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墨光顾着担心穆水清,忘记了自己正身处山贼之中。几名山贼同时发难,前后偷袭。沈墨躲闪不及,被人刺中的腰部。疼痛伴着鲜血染红了衣服,他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握住对方的大刀狠狠一用力,刀被震碎,他一记威力极大的凌空侧踹,击中其中一名的小腹。随后,转身一记凌厉的后踢腿,踢中另一人的头部,将他飞踹到另一个山贼上。

“别动!”小喜将匕首向下压了几分,穆水清的脖颈瞬间染满了鲜血,“双手背后,蹲下。快!”

正拧着山贼胳膊的沈墨一愣,有些气急败坏地将人丢在雪里,无奈地将手背在了身后,蹲了下来。

刚蹲下,他就被人踹了一脚,猛然咳出了一口血,摔进了雪里。

“刚才不是得瑟么!现在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山贼头哼了一声,报复地对着沈墨多踢了几脚。沈墨满身狼狈,红着眼想反抗,但看见穆水清被抓,只能闷声被揍。谁让穆水清是某人的宝贝,伤不得…

谁知后来山贼头头拿来了大刀,对着沈墨一刀砍去,这一刀狠狠地剌进了沈墨的腰侧。对方冷冽地笑笑后,刀锋向上,再往上一划才拔了出来、鲜血顿时顺着那猛然拔出的刀刃飞溅而出,染红了雪地。沈墨捂着伤口踉跄地跌跪在了地方。

以防穆水清逃离,小喜将她定住后抗在自己肩上,准备骑马离去。

见有人因自己倒地,穆水清一瞬间懵了,她学的最多的就是点穴解穴,所以情急之下冲开了穴道。她张口对着小喜的手就是重重一咬,从他身上一跃而下,慌张地想朝沈墨跑去。而小喜吃痛之后,眼里一沉,锋利的匕首朝着穆水清的脖颈抹去。

“慢!”见小喜要杀穆水清,一直窝在山贼群里的穆袁然焦急出声,“先慢点杀,我要捉活的!”他虽然对穆水清恨得千刀万剐,却又对她的美垂涎欲滴,怎么能一刀杀死呢!杀之前,得让他先折腾一下,再让人羞辱一下啊!

小喜撇了撇嘴,想到李妍珊曾嘱咐让穆袁然和穆水清互相折腾一下,再将两人杀害,他握着匕首柄部朝着穆水清后颈的劈去,成功敲晕了她,随后再度将她架起。

沈墨要想追去,他踉跄得挪动了几步,但胸口处火辣辣的疼,一时间身体的疲惫和倦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他给自己点穴止血,用着最后一分力气,在纸上用血写上了山中,并唤来了白鸽。随后,眼前一黑,他整个人摔进了雪地里,陷入了一场无尽绵延的梦境里。

那一剑终究没有要了沈墨的命。

沈墨仰着头望着因他的信急急赶来的季箫陌,轻轻地笑了。他从胸口拿出了一块碎成两片的玉佩,呢喃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已经两次未死了…王爷,你说我以后的福气是不是很大啊…”他久呆在风雪里,整个人被雪埋得只露出一个头,整张脸被冻得青肿,嘴唇惨白,声音暗哑伴随着撕心的咳嗽。病怏怏的摸样看不出平常风流妖孽的样子,让人心疼得紧。

刚才他恍然疼醒,望着风雪慢慢覆盖住自己的鼻息。他忽然想,这么死了,或许也不错…至少能看见爹娘了…

季箫陌满头是汗,难以想象在那么冷的大雪天,他既然如此之热。他道:“好好休息,别的事,别去想了。”若不是鸽子认路,他或许就找不到他了。他们怎么会走这条山路呢!

沈墨却哭了:“可是,我将你的王妃弄丢了…都怪我太大意,竟然没发现那个小喜竟然是人伪装的,还着了他们的道,害穆水清被人绑架了…我长着大,第二次这么失败…”第一次是两年前的那事。

“好了,别说了,休息吧…”

季箫陌将沈墨送去了医馆救治,虽然失血过多,但致命一刀因玉佩消了点力道,最后刺偏了,未伤及心肺。虽然命保住了,但因在雪地里冻了多时,整个人发烧了起来,病得迷糊。他嘴里嚷嚷着爹娘,听着就让人心酸。

那件事,似乎就是发生在这么大的雪天里…

在沈墨那耽搁了一些时间后,季箫陌寒着脸去了县衙。表明自己的身份后,他威逼利诱命县令迅速派人剿灭山贼,刻不容缓。在县令磨磨蹭蹭地召集衙差时,季箫陌先一步上了雪山。

掳走穆水清,搜刮完毕她车上的贵重物品后,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山上的山贼巢穴,好好地庆功一番。

穆袁然将昏迷的穆水清往地上一丢,浇了一盆水在她的脸上。见她恍惚的清醒后,手狠狠地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迷茫的双眸对准自己。

穆水清回过神来,瞧见是穆袁然,知晓他是掳走自己的罪魁祸首,狠狠地朝他“啐”了一口,张嘴骂道:“王八羔子,竟然敢掳你姐姐!沈墨呢?!你们若是敢对他怎么样,老娘找人灭了你们!”知晓穆水清会解穴后,他们将她双手反绑与身后,绳子的另一端紧紧地系扎在柱子上。穆水清几番挣扎下,怎么都挣扎不脱。

穆袁然被吐得一脸口水,他恼怒地朝穆水清挥了一巴掌,打得穆水清耳膜轰鸣,整个身子跌倒了冰冷的地上。他对着穆水清踹了一脚,冷言道:“伤得那么重,估计是死了。就算不死,那么大的雪,也被冻死了。这种情况,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穆水清咽下了嘴里的鲜血,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她道:“要杀快杀!废话什么!”

“想死没那么容易!”穆袁然开始扒她的衣服,看见她白皙的手臂赫然的守宫砂时,他嘲笑道:“在王府半年,竟还是处子之身!怪不得要离京,果然是因为季箫陌不能人道吧!不能满足你这个贱货吧!”

穆水清气极反笑:“总比某些人成为太监的好!某些人还没那货呢!想上女人都不行!”

穆水清赤裸裸的鄙夷和蔑视让穆袁然一阵恼怒,他抬手又是一巴掌,然而穆水清并没有就此停息,她一点未怕,然而牙尖嘴利喋喋不休道:“怎么,你掳走我,就是为了要上我?你能行吗?!”

将穆水清扒得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内衣,确定穆水清身上无任何利器后,穆袁然冷笑:“你现在就牙尖嘴利吧。你放心,我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你!等外面的山贼喝完酒回来,我就让人一个个轮你!让你尽情享受得够!”

穆袁然为了报复穆水清不会那么轻易让她死去,而是像她命人砍了他重要的东西,他也要夺去她重要的东西,狠狠地羞辱她。

穆水清又怒骂了几句想刺激他,见穆袁然真的不动怒,反而乐呵乐呵地跟着山贼们出去喝酒了。他们大笑说喝了酒能干得更猛一点,让穆水清乖乖等待。

这么冷的天,穆水清被人浇了几桶凉水,墨发湿漉漉得黏在脸颊上,她半垂着满是水珠的睫毛,紧紧咬着下唇。

山寨门口。

“他们都在吃好喝好,等会就能玩女人了,我们却在看门,太不公平了。”一山贼不满道。

“那女人细皮嫩肉的,而且还是处子,上起来一定紧。可怜我们这群看门的…”他的话未完,背后忽然被人划了一道,鲜血飞溅,他瞪大着眼睛倒在了雪里,连自己怎么死都不明白。

“谁!”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霞映染在季箫陌的脸上,他淡淡地望着余下的三人一眼,似笑非笑的。明明只是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衣,明明只是一抹普通的淡笑,却莫名让人胆战心寒。

他甩了甩手上的剑,薄唇牵起淡淡的笑意,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却泛着浓烈的杀气:“你们之前抓了一个女人,她在哪里?!”

见三人拿起武器,目光狰狞地团团围住自己,似要为同伴报仇。季箫陌冷笑一声,那一双带着嗜血杀气的眼眸紧紧地落在了三人身上,他阴沉沉地说着:“敬酒不吃吃罚酒!全部找死!”

黑亮的眸子陡然收敛,泛着一股骇人的冰寒。刀光所及之处,鲜血飞溅而出。

只是片刻的功夫,见同伴一一倒地,连一声呼叫都没发出声,一人惊恐地喊道:“别,别…不要!”

季箫陌临风而站,宽大的衣袖随风而荡,松松的散落着几许鬓发舞动与风雪中。他的手里拿着剑,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滴落,在雪里晕染了几朵漂亮的梅花。

刚才被四人侮辱穆水清的对话气得不轻,一下子忘记控制自己的劲道…

季箫陌施展轻功,疾步朝着山贼窝走去。他回想着刚才他们几人口中所言的凌辱,心中的怒火怎么也无法停息,反而不断地熊熊燃烧着。他双手紧握,十指紧扣掌心,只希望能将穆水清安然无恙地带回来。否则,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下,大开杀戒…

因为将穆水清绑住,又搜刮了所有锋利的东西,山贼们认定穆水清逃脱不了,便开心地喝酒去了,准备喝完酒好好地玩玩女人。但穆水清柔韧性很好,她将反绑的双手从屁股底下艰难地绕到大腿下。她轻喘了几口气,又从大腿下绕到了胸前,随后用牙齿狠狠地咬着绳子。

穆水清不是轻易泄气的人,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要抗争到最后一刻。与其被蹂躏之死,不如被人杀了!或者就是安全逃出!

经过一炷香的撕咬,染血的唇瓣满是被绳子划破的伤痕,穆水清用了全身的力量用力一挣,绳子挣断了。穆水清大喜后,从被穆袁然扒下的厚厚棉服里拿出了自己的防身物品——匕首及辣椒水等。虽然冷得发抖,但穆水清没有将棉服穿回,因为衣服太过厚重,逃起来太不方便。

正要离开时,门忽然打开了,小喜冷冷地站在门口望着她。

穆水清启口问道:“我与你有怨?有仇?”

小喜冷冷答道:“没有。”

“那为何非要致我于死地?谁指使你的?”穆水清将装满辣椒水的瓶子握与掌中,“小喜呢?”

“死了。”小喜瞥了穆水清一眼,嗜血地笑道,“在离京的时候被我杀的,你竟然毫无所觉。”

他从午时穆水清离府便开始寻找机会。出城时,穆水清所感受到的剧烈颠簸并非是道路崎岖,那时正是杀手将小喜杀害抛尸,随后对方又伪装成小喜,准备将穆水清领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秘密杀害。小喜为人害羞,说话较少,所以极容易易容模仿。

谁知,过了片刻,一个不知武功底细的人却上了马车,而穆水清又携带着奇怪的暗器,他只能不动声色继续装着小喜,假装被人定住。之后他接到了李妍珊的另一条指示,让他暂时别动穆水清,去找穆袁然,引穆水清到山贼寄居的地方。

跟穆袁然一样,他给山贼付了一笔钱,让他们答应穆袁然的要求,绑架一名女子。山贼头头收到两份丰厚的钱自然心满意足。

而他另一方面,假装偶遇穆袁然,假装说漏嘴说是穆水清曾派人切了他的命根子,而自己被穆水清所害,又丢了王府的工作。所以愤愤不平,希望有人教训穆水清一顿,并表示自己会帮助他。

等到死了穆水清,他便将知晓内情的穆袁然和山贼头头一一灭口,随后报官。就造成了,穆袁然计划掳走穆水清并凌辱之,后因和山贼头头分赃不匀,两败俱伤。

这样穆水清之死的真相就无人得知,不但为李妍珊出了口气,还顺便解决了穆袁然,辱没了穆家。

穆水清趁着小喜得意之际,狠狠地朝着他的下身一踹。小喜明显有提防,但穆水清这招是虚招,她从背后拿出辣椒水瓶,用最大的劲朝他的脸喷去。

双眸瞬间被辣椒水刺激得剧痛无比,这时下身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这一脚用尽了穆水清全身的力气。小喜痛得弯身,他的眼睛赤红无比,化着十分力的杀招朝着穆水清的胸口拍去。

五脏六腑被一掌狠狠地震着,穆水清痛得猛咳出一口血。但此时不是疼的时候,她见小喜因下身剧透疼得站不起来身,又因双眼被辣椒水刺激根本看不清方向,连忙拿出匕首狠狠地朝他的背刺了一下,随后拔出匕首,撒开腿狂奔了起来。

她后悔当时为何不先学轻功!如今,逃起来都费尽。

至于第一次杀人,穆水清有些手抖。但想到小喜、沈墨以及自己都被他害成这样,她冷下心,狠狠地刺了一刀。

“穆水清在哪?!”因为抓住穆水清正喝得兴起的穆袁然忽然被人提了起来,他迷糊地抬头,看见的是满目冰寒的季箫陌,以及满是杀意声音。

他惊觉自己掳走穆水清的事竟然被人察觉,吓得酒全醒了:“王…王爷?”

“穆水清在哪!”季箫陌又低低地问了一遍,墨眸寒烟笼罩,泛着一股骇人的冰寒。

“在…”穆袁然低头正说时,忽然朝季箫陌发难。他一个五成力的掌朝着季箫陌的胸膛拍去。心想着,这一掌下去,病秧子绝对翘辫子!

谁知季箫陌竟然莲步轻移,轻松地躲过了杀招,掌风就这样擦过了季箫陌的衣袖。

穆袁然原以为自己喝多醉迷糊了所以拍歪了,立刻又朝季箫陌拍了一掌。与山贼勾结绑架穆水清的事情已经是大罪一件,更何况听了季箫陌的怂恿进宫却发现自己成为了太监一事令他羞怒不已。他用了十成的力势必要取季箫陌的性命!

就算季箫陌死了,不过死了一个病弱王爷。到时候推给山贼闹事即可!

他的掌风越发凌厉,见季箫陌被他的威势吓怔在原地,不偏不动,心中一喜。谁知,季箫陌忽然抬手,与他掌风相对!

他的内力怎么会输给一个病秧子?

穆袁然见季箫陌嘴角隐隐有血迹滑落,目光深邃未明,以为他承受不住,暗自用力决心将他震飞。

谁知,一用力下,掌风处宛如传来汹汹烈火,烧得他不得不松开手,后退了几步。

穆袁然被震飞后,周围的山贼纷纷酒醒,提刀提剑向季箫陌攻来。他迅速提剑迎击,那把泛着丝丝寒光的银剑凌厉地翻转着,宛如一条软蛇一般,变化着各种攻击。

剑刃划破衣裳血肉的撕裂声不断响起。就在穆袁然惊骇的这一刻,季箫陌拾起桌上的筷子向四周围拢的山贼纷纷射去。“咻!咻!咻!”竟在眨眼不到的时间,如此精准地射中了山贼身上的几处大穴。山贼们在被射中的那一刹应声倒下,各个捂着自己的伤口惨叫连连。

见放倒了大片,穆袁然心中惊愕。好快的速度!他竟然连动作都未看清!

山贼头头大怒,提剑冲上。一连串强烈的剑势下,山贼头头根本伤不到季箫陌分毫。眼看体力渐渐流逝,自己的身形和招式变得缓慢,而车轮战的季箫陌却是越发凌厉。他心慌不已。

这个人究竟是何种来历?!

穆袁然立刻道:“他右腿残疾,攻他下盘!”

山贼听之,双手握着大刀直攻他右腿。原以为他右腿残疾,会暴露空隙让他偷袭成功,然而季箫陌只是足尖一点,“唰”一声从他身侧擦肩而过。速度之快,让他毫无反应。

待季箫陌甩了甩手上的剑,他才呆呆地低头。望着剑上蜿蜒流长的腥腻鲜血,他只觉得腹部一痛,还未来得及惨叫,便直直倒地。

那双骇人冰寒的血眸如今紧紧地盯着穆袁然,那剑上面的血液让他一阵鸡皮疙瘩,轻颤不已。

穆袁然一直自满自己武功不错,原以为对付一个走路都咳嗽气喘的病秧子,一只手就能捏死对方。然而,季箫陌只是在眨眼之间,对付着满屋的山贼,竟然是这般潇洒和随意。

他哪是那个传闻中病弱的快死的七王爷?!他的右腿真的残疾了吗?!为何移步之间毫无停顿,更没有一瘸一拐!

穆袁然原本狠厉的目光,此时浮上了惊骇。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惊慌地准备开溜。谁知,膝盖忽然一痛,他踉跄得向前跌去,狼狈地摔倒在地,被人狠狠踩住了手掌。

季箫陌弯下腰,冷声威胁:“若是伤了穆水清一分一毫,就不是切了你命根子那么简单能了的事!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穆水清在哪!”

“王爷饶命!穆水清在屋里绑着,在最里面右侧的房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英雄救美,但美却不再现场。╮(╯▽╰)╭可惜他帅气了一把,水清看不见哟~

王爷:┭┮﹏┭┮

容子:→_→哭什么!我信誓旦旦说要虐你,结果你还在耍帅,水清都被虐死了!所以为了公平,你见到水清后要虐你虐你虐你!狠狠虐你!

王爷:我还有机会在水清面耍帅么,别把我弄得太狼狈啊…弄死弄残了没力气推倒水清啊┭┮﹏┭┮

容子:→_→这是个好问题…他们说你狼狈点比较好,我都没忍心,哎,我真是个亲妈…

关于王爷为何生气那个问题,真相是:

王爷的内心活动,暴走中:老子都没有扑倒水清,你们竟然就想要对水清XXOO,活腻了是吗!找死是吗!看老子掀翻你们的破山贼窝,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砍一双!(真想放进文里,但太破坏王爷帅气的形象了,就把他的内心活动略过了,噗)

☆57、王爷温柔极了

季箫陌揪着穆袁然的手让他带路,然而在山贼窝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找了一遍,却未见穆水清,只能看见房内斑斑点点遗留的血迹,他恼羞成怒下又踹了穆袁然下腹几脚,将穆袁然踹晕了过去。

山上的山贼一直是县令头疼的问题,他几次派人围剿几次失败。山易守难攻,每次去都损失一大批精兵。如今被王爷狠下命令,他只能召集了一大批精兵前去,谁知到达现场,不是看见气势汹汹横刀阔斧的山贼们,而是看见他们一个个倒地哀嚎,叫苦不迭。而那个传言中病弱不堪,患有腿疾的王爷竟然一脚踩在一个男人的背上,霸气十足。

季箫陌望着姗姗来迟,急速赶来的一大笔的衙差,冷哼道:“将他们全给本王关进大牢,严刑逼问出幕后指使!”

“是!”县令哆嗦道。

胸口因剧烈奔跑撕扯着的疼,风雪吹得她颤颤地发抖。在慌张逃离山寨后,穆水清踉跄地向雪山下跑去,她一直往小路上走,想要跑回沈墨倒下的地方。

她不能将他一个人丢在那里!

稠密的风雪遮掩了穆水清的视线,大片大片的雪随着冷冽的寒风飞扑在她的脸上,打得她冻僵的脸生疼无比。穆水清勉强地睁着眼睛,山里的雪积得相当的厚,她每迈出一步,脚都深深地陷进松软的雪中,冻得她冰凉彻骨,只知道自己的双脚已经麻木无自觉了。

她一边走一边死咬着苍白的唇瓣不让自己哭。因为自己的无理取闹,间接害死了两个帮助她的人…她怎么如此无能,如此软弱!

穆水清走得即艰难,她的身后又有一排歪歪扭扭的脚印赫然印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就如同告诉别人,来啊,来抓我啊,我在这里!

但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只求暴风雪下得更猛烈点将她的脚印全部盖住。

夜幕全部落下,黑暗中即使是明显的脚印也看不清晰。穆水清松了一口气,终于放缓了步伐。她全身无力得倚在一个树干上,随后从怀里拿出几味草药,一些咬碎吞进肚里,一些敷在自己剧烈跑动下脖颈崩裂流血的伤口处。

这般放松,喉间忽然涌上一阵血腥气,可见刚才那一掌伤得不轻。黑绸的发丝混着汗水凌乱地黏在她的额头上,高温的皮肤令她浑身滚烫无比,浸湿的里衣又泛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吃了草药的穆水清没觉得好受,反而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休息了半柱香,她继续疾步逃离,然而刚走半柱香的路程,“噗!”的一声,一直压抑在喉间的一口鲜血猛然喷涌而出。穆水清连忙捂住了唇,但鲜血还是止不住地从她嘴角流淌着。

伪小喜的那一掌重创了她的心脉,强忍到现在果然极限了吗?

穆水清摇摇欲坠地扶住了树干,但头脑晕晕的,身子沉沉的,根本无力支持。她缓缓朝一旁倒去。

然而,眼看要滚下雪山时,一双手及时地抱住了她软弱无力的身躯,将她拥进了一个微凉的怀里。

以为被抓住了,穆水清惊慌地挣扎。然而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她忘记了挣扎,惊愕地望着他:“你…”

满是雪花的墨发凌乱披散,那身与白雪融为一体的白衣如今却被血液浸湿,泛着粘稠的血腥气。季箫陌静静地凝视穆水清略显惊慌的脸,那双黑眸沉浸着担忧慌张的神色。他用衣袖一点点地擦拭着她嘴角的鲜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喘息着,随后无奈地叹道:“怎么离开我一会竟成了这副模样…你说我怎么安心放你一个人在外呢…”

穆水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如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看见了幻影,那个比谁都病弱的王爷竟然在大雪天,在离京这么远的雪山里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她紧紧地却不失温柔地抱在怀里。

明明已经发誓让这个讨厌鬼离开自己的心,为何在她快要冻死的时候还念着他,还幻想出他呢…

穆水清紧拽着季箫陌的衣服,呜咽得哭着:“沈墨和小喜都被我害死了…如今我也要死了,所以才出现了幻觉,所以看见了你…我讨厌你,讨厌你…你总是让我那么倒霉…”她双手捶打着他的胸口,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我为什么要那么倒霉地遇见你,为何那么倒霉得成为穆水清嫁给你呢!”

季箫陌没有躲避,让穆水清的手实打实得敲打在了他的胸口。虽然穆水清的手柔软无力,但一下下却敲得季箫陌心疼。

“沈墨在医馆休息着,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

季箫陌眼里满是温柔地无奈,他轻轻地拍着穆水清的脊背诱哄着。他原以为穆水清看到自己会激动一把,或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恩自己千里迢迢来救她,谁知这种情况,她竟然还说讨厌他,认为嫁给他很倒霉。他委屈地想,自己有那么让人讨厌吗?

胸口的剧痛以及沉甸甸的麻木一点点吞噬着穆水清,她昏迷前条件反射地抱着那个温暖得似幻影的男人,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扣着他的腰。

季箫陌蹲下身子,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撩开遮住穆水清脸颊的发丝,她的眼睛哭红了,可见刚才的躲避和他人的死亡,让她即是恐慌害怕又是自责不已。

让穆水清在自己怀里窝得舒服时,他眼尖地瞧见她青丝掩盖的脖颈上有两道深深血痕。季箫陌眼眸一寒,从怀里掏出药膏,抹了一点轻轻地擦拭着她的伤痕。因为他的手太凉,穆水清无意识地轻颤了一下。他暗自运功,变得温热的指尖摸着药膏轻触着她冰凉如纸的皮肤,眼底漾起一丝波澜。

随后,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厚实地盖在只穿一件,冻得瑟瑟发抖的穆水清身上,将她全身裹住。

知晓穆水清有危险,他瞒着白夜,夜间出门,让两天半的路程硬是缩短到了一天半,跑死了两匹千里良驹。

他在茫茫的大雪里找到了整日,只找到失血过多的沈墨,未找到穆水清时,他心凉得发慌。但从沈墨口中了解穆水清只是被掳走时,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如今,久违得触碰到穆水清,这种温度,让他眷恋得难以割舍…

季箫陌弯下身,将穆水清背在自己的肩上。刚才找她的时候,他意外发现一个山洞。如今风天雪地,夜幕暗沉的,必须去避避风雪。

季箫陌刚走了半个时辰,一直在他背上悄无声息的穆水清忽然闷咳了一声,抬起了脑袋,他心里一松,紧了紧抱着穆水清腰的手,关心道:“你再休息一会,我们快到山洞了。”

穆水清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幻觉,季箫陌真的来到了她的身边,甚至正背着她…腿脚不便的季箫陌竟然背着她?!

穆水清不舒服地动了动示意季箫陌放她下来,但季箫陌仍是安稳地背着她向前走着。她恼怒道:“你放我下来!”因为在雪天徒步走了几个时辰,穆水清的声音哑得宛如鸭子的嘶鸣。

季箫陌回头轻轻道:“我知道这样背着你,你很不舒服。但先忍忍,等到了山洞,我就放你下来。咳咳…”说着说着,季箫陌泻出了一道道清咳。

穆水清心里极不舒服。是她自己离家出走,是她自己闹得这般狼狈,如此之下,她最不愿意见的就是季箫陌,如今她的狼狈样竟被他全部看了去…她不需要他的假好心!

她听着季箫陌边走边低声的轻咳,心情变得一团乱。虽然季箫陌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趴伏在他背上能清晰得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咳嗽下轻轻颤着,他却很稳很稳得背着她。明明是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却偏偏没让她感觉到任何颠簸。

穆水清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放我下来!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我要死要活也与你无关!你走!别让我看见你这个负心汉!我不想欠你什么!”她用手推搡着季箫陌的背,身子乱扭动着,声音忽然低落了几分,“我就算死,也不要和你死在一起!死得闹心!”

季箫陌轻轻地笑了,只可惜穆水清在他的脑后看不见他苦涩的笑容,还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她又要恼怒地怒骂几句时,季箫陌舔了舔被寒风垂着干裂出血的唇瓣,轻轻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谁都不会死…”

他的话语莫名有股温馨的力量,让她忽然想要哭…

她讨厌季箫陌,讨厌季箫陌,极度得讨厌。

讨厌他任何时间,做任何事,都能波动她的心弦,影响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