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口舌尖利,损闺蜜不遗余力,罩闺蜜也不遗余力的女孩子。

他并不明白她为什幺执意来到他面前。

他知道自己的缺点。

寡言,沉闷。

这样活得多姿多采的女孩子应该合适在那样热闹的友人间谈笑,而不是在他身边努力找话题。

而她却好像不计较这些——或者说,她的眼底仿佛总是小心翼翼: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的恐惧来自于她不知道什幺时候她的开朗会触到他的底线,让他拒她千里之外。

那时候的她呵,一边表面勇敢着用话多来维持两人之间的气氛,一边还在心底脆弱地忐忑。

等他明白了,了解了,才在事后无限地心疼。

她也乖巧得像只猫。

他不说话的时候,看书的时候,她也默默地在一旁,不出声,不打扰他;只有长久沉默后,她会偶尔说说笑话,来试探他是否心情不错。

于是他学会了她说的“看书看到一定时间了一定要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这样才对身体好”。

他会在看了一会书后抬头和她谈笑。

虽然仍然是他开头,由她无限补充后续。

但至少,让她不必那幺紧张。

他的不擅交流,使得那一些改变都那幺生硬。

——改变一直一个人,然后去习惯身边总是有这样一个姑娘陪着。

然后渐渐地开始和她有除了游戏以外的话说。

说他的学校生活,说计算机领域的一些趣闻,说他的人生信条…

他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单薄,取不了太多谈资。

但她每每希冀的眼,总教他将话题继续下去。

当说起他延续兄长放弃的道路,再到现在追逐着的最强时,那个一向眼睛亮亮的倾听者忽然小声说——

“这样,你好像都活在别人的阴影里呢。”

他有些讶异。

“以前是和你哥哥比赛,一直追逐着你哥哥的背影;连人生的信条,都是你哥哥教给你的,事必最强;然后到了出国深造,临毕业时发现了新的对手——”

眨眨眼,她决定还继续说下去:“就连,对受受——你好像都是因为杜迟对她特殊,才对她多加关注。”

又仿佛是释怀,她笑叹了一口气:“那可真好。我也不希望你真的喜欢过受受。”

而他的惊讶,则来自于她的敏锐。

让他好像被突然间唤醒。

那些过去的茫然。

似乎确实——来自于没有自我。

“追求最强和变成最强的那个人的样子,不一样吧。”那姑娘说道,“你在努力变成你目标的样子。”

“过去是你的哥哥,现在是杜迟。所做的事,所选择的方向,甚至去欣赏的人…”

“人不应该为了另一个人而失去自我。”

她的声音又软又轻,却一字一句砸在他心坎上,他由着表面的平静掩饰内心的动荡。

她说的都对。

他并不会被轻易看穿。

因为从不会与人说这些事。

就连兄长,在当初分开专业以后,便也不甚了解他。

可是他遇到了她。

便被简单直白地揭穿心事。

教他猝不及防。

可是十几年的信条,却无法被一句洞察心事的话扭转。

他只能学着去改变。

在她的引导下,去学着享受生活,去将生活与事业分开。

去学着,分享另一个人手心的温暖。

被她看穿以后。

也许是由她解开心结而心生亲昵,也许是她看到了他的茫然而使他不显得那么高不可攀——两个人终于能敛下担忧,畅快相叙。

教此后的每一天,都显得比从前更加轻快美好。

“只是感谢我在你身边吗?”那姑娘似乎又有些不满意,“那次我说我要出国我要去新加坡,你都很平静。”

想来就失策,这个家伙沉默到连句表白都不知道说。

手也牵了,拥抱也有过。

就是连句表白也没有。

让她有种悬在友人与爱人之间的虚浮感。

于是使了小聪明,将去新加坡旅游改成出国长住来骗他的挽留。

而那个男人却无动于衷。

教她陌清菀原计划一个月的旅游因为泛滥的相思而折成一周不到就打道回府。

长久的委屈也在那一次爆发,一向毒舌强势的陌家姑娘就在这个冰山面前哭出来了。

她有心理准备,知道喜欢上这样一个气质清冷的男人她得花多大的力气去融冰山;她也知道将这冰山融成杜迟卓非凡那样的模板是很不靠谱的事;可是她只要一句告白就满足。

为毛他不满足她?!

她在爱情面前的卑微,教她已经放弃自己的矜持来倒追男,承载那么多小心翼翼,连他只给一个微笑她都能甜蜜好久——这种窝囊的状态偏偏在他和她在一起时她还甘之如饴。

可为毛连三个字也不肯给!

她委屈得要命。

也不管不顾,在回来时相遇的机场大哭。

直让他手足无措,只能用怀抱来掩去众人对她泪眼的围观。

“你真的不怕我不回来吗?”她低问,那时他主动给的拥抱,就抵消了她的委屈,在所爱面前,她也觉得自己的立场等同于无。

“怕的。”他照实回答,“不过你那时候不回,我就会去找你了。”

这是实话,不然他也不会提着行李在机场和她“偶遇”。

“那是国外哎,你怎么找我。”她笑,忽然撒娇。

“你只要上网,我就一定会把你找到。”

过程虽然坎坷,但也值了。

她靠在他肩上,昏昏沉沉。

麻将的声音仿佛也远了。

让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是件多么不容易却在完成后也多么幸福的事啊。

他们不像杜迟和叶盈盈,有前女友的考验来验证情比金坚;也不像林潇雅和卓非凡,家中努力撮合当事人还叛逆心理玩逆反;他们有的,只是一腔热情来努力融解冰山,慢慢将他化为了一江春水。

平凡的爱情为什么不能有教人心动叫好的权利。

半梦半醒间,她心满意足地扬起嘴角。

听见耳边有人轻轻地说:“清清,明年我们跟他们一起结婚纪念日好不好?”

“…嗯?”

“我会像学长他们一样,去为你学习烹饪,去学着照顾好你。”

他是从来言出必行的人,不轻易许诺,她知道。

他愿意为她在生活中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只要是能更好的照顾她。

“不用。不用为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他低头,在她耳边轻道:“这不是失去自我。”笑了笑,仿佛想起了什么,他补充,“和过去种种不同,这是为了…”

“爱情。”

一室阳光中,一枚久备的戒指终于能套上心仪之人的手指,于满室喧嚣中静静闪光。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什么的…

小公主番外是有的,还欠着沐沐一个生日特别篇的番外——

BUT!

不会长的,不会这么长了…w

番外二

1月7日,叶姑娘生日。

正式交往同居以来没两个月就过生日,叶盈盈在翻日历时为此沾沾自喜了好久——赚了赚了,那混蛋的生日比她晚了好几个月;优先享受到恋人生日惊喜的人是她叶姑娘!

但叶氏风格在那里,心里通透明澈,脸上还是面瘫茫然状。

不得瑟。

很淡定。

生日前一天。

闺蜜三人组照常在游戏里拖来了各自男伴一起打副本。

照例的鸡飞狗跳,天然呆的照旧卖呆引怪状况不断,毒舌的即使对方是自家男人还是不给面子地往死里教训,仍然单相思的虽和大众同队,但显然无视另外两只,只对某红名示好。

作为陪玩的三只男号,鸭梨都非常大。

终于把某个可怜的BOSS磨死以后,大家坐下休息。

[队伍][渔夫丘比特]:老婆你今天特别亢奋…

[队伍][殊小沐]:w你想太多了…

[队伍][郝连春水]:嗯

[队伍][殊小沐]:就是就是,你看大红人都不觉得我异常

[队伍][郝连春水]:确实亢奋

[队伍][殊小沐]: #…

[队伍][锦绣风华]:难道要有什么事发生了?

[队伍][风凌雅]:二十几年前的今天她在她妈肚子里时也这样

[队伍][陌晓茹]:胎动,你们懂的。

[队伍][殊小沐]:

[队伍][渔夫丘比特]:哦

哦。

没下文了。

叶姑娘在自己房间里挠墙。

这算个什么反应!

他难道不应该很激动很兴奋地问她生日有什么安排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他来送她吗?

为毛是个简简单单的“哦”字!但持着一贯的表面淡定,叶姑娘终究还是没有主动询问。

——也许人家要打算给她个惊喜呢是不是!

就是这样!

于是叶姑娘在屋里转了几个大来回以后,重新淡定回到电脑前。

可是那伙人已经散光了。

她面对一片光秃秃的背景,无语凝噎。

才几分钟啊都不等她。

渔夫丘比特悄悄对您说:老婆老婆,来主城外。

您悄悄对渔夫丘比特说: ?

渔夫丘比特悄悄对您说:来吧

主城出门外是一片平坦绿地,从前曾经是众多玩家聚众开店挂机的所在。

但某次经历了挂机开店号被罪恶榜上某个红人屠杀的经历后,大家就自觉把这块宝地让出来,改为去不能PVP的城内开店去了。

所以这片地方现在真正是一片清爽所在。

召唤师殊小沐踩着绝版光环,带着水精灵宝宝闪耀到南门。

那厢一身金装的神射手正弯腰放下最后一个陷阱。

就听“叮”一声。

殊小沐朝着渔夫丘比特前进的步伐便被地上的陷阱生生阻止——附加绝美召唤师被冰冻的陷阱状态。

[渔夫丘比特]:老婆你太激动了,我们还没组队呢

[殊小沐]:… 谁叫你退队的,你不退队我不就不会看不到你放的夹子就不会被你的夹子夹了!> <

[渔夫丘比特]:好吧好吧,我的错。

渔夫丘比特邀请您加入组队。

组队后。

那个红发神射手立即来到她面前,弯腰为她解开足下陷阱。

红色的发丝轻轻飞舞,金质的装备流光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