。

“昂昂。”娃娃摇摇头,眉毛皱成一团,嘟了小嘴,有些着急。

平谷弯下身,轻轻把小家伙抱到了怀里,微笑而认真地说“不要着急,我晓得娃娃的意思。”

娃娃小小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硬。

“娃娃是想问我,家中很缺钱,对不对?”平谷轻轻一笑,手揉了揉玫瑰色的小脑袋。

“昂。”娃娃在平谷怀中点了点头,小小的身子放松起来。

平谷心有些酸,若是娃娃跟着他,若是自己不是那么自私地装疯卖傻,这个含着金汤匙的孩子,又何需跟着她受苦。

“喂,小东西,我很有钱好不好?!”她微笑,然后装作凶巴巴的样子,点了点娃娃的额头,唾沫乱飞“你打听打听,整栋楼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谁不知道我平谷枫是富婆一枚,想傍我的小白脸,能从东京排到北海道!”

呃…这话吹得有些玄乎了。

“排到北海道,凑上小黑脸,你还mada mada dane!”冷冷的声音传来。

“滚!死孩子,该睡不睡,凑什么热闹!”平谷看着把网球帽当睡帽的拽得欠揍的少年,嘴角抽搐。

但是,看到少年在她多日好汤好水的伺候下,脸色红润许多,精神也稳定了起来,嘴上虽不饶人,眉梢却不自觉挂了笑意。

娃娃摇着小脑袋,趴在地上,肉肉的小身子摆成大字,学平谷平日瘫在地板上的不雅模样,小脸望着她,昂昂叫了起来,调皮的模样,眉眼逐渐生动,化了戒备,浅浅一笑,温柔至极。

平谷看了这笑容,眼睛却不自觉酸了起来。

“娃娃娃娃娃娃娃娃….”她一直不停地念着,一瞬间心口疼得难受,把小孩子拥入怀中,恨不得揉入那痛处,直至眼泪涌出。

她的娃娃,她最宝贝的娃娃,她最她最爱的人的娃娃。

她和他的娃娃。

她和他除了彼此之外,最亲最亲的娃娃。

娃娃看着眼前的笨女人,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样子,脑中竟不自觉浮现出一段日记。

“和娃娃见面的第一天晴有点想喂那个该死的温斯·莱特芥末辣椒的心情

娃娃,请允许爸爸这么叫你,虽然还不知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呵呵。

嗯,先向你说声抱歉,宝贝,爸爸今天不是故意打那个什么什么稳死的,咳咳,全青学(爸爸的母校)的人都可以作证,爸爸是一个非常非常温柔善良的人,一点都不暴力呐,所以,宝贝,但愿,初次见面,没有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