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其琛的眼神看起来很可怕,他的视线只在范延皓身上停了下,继而看向李临,声音都透着怒意:“查的如何?”

李临摇头,不仅是没找到人,线索也断在温侧妃离开的那个银楼,虽说当时从豆蔻姑娘去买点心到回来只有两刻钟时间,但这时间内,银楼内进出的客人就有二十余个,若是温侧妃假扮成别人离开,就要将这些人的去向弄清,另一方面,温侧妃真正离开银楼的时间谁也说不准。

而现在距离温侧妃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封锁城门已经来不及,更何况今天只特殊,不能封城。

李临所说的每一样厉其琛都预想到了,可恰恰是预想到了这个结果他才更生气,因为从头到尾,这就是她的刻意安排。

昨天夜里她使劲浑身解数,主动迎合,到今早醒来,留给他的却是一封告别信,为了让计划进行的更加顺利,知道他睡眠浅容易被人惊醒,她竟然在他的茶水中下药,在他醒来前一个时辰带着豆蔻出去,说是添置,就是为了找机会离开。

而她也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算准了以他的身份和职责,不能也无法留在兴城找她,他必须要回京都城。

早在清水镇他找到她时,她身边就没有再有暗卫跟随,那天在营地外的坡上说的那番话,他以为她不会再动离开的念头。

初为人父,他要钱往生瞒着这件事,等合适的时机再告诉她,却不想她在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后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竟敢!

“王爷。”这时屋外传来云束的声音,“南门守城卫说,半个时辰前有一女子离开兴城,身形样貌,似是侧妃,已经派人前去追查。”

李临与范延皓对视了眼,不能再拖了:“王爷,侯爷已等候多时。”

纸团捏紧的声音传来,那封只看了开头的信,一瞬被厉其琛揉碎在手中,他强压着怒意对范延皓吩咐:“你留在兴城,云束和云阳留下,她不会走远。”

说罢,厉其琛起身大步离开了屋子朝外走去,此时距离他们原定的出发时间已经晚了半个时辰,轻重缓急,不能就这么放下这些置之不理。

范延皓目送王爷离开,半点都没能放松,这要是人找不着,他这辈子是不是都不用回京都城了:“王爷为何说温侧妃不会走远。”要想躲过王爷派出去的人,走远一点是最保险的,否则这么多人派出去,肯定能找到。

李临的神情看起来很复杂:“温侧妃怀有身孕。”

范延皓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知道自己有身孕还要走,这是欲擒故纵?

答案他很清楚,肯定不是,那温如意,挑今天这样的时候离开,肯定是下了决心要离开王爷。

可他就是不明白了,怀有身孕母凭子贵啊,回京之后她的身份水涨船高,那些个老顽固们,知道她怀有身孕还敢说什么,王爷至今未有子嗣,怕是连太皇太后那儿都不会说什么。

她怎么就要走呢。

“尔虞我诈,争权斗势,有人喜欢,有人厌恶,荣华富贵,也不是人人都想要的。”李临面色沉静朝外走去,鸟儿养在笼子内,再显得乖巧,你打开了门,它最终还是会飞走。

范延皓追了出去,撇开温侧妃离开的理由,找人这件事就是苦差事啊:“要不你在这儿多留上两日。”

最终李临是跟随厉其琛一起出发前往京都城,范延皓被留在兴城,在方圆几十里地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可一批批的人派出去,换做是别人早就找到了,可半个月之久,始终是没有温侧妃的下落,守城卫禀报过来的消息中,那些与温侧妃相像的,最终找到的都不是本人。

范延皓计算着半个月内能走的最大路程,将寻人的范围往外扩,各个村子镇上,能找的都去了,能派出去的人手也都派了,在二月中,往京都城的大部队即将抵达时,兴城这儿依旧是没有线索。

厉其琛收到范延皓派人送过来的信件,看到最后时,李临推着萧劲侯的轮椅走了进来:“王爷,穆统领派人来报,李将军带人包围了皇宫。”

延庆王府打的主意已经是路人皆知,这会儿让李将军去包围皇宫救小皇上,是怕定北王这一打,自己连尾巴都摸不着。

“找二十精卫,你随我,一同进城,再叫宋威的人往前进十里。”

“我去安排。”

萧劲侯推着轮椅先行离开,李临,他朝厉其琛手中的信看了眼,不用问也知道肯定还是没消息,这都快一个月了。

“王爷,王苦一回来了,胥仪是否要一同带去。”

厉其琛嗯了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眼神猛然紧缩:“即刻让王苦一去兴城,她还没有出城!”

很快明白过来王爷的意思,李临没做拖延,即刻出去找人。

屋内安静的有些可怕,厉其琛缓缓松开捏着信的手,眼底藏着愠怒,好,好,她还真的是把什么都算进去了。

而此时,真如厉其琛所预料的那样,在兴城内躲了一个月的温如意,乔装成了个佝偻老人,在一个好心妇人的搀扶下,正在排队离开城门。

两侧盘查严格的守城卫,没一个注意到她,一个满脸皱纹,走路带颤的老人,看起来起码六七十年纪的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更何况这老人是个男的。

倒是那妇人被人拦了下,可也仅仅是拦了一下而已,守城卫看了眼后就确定了不是他们要留意的人。

一刻钟后,妇人搀扶着温如意,到了城外的一处茶棚。

“老人家,那边的路不好走,这些天每几里地就有人设卡。”妇人看老人家累的直喘气有些担心,“您出来怎么也不叫人陪。”

“在前头接我的。”温如意故作低沉,拍了拍她的手,要起身,刚刚问过那妇人是往西的,她要往北,正好告别。

听到说他有家人在接,妇人放心了些,如今是白天,关卡多的好处,起码路上出个什么事也会有人发现,目送了老人家走过去,妇人拎着自己并不轻的包袱,往西边赶去。

温如意步履蹒跚的往前走,用了比常人多一倍的时间才走到第二个巡查点,这边也要盘查过往的路人,而她的这般形象,总是能够引来好心人的关切,就连这些盘查的士兵对她也客气的很。

半天后,温如意走出了几个设置最近的关卡,找了隐蔽之处,将外面罩着的衣裳换下后,将绑在背后的包袱取了下来。

这些招数她都是从王苦一那儿学来的。

虽然做不到像他一样,能假扮成另外一个人叫人无法辨认真伪,但乔装的认不出本人还是容易的,一刻钟后,从林子内出来温如意就已经变成了个跑货商人的模样,消瘦干练,世俗精明。

不用装作老人,脚程快了许多,在经过一处简陋的路边茶棚时,温如意与几位赶去清水镇的人攀谈上,用了几十个铜钱坐上了他们的运货马车。

半个月后,当王苦一赶到兴城,满城搜人时,温如意已经到了清水镇以西的乔家镇,彻底脱离了范延皓派出去的搜人范围。

三月中,温如意听到了京都城被攻破的消息。

四月初,京都城中传来小皇帝病重退位,陆家满门被炒的消息。

五月里,消息传到温如意所在的小镇时,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到了六月,京都城中没有消息…

七月,依旧是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

八月时,温如意所在的地方再也听不到任何关于京都城的事。

第129章 .思慕

京都城以西, 椒城以北, 大约有百里多路远的地方, 有个不起眼的小镇,因其地势的关系, 一半儿藏于山谷中, 与官道又有些距离,说是镇子,还不如官道附近的几个村子繁华。

也正是因为如此, 镇上的消息相对闭塞,就是椒城中出了什么事都能隔了十天半月才传到这儿, 更别说远一些的地方,以至于新皇登基几年之后这儿的百姓才会有所反应。

但镇上生活的百姓并不在意这些, 天高皇帝远, 只要不是打仗到这儿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大家对这些都不甚关心。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勤恳恳的过每一天,镇上的百姓淳朴善良, 日子也很平静, 不过这几天镇上却很热闹, 因为一年一度的秋收节快到了,家家户户忙着准备最好的作物打算到秋收节那天摆出去卖,镇子的东南边这儿,一处巷弄中, 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年纪的男孩子,手里抱着一捆玉米,朝着自家院子飞奔而来。

一面跑一面喊:“娘,娘,我们今年秋收节上就卖这个吧。”

简单整洁的院子内摆着数个架子,架子上摆满了晾晒的花,整个院子内因此有了一阵独特的香味,最大的那间屋前,蹲坐在那儿的一个小姑娘听到动静朝门口看去,甜甜的喊了声哥哥,男孩子跑进来,哗啦一下将玉米棒子丢在了小姑娘面前的篮子内,得意洋洋的问:“怎么样!”

粉嫩可爱的小姑娘张大着圆圆的眼睛,看了眼玉米棒子后,也甭管这好坏了,崇拜的夸道:“哥哥好厉害。”

“那是当然,去年娘什么都没种出来,秋收节上我们只能摆些萝卜卖,今年我们摆这个,林启英说了,这是他家地里最好的玉米,可以做种的。”男孩子扬了扬脖子,还是稚气的脸上透露出一抹英气来,若是有人经过,看到这兄妹俩的样貌,便是要说长大后定是俊俏的。

说到这个,小姑娘的神情也有些苦恼了:“娘今年也没种出什么。”

男孩子走到她身旁,两个人一齐在门口蹲下,少时老成的叹气:“前年也没有,不过那时我俩还不懂事。”

过了会儿,小姑娘扭头看他:“哥哥你把林启英家的最好的玉米拿过来了,他们今年怎么办啊,他肯吗?”

“我答应明天带你一起去书堂,万一他问你讨什么,你看有没有不要的。”

小姑娘想了会儿:“没什么不要的。”

“娘给你绣的帕子啊,你带上,绣那么难看反正带不出去。”男孩子不以为然,“隔壁阿花都比她绣的好。”

小姑娘点点头,哥哥说什么都对:“阿花姐姐才七岁。”

“真不知道娘的女红是跟谁学的。”

话音刚落,他们身后传来了凉凉的声音:“你娘我也想知道。”

没有惊吓也没有心虚,两个孩子在见到娘亲出来后,小姑娘高兴的抱住了她:“娘,您起来啦。”

男孩子则是一脸的正经:“娘,您看这些,今年您一定不会被街头的佟大娘比下去。”

温如意看着这两张与某人极为相似的脸,将小姑娘抱起来亲了一口,随即没好气:“我还需要用别人的东西去秋收节。”萝卜怎么了,萝卜就不能用了么,她种的萝卜白白胖胖哪里不好了。

“娘,我换来的就是我们的了,不是别人的东西。”男孩子将篮子拎起来放到屋檐下,很是好心的提醒她,“而且今年种的两岭萝卜都已经吃完了。”

温如意那五年过去依旧是没太大变化的脸一僵,是了,本来还剩了一篮子萝卜准备去应付一下秋收节的,可前几日都给用了。

想到这儿温如意怒了:“那还不是因为你要吃萝卜糕。”

“我想吃娘您可以去买啊,才一文钱一块。”合着她用了一篮子萝卜依旧是没能做出个像样的萝卜糕来。

小女孩为娘亲辩驳:“其实也不难吃。”

温如意感动的亲了她一口,女儿才是亲生的,儿子是捡来的!

前后也就一刻钟的功夫,一样在她肚子里呆了九个多月,可生下来这性子怎么就差了这么多,一岁不到就满地跑,话也说的溜,眨眼功夫不去顾着就能给窜到巷子里去,从去年开始,这小子就学会了怼她。

真的是生来气自己的。

正说着,附近的邻居找上门来问收花的事,温如意让哥哥带妹妹去玩,兄妹俩进了屋后,温靖沅三两下爬上了床,从抽屉里翻出一块帕子递给妹妹:“你藏好了,等会儿娘肯定会把她给你绣的帕子都收起来,明天你带这个跟我去书堂给林启英,过两天我再找机会要回来。”

哥哥说什么都对,温思思听话的将帕子收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待邻居走了之后,温如意就把她给兄妹俩绣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天色很快就暗了,厨房内点了灯,温如意将熬好的汤盛出来,温靖沅站在一旁,从她手里接过后,摆到了桌上,来回走了两趟把东西拿齐了后问温如意:“娘,秋收节过后,你可不可以带我们去椒城看看。”

温如意给他和思思夹了菜:“你想去找方淼?”

温靖沅点点头,恍若是没看到这菜被炒的卖相有多难看,面不改色的往嘴里塞。

温思思转头看了眼哥哥,随即也低下头来,慢条斯理的吃着温如意给她夹的菜,即便是不好吃,嘴上说着,实际上兄妹俩都不会嫌弃。

温如意看着这与厉其琛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是有几分犹豫的,可对上两个孩子的视线,乖巧到温如意如何都不忍心拒绝。

都五年过去了,登基为皇,早就立了皇后,这会儿说不定孩子都满地跑。

想到这儿温如意点头:“好。”

两个孩子同时抬起头,满是欣喜。

“那我要去书局。”

“我要买红绳。”

“还要去纸铺。”

“我要吃云片糕。”

温如意看着这兄妹俩从饭桌一路讨论到外面,收拾时朝外面喊:“天黑别走远了。”

温靖沅应了声后,扭头看娘在收拾,拉着妹妹躲到了院子外的墙边,兄妹俩这般蹲着说起了悄悄话:“娘答应了。”

“哥哥,我们真的找得到吗?”

“拿娘的玉佩去一定能找到。”温靖沅早就都打算好了,等到了椒城后,让娘带他去书局,再叫妹妹拉着娘去买点心,他留在书局里找机会就按玉佩上的字去问人。

“哥哥,你怎么知道就一定在椒城?”

“卖豆腐的林姐姐说娘是从椒城到这儿来的。”要是椒城再找不到,那就等他大一些,这样能走的更远点。

温思思趴倒哥哥身上:“哥哥,我们为什么要找爹?”

“好几次半夜醒来,我总看到娘在看那玉佩。”

温思思有些好奇:“那你说,爹爹他会长什么样?”

听到外面有卖糖葫芦的声音,温靖沅把她拉起来往外走去,一面走着一面说道:“阿香姐说了,我和你都生的这么好看,我爹肯定不丑。”

温思思点点头,那她就放心了,要是像隔壁阿花姐姐的爹那样,她可不要,她有哥哥和娘就够了。

这边的温如意并不知情两个半大的孩子在谋划找爹,这会儿收拾过厨房后,回了屋子她要算这段时间下出去的订单。

纸窗内的油灯下,她伏案拨着算盘,放下来的长发披散在周身,看起来平宁而祥和。

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添什么痕迹,反而是多了为人母的成熟,这几年她在月牙镇这儿过的很开心,尽管最初那两年孩子养的很辛苦,但她依旧感觉很快乐。

有足以养活自己和孩子的活计,有这一方小院,养几只家禽,抱上一只土犬,周围的邻里都很和善,出了门这招呼能从街头打到街尾,没想要买什么的都已经被塞了满篮,最重要的是,没有需要费心力去想的是,每天都是和乐的。

她想着,等两个孩子再大一些,就带他们到处去走走。

算到最后一笔,温如意习惯性的往腰间抹去,手掌一空,她转过身,看到摆在床柜上的红穗时,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她起身将玉佩取过来,抚了下上面刻着的字,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尽管是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不过她相信,他会是个好皇帝。

“娘,我们给你卖了糖葫芦。”正想时,屋外传来了温靖沅的声音,推开门,兄妹俩一人举着一串糖葫芦,手里还拿了一串。

将糖葫芦递给温如意后,温思思先拿下一颗塞到温如意嘴里,继而拿了第二颗喂给哥哥,之后便翘首期盼的看着哥哥和娘,温如意笑了,将最大的一颗取下来给她,温靖沅这儿,也将最大的给了她。

小姑娘心满意足的拿着两颗,想了会儿后,将温如意给她的,又塞到哥哥嘴里,笑得更开心了。

温如意把她抱到怀里,亲了一口:“真乖。”

温思思靠在温如意怀里,看到摆在小桌子上的玉佩,朝哥哥看了眼后,糯糯问:“娘,这玉佩是不是很值钱,李掌柜身上也有一块,李虎说,他爹的玉佩要好几十两银子。”

温如意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值,这可比咱家所有东西加起来都值。”

温思思和哥哥交换了个眼神,玉佩很值钱,那她爹爹一定比李掌柜有钱。

“李虎就会炫耀。”好不容易把两颗糖葫芦吃了,温靖沅舔了舔嘴角,说的特别理直气壮,“我娘最好看,我都不说。”

“臭美的你。”温如意笑了,抬手替他擦去没有舔干净的糖渍,“好了,剩下的明天吃。”

温靖沅朝她这儿挪过来,耍赖道:“娘,昨天你说的那个姐姐,还没说完呢。”

“什么姐姐,你该叫她姨。”温如意轻拍了下他的额头,“明早要去书堂,早些休息。”

将两个孩子催下了塌去洗漱,收拾过后已是戌时过半,哄睡了他们,温如意躺下来,习惯性的翻一会儿书,想到刚刚他们提到的小姐姐,不禁想笑。

一别五六年,也不知道小人儿过的怎么样了,算算年头,这会儿她该有十八了,穆家那位统领大人,应该是等不及了。

还有阿荷,萧劲侯就这么一个女儿,婚事上必定是慎重,也不知道哪家的男儿郎得了他的青睐。

这般想起来,故人有很多,待她回过神时转头看隔壁,两个孩子已经睡得香甜,温如意不禁笑了,孩子就是孩子,临睡前还吵着说想听小郡主的事,这厢就已经入了梦乡。

殊不知那鬼灵精的儿子又打着别的主意,第二天如往常一样,温如意送了孩子出门后去镇上的铺子,也就是转个背的功夫,原本该走远了的儿子,又偷偷溜回来将思思也带了出去,顺道的,还摸走了温如意放在床头柜内的玉佩。

县上的书堂很小,只有两个先生教导他们,因为镇上百姓对孩子们的重视程度不一,在这里念书的孩子从五六岁到十一二岁,资质也是良莠不齐。

温靖沅在启蒙的十来个学生中是最聪明的,自然也得先生喜欢,今天他带思思前来,教他们的先生还额外给了思思一个坐垫让她呆在哥哥身旁听课。

一刻钟后,与温靖沅出生时辰只差了两刻钟的温思思,微眯着眼,已经靠在温靖沅身上睡着了。

这一幕落到一旁的林启英眼底,更喜欢温思思了,他没有妹妹,家中又属他最小,打小他就喜欢跟在这兄妹身后,还不止一次的放言将来要娶思思做媳妇。

温靖沅抬手拖了下妹妹的头,瞪向偷看的林启英,林启英摸了摸鼻子,嘿嘿笑着,低声问:“东西呢?”

“急什么,下午学了再给你。”温靖沅心里也有些虚,娘绣的帕子连阿花姐姐都不如,这会儿给他万一他后悔怎么办,岂不是要缠他半天,等下午学再给,见情形不对他就溜。

“那你别乱动。”林启英点点头,提醒他不要把思思给摔了,温靖沅哼了声没理他,他的妹妹还用他操心。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雪,温思思乖巧的和先生倒了别,跟在了哥哥身后,穿好鞋子要回家去,林启英连忙跟上了上去,出了书堂后沿着小巷直追到了街上:“温靖沅,你把东西给我。”

三个人避到屋檐下,温靖沅让思思将帕子拿出来,还和他约定:“不可以给别人看。”

“思思给我的我当然要好好收着。”也怕他们反悔,林启英赶忙拿了过来,翻开来后,看着上面绣的委实说不上好的花,由衷的夸道,“思思你的女红做的真好。”

温思思看向哥哥,嘴角微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林启英看了遍后正打算好好收起来时,忽然他的身后伸出了一只手,将他手中的帕子给夺了过去,随即是哈哈大笑的声音。

“我说做什么事神神秘秘,原来是送帕子啊,你们羞不羞,羞不羞。”

从林启英手中夺了帕子的李虎一面笑着一面往街上跑,还用力扬手中的帕子,生怕别人看不到:“谁的女红做的这么丑,我都比她做的好。”

温靖沅的脸色即刻沉了下来,追了上去:“还给我。”

林启英也追了过去:“那是我的东西,李虎你还给我,不然我告你爹去。”

“你去啊,你去啊,哈哈哈哈,我就不。”正说着,温靖沅追上他了,抢到了他手中的帕子要夺回来。

但李虎本就年长了他两岁,身体壮实一个还顶他两个,温靖沅夺不回来只能僵持,林启英也冲了过来帮忙:“李虎你放开。”

两个对一个,也就只能持平,温靖沅冲温思思喊道:“思思快去叫李掌柜。”

温思思点点头,转身就朝李家的铺子跑去,这下李虎急了,把帕子拉了回来后,用力推了温靖沅一把:“你敢。”

温靖沅趔趄了几步后站不稳摔倒在地,藏在怀里的玉佩也掉了出来,他也顾不得疼,赶紧爬过去拿,眼尖的李虎直接把帕子扔给了林启英,快了一步将掉在地上的玉佩给捡了起来。

“你还给我。”温靖沅的脸色顿时变了,直接扑了上去夺,这力道比刚才夺帕子时大了很多,几乎是尽了全力。

李虎也是气的,见他急红了眼这么重视,想起书堂内先生夸他的话,再想连自己爹娘都说他比自己好,妒忌心起,脸上的神情都跟着狰狞了几分,捏着玉佩举起手来:“好,我还给你!”

说罢,朝地上猛摔了过去。

“不要,那是我娘的东西。”温靖沅急哭了,知道自己追不上,还是朝玉佩扔出去的方向冲去,眼看着那玉佩抛物线的往下掉落,要摔到地上四分五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