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河:不想跑。

原莱控诉:你这人……毫无仪式感。

徐星河:就想在后面看着你跑。

原莱:你怎么不在终点接我呢?

徐星河:到不了终点也无所谓啊。

原莱:嗯?

徐星河:累了回头都没问题。

原莱:什么啊。

徐星河:听过一句话么,别人只在乎你飞得高不高,可很少有人在乎你飞得累不累。

原莱:嗯。

徐星河:我在乎啊,你如果飞不动了,我接着。

原莱莞尔:我还没飞呢。

徐星河:我已经怕你累了。

原莱:有什么累的,再说有不累的事吗?

徐星河:有啊,被徐星河喜欢。

原莱眼如弯月:给自己戴高帽是你的日常吗?

徐星河:嗯,喜欢你也是。

原莱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脚步如音乐节拍,目不斜视进入轿厢,靠到电梯墙上。

有同事注意到她,乍一看以为认错,多瞥两眼才确认叫道:“原莱。”

原莱一惊,扬眸,笑了笑:“早啊。”

她声音清朗,像挟裹了楼外一片日光。

“早……”同事打量着她,总觉有些许不一样,可她还是长这个样啊,五官并没有变化。

一进办公室,她的这种变化更为明显的被女同事们感知到了。

王芝娇首先一阵微弱惊呼,在原莱路过时小声问:“你要去跑马拉松啊。”

“嗯。”原莱神秘兮兮应道。

女人回到座椅上,没忙着坐下,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样的东西。

王芝娇眼尖,瞄到上头一个“辞”字,瞬间把转椅挪过去问,轻声问:“你要辞职?”

“嗯。”

“太突然了吧,”王芝娇皱眉:“你怎么也辞职?”

“不想干了。”

“因为简柔?”

“啊?”

“被她那天的话影响啦?”王芝娇只能想到这个。

原莱笑着摇头:“没有,因为我自己。”

“找好下家了?”

“没有。”

“原莱……”王芝娇目瞪口呆。

原莱把那片信封别到指间,晃了晃,语气轻快,完全不似前途未卜人:“走一步算一步咯。”

王芝娇眼睁睁目送她拐出办公室,步伐洒脱如脱胎换骨。

等到女人消失视野,她环顾四面八方,却发现大家都把视线投向了门口,全是不由自主的。

王芝娇低头比较自己装束,一如既往裹在死气沉沉的正装之中,而邻座长年瞧不出特色的女人,却如飞出了钢筋丛林的一片雪花。

叫人移不开目光。

到了下午,原莱要辞职的消息传遍公司。

所谓前因,也很快从八卦起源地财务部,来到众人耳里。

第二个简柔,有人在背里窃窃私语,这般形容她。

王芝娇和简柔素来好友,自然不爽这样的贬义称呼,在扣扣上给原莱发消息:你知道她们怎么说你么。

原莱:嗯?

王芝娇:第二个简柔。

原莱笑:抬举我了吧。

王芝娇:你真也搞上男大学生了?

原莱:对啊。

王芝娇:……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败。

原莱:嗯?

王芝娇:男大学生真那么好?我也要去找一只。

原莱:加油。

王芝娇:你今天来办公室我差点没认出你。

原莱:怎么了?

王芝娇:我以为楼上杂志社的小编辑走错门了。

原莱:哈哈。

王芝娇:很好看。

原莱:来公司这么久你第一次夸我。

王芝娇:我也夸过你工作吧。

原莱:第一次夸我好看。

王芝娇:女同事夸好看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不过是表面奉承,心里还在较量。

原莱:今天呢?

王芝娇:很真诚。

原莱:那很荣幸了。

王芝娇:你不能考虑不走吗?

原莱受宠若惊:挽留我?

王芝娇:你一走,工作全落到我头上。

原莱:我还以为呢。

王芝娇叹气,敲键盘:只能继续欺压庄妹妹了。

原莱偷瞄一眼对面庄绘:小心我告诉她。

王芝娇:你尽管告诉,我老油条,没在怕。

突地,对面女孩啊咻了一下,她困惑地抽抽鼻子,弯腰到抽屉找纸巾。

原莱和王芝娇同时相望,惊奇眨巴眨巴眼,最终笑了。

一个月后,原莱从人事部出来,一纸合约全部作废,她有如赎身成功,大口呼吸,空气新鲜,阳光明媚,轻松到不可思议。

临走前一晚,原莱没有像简柔那般,高调地请来全公司的人吃饭,自认没拿呼风唤雨的本事,也没铺张奢靡的财力,所以只邀了同部门几位素年来还算交好的同事。

哪怕这交好隔着一层私利的纱,可一旦踏上新的征程,却会发现,那些旧路的磕绊与坎坷,那些过客的算计和过节,其实都能轻拿轻放。

几个女人围着火锅,聊得热火朝天。白气腾腾,油辣鲜香。

压抑的白领,只能在饭局里释放,王芝娇喝高了,兴致高昂地举杯,说起亢奋的胡话:“来,原莱,你起来!我们干杯。”

原莱也是微醺,红光满面,笑着起身:“你说。”

杯壁清脆一撞,王芝娇指了指她,含糊道:“我知道你的四叶草是假的!”

满桌皆愣,有女同事变了脸色,劝她坐下。

王芝娇喝开她,一把拎起自己脖子里的项链,大叫:“因为我的也是!”

原莱笑了出来:“不是吧?”

“没看出来吧。”王芝娇得意洋洋。

原莱捧场:“没有,这真没。”

“人靠衣装,我是衣靠人装!”王芝娇一口干空杯中酒。

大家都拍掌,失笑。笑她的逗趣窘态,也笑这些年刻意的得体。

王芝娇放下酒杯,醉眼朦胧望向原莱,说了句方言:“祝你未来!吊得一比!”

原莱笑着,也一饮而尽,这是过往的句点,也是崭新的起点,这座石头城留下了太多回忆,秦淮桨声,栖霞红叶,玄武莫愁湖光水影,花落鸡鸣寺,燕回乌衣巷……

她侧目望向那片窗,透进来的,是新街口长年不落的灯火,一如她不曾熄灭的心脏。

再见,金陵。

金陵,再见。

回家路上,几个年近三十的女人,全都如同失了智,把马路当露天KTV,一路把肩,引吭高歌。

车辆行人,侧目纷纷,她们也视若无睹,恍若未闻。

明天就要回到平常,今夕还不抓紧时机张扬。

没有十二点的灰姑娘,只有老女孩光阴如金的疯狂。

歌声碎在风里,枯叶成了夜间音符,在荡漾,快乐而惆怅: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的瞬间,

才发觉脚下的路

……

……”

回到家,原莱脸上一片潮红,仿佛精疲力尽,又好像还有着浑身的元气和能量。

在床上晃着腿,回味般,哼了会刚刚压马路的小曲,她想起了徐星河。

借着酒兴,她笑嘻嘻地给他拨电话。

男孩很快接起,下一秒,对面扯着嗓子的尖嚎,叫他的名字:“徐星河”

徐星河知道原莱今天正式离职,听到这可爱迷糊的醉腔,猜到七八,他立马笑了,懒洋洋回:“干什么?”

“我要飞过去了”

“你能接得住吗”

“当然了。”

徐星河笑意变沉,理所当然的语气也透出一股别样的认真。

我日夜在等你,早已张开双臂。

第64章 第六十四局匹配

在家连续两天睡到自然醒, 第三天上午, 原莱简单收拾,买了张去魔都的动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