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夜的姿态再高，高得过顾飞直接无所谓的姿态吗？听五夜问起这个，他扭头看了百世经纶一眼，顾飞对这没追求啊，所以涉及实际的时候得百世经纶这个有需求的拿主意。结果百世经纶咽了一口口水，看起来有点紧张，张了张嘴，最后却是对顾飞道：“你说…”
顾飞那是磨磨蹭蹭拖泥带水的人吗？一看百世经纶是要全权委托他了，当即也没客气：“我们没啥看法，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条件。”
“条件？哈…”五夜笑了笑，觉得这两人真是一点都不懂谈判的艺术，上来就这么直接，这不是显露了心中的急切吗？这种家伙，或许用很低的价格就可以收买了。如此想着，五夜也开始了长篇大论，简单描述他们的操作方式后，就开始向二人倒苦水。笼络人时，将自己工作室吹得天下无双，实质性地谈判时，一口一个“实不相瞒”，让人感觉他们的工作室简直就是处在崩溃的边缘，诸多方面真真假假的原因，反正概括到最后就是一句话，我们很困难，你们要理解，双方既然合作，就该拿出诚意来，现在我们很诚意地拿出一个价来了，下面该是你们诚意的时候了。
这时候要是被忽悠得中招了，那都不好意思再开高价，仿佛开了高价就是没诚意，对不起对方，雪上加霜，推人入火坑一般。
说了这么多，结果顾飞就是一扭头，问百世经纶：“你需要多少钱啊？”
“等等，让我算算，我现在一日三餐的消费，日常开支…”百世经纶趴到桌上算了起来。
顾飞在旁鄙视：“靠，我是不是该问你准备活多少年啊？”
第六百五十一章 扯来扯去
百世经纶还真是很认真地算起了他的日常开销，什么逢年过节走亲访友的开支都统计出来了。五夜开始有些气恼，觉得这两个家伙是在拿他开涮，但看百世经纶这认真的样子，渐渐地也开始在心里犯嘀咕：“不会吧，这小子该不是认真的吧？”
这时百世经纶正抬了头问顾飞：“现在银行的利率是多少？”
“我哪知道…”顾飞翻白眼。
五夜在旁忍不住道：“活期0.36。”
“好低啊…”百世经纶嘟囔。
“死期的稍高点。”五夜说。
“哦？多少？”
“那要看是哪种了，整存整取的比较高，五年的话大概有3.6，零存整取就要稍少一点，五年大概只有2.52。不过都比活期高不少。”五夜说。
“五年，要这么久啊？”
“年限是不定的，但越长利率越高，整存整取最低好像也得三月为一期，利率大概1.71。”五夜对银行的这些玩意倒挺了解，如数家珍，弄得百世经纶很是仰慕。顾飞在旁忍不住插话：“现在哪还有把钱放银行吃利息的？都买股票买基金了。”
“那个不保险吧？”
“现在物价上涨这么快，钱放着不能生钱的话，只能越放越少。”顾飞说。就这两人对钱的观念上就可以看出，顾家富古家穷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还是觉得就放银行最稳妥。”百世经纶说。
“你看。”顾飞不得不耐着心帮他分析，“你现在一个月吃穿住行算了一万块的开销，那么十年以后呢？那时候一个月一万块是不是还够吃喝呢？你回忆一下十年前，二十年前，你家一个月收入有多少！”
“十年前…好像也差不多；二十年的话…”百世经纶脸色有点变了，十年对比感觉像是个自然增长，但二十年前后的差距就有点骇人了。
“果然不能这么算！”百世经纶说。
“对嘛！”
“我应该每月按五万来算，我必须考虑二十年后！！”百世经纶在纸上一阵涂抹，重新开始了。
“靠！！！”顾飞没想到这个家伙死活还是要打银行利息的主意，只能无奈地冲五夜苦笑了一下。
五夜这时候已经真相信这个百世经纶是玩真的了，这家伙竟然想要一笔收入，在银行放着给他每月有五万块的利息。也不知他是按哪个利率算的，五夜伸着脖子偷望了两眼，发现这家伙用的竟然是活期那可怜的0.36的利率。五夜只觉得眼前好像黑了一下，每月五万的利息，一年就得六十万…0.36的利率，这得要…
“呃，一亿六千六百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块…除不尽啊…”百世经纶纸上的竖式正好在此时呈现出了结果。
傲皇和杂草两个因为被上司抢了单子，此时对这项目表现得已经不怎么热心了，此时一听百世经纶这边狮子大张口，两人都在一旁暗笑，倒要看看五夜怎么和对方沟通了。
“嗯，这个是活期的，我按死期的算算。”百世经纶说。
“那还用算？死期五年3.6，去一个零，一千六百万就够了。”顾飞说。
“可平时总得用钱的，不能都存了死期，嗯，我再算算。”
“算什么啊，拿一千六百万存死期，再拿几百万平时生活周转就行了。”顾飞说。
平时生活周转要几百万…这什么口气啊！五夜这都有点接不上话了。之前那家伙算生活费时他就忍着没开口，一个月日常开支就要一万块，这是什么日常生活啊？有这么赤裸裸地当面忽悠人的吗？五夜想想就有些火。却不知道百世经纶是很诚实的，他们习武之人的日常开支的确就这么生猛，而且一万块这还是百世经纶这种穷日子出身的家伙心中的数字，这要换了顾飞来算，上点私人医师按摩师营养师等等，再翻十倍都打不住。
“嗯，这样，我觉得两千万，嗯，应该可以了。”百世经纶说。
这时候富人出身的顾飞开始发挥了，挑刺道：“一万块只是很普通的日常生活，想要提升自己，钱可是必不可少的坚实后盾。”
五夜终于忍无可忍，弱弱地道：“兄弟，他刚才算的不是一月一万块，而是五万块。”
“现在叫五万块，过个十年二十年就和一万块一样了。咱这身体，年纪越大越需要钱来保养，你看我老爹这精神头，你当是天天吃粗粮吃出来的吗？营养这玩意讲搭配的，现在年轻不讲究，再过几年，你这饮食不健康身体状态下滑会很严重的。我老爹现在一天的开支就比我还猛。”
“你现在不在学校任教吗？吃的还怎么讲究？”百世经纶问。
“我有营养师开的食谱啊，都照食谱弄，难道吃路边摊啊？”顾飞说。
百世经纶惭愧万分，他刚才下线就是在路边吃了碗刀削面，当即表示：“你的食谱啥时借我看看？”
“看看没啥，但你别照着乱吃，那是专门根据我的身体状态开出来的，而且也不是一直就这食谱。定期检查身体，根据身体状态还会更换的。”顾飞说。
这话说的连五夜都被唬住了，完全看不出顾飞什么来头，感觉像是受到国家重点保护的一级动物，比如熊猫什么的。
百世经纶听多了也觉得有点郁闷，都是习武之人，这差距也忒大了。本来先天资质就不如人家，后天人家这营养师开的食谱，自己吃路边的刀削面，心情好加个肉，这能和人比吗？这打不过他真是一点都不冤。
不过顾飞整出这么高的要求来，却让百世经纶有点泄气了，望着那算了一整页的纸道：“照你这么说，那这点钱还真是杯水车薪。”
顾飞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了，本来只是想让百世经纶可以有笔钱来专心习武，起码不用为了生计跑出去当保镖教练什么的，怎么说着说着就拿自己当起参照物来了？连忙改口道：“呃，这些都是以后了，现在先赚笔大钱，起码不用跑出去当保镖了不是吗？”
“对哦！”百世经纶又恍然了，于是拍拍纸道，“那就两千万。可以吧？”
“嗯，可以！！”顾飞点头，这次不敢再多嘴，怕让百世经纶意志又消沉起来。
两人这当着谈判对象的面直接商量直接拍板价格，让人也摸不清这当中是不是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五夜在旁茫然地沉默着，这二人拍板了价格后，却齐齐望向了他。
“什么事？”五夜看人望他居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顾飞诧异：“不是你让我们开价的吗，我们这商量出来了，两千万。”
“两位…”五夜这叹着气，敢情自己之前大倒苦水的那段说辞一点用都没起啊？人家当着自己的面也不带忌讳地就给算出了一个价来。想着五夜摇摇头道：“两位刚才算账我在这也一直听着呢，我觉得两位是不是弄错了一件事？这位兄弟你生活开支需要多少，其实和我们这笔买卖可以支付你多少是完全不相关的两件事。要算账，我们好像也该算算这笔买卖到底能赚多少钱才合适吧？”
“他算过了呀！”百世经纶指了指杂草：“一亿四千八百万。”
五夜笑了笑，显然这些事他已经从杂草那里得知了，心里早有准备，此时不慌不忙地道：“他那只是个比较粗略的算法，在没有科学的市场分析和评估作为论据之前，只能作为参考。这件事，其实我们是担着不少风险的。就目前来说我们还不知道游戏公司方面对这个效率练级法的态度。你想，万一咱们项目进行到一半，游戏公司采取了什么重大举措，杜绝了效率练级法的使用，我们不是全赔进去了吗？”
顾飞听到这却笑了笑：“不可能。除非游戏公司全部找真人来扮演小怪，否则我们就有办法针对小怪开发出效率练级法。”顾飞说这话可不是想当然的，在发现效率练级法后他对这也有过比较深入的研究，并不单单是功夫方面，他也替游戏公司考虑过怎样可以杜绝这种现象，因为顾飞其实也很希望小怪能像真人一样，有捉摸不透的套路，这样顾飞还用找人PK吗？天天打怪就爽歪了。
结果也翻了不少资料，问了点相关的人才，知道以目前的技术虽然还不能完全拟人，但至少是可以做出更复杂的攻击套路的。而问题是在网络游戏这块，必须考虑服务器的承载能力和网络数据的传输能力。真要把每个小怪都提升至极限，大量复杂的运算将导致游戏中玩家不卡，小怪却卡起来的诡异状况。
拟真技术，网络技术，两方面技术水平都不足够，导致在网络游戏这一块小怪只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是单机游戏的话，倒是可以更强一些，但强也强不到哪去，想机器完全像人一样，顾飞打听的人肯定地告诉他：你有生之年不用指望了。
五夜听顾飞说得这么肯定，怔了怔，却也无从反驳，只好又道：“这样当然最好。但之前我说的其实是游戏公司的态度问题，如果游戏公司对于效率练级法产生抵触态度的话，说实话像我们这种规模的工作室是不好再参与这种事的。所以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是在刀尖上行走，两边都是刃，一不小心就会被割伤，风险真的相当大。”
顾飞挠挠头：“你说了这么多，两千万到底行还是不行？”
“太高了。”五夜摇头。
“那你说个价。”顾飞说。
五夜一咬牙：“两百万，我现在就能拍板。就算到时候做不成，这两百万我们工作室还是赔得起的。”
傲皇和杂草不得不佩服一下他们这上司，砍价直接砍掉了一个零，这得多大的勇气和多厚的脸皮啊！这才叫生意人，要的就是利益，要脸干什么？要脸你就输了！
百世经纶就是那种十分要脸的人，听对方说得如此恳切，原来这还有可能是赔本买卖，但还是愿意付自己两百万，一时冲动差点就要点头了，还好旁边有个顾飞，阻了他说话，对五夜冷笑道：“两百万，你开玩笑吗？光白磨坊我们自己做的那一单买卖，就已经赚了两百万了，你现在不是号称要推广向全游戏的练级区吗？两百万？”
五夜面不改色心不跳，疑惑道：“白磨坊练级区我们有跟人调查呢。当时你们学员分了四波，每波大概万余人，一共四万多人，你们的收费是一人99金币，就算全收到的话，也就是四百多万金币，你说的这个两百万，是游戏里的金币吧？”
顾飞一看对方也机灵，没被混淆视听，于是也就点头道：“是金币，按照你们英奇的汇率，就是六十万人民币。这只是一个练级区，现在你拿全游戏的练级区换200万？全游戏有多少个练级区？我对游戏不太了解，但我觉得怎么也有上千个，要这么算，2000万都已经开少了，200万？”
五夜依然一点不觉得尴尬，打着哈哈道：“话是可以这么说，但算可不能这么算不是吗？”
“我倒觉得可以这么算。”顾飞道，“我们不过区区十几人，已经可以把一个练级区的教学组织出这样的规模，以你们工作室的能力，难道还会输给我们不成？”
“兄弟啊，你难道没明白我刚才的意思？我们工作室在游戏里是挂上号的，不比你们普通玩家那么自在。这买卖，如果真要游戏公司出面通知我们不许做，那我们就真没法做下去。可我们这项目一运营起来，那投入的人力工资都得照开，中道夭折，可不就赔了吗？而且我给你说实话吧，这个效率练级法，游戏公司禁做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大，要不是实在看好这里面潜藏的巨大价值，我们还真不敢碰呢！”
顾飞听了不由一笑：“看你都豁出去了，可想而知这事利润有多大，我们更得多要点了，三千万吧！”
“你…”五夜真有点生气了，险些破口就骂出来，但最后还是强自忍住，继续抬着笑脸道：“兄弟说笑话了不是，你这是给我制造压力啊！上来就背了几千万的债务，这买卖还怎么做啊…”五夜一边说一边狠瞪那边的傲皇和杂草，这两个家伙还给自己说是两个土鳖，很容易唬住，这明明很难缠嘛！
傲皇和杂草也搞不懂怎么这家伙突然这么精明起来，难道一开始就把他给想错了？三人这心里都正嘀咕呢，顾飞突然道：“既然两千万都不行，不如咱们这样，你先给两百万当个订金，反正这钱你是赔得起的嘛！然后再签个分成协议，赚了的钱，咱们按比例来分如何？”
五夜听了微微一怔，皱眉道：“这样啊…这样似乎倒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只是不知道你们想拿几成利润？”
“三成。”
“三…三成…”五夜一脸吓坏了的样子，“兄弟啊，我们工作室那么多张等着吃饭的嘴呢，这么大笔买卖，你们两个人就拿走三成，别说上面不会答应，就是下面这些弟兄，也得把我的脊梁骨戳碎了不可。”
“是吗？”顾飞笑，“那你说多少合适。你要再开个之前200万那么不厚道的价钱出来，我立刻砍死你。”顾飞说着暗夜流光剑都抄出来了。他本来就对这帮家伙没什么好感，现在扯来扯去的已经有些烦了，百世经纶和他也有同感。
五夜目瞪口呆。这生意谈过多少回了，就算是游戏里杀人不犯法，也没见过直接拿武力来威胁的。更何况，游戏里死了也不算什么，他们工作室的目的是图财，又不是图等级，这种威胁其实根本没什么用。五夜现在是被顾飞彻底搞迷糊了，完全搞不清他的想法，但看他说的话也不像玩笑，自己被砍那没啥，关键这意味着是撕破脸了，这合作可就没法继续了。想到这，五夜终于诚实了一把，伸了两根手指道：“两成吧！已经很多了，如果能达到杂草估算的一亿四千万的话，两位就有2800万的收入了，比之前你们要求的2000万还要多哦！当然，我们的目标是尽可能地做大，对于我们英奇工作室来说，极限是不存在的东西。”
顾飞点点头：“那么这个需要签个正式的协议吧？”
“这个当然，我们可是正规生意，两位留下你们的线下联络方式吧，我会尽快和你们联系。哈哈，有这游戏，咱们谈判倒是方便了不少。以前有业务需要面谈不是得出差就是得接待，现在多好，咱们游戏里碰面就都商量完了。这过亿的太买卖，在平行世界的英奇烤肉店里敲定，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啊！”五夜很高兴地道。
这边百世经纶已经写好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以及联系方式递给了人家，五夜接过又望向顾飞，顾飞却笑了笑：“他签就行了，主要就是他做。”
网上只知千里一醉工作室在搞效率练级法，但事实上这练级法是谁开发的清楚的人却不多，五夜也不怎么了解，听顾飞这么说只当百世经纶是主角，也没多说什么，当即点了点头道：“那么我这就下线去拟好合同，立刻发给你。”
“好的好的。”百世经纶伸手和五夜握着，也相当高兴。
顾飞在旁看着心中却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
〖蝴蝶小结：继“死来死去”、“躲来躲去”后，“X来X去”系列的又一章终于问世了，蝴蝶备感欣慰～～〗
第六百五十二章 分成陷阱
五夜这急着要立刻就去弄合同，顾飞倒不以为意，毕竟有夜长梦多这话，他可以理解五夜一单大生意谈下来后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雷厉风行地立即去做合同，也是体现对这单生意的重视和诚意嘛！
顾飞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是之前的谈判双方扯来扯去，各执己见，到最后也是谁都没有让步。但到顾飞提出了“分成”这种协议方式时，一切却又出奇的顺利。三成两成，随便还了下价就应了。顾飞可不觉得自己挥剑威胁真能有什么用，游戏而已，死就死了，在这帮人眼里哪里比得上利益重要？
更重要的是，在自己刚刚提出分成协议时，对方三人，尤其是那边的傲皇和杂草，都闪过了一丝诧异的神色，虽然一闪即逝，但哪里逃得过顾飞这双锐眼？
这有什么可诧异的，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对方咬着这买卖的风险问题不肯松口，那么分成协议来共同承担风险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对方不提这种方案顾飞可以理解，毕竟大家合作的目的是为了把生意做成，而不是为了去玩风险。分成还是两千万，都是要付钱，所以对方宁可压着那两百万的恶心开价不松口。
只是，他们不出这主意，自己提出来，这不值得诧异吧？难道自己在他们眼中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顾飞当时心里有点小犯嘀咕，只是五夜话接得很快，也就未及多想。这会一切谈妥，想到五夜之前的忽悠，听到分成时一闪而过的诧异，再到之后毫不拖泥带水的利落，急着下线去拟合同的迫切，把这一切种种联系到一起，顾飞意识到：这个分成协议恐怕有什么问题，自己和百世经纶在游戏这滩浑水里实在是涉世未深，别是着了什么道了吧？
而且方案是自己提的，卖身的却是百世经纶，顾飞更是不敢大意，看五夜那里已经和百世经纶约定一会线下联系的事宜，合同这玩意本就是个经常暗藏陷阱的东西，顾飞越想越觉得不对，当即凑上去道：“合同出来咱再看看，没问题的话再说。”
他们学武之人是极重承诺的，合同这种东西其实只是对对方的约束，对于他们来说，一句口头的承诺就足以约束自己。当然，平时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话不能归于此类。
所以此时顾飞跳出来说的这句话，旁人听来觉得再正常不过，但对于百世经纶就太重要了。不事先把“有问题可以不签”这话点明，百世经纶很有可能即使发现问题，却也因为游戏中已经和人谈好点头，硬着头皮签下去任人剥削。这点五夜这种在商言商的家伙肯定是理解不了的。
所以这话五夜听了不觉得有什么，笑笑道：“这个当然。”而百世经纶听这话就大有味道了，会把这话说出来，对他们而言那就是已经有了反悔的意思，所以百世经纶很有些不解地望了顾飞一眼。
“那就辛苦五夜兄弟你了，我们也再找朋友了解一点这方面合作的细节。”顾飞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死死注意着五夜的表情。
五夜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后道：“好的，再联系。”
“那我们先告辞了。”顾飞说。
“我也要下线去拟合同了，正好送两位出门。”五夜也起身。
“客气客气！！”两人这么互相说着客气话，一起出了英奇烤肉坊。五夜领着傲皇和杂草两个，顾飞和百世经纶，一左一右道别离去。
五夜三人刚一离开第四街，五夜立刻开口：“这个家伙好像有所察觉。”
傲皇立刻接口：“不会吧？那个主意是他自己出的啊，他怎么又会怀疑起来？”
“不知道，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先不下线了，我就在游戏里赶紧拟份合同给他们看，看来这事可能还有得扯呢！”五夜说着，“杂草，你找人暗中盯一下他们俩，看看他们要搞什么动作。”
“嗯！”杂草点头。在游戏这个环境里，工作室做生意的手段和生活里的正规公司毕竟还是有所不同，像打劫爆装备这种买卖，英奇这样的工作室表面上是强力谴责，但背地里却也是暗中染指着这灰色产业。在游戏这个本就没有健全法制和规则的社会，肮脏灰暗的东西甚至比现实里还要多，尤其是沾染到真实利益的这种群体。
离开了第四街的百世经纶，也正在向顾飞问道：“怎么了？这事还有什么不对吗？”
“不知道。”顾飞皱眉，“我就是担心，你说这事其实咱俩都不懂的，被人骗了怎么办？”
“会吗？我觉得那个五夜挺不错呀！说话都挺在理的。”
“幼稚，相当的幼稚，他要是连这点口头表达能力都没有，哪有资格来谈金额上亿的买卖？六大主城的总监，看来在工作室里这个职位挺不低了。”顾飞说。
“那现在我们怎么弄啊？游戏里的事也不懂，早知道叫上佑哥一起好了。”百世经纶对佑哥还是十分仰慕的，佑哥也能有个这样的高手粉丝也实在不容易。
“现在问也不迟嘛！”顾飞说着就发消息出去了。
顾飞和百世经纶当然不是那么不厚道的人，他们要去和工作室谈谈合作的事谊，这事一早就和公子精英团和剑南悠他们招呼了一声。公子精英团他们倒无所谓，现在一人都已进账几十万金币，挺知足，毕竟他们又不是想靠这个吃饭。而剑南悠他们就有点不开心了，这顾飞把他们找来，才干两次就没了，这说不过去呀…虽然这两次的收入已经顶他们之前干好多次了。
不过后来得知要去合作的只是百世经纶，而顾飞还是会留下来和他们继续搞千里一醉工作室，顿时皆大欢喜。更有人在鄙视顾飞的卑鄙，一边派百世经纶过去在工作室捞大钱，一边又在这带领人马和工作室竞争生意，这是端着饭里的不放同时也把锅里的拿下啊，实在是太坏了。
剑南悠他们倒真不想跟着工作室去搞什么大钱，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并不是顾飞和百世经纶这等技术骨干，如果也跟着去了工作室，拿到的报酬绝对不能和现在同日而语，所以虽然之后有可能会和强大的工作室成为竞争对手，但小手工作坊自有小手工作坊的活法，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忧虑的那是佑哥，剑南悠七人众倒不是这等脾性。更何况这都是帮网游老骨灰了，这效率练级法还能鼓捣多久，他们其实也一直在怀疑着。
这时顾飞又联系了这帮人，给他们讲了一下谈判的事宜。一听这合作谈到的巨大利益，众人都吓一大跳。剑南悠此刻都觉得，人家有这么大一笔可赚的单子在手里，自己还介意人家甩了自己去吃独食，这实在有点不够意思，这不是耽误人家的前程嘛？更何况，人最后也没甩了自己。
顾飞接下来谈到了自己提出的分成协议，以及自己最后有点疑心的地方，随后问道：“高手们，我这实在是不太懂，给点意见。”
一片沉默。
“怎么搞得，平时一个个不是话都挺多的吗？”顾飞问。
“老兄，你这几千万的大买卖，我们可都没干过工作室，一知半解的，不敢乱说呀！”佑哥说。
“捡你们知道的说呗！”顾飞说。
“我来说。”韩家公子道。
众人皆汗。这韩家公子说的话，称赞永远只会留给自己，对于别人，只有不说话和没好话两种，他这要开口，显然这英奇工作室是要废了。
剑鬼此时接口道：“你对工作室了解也不算太多吧？现在是几千万的大买卖，你就别整你那些推断了…”
“老子的推断就是事实。”韩家公子说。
剑鬼直接没理，继续对顾飞道：“千里，这事有个人你可以去问，他会比较清楚。”
“谁？”
“水深。”剑鬼说。
“哦！”佑哥这先恍然上了。这会如果不让佑哥说几句情报，那佑哥的存在感真的没法体现了，所以众人都很识趣地闭了嘴，由得佑哥在那里道：“水深现在不太清楚，以前好像是职业玩家，而且是工作室里的那种吧？”
剑鬼显然是和水深颇熟的，笑着道：“工作室他是常混，而且混得很多，三天两头的换地，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
“哦，这是怎么回事？”佑哥的八卦之魂又燃了。
“那时候工作室好多人都还是线上的玩家兼职，大家网上联系，现实中互不相识。水深这家伙就利用这一点，建好多马甲乱入各家工作室，也不知他怎么混的，反正好多工作室都被他混到了很高的地位。这工作室之间都是互相竞争的关系，这家伙掌握这么多家资源当多面间谍，自然越混越开啊！工作室各自当然也有核心QQ群的，那家伙也申请多个帐号各自混入，后来坏就坏在这事上了，有天聊天窗口开太多，喊话喊错窗口了。你们就想象一下，把警察群当作是毒犯群，在里面吼一嗓子‘明天条子要来扫货了，兄弟们把货都藏严实了’，这身份还能不暴露了？”剑鬼道。
众人听罢啧啧称奇。对于他们这类玩家来说，是十分瞧不起工作室这帮唯利是图，完全不懂游戏乐趣的家伙的。剑南悠这种职玩介于两者之间，他们会拿游戏作为赚钱的道具，出发点依然是对游戏的喜爱，所以选择在游戏里体现自己的价值，这点和工作室完全不同，工作室那是完全冲着游戏的商业价值来的，所以剑南悠他们也是很瞧不上工作室的人。水深这家伙玩多面间谍显然也不是什么厚道的事，但因为耍弄的是大家都瞧不起的工作室，所以大家谈起来还是津津乐道，觉得挺开心。
顾飞今天是初次和正规工作室的人打交道，也没留下什么好印象，也就百世经纶这憨人还会觉得五夜是大好人，这会听剑鬼说起水深这段过往，也觉得十分可乐，当即应道：“那行，我去问他吧！”
“你加他好友了吗？我替你知会一声。”剑鬼说。
“好像没有…”顾飞翻了一遍好友栏，和水深说过话，喝过酒，甚至亲手砍过他，好友却一直忘了加。
“稍等。”剑鬼对顾飞道，他们这会还在幽夜谷里忙着呢，全是消息你来我往的。
不大会，剑鬼对顾飞道：“千里好友开关开一下呀！”
“哦哦，忘了。”顾飞忙开了好友开关，很快就收到了水深添加为好友的系统消息。顾飞还没来及主动招呼呢，消息已经到了：“咳，听剑鬼说有问题要咨询我啊？”
“嗯，关于工作室的事。”顾飞说。
“哦，那你算问对人了，那个哥们熟！”水深豪迈地道。
如此顾飞原原本本这么一说，水深听罢立刻回消息：“妈的，太险了，你差点就上当了！！！”
“怎么？”顾飞一听果然是有问题吗？
“分成协议？哼，这种东西，具体的收入到底是多少，还不是由他们工作室的说了算？你们作为私人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掌握到工作室的财务收入状况的。”水深说。
“这个…难道他们还会作假？”顾飞疑惑，正规合同啊，既然涉及这方面，当然得有真实的账目明细出示。
“呵呵，这个要是以前的工作室，你直接就栽了。工作室那又不是正规的公司，哪来的合法的帐目明细？完全就是他们私下制定，还不是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现在是正规了，尤其像英奇工作室这样的，他最终会有法律认可的收入明细，作为和你执行分成协议的依据。但是这个明细会有很多猫腻的，你知道明细是根据什么为依据的吗？”水深说。
“根据什么？”
“税收啊大哥，他肯定是利用他的缴税单来证明他这个项目的盈利状况，现在你还不明白？”水深说。
“你是说，偷税漏税？”顾飞意识到了。
“回答正确！而且我告诉你，工作室这个行业偷税漏税简直太轻松了，他的大部分交易渠道全部是灰色地带，相关部门不懂，也根本监管不到，游戏里虚拟物品的流通，他上哪监管去？通过游戏公司？游戏公司也分不出哪些交易是玩家部分，哪些交易是工作室的商业行为啊！你现在如果真和他签这种分成协议，完了别说什么两千万了，想整个赔钱的结果我都可以做到，你要分成啊？行啊，给你一负数，你倒找钱吧！”水深口若悬河，虽然说的东西顾飞一时半会也消化不了太多，但至少他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和工作室合作谈分成这种玩意，必然会将你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难怪自己主动提出这方案时，那帮家伙都闪过一丝诧异，自己这是自投罗网啊！
“妈的，果然是奸商！！”顾飞忍不住骂了句。
“当然，无商不奸嘛。对了，你和英奇的谁谈的？”水深这时好奇心也起来了。
“叫五夜，说是这边六城的总监，你认识吗？”顾飞说。
“五夜？他现在跑英奇去了？操，狗日的不会也是在吃里扒外吧？这方面我是祖师爷啊！！！”水深道。
顾飞抹汗，吃里扒外这么不光彩的事，听这家伙说的怎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
“这事你还准备做吗？做的话我来帮你谈吧！好久没和工作室打交道了，这心里有点痒痒的。嘿！”水深道。
顾飞再度抹汗：“你不是在林荫城还找英奇做过服装吗？”
“那是买卖，不是交道。”水深说。
“一定要吃里扒外才是交道？”顾飞问。
“想哦，但没那个机会了，我现在是所有工作室的黑名单。你再约五夜别说我要来啊，我给他一个惊奇。”水深说。
“你真要来啊？”顾飞说。
“来，马上来，我买个票坐飞机来。”水深说。
“飞机？”
“传送卷轴啊大哥，这都听不懂，土喔你。”水深说。
“问题是，我好像没说我还继续打算和他们合作吧？”顾飞说。
“不合作了？那也可以耍一把嘛，天天打怪多空虚，有空应该学着打打工作室，不然那么好的身手都浪费了。”水深这家伙，对于折磨工作室似乎有着空前的热情。
顾飞这虽然是自己主动送上门让人啃的，但也深深不齿五夜这种不厚道的家伙。就算你在商言商，以利益为重吧！但这也丝毫不影响顾飞讨厌他的这种习气，能整治一下就整治一下吧！顾飞正这么想着，忽然想起这事要赚钱的是百世经纶啊！好像多少也该问问他的意见。
于是扭头就要和他说话，却见百世经纶一脸谨慎地道：“那边有两个家伙好像在盯着我们？”
“哪两个？”顾飞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