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她也注意不到这些,只是听着外面那些宫人的交谈声,他们显然心里都很清楚。

他们现在很担心大军进城后,自己会丢了小命。所以眼下,均不希望白天荣做出什么以卵击石的事情来。

而且,也都笃定白天世带着皇后和小太子逃跑了,从语气中就听得出很是怨念。

“也不知道从皇后那儿查到的假太监会怎么处理?真没想到,皇后胆子这么大。如今都被软禁了,还敢把假太监放在身边。估摸着皇上不知道,若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带着她逃走。”一个听起来年纪很小嗓音尖细的小太监说道。他们已经到了卧室外头。

“别瞎说,这事儿还敢说?被庆王听到了,小心脑袋不保。这叫什么,这叫淫乱宫闱,从古至今都没好下场。据说死的最惨的,把一根棍子从下面穿进去,一直从嘴里面再伸出来,然后被抬着在宫里转圈。”另一个太监警告,却也忍不住说了起来。

“这么惨!”那小太监显然被吓到了。

“告诉你吧,宫里有一个地方是专门惩罚犯错宫人的,他们手法娴熟,据说都是经过秘密训练出来的。就算把木头由下至上的插进人的身体里,那人也不会死,还能喘气吃东西呢。”

“对对对,我还听说,先皇在世的时候,那时皇上还不是皇上。有个宫女意图勾引,然后就给大王爷下了药。先皇震怒,把那个宫女贬到了内刑府,据说手脚都被剁下去了,她还能在地上爬来爬去的。”

躲在床后的人听着外头那些太监的说话声,也不由得皱起眉头,原来这皇宫之中真这么阴暗。

酷刑什么的,花样繁多,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

双手抵在白无夜的胸口,孟揽月也靠在他身上,眼睛盯着一处,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的,他们就检查到这卧室里来了,能听得到他们翻来翻去的声音,检查的还挺认真。

微微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人,他也正在低头看着她,而且,眼神儿有点奇怪。

微微皱眉,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后,孟揽月也不由得被他盯得不自在。

“不许看我,闭上眼睛。”无声的命令,一边曲起抵在他胸膛的手指,拧他的肉。

无声的笑,白无夜的手顺着她的后腰往下滑,然后挤进她腰臀与墙壁之间,微微施力,孟揽月身体动了下,更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过于紧密,自是感受到一些异常,更皱紧眉头,孟揽月艰难的把手伸到两人中间,然后竖起食指指着他的鼻子,让他老实点儿。那些人就在外面翻找呢,马上就要找到床这里来了,这个时候还敢乱动。

微微歪头,白无夜咬住她的手指头。

“放开。把你该缴械投降的东西都归整好了。”无声的警告,孟揽月抽出自己的手指头,然后又回到他胸膛处,用力捏。

“我也没办法。”低头靠近她的耳朵,白无夜轻声道。

气息吹着耳朵侧脸,孟揽月也不禁缩脖子躲,“别动,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如何不客气?”依旧贴着她的耳朵,白无夜轻声问道。

“想试试?”睁大了眼睛,孟揽月的手往下挪,路过他腰带,然后继续往下。

看着她,白无夜的面色也缓缓变了。在她的手即将抵达正处时,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没胆子的话就赶紧鸣金收枪,你抵着我很难受的好不好。”十指相扣,孟揽月轻哼道。

“我也难受。”歪头靠在她肩膀上,白无夜深吸口气。

听他的声音,孟揽月也不由得皱起眉头,“现在想想刚认识你的时候,大概谁也想不到,五哥你也有这一天。”

“别得意。”抱着她,白无夜轻声道。

“好吧,我不得意了。你也缓一缓,他们在翻床呢。”床上的东西被一阵乱翻,这些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脑子笨。就算有人藏起来了,谁也不可能藏在床单里。

抱紧她,白无夜屏息,这会儿就更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翻床的声音了。

“住在这娇华宫的李妃娘娘最伤心了,明明皇上最宠爱的是她,如今皇上逃走却只把皇后带走了,根本就没管她死活。”

“也不能这么说,要是李妃娘娘跟着走了,倒是帝都城破,李大人也得受牵连。但是眼下,只要李大人肯投诚,李妃娘娘能完好的回归娘家。”

“这么说,这诸位大人为了满门性命,估计心思都活络了。就得看庆王怎么想了。诶,你小子干嘛呢?”

“小的搜查一下床后。”

“行了,别搜查了,这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庆王心里清楚着呢,皇上早跑了。”

“就是。咱们正好在这儿歇一会儿,反正也没人瞧见。”

听着他们的动静,是坐在了床上。

孟揽月不由得皱眉,这帮人,没人管着就上天,还敢偷懒。

“苏公公,您在宫里的时间最久,这宫里还有什么需要避忌的事儿,您给小的说说呗。”

“眼下就要换天了,就算避忌,那也是避忌新主子。这三王爷、、、的确如传言中的那般,对人很是宽厚。那时都羡慕在三王府上当差的,不止赏钱多,即便做错事也不会受到惩罚。”

“如此看来,换天了,也不是坏事。”

“不过,三王爷的亲兄弟是五王爷。这五王爷,听说现在极为残暴,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西疆边关和南周大周打仗,手上都是鲜血。”

“对对对,说起五王爷,小的倒是听说这五王妃有意思的很。”

床后,孟揽月不禁翻起白眼儿,果然啊,提到白无夜就得提到她。

以前的那点破事儿帝都至今不忘,连这宫里的人都知道二三,说起来当趣事儿似得。

那坐在床上的几个宦官说的兴致盎然,孟揽月却也越来越生气,他们说的比那些百姓还过分,添油加醋也不是这么个添法。

抱着她的人自是也感觉到了,看着她,随后他缓缓抬手,抓住床棱,想要动手。

“用这个。”看着他动作,孟揽月将手挪到自己腰间,然后摸出几根银针来,塞到他手里。

捏住银针,白无夜手上一动,那银针顺着床棱之间的镂空,穿过轻纱,射进了床里。

床上那口若悬河的两个人随即便倒了,唯一一个坐在地上正听着的小太监立时傻了。

瞪大眼睛,许久后猛地大叫一声,然后便起身跑出了卧室。

“终于滚了。”轻嗤,要被这帮死太监气死了。

抱着她,两人轻易的从狭窄的床后出来,转到床前,那两个老太监一个躺着一个趴着,俨然如死狗一般。

“舌头真长。不行,得给他们点教训。”说着,孟揽月从背包里拿出瓷瓶来,倒出两粒药,分别塞进他们的嘴里。

“走吧。这些人,早晚会管好自己的嘴。”诚如他们自己所说,换了天,这规矩就得变了。

再胡说八道造谣孟揽月,有他们好看。

“这帝都太讨厌了,刚有那么点好感,又败光了。不行,还是得教训教训他们。”说着,孟揽月又翻找出几根银针来,然后一脚踏上床,蹲在那两个老太监身边,用银针在他们的额头上戳戳戳。

白无夜站在一边看着,半晌后不由得笑,她在刻字。

耗费了一番功夫,两个人的额头都被她刻了字,而且针上有毒,虽不会致命,但足以让他们的额头上的字保持半个月褪不下去。

“走。”从床上跳下来,孟揽月抓住白无夜的手,快速的离开娇华宫。

后宫之中乱糟糟,无数的宫人来来回回的走,所有的宫殿都被翻了一大圈。

白无夜带着孟揽月迅速的离开后宫,顺利的在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而后,就在城瓮当中,与早已从皇陵中退出来的护卫等人会和。

“咱们出宫吧。”不知何时已经坐进马车里的丘司开口,显然是已经知道白无夜和孟揽月回来了。

丘司的队伍离开城瓮,出宫。

天色已经转亮,帝都街上禁军来回走动,看着那躁动不安的样子,白无夜也不由得眯起眼睛。

蓦地,又一队禁军骑着快马呼啸而过,那禁军最前的快马上大旗招展,上面是个盖字。

这是盖震州的兵。

165、被发现了

丘司的车驾顺利的回到丘府,若是细看,就会发现这队伍少了一半的人。

马车进府,随后缓缓停下,片刻后,丘司从里面走出来,之后又走出一个人来,正是穿着男装的孟揽月。

从车上跳下来,孟揽月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四个护卫,其他的人都跟着白无夜走了。

盖震州已经死了,他的兵被编入了另一个将军的麾下。而如今他的兵忽然冒出来,还举着盖震州的旗,实在诡异。

应该是有人集结了盖震州的部下,想趁乱生事。

这帝都中的人十分复杂,哪个都不能小看,包括那些宫中嚼舌头的老太监。

“孟大夫无需担心,有庆王在,五王爷是不会吃亏的。庆王结交甚广,尤其是军中人,和他们很是谈得来。”丘司大概是看出孟揽月在担心,不由道。

“是么?”这白天荣儿时脑子笨学习不行,如今倒是也能看出来,他不喜那些文绉绉的东西,连交人也是如此。

“是的,孟大夫别担心。眼下天也亮了,孟大夫先休息吧。阿云那里最是清净,我带孟大夫过去。”丘司倒是很多小心翼翼。

“别,你给我找一个离她最远的地方,越远越好。”她可不想再听云夫人胡说八道了。

丘司一愣,随后点点头,连声称是。

丘司果然给孟揽月安排了一个距离云夫人住处最远的地方,紧挨着他正宗大夫人的院子旁,很是清幽。

躺在床上,孟揽月研究着手里的那颗解毒药,仔细的嗅闻,也肯定出其中几味药材来。

都是好药材,寻常之地也难以买到的,而且,炼药手法很是不同,所以这药的颜色也特别好。

将药放回瓶子里,孟揽月把手罩在口鼻间,手指上也沾染了味道,她闭上眼睛,脑海中计较着药量。

缓缓地,她神思迷糊,手也从口鼻上掉落下去,落在了身边。

呼吸均匀,她的表情也变得安逸,显然睡着了。

没过多久,她的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一片黑暗中,孟揽月只看得到一个女人被一根棍子由下至上的穿透,那棍子从嘴里面露出来,还沾染着血。

可是,那个女人还活着,能呼吸能眨眼,甚至往她嘴里灌水她还能咽下去。

她赤身裸体,被两个太监前后抬着棍子,她就恍若糖葫芦似得,被穿在棍子上,任由他们走动。

自己一直跟着他们,他们走了很多圈,她也一直跟着。

这种情况下,那个女人怎么还会活着,而且从她的状态来看,她还能活很久。

盯着他们看,她也在一遍遍的追究这原因,蓦地,她眼睛一亮,明白了。

施刑之人的手法十分纯熟,这棍子从人体穿进去,完美的避开了所有致命经脉。虽流血,却没有失血过多,而且,心脏如常跳动,想死不能。

受刑的人痛苦万分,却又无力挣扎,祈求心脏停跳,但也只是奢望。

最重要的就是,让经脉流通的心脏。心头这股热血,重中之重。

刷的睁开眼睛,盯着床顶,孟揽月也忽然间明白为什么高卫的血对白无夜的毒没有用了。因为,那不是身体上阳气最足之地的血。

人之身体,阳气最足之地就是心脏。白无夜所中的毒属阴,所以他体温一直都不高。

取心头热血,才会管用。

坐直身体,孟揽月缓缓眯起眼睛,再抓高卫,不知得费多大的劲儿。

幸好他没死,如今,她不禁庆幸高卫这厮命大。

长舒口气,孟揽月抬手抚了抚额头,再看向窗户,阳光炽烈,已经晌午了。

也不知白无夜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此时已经秋天了,抓高卫取血,不敢保证需要多久。所以,不能冒险。

还是得回东部的山心去炼药,而取高卫血的事儿也得在同时进行,双管齐下。

若是到了吃药的时间,取高卫血还没成功,就只能吃药了。

丘府内一片安宁,却不知外面已乱成一片。西城门大开,一股本就已经逃出帝都的禁军回来了,与不知何时扬起盖字大旗的禁军打了起来。

百姓无人敢外出,家家户户锁紧了门,都躲在家中。

外头马蹄声震天响,打杀声不时响起,显然这外面已经乱了。

天色暗下来,丘府之中灯火通明,正值晚膳时分,孟揽月也在独自用膳。

蓦地,轰隆隆的声音从窗子传进来,就好像天边的闷雷,震得脚下好像都在震动似得。

放下筷子,孟揽月看向门口的护卫,“怎么回事儿?”

“属下去看看。”护卫也不由谨慎起来。

站起身,孟揽月走到窗边往天上看,天上星辰灿烂,半月明亮。那明亮的星子看起来格外的大,连月亮都距离地面很近似得,似乎只要一招手就触摸得到。

“这帝都的夜空,向来这么好看么?”简直美得非比寻常啊。

护卫亦是抬头往天上看,听到孟揽月的话,他摇摇头,“从未有过。大概,这就是异象吧。”

护卫的话刚落下,那刚刚出去打探消息的护卫就快速的回来了,“孟大夫,大军进城了。”

“大军进城了?这么说,这帝都是夺下来了。”孟揽月不由笑,随后再次看向夜空,“还真是异象。这三哥进城的夜晚如此特别,在史书上得留一笔了。”天之所归,大概说的就是这个。

“是庆王下令开的城门。”护卫接着道。

“在宫里找了一天一夜没找到白天世,庆王顺水推舟,做得好。咱们也能赶紧离开了,帝都这破地儿,荒山老林都比这里好。”不禁又想起那些老太监添油加醋说的话,恨不得把他们的牙掰下来。

不过片刻,丘司忽然急匆匆的过来了,“孟大夫,皇上进城了。”

“听说了。再看这夜空,星辰明亮,半月如灯,这种天象想必很是少见。看来,三哥就是天之所归。”这种事情,对于已经倒戈向白天齐的人来说,是大喜。

“孟大夫说的是啊,在这帝都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夜空有过这样的景象。”丘司连连点头,虽说他态度可能有些谄媚,但是话却是实话,从未见过这种天象。

“不知这会儿,丘大人是不是该进宫了?”白天齐已进入帝都,该表忠心的,应该立即就过去。

“对对,这就进宫。”说着,丘司朝孟揽月拱了拱手,就快步离开了。

瞧着丘司离开,孟揽月不禁长长的吐口气,然后回到桌边继续用膳,这回食欲好多了。

这一晚,白无夜没回到,倒是又回来了四个护卫,在外面守着她。

安睡,且没有做梦,她身心都放松了,由内而外的放松。

历时大半年,终于从枝州打到了帝都来,那么多人死亡,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这么回事儿。

翌日,早早的太阳就从天边跳出来了。阳光炽烈,洒在大地上,天地间都好似被洒了一层金粉。

这种天象也是以前没有的,但凡看见的,没有人嘴里会不说上两句的。

待在丘府,没人打扰,而且丘司一夜未归,显然这一晚上,无论帝都还是皇宫都不平静。

换了天,无论是谁,都得暗自衡量一番。如此想想,这一夜白天齐也得过得很累。

白无夜不知在做什么,他昨天是奔着盖震州余下的那股兵去的,解决了他们,说不定也去了皇宫。

时近晌午,太阳就在头顶,那太阳好像格外的大,烘烤的人们也是闷热不已。

躲在屋子里,孟揽月靠着窗子吃着瓜果,在这丘府,她俨然成了老太爷。

蓦地,有人走进院子,孟揽月看过去,不禁弯起眼睛,“五哥回来了。”

回来的正是白无夜,他还穿着那一身暗色的劲装,身姿挺拔,格外出挑。

顺着窗口看见了笑颜如花的人,白无夜也不禁弯起薄唇,径直的走向窗口。

“熬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样,有没有觉得魂儿都要丢了。”看他脸色尚好,大概是因为心情好,精神头也不错。

“魂丢了也有孟大夫。看来日子过得不错,吃的脸都肥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白无夜蓦地单手撑住窗子,然后身体顺着窗户钻了进来,直接砸在窗内靠在横榻上的孟揽月身上。

“呃,压死我了。”发出承受不住的声音,孟揽月抬手抱住他的肩膀。

“可是你这般,到底是想让我起来,还是让我继续?”说他重,却又抱着他。

“你就不能撑着点儿,非得把全部的力量都压在我身上。我这小身板儿,禁得住你压么。一身的汗味儿,香味儿都没了。”说着,孟揽月凑到他颈侧闻了闻。

“是么?”反问了一句,白无夜微微施力,压得孟揽月更是发出要窒息了的声音。

“不行了,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要被压出来了。快起来。”把他推起来,孟揽月也跟着坐起身,一边抚着肚子。

“明日一同进宫吧,见见三哥,咱们就离开。”从横榻上下来,白无夜解开腰带,然后把衣服脱下来扔到一边。

看着他宽衣解带的,孟揽月一边欣赏,一边摇头,“不去,你就代表我吧。那皇宫,没劲,及不上菜市场。”

“放心吧,日后没人敢再胡说八道。武力镇压,向来最管用。”白无夜知道她在介意什么,听到那些太监胡言乱语,她生气了。

“随便吧,就算他们什么都不说,我也不想进宫。我就在这丘府等你,好吃好喝的如同老太爷,我很满意。”身子向后倚靠着,看起来的确是很舒服。

看她那样子,白无夜最后只得随她,“好,明日我独自进宫。”

“老胡也来了吧,不知他忙成什么样儿。”如今白天齐得天下,他可就是正宗的相爷了。

“他有女人,无需你操心。”又提起胡桑,这个关心劲儿让白无夜很是不满。

“好吧不说了,咱们说个别的。关于高卫的血,我研究出结果了。”看着他,孟揽月弯起眉眼,恍若花开。

“这么说,我还是得喝他的血。”单是想想,白无夜都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