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王爷是在亥时才回来的,陶兮还以为对方今夜要歇在宫里,赶紧让人去打水给这位爷沐浴。

不过这位爷还是有个优点的,沐浴时不喜欢有人伺候,不然陶兮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侍候。

又是守夜的一天,她已经不知道床板是什么滋味了,靠坐在廊下一边数着星星,不时回头透过窗户去看屋里人,昏黄的光束下,男人立体分明的侧颜像是镀上了一层微光,多了分平和,少了平日那分锐利。

陶兮撑着下巴偷偷望着里头的人,突然觉得这人安静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吓人,可这个念头还没有出现一秒就被彻底扼杀在了脑海中,马管事的死还历历在目,她居然会有这么天真的念头,真是找死。

努力攒钱,争取被贬职,然后赎身出府,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进来。”

被吓的一激灵,陶兮麻溜起身进了屋里,刚想问对方有何吩咐,却见男人眯着眼一手按着额心,她顿了顿,识趣的过去轻轻替他捶着肩。

力道非常轻,萧臻知道她也就这力气了,渐渐不自觉闭上眼,一手不时摩挲着笔杆。

屋里非常安静,连呼吸声都显得那么清晰,陶兮并不敢去看桌上的折子和书信,双手从捶渐渐换成了按压,她曾听玉竹说过,王爷一到阴雨天便会患头疾,至于这暗疾是何时留下的并未提及,所以每到阴雨天她都得在屋里点香,只是陶兮发现对方的暗疾似乎是越来越严重了,不止是阴雨天,时常夜里也会复发。

指尖忽然移到太阳穴,她指腹轻轻开始旋压着,却没发现男人那忽然睁开的双眼。

静默了片刻,他还是合上了眼帘,只是不知何时手中那支笔杆断成了两节,正圆滚滚的掉在了地上。

“府中伙食如何?”

醇厚的男声突然响起在屋内,陶兮愣了下,赶紧认真道:“自然是好的。”

就是没肉菜式又少,不过有的吃就算不错了。

男人眼角一瞥,“那还跟没吃饭一样。”

陶兮:“……”

突然涨红了脸,她手上力度突然加大几倍,就跟发泄一样,恨不得戳穿这人的太阳穴,不过也就是想想,说不定还没等她付出行动脑袋就搬家了。

“府中……伙食虽然好,但那也只是个别人,像一般下人都是些白菜萝卜,奴婢还好些,白日里能有一碗糖水解暑,换作以往连饭都没得吃。”她眼珠一转,慢悠悠的道。

萧臻合着眼没有出声,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别的不会,告状倒是勤快。

见人没有反应,陶兮也有些忐忑不安,不应该呀,她说的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常人一听都知道定是底下人克扣了下人饭食,她还想着告那个刘管事克扣她月银,为什么这人无动于衷?

沉默间,陶兮还在想着换种法子卖惨,却见面前的人一直没有动静,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王爷?”

男人双眸紧闭神色如常,像是真的睡过去了一般,陶兮也缓缓松开了按的酸麻的手,又低下头凑过去眨眨眼,“王爷?”

发现对方好像真的睡着了,陶兮觉得很不可思议,心想这人肯定是在考验自己是不是个奸细,不然怎么可能这般松懈,要是她真是个刺客借机杀了他怎么办。

越想越觉得对方是在套路自己,陶兮赶紧发挥一个忠心耿耿丫鬟的素养,麻溜去榻上拿了床薄毯小心翼翼盖在他身上,然后又轻手轻脚的吹灭蜡烛,合上门退出了屋子。

靠在廊下揉了揉眼眶,她也干脆睡了起来,每天自己都在打瞌睡,里面的那位爷不可能会不知道,既然对方不计较,她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反正刺客有外面的侍卫挡着。

一觉睡到卯时,等底下人端着洗漱用具过来时,陶兮赶紧敲了几下房门,听到一声“进来”后,这才赶紧招呼人进去。

不知道对方昨天是不是真的睡了过去,可是对方洗漱一向不需要丫鬟服侍,所以她也没时间看对方昨天是不是睡过床。

晚上睡的腰疼,等她们王爷去上朝后,陶兮又去屋里眯了一会,等醒来时精神果然好了许多,她们王爷又是在书房里简单吃了一些,很少真的传膳动辄十几道菜的那种。

酷暑难耐,陶兮实在是忍受不了,带着雨心来到荷花池那边避暑,整个王府也就这里凉快些,反正她又没有什么事做,也没有人管她。

“陶兮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庭院那边还没扫呢,待会玉竹姐姐看到又要生气了。”

两人躲在一颗树下,雨心一直忧心忡忡的想要离开,倒是陶兮靠在那闭着眼休息,一想到过几天要跟着去西郊狩猎心情就格外沉重,这是皇家狩猎,身为宠妃的惠妃肯定也会去。

“有什么好急的,天天扫能有什么不干净,再说玉竹如今正在书房伺候王爷,不会有空来管你的。”她眯着眼神情并不轻松。

话虽如此,可雨心还是坐立不安的左顾右盼着,实在是看不下去,陶兮只好站起身和她一起回去,她也怕那位爷有什么吩咐。

“你等一下。”

陶兮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边撸起袖子来到池边,荷花池的花开的十分茂盛,而且又是上好的品种,几乎是一朵比一朵娇艳,那莲蓬就更不用说了。

“陶兮你疯了!”看到她的举动,雨心急的立马左右环视起来。

完美的摘下一朵硕大的莲蓬,陶兮一边用手把莲子都扣下来放进手帕包着,淡淡道:“这个能解暑,有备无患。”

她连梓蓝草都偷过,一朵莲蓬而已,周管家肯定不会管她的。

莲子一颗颗非常饱满,她的手帕都装的鼓鼓囊囊的,还有一颗掉在了地上,她立马蹲下身去捡,却只见莲子滚落在一双黑靴前。

“咳咳。”

周管家脸色不对的轻咳了声,还有些忌讳的看了眼旁边的年轻男子。

突然的声音吓了陶兮一跳,当下脚步一个踉跄,突然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纤细的胳膊,随着脚下平稳后她才抬头去看对面的周管家,瞬间吓的眼神一变。

周管家的身旁还站着个年轻男子,身着一袭青色腾云暗纹锦袍,模样清朗温润,虽然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但眼神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还抓着一截纤细的皓腕。

刚刚摘莲蓬没有把袖子放下来,陶兮吓得连忙抽回手退后几步,和脸色不对的雨心赶紧屈身行礼。

“奴婢见过世子。”雨心显然见过男子,当即吓的连话都要说不清了。

没有想到对方是南亲王世子,陶兮也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心想自己只是摘个莲蓬而已。

“还不快下去。”周管家皱着眉瞪了两人一眼,暗叹这真是个姑奶奶,王爷难道还亏待了她不成,居然还来偷这个。

闻言,陶兮顿时松了口气,和雨心连忙转身快步离去,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摘东西都会被人发现。

“世子这边请。”周管家客气的伸出手。

女子低着头脚步匆匆,不经意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扫过那张精致的侧颜,男子眼帘微垂,又扫了眼周管家,继而迈步径直离去。

☆、晕倒

回到主院陶兮又开始不安起来,不知道周管家会不会去告状,如果被她们王爷知道自己又去偷东西,她就彻底洗不白了。

只是没多久就看到底下人在传膳,原来是那位爷已经回到了主院,陶兮刚想进去伺候,可却在门口不小心瞄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当下立马就躲到了一旁,她早该想到的,这个时候过来肯定会留膳,那刚刚的事肯定兜不住了。

“陶兮你在这做什么?”玉竹提着一壶酒走过来扫了她眼。

后者笑了笑,立马摇摇头,“无事,就是头有点晕不知是不是中暑了。”

已经有过案底了,也不在乎多加一次,如果对方能因此嫌弃她而把自己贬下去就最好不过了。

闻言,玉竹抬手探了下她脖间,轻声道:“待会多休息,若有不适便去找大夫。”

话落,陶兮只是点点头,跟着便一起进了屋里,等菜上齐后其他下人都纷纷退了出去。

“代宗时的竹叶青。”卫琛淡淡的扫过玉竹手中的酒。

陶兮眉峰微动,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难怪需要玉竹亲自去拿,世间怕也找不出几壶了。

“世子难得来,怎敢招待不周。”玉竹难得笑了下。

目光一转,他看向一旁的萧臻,“看来我得多来几次才行,就是不知王爷许不许。”

屋内弥漫着抹浓郁的酒香,沁人心脾,闻着皆醉,陶兮低垂着眸给男人布菜,显然对他的口味早已了然于心,后者眼帘一抬,声音醇厚,“半壶一千两,随你喝。”

轻声一笑,卫琛目光忽然扫过一旁布菜的女子,抬手端起酒杯抿了口,“虔州旱灾,此次抓捕的官员已经押解上京,可李怀山纯属被牵连,不知王爷怎么看?”

低着头,抬手夹起一块鱼肉放在男人盘中,陶兮一时间也摸不清这世子的口味,只能各色各样的都试着夹点。

“是吗?”男人忽然漫不经心的看了他眼。

四目相对,卫琛忽然一笑,半响才低下头夹起盘中那块鱼肉,刚浅尝一口便不由轻咳起来,那张清朗的轮廓也带着点异样。

旁边的陶兮赶紧倒上一杯热茶递过去,“世子恕罪,奴婢不知您不喜辣。”

这鱼看上去根本就不辣呀!

喝了口茶,男子神情要正常了许多,只是目光却落在了女子身上,“如今记住了?”

点了点脑袋,陶兮抬手又夹了些清淡的放至他盘中,没想到这世子还挺好说话,也没有拆穿自己刚刚偷东西的事,不过别人当然没那么闲理会她。

眼角一瞥,萧臻放下空了的酒杯,扫过她那副殷勤的模样,不禁眉间微皱,“添酒。”

唇角一抿,陶兮赶紧又过去给这位爷倒酒,玉竹看了她眼,跟着便过去那边伺候。

指尖轻叩着桌面,男人突然开口,“下去。”

不知道是嫌弃她侍候的不好,还是怕她偷听,陶兮低着头行了一礼,跟着便转身退出了屋子,心里反而还松了口气,不用她伺候最好,她还不如去剥她的莲子。

回到屋子,她果真一个人在那里剥了起来,王府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这莲肉又嫩又大,里面的心还可以清热解火,就是一朵莲蓬有点少。

整个王府像是笼罩在一座火炉里,陶兮热的几乎要晕厥,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到了下午她还真有点头晕目眩,府中不止她一个人出现这种状况,可是厨房的绿豆汤根本就没多少,不用想也知道是被某些人给暗地里贪了。

下午她们王爷出去了,直到夜里才回来,屋里放着冰,还有风车在吹凉气,可想而知里面有多舒服,而她只能站在外面眼巴巴望着屋里。

周管家正在里面汇报事情,她冷汗一阵一阵的出,明天就要去西郊狩猎了,说不定明天玉竹看到她中暑就不让她去了,虽然很难受,但总比碰到那个惠妃要好,这一去铁定要完。

屋内烛火幽幽,周管家低着头递上几本账册:“这是这个月酒楼银庄的利润,请王爷过目。”

账册有好几本,男人随手翻看了几眼,忽然漫不经心的道:“府中近日如何。”

心头一跳,周管家额前不自觉冒出虚汗,王爷甚少问府中情况,难道又出了什么纰漏?

“府中……一切正常,近日天气炎热,奴才也让底下人每日发放两次绿豆汤来解暑,其他并无异常。”他低着头正声道。

闻言,男人眼帘一抬,目光扫过窗外的身影,忽然随手合上手中账册,目光如炬,“到底如何你心中有数。”

身子一个哆嗦,周管家立马跪倒在地,“王爷息怒,奴才必定会肃清王府,杜绝那等藏污纳垢之辈出现。”

好像听到了周管家的声音,陶兮回头看了眼屋里,心想里面的爷肯定又生气了,不然怎么把她们周管家吓成了这样。

刚进院子的易木就看到一个人影在窗口探头探脑的,仔细一看又是那个小细作,当即沉下脸走了过去。

“你在这做什么?!”

他语气十分不善,看到又是这人,陶兮气的脑袋更晕了,不由的微微一笑,“奴婢在这守夜呀,而且这也是王爷的吩咐,奴婢夜夜都在这,易侍卫不会今日才知道吧?”

她感觉这人就是个神经病,无论自己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可疑的,她要真是奸细,还光明正大的站在外面偷听?

“鬼鬼祟祟的,还在那伸头缩脑,这是守夜?”易木冷着脸上下扫量她一圈。

陶兮差点没被气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鬼鬼祟祟了?我还说你鬼鬼祟祟呢,半夜走路连点声音都没有,跟个鬼一样!”

“你说什么!”易木眉间紧皱,从未见过如此愚昧的女人,他这叫做气息内敛,真是无知。

陶兮正欲说什么,可是头上的汗流的越来越多,脑袋也越来越晕,她下意识扶住旁边的廊柱,微张着小嘴眼前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见眼前的人突然扶着柱子倒了下去,脸色也格外难看,易木眉头一皱,抬起剑柄戳了两下她胳膊,“喂,少装模作样。”

月色袭人,女子那张小脸上满是细汗,依旧一动不动的侧躺在走廊上,易木犹豫了下,还是蹲下身抬手去探她的鼻息,发现虽然弱了点但还是有呼吸的。

“这……这陶兮姑娘怎么了?”

刚出来的周管家也被吓了一跳,特别是看到易木拿着剑站在旁边,心想这易侍卫该不会这么糊涂,居然在王爷眼皮子底下对人家动手吧。

瞬间站起身,看到里面出来的人时,易木立马就走了过去,“刚刚…她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我就上前质问了几句,然后她就这样了,可没有对她怎么样。”

周管家狐疑的看了他眼,跟着又麻溜进了屋里,看着书桌前的人恭声道:“王爷,陶兮姑娘在外面晕了。”

男人眼帘一抬,顿了下,随手翻看了几下账册,忽然起身迈步走出屋子,月色朦胧,只见走廊处正侧躺着一道娇小的身影,易木正蹲在旁边替她把脉。

看到王爷出来,他立马解释道:“回王爷,她是中暑了而已。”

这的小细作还想赖到他头上,真是弱不禁风。

迈步走至女子身边,萧臻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的人,还有易木搭在女子腕间的手,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你很闲?”他目光灼灼。

瞬间站起身,易木低着头似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因为他感觉到王爷有些不悦。

看着地上的人,萧臻忽然扫向后面的周管家,“找个大夫来。”

☆、惠妃

陶兮醒来时外面已经露出了一丝微光,显然已经是第二天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倒是雨心一直守在床边打着瞌睡。

许是见她终于醒了,这才揉着眼眶去拿过一条湿毛巾给她擦擦,“玉竹姐姐对你可真好,你昨夜中暑,她还特意让人去给你找了个大夫来呢,府中中暑的人多了去,也没见谁看过大夫。”

脑袋已经不晕了,睡了一觉精神也好了不少,陶兮翻身下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为什么她不是今天晕,说不定玉竹就不会让她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送死前的最后一顿饭,早上她居然有一碗鱼翅粥和两块芙蓉糕,伙食好的简直不像话,也有可能是玉竹在替她送行,没有办法,人生自古谁无死,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西山在京城的东边,马车行上一个多时辰便会到山脚,路上都有御林军开道,百姓们纷纷被拦在两旁,平日里人挤为患的京城街道瞬间畅通起来,浩浩荡荡的长龙许久才行至郊外。

臻王府的马车在中间,陶兮和易木坐在外头,两人都是相看两相厌,不过这也是陶兮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阵仗,目光一直在看着郊外的风景,说不定待会就看不到了。

“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易木一边驾着马车不咸不淡的瞥了她眼。

扭过头,陶兮皱着眉上下扫量他一圈,微微一笑,“那是,奴婢怎及的上易大人威风,昨夜就是你对我动手,才把我吓晕过去的!”

“你——信口雌黄!”易木瞬间脸色一沉,下意识握紧了佩剑。

陶兮立马指着他手道:“你看你看,易大人又生气了,也是,奴婢人微言轻,一条贱命,还不是任易大人处置。”

“你——”易木气的一脸铁青,又不安的看了眼马车里头,再看眼前这个笑的明媚的女子,许久才忍住怒气青着脸继续赶马车。

他跟着王爷这么多年还从未在谁那吃瘪过,就是这小细作,当真是可恶的紧,等他抓到证据看这丫头片子还有何话可说。

本就是一张木头脸,这时就更僵硬了,陶兮笑着继续欣赏着周围风景,两人的状态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围随行的御林军也都一脸异样的面面相觑,这不是臻王府的易大人吗?这女子为何会在臻王府的马车上?

快到西山时路就陡峭了起来,马车一晃一晃的差点没把陶兮晃下去,偏那个易木和她作对,非往一些有石头的地方走,晃的她晕头转向,在经过一个小道时身子都甩下去了一半。

等到西山脚下时她下地时的脑袋都是晕的,倒是易木还一副得意的瞧了她眼,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弱不禁风。

“你如今赶车是越发稳了。”

马车上忽然下来一个人,易木瞬间低下头,心里突然七上八下着,他差点忘了王爷也在上面。

陶兮嘴角抿着笑,立马走到男人身后恭声道:“王爷您不知道,这易侍卫明知路上不好走,还非挑些陡峭的石块上经过,也不知是何居心。”

看着她那幅告状的嘴脸,易木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得忍耐,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个不堪一击的小丫头片子计较。

那张小巧的瓜子脸上满是正色,眼珠子还不停转动着,倒没了昨夜那副病怏怏的模样,依旧伶牙俐齿的很。

萧臻瞥了她眼,迈步走在前头,“你觉得他是何居心。”

周围的御林军纷纷让开一条路,陶兮跟在后面一边认真道:“奴婢不敢妄自揣测,不过奴婢以为下次还是找个马夫来较好,免得让王爷受累。”

“那便听你的。”男人神色如常。

易木瞬间抬起头,王爷怎么能听信这个小奸细的胡言乱语,他赶马车的经验从来都不比那些车夫差,先前……先前只是失误而已!

陶兮眼前一亮,一边扭过头冲着后面的人微微一笑,一双杏眼都眯了起来。

活该,刚刚走那么陡的路,车里的人怎么可能不晃。

西山脚下都被御林军给围了起来,早有人在这搭好了休息的营帐,陶兮并未看到皇帝,倒是看到了一些皇子和公主,还有随行而来的大臣,如今正值晌午日头大,想必狩猎要到下午才开始。

“三哥!”

一道响亮的声音突然传来,只见高王脚步轻快的朝这边走来,身后的随从还快速的给他扇风,几乎都要跟不上他的脚步。

“王爷……王爷您慢点儿,小心脚下。”侍从满头大汗的跟了上来。

“奴婢见过高王殿下。”陶兮立马屈身行礼。

看到她,萧岩显得有些吃惊,显然没想到三哥居然回带她来这,顿了下,他不禁笑着去摸她的下巴,“几日不见,你这小丫头又变漂亮了。”

脑袋一偏,陶兮退后几步低下头,“多谢王爷夸奖。”

萧臻看了他眼,径直往主营账走去,“近日功课练的如何。”

随着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萧岩咽了下喉咙,立马开始转移话题,“还行,对了,大哥他们也在父皇那,倒是殷勤很。”

陶兮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不过皇室里的风起云涌向来如此,一想到老皇帝有十八个皇子,她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做皇子得多不容易呀。

越接近主营帐巡逻的御林军就越多,等到地方时她很快就被高王给拉住,“这是父皇的营帐,你以为你能进去?”

眼看着她们王爷进了营帐,就连易木也只能守在外面,陶兮自然是巴不得在这等着,她还怕惠妃在里面呢。

看了看一旁的人,陶兮不禁问道:“王爷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