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代练:你几点到?

原莱:四点半左右吧。

小代练:妈的。

第一次见他飙粗口,原莱诧异了一下:怎么了?

小代练:我四点半的动车。

原莱:我俩怎么这么巧?

小代练:哪里巧了。

她前脚一来,他后脚便走。哪里巧了。

徐星河坐在候车室,心烦虑乱得很,如果有可能,她早一点,他迟一些,也许还能碰个面。

他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他想再见她一面,特别想,自己都不能理解地想,一想到能跟她出现在同一个车站,他就胸口发紧,坐立难安。

打开订票软件,改签也来不及了。

切回聊天记录,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语气似乎有点发脾气的意思,担心她观感不好。

徐星河拨乱反正,回归关心口吻,想了半天,只找出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搞笑的关切点:

行李重吗?

粽子好吃吗?

热水器修好了吗?

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地方,他要憋一个月不能问。他能不毛躁吗。

第34章 第三十四局匹配

回到金陵的房子里, 原莱简单整理了一下, 就打算去楼下吃饭。

六月的傍晚,风已经掺杂着明确的暖意。小区门口, 停了辆卖花的三轮车, 车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鲜花的种类、颜色各异, 都拼在一块, 颜色煞是清新惹眼。

本还在思索着晚上到底吃什么的原莱,视线被吸引过去。她走上前去,挑了一束黄粉相间的桔梗花, 打算带回家。

吃过饭,回了租屋, 原莱找到一只尘封的高玻璃瓶, 搓了搓,把它倒上了水。

原莱把那束桔梗耐心修剪好,码回一束放进去, 端着花瓶在房子里晃悠,考虑着该把它放哪。

最后选定的地点是书桌,她待得最多的地方。

原莱拧开台灯,本来处于暗处的花朵, 花瓣陡然剔透,像是也能流淌出清光。

瓶身里,清水澈亮而平静。

原莱煞有介事地拍了几张照片。

她过去很少往屋子里摆花弄草,也佩服那些养猫养狗的人, 好奇他们是哪来的充沛精力,她照顾自己都觉得麻烦、犯懒,更别提还有兴趣养花,烘焙,还有做手工。

可她今天突然想买一束花了,意图不明,也许久违的文艺细胞复燃重生,又或者是她突然有了想要装点生活的念头。

她把那束花的照片添上滤镜,发到朋友圈。

并配字:致朋友原莱。

很快,有了三两点赞,小代练在下面回复:谁送的?

原莱翻了个白眼,果然是rio耿直的理工科直男思路。

我送的,她回。

小代练明白过来:送给自己?

原莱:嗯,好看吗?

小代练:还不错,但比起另一种花就差点了。

原莱:什么花?

本来以为小代练要俗俗的来一句,铜臭味的那种“尽管花”“随便花”,他却分享来一张图。

原莱点开,也愣住了。

无垠宇宙,漫天繁星,一团星云,暗红光泽,它的形状,恰如一朵绽放的玫瑰。

原莱“哇”了一下:这是星云吗?

小代练说:嗯,NGC 2237,玫瑰星云。

原莱回:很美。

显然这是他的兴趣所在,年轻人立即兴奋地介绍起来,传递过来的文字的每个笔画,似乎都能手舞足蹈起来:宇宙当中的尘埃,气体,恒星构成了你眼前这张图,她之所以有这么漂亮的形态,都是星星团用星风和辐射创造出来的。

他继续陈述着花瓣轮廓是如何被雕琢出来的原理,还有这朵星云与地球的距离,说得很仔细详尽。

原莱并不太懂,但还是会看完他所有的话,再和图片做比照。

这张图真的很美,初觉惊艳,在他的描述下,细节也精致可爱,她悄悄存进了手机里。

原莱很好奇:你真的很喜欢天文啊。

小代练回:人总要有点兴趣爱好。

原莱回:我就没有。

小代练:你怎么没有。

原莱:什么?

小代练:睡觉。

原莱:……

原莱又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些的?

小代练:很久前。

原莱:大学怎么没学这个专业呢?

小代练:只相当纯粹的爱好。

原莱:你是不是知道很多天体?

小代练:嗯。

原莱:有特别喜欢的某个星吗?

小代练:你猜猜。

原莱有九成把握:北落师门?

小代练:厉害了,还知道北落师门。

原莱:……不就是你的微信名吗?

小代练:嗯。

原莱:所以是北落师门?

小代练:不是。

原莱:荧惑?摇光?小熊座?大熊座?

小代练一副任凭她猜答案的优哉游哉口吻:认识得不少,还中西结合。

原莱:……

原莱:都不是?那是什么?

那边安静两秒:叫不出名字。

初见你时,你耳坠上的那一颗。

他叫不出名字,只记得有过目难忘的璀璨。

端午假结束后的返校,意味着考试周也即将到来。

男生宿舍熄了灯,徐星河很早就躺在床上,徒弟今天加班,不玩游戏。她秉灯工作,他也不好贸然打扰,夜晚忽然变得无聊。

齐思源挂了女友电话,从阳台回来,黑暗里,他脚步怒气汹汹,爬床的动作也地动山摇。

吴垠川玩着手机,听见这夸张的动静,不禁侃道:“嘿哟,又吵架了?”

齐思源没理他,躺了一会,消了些火气,才感叹说:“还是单身好,单身最好。”

吴垠川干笑两声:“天天要和女朋友打一个小时电话,白天才见面晚上回来还要人家跟你开视频一块写作业,你有资格说这话?”

“就是谈过才有资格说啊。”齐思源振振有词。

“有个鸟,我们宿舍只有徐处男能说单身好,”吴垠川立马驳回去,明明是嘲讽,还非要找认同:“是吧,徐星河?”

徐星河根本没听他们在聊什么,心无旁骛地翻着自己的手机相册。

“小星星?睡着了?”

吴垠川扬高声音,又叫他。

徐星河这才注意到,皱着眉:“干嘛?”

吴垠川:“你没睡啊”

“没,”徐星河切掉相册,喊齐思源:“老齐我们四月份参加EDA大赛拿奖的集体照呢?”

齐思源一愣:“你突然要这个干嘛?”

明明之前问他要不要集体照时,他还冷冷淡淡说,随便。

徐星河口气随意:“突然想起来了。”

齐思源:“我找找。”

好不容易找到,齐思源传给到徐星河微信:“收到了吧?”

徐星河:“嗯。”

他打开集体照,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第四排左三。

发到朋友圈,小徒弟应该能看出来谁是他吧,毕竟他还算出众。

可转念一想,之前已经有过一面之缘,被她轻易认出来的话,暑假再碰面岂不是很没惊喜?

还是不发这张了。

还在九曲回肠地设想着,对面床上,又传来脚板底踩梯子下床的窸窣响动。

爬下床的是齐思源。

吴垠川问:“你怎么又下来了?肾虚尿频?”

齐思源:“尿你个蛋频,我打电话。”

“刚不是还口口声声单身好?你不用动摇得这么快吧。”

“我刚给徐星河找照片,”走去阳台前,齐思源撂下一句解释:“结果相册里全是我妹子的自拍和合照,我看着看着一点不气了,我要去给她道歉求和。”

“去你妈的。”被强塞一喉咙狗粮险些噎不上气来的吴垠川,忍不住唾道。

拉上阳台门,哄了好一会,听她嗔任她骂,两人终于重归就好,齐思源这才周身舒爽,心满意足,回归寝室。

刚要攀梯上床,对床传来命令式的一句:“齐思源,那把几次比赛的奖杯照也给我。”

齐思源停住手脚,不明白了:“你要这些干嘛?”

“就是需要,快发给我。”

“行。”看在你助攻的份上。

又费了番劲从工作室群聊天记录里刨出那些陈年电子设计,ACM,程序设计等大小赛事的奖杯证书大合影,把它发了出去:“这张行吗?”

“嗯。”似乎很满意。

临睡前,和女友在微信里,你侬我侬完,齐思源准备刷会朋友圈就踏实闭眼。

不刷不知道,一刷吓一跳,那张他十几分钟前刚发出去的奖杯照,此刻恰好高调现身在朋友圈里,并且是由他那只分享学校活动链接或歌曲的室友发出。

齐思源终于忍不住了:“徐星河你有问题。”

“我怎么了?”

“以前求你发这些你都不发的。”总一副老子很淡泊名利的高洁样,齐思源翻着他朋友圈,发现这人自打端午回来后,保持一天一条动态,内容也是日常中透着一丝装逼气息。曾几何时,他一两个月才发布一条新状态。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今天更是令人意想不到地po出了他们小团队的奖杯合集。

“今天还跟我要奖杯照,你是不是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没等徐星河开口,另一个室友已经附和开了:“昨天下课回来,他在桌子前站了好一会,突然问我几号,我说五号,他说怎么才五号,接着还问我这个月有没有三十一号?你们说他是不是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