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来时,总是让人措手不及。或许顾允之的幸福很快就会出现,至于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那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后记

庆元朝北靖五十二年,六皇子苏月锦登基继承大统,改年号玉恒。封礼部尚书沈括之女沈衡为后,封号懿初。

帝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善用新政。平定边疆叛乱,提倡文武双修。治理下的国家百姓皆安居乐业,齐齐称颂。

然,唯有一事令人称奇。

便是帝后情深,后宫佳丽只得沈皇后一人,共育有三男两女,值此一生都未再娶。是庆元朝史上,唯一一位同发妻白头到老的君主。

后世子孙多有艳羡,坊间更是将帝后的爱情写成话本流传至今,史称:举案奇媒。

番外沈大小姐大喜

番外

沈衡知道自己怀孕时,是在漾小主家喝菠菜蛋花汤的时候。那样清清淡淡的羹汤,她却吐的肝肠寸断。

赵晗抬手把着她的脉相,甚是平常的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苏月锦要当爹了。”

她怔愣的看着对方的神色,确定不是在开玩笑之后一路小跑就奔回了家。

书房的大门正紧闭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朝臣在里面商议正事,便悄悄在窗外喊了声。

“月锦,你在忙吗?”

他轻轻应了一声,手下朱笔未停,却是极温润的回道:“可能要再等一会儿,打发了这些老匹夫就来陪你。”

宁静的书房内,正襟危坐的老匹夫不下十人,面面相觑间,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咱们不受待见”六个大字。

沈大小姐正由自兴奋的紧,也没注意他后半段话的意思,只当屋里只他一人。

隔着一扇门窗,压抑着内心的狂喜道。

“哦,不急...其实我就是想来告诉你...我怀孕了!!”

话毕就是一溜小跑的离去声。

屋内的老臣乍闻喜事,纷纷看向上座主位的端小王爷。

就见他依旧执笔而坐,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淡然的握着笔杆,笔尖却在不经意间滑过折子,落下一颗大大的红色朱砂。

他说:“方才的话,你们听到了吗?”

朝臣们连连拱手称是,说的什么吉祥话他倒是没心思去听了,径自站起来几步走出门去。

“听到了就散了吧。”

他这般吩咐着,音色如常,脚下的步子却凌乱的有些踉跄。

这大概是他平生第一次失态,却完全顾及不上其他。

沈衡没想到苏月锦会来的这样快,原本正在剥的桔子皮就这么“啪嗒”一声落到了脚边。

他没有直接进门,而是站在门边凝着她。像要说些什么,又像是如鲠在喉的不知所错。

他曾对她说过,相爱是两个人的事,他不欢喜有许多拖油瓶围在身边的感觉。那时的他找不到赵晗,所以用这样的方式去宽慰。

可是当这个生命不期而遇的降临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也同她一样,那么迫切的想要拥有这个孩子。

沈衡说:“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进来。”

他轻轻的摇头。

“我想冷静一下。”

他不知道怎样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只是出神的看着面前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

她是他的妻,她肚子里正孕育着他的孩子,而他,就要做父亲了。

这种感觉是极其微妙的,微妙到控制了他所有的情绪。

“那你就这么站着?”她好笑的睨着他。

他怔愣的抬眼,清澈的眸子中带着孩子气的呆傻。

“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作为一名贤妻,沈衡也觉得嘲笑自己的夫君是不对的。可是面前这张精致至极的小脸实在太过无辜,以至于她忍不住凑上前去狠狠捏了一把。

“傻瓜,什么也不用做,陪着我就好。”

身子被拢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将头埋在她的颈边良久,才似缓过神来一般的轻喃。

“阿衡,我要进宫一趟。”

进宫?!

御书房勤政殿内。

苏小千岁鲜少进宫,但凡要去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

一封薄薄的折子,寥寥数字,气的今上又摔碎了好几只茶碗。

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多少次驳回他的折子,反正拒绝之后他都会在第二日靠在殿前等他。

堂堂一位王爷,公然上书要在家陪妻子待产,这话传出去不要被人笑掉大牙?!

但是这东西,不论你批是不批,折子就在那里,不远不近。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儿子就在殿前,死皮赖脸。

圣上咬牙切齿的说:“衡儿怀孕,你陪在家里能帮什么忙?”

“剥桔子皮啊。”

苏小千岁慢条斯理里的缀了口茶水,十分认真的说。

“最近她喜欢吃酸的,一天就能吃掉一小筐。”

气的今上差点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前朝虽说不算忙碌,但是身为将来的储君也该是时候接管政事了。这般不顾全大局,如何服众。

皇后娘娘面无表情的连说了好几声“呵呵”。

“小家不管,何以顾天下,我觉着甚好。”

莲步轻移,直接将皇印盖在折子上。

这便是准了。

这厢接了旨,千岁却还没消停,隔三差五都要找来赵晗询问些平常需要注意的事情。

桩桩件件,事无巨细。

及至沈衡快要临产的那几天,这种折磨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漾小爷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听到桂圆爬上他家墙头,扯着喉咙叫喊着。

“赵姑娘,我们家王妃可能是要生了,请您到府里来看一看。”

他真的严重怀疑,当初苏月锦在对面买这套宅子送给他们,就是为了沈衡生产的时候方便。

沈大小姐诞下麟儿那一日,漾小主开心的快哭了,因为他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坊间有孩子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见谁,性格秉性便会像谁的说法。

话虽说的没什么根据,但是苏小千岁早早就隔绝了所有人,自己守在沈衡旁边。

皇后娘娘和陆庄主进去几次都被请出来了。

原因是,一个面瘫,一个不喜欢读书。

可怜孩子的婆婆和外婆在外守了大半天,竟是连一面都没见到。

抱住孩子的那一刻,身份父亲的苏小千岁内心是复杂的。这种复杂不仅源自当父亲的喜悦,更多的是关于孩子的长相。

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有些皱巴巴的,没甚经验的他以为这是桔子吃多了的缘故。悄无声息的让奶娘先将孩子抱走,看都没敢让沈衡看。

“孩子呢?抱来让我看看。”

娇妻睁开眼睛的那一瞬,第一句话问的还是这个。

他神色踟蹰,轻声道。

“孩子睡着了。”

“抱过来让我看看。”

“抱过来就醒了。”

“醒了我也要看。”

....良久之后。

“怎么这么丑?”

“...早叫你少吃些桔子了...”

野史记载。

太子苏堰出世时,帝后大惊,皆以为所用膳食有异。面露菜色,虽诧异却并无不喜。暗自商议,下一胎必要多吃些白嫩之物。神医之女苏氏闻言大笑,方知孩童初时皆是如此。

唇红齿白的苏小公子长大成人之后,最被人津津乐道的便是这段过往。

他时常瞪着一双水嫩眸子问自己的父皇。

“儿子当时真有这么丑么?”

苏千岁温润抚着他的头顶,甚为慈祥的说。

“父皇明日带你去看看猴子便明白了。”

番外苏瓒的童年

苏瓒是苏家最小的儿子,似乎为了应证那句:老幺永远是最得宠的。这位苏小殿下从降生开始,就知道怎么“作”能得到更多人的关注。

都说男生母相,这位苏小殿下却像极了他的父亲。一双清润水眸,香香软软的一笑就能萌化所有人的心。

沈皇后共育有三子两女,苏瓒最喜欢戏弄的却是自己的大哥。

原因是,他是唯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大皇子苏堰刚出生的时候,沈衡便病倒了。可能是因为第一胎的缘故,生产之后身子很虚弱,断断续续恢复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苏堰便是那个时候,被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饶染娘娘自告奋勇抱去抚养的。

众所周知,饶娘娘是个面瘫,而在她教导下的苏堰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名不苟言笑的孩子。

这样的改变,多少让孩子的生身父母有些无奈。

而苏小殿下,便像是为了弥补这种遗憾应运而生。

“父皇,你抱抱阿瓒,今天阿瓒特别香香。”

“母后,你昨儿刚得的那个玉如意瞧着真好看,送给瓒瓒好不好啊?”

不可否认,苏瓒是个极会讨喜的孩子。花瓣似的小嘴一抿,总是无往不利。

但是招猫逗狗的本事也极为出色,仗着宫中那两位皇祖和沈家那两位的宠爱,大有“腾云驾雾”之势。

用千岁爷,不,用万岁爷的话说。

“这孩子扮猪吃老虎的样子,比我幼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样的苏瓒却没能博得苏堰的宠爱。

因为他觉得,男子便该成熟稳重,整日插科打诨的求人要抱抱,实在不成体统。

但是别管成不成体统,苏瓒就是这么做了,而且能抱着绝不躺着。

每次只要苏堰一出现,都会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小身影迅速向自己袭来,树赖一般吊在他身上。

“皇兄抱抱,瓒瓒好想你。”

这是他惯用的开场白,事实上他们一个时辰前还在一起用膳。

略微嫌弃的推开自己的弟弟,苏堰说。

“阿瓒,你已经五岁了,怎么还总让哥哥抱。”

“就算阿瓒五十岁了也是皇兄的弟弟,为什么不能抱抱?昨天父皇还在抱娘亲呢,你不爱阿瓒。”

想到那对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的父母,苏堰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是不同的,以后你娶了娘子也可以那样。但是现在,从我身上下去,不然我就把你丢下去。”

苏小殿下粉嫩的小脸顿时皱起,圆圆的大眼腾起一片水汽。

“哥哥不好,阿瓒哭给你看。”

说着当真就要落下泪来。

苏堰老成的叹了口气。

“说吧,这次又闯了什么大祸?”

没人会比他更了解苏瓒,他来找他,哪次不是让他来收拾烂摊子的。

“人家这么乖,怎么会闯祸呢。”

苏瓒漂亮的眉眼几不可闻的上挑了一下,小眼睛一眨巴跳下地来。

“不过是听说皇兄要出宫一趟,想求您带弟弟去外头长长见识。”

出宫?

苏堰闻言果断摇头。

“这事你就别想了,我不会带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