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走着走着,南宫婳突然闻到前方飘来一股醇酒的香气,她心里暗自腹诽,她在后边苦苦的跟着,那厮却在马车里浪漫的喝酒,有人护着抬着就是爽,偏那酒香带点淡淡的桂花香,十分好闻,闻得南宫婳都差点醉了。

渐渐的,她感觉头重脚轻,觉得有些体力不支,最重要的是,估计此刻那毒已经侵入她五脏六腑,再不救命,她就真的要下黄泉了。

如今这里只有大叔可以救她,可他为人冷血,怎么可能救她?

四周已漆黑一片,没有其他马车,没有其他人,南宫婳难受的捂着胸,觉得自己真的就快支持不下去,要去求楚宸烨吗?

如果她求他,他一定会嘲笑她,说不定还会杀了她,可这是生死关头,她也顾不得什么尊严,想到这里,南宫婳努力快跑两步,娇小的身子迅速与马车平行,看见车上的男子正昂首望着沉寂的夜空,玉指拈着酒瓶,那表情却比凶残的狼更为阴冷可怕。

南宫婳心底叫了阵苦,小心翼翼的瞄了男子一眼,“大叔…呃不,叔叔,我已经毒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没命了,刚才是我得罪了叔叔,还请叔叔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我吧!”

如此狗腿的说完,南宫婳当即咬舌,心里恨极了楚宸烨的见死不救,如果有一天她能与他对抗,她定要让他尝尝她今日的苦。

“咦?你还在?”楚宸烨思绪正飘忽游离,陡然看见面前的小女娃正楚楚可怜的望着他,便邪佞的勾起嘴角,双眸却始终含着嗜血的杀机。

“嗯,你就跟着吧,有本事跟上来,我便救你。”楚宸烨考虑一下,抬眸便笑了,他笑得魅惑,笑得邪佞。

说罢,再也不理会南宫婳,楚宸烨继续轻眯凤眸,开始假寐,身上传来一阵淡淡幽香。

南宫婳无言,她不是已经跟上了吗?可她也不能怪他,他们素不相识,他不救是本份,救她是人情,她不该奢望一头豹子会有怜悯之心。

正思忖间,前方车夫已经用力打马,只听嗖的一声,那马车如离弦的箭,迅速朝前方跑了开去,南宫婳冷冷扬眉,原来他所指的跟上,是让她重新跟上这快速度的马车。

差不多离了四、五丈远时,前边男子已经冒出一句毒舌,“记得跟上!今夜真是倒霉,遇到你个碍事鬼,打搅本世子清梦!”

你才是碍事鬼,南宫婳正在心底暗骂,叹息马车已经渐渐远去时,突然,她余光瞥见暗处有几道黑影,那几人正在暗处跟着她,似乎想伺机做什么?

黑影?南宫婳突然想起之前刺杀她的刺客,再用余光瞟这几人,发现他们的个头和之前的贼人很像,难不成,他们见她没死,一直跟踪在后边,试图伺机再杀她?

这些人胆子真大,为了杀她,竟敢跟踪齐王世子的马车,简直是活腻了!

南宫婳嘴角冷冷勾起,她就是死,也要拉这些人下地狱,如今楚宸烨在前头,她正好可以利用他的人解决掉后边的麻烦。她走在最后边,周围又十分安静,所以她发现了刺客,可能前边的车马因为声音太大,并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南宫婳忙朝前快跑两步,朝对面的静箫大声疾呼道:“公子,暗处有刺客!”

“有刺客?”静箫一听,当即凌厉的皱眉,冷喝一声,紧急着,周围的侍卫已经迅速涌动,朝草丛飞奔而去,同时,侍卫手中的弓箭齐齐发射,只听嗖嗖几声,几十支弓箭朝草丛中飞射而去。

不一会儿,只听几声痛苦的嘶吼,当即有三名黑衣人从草丛里滚落出来,他们身上插满箭矢,一个个像极了刺猬。

“静箫,本世子要活的!”陡地,马车里传出男子藐视众生的声音,男子声音极其冷酷,南宫婳见几名刺客倒地,仍有一名壮汉在草丛里挣扎,他身手尚算矫健,还未被弓箭射中,不过也离死期不远了。

这时,前边马车早已停了下来,所有人的都集中在对付刺客身上,南宫婳嘴角溢起抹甜笑,迅速跑到马车前头,望着马车里把玩着巨阙剑的楚宸烨,努力撑住身子微微笑道:“叔叔,你说过,我能跟上你,你便救我,如今我已在你前头,你是否还信守承诺?”

“你…”楚宸烨只消思索一下,便猜出其中原因,恐怕那后头的刺客正是之前行刺小女娃的人,刚才小女娃明明隔他有一段距离,她却突然说有刺客,看来,他是被她利用了,帮她解决了那几个刺客。

不得不说,这小女娃,还算机灵。

“你倒是聪明,不过,本大叔很讨厌在我面前卖弄聪明的人…”正说到一半,前边的小女娃已经脸色苍白,眼睛一闭,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楚宸烨见状,很无奈的扶额,皱眉,本大叔有这么恐怖,说也能把人说昏倒?

“罢了,来人,把她扶上马车!”混乱中,静箫已经一跃上前,迅速将娇小的南宫婳抱上马车,放到世子身侧的软榻上,高兴的道:“这小女娃真是好大的福气,她是咱们世子第一个救的人,她命真好!”

静箫朝眯起眼睛的南宫婳眨巴一下眼睛,以前世子从来都是见死不救,这小女娃已经够特别的了。

半昏半醒的南宫婳心底很无奈,幸好她赌对了,这楚宸烨还是比较守信用,说过的话算话,不过要不是她装快昏倒,估计还要受他一番刁难。

静箫才说完,已经对上男子那冷酷的双眸,他忙干咳了一声,转身去抓已经被侍卫们制服的领头。

“咚”的一声,静箫一脚踢在那贼人腿上,将他头上的蒙面巾哗的一下扯掉,露出他一张粗犷的脸,以有满脸胡茬的下巴,南宫婳装作幽幽的睁开双眸,吃力的盯着这大汉,眼里迸射出冰川一样的寒意,冷声道:“你是谁的人,为何处处要置我于死地,我哪里得罪你了?”

“都这样了还瞪人?清玉,给她服药!”楚宸烨乌金般的瞳孔冰冷无情,冷冷扫了南宫婳一眼,将目光移到那大汉身上。

接着,边上名叫清玉的侍卫统领上前,将一枚银色小盒拿出来,从里面捡起一粒红色的药丸,迅速给南宫婳服下,南宫婳也不管是不是毒药,奋力吞下药丸,目光却一直盯着那刺客。

静箫则把那大汉往前一推,让他坚实的跪到楚宸烨面前,那大汉才跪下去,马车的紫袍男子已经陡地伸出双手,双眸闪着寒光,一掌扣上大汉的脖子,狂妄至极的冷笑道:“一只小小的山贼,也敢动本世子的人?你好大的胆子,想死,还是折服?”

那修长的玉指一扣上大汉的脖子,南宫婳便听到一阵清晰的脖子咔嚓声,那大汉虽然吓得浑身冷汗,却咬牙昂着头,坚定的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臣服你!”

“很好,你不服气,本世子就打到你服!”楚宸烨狂妄嚣张的说完,一把拽住大汉的头发,朝身侧的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两名侍卫迅速上前,挽起袖子,抡起巴掌,啪啪啪,响亮且狠辣的朝大汉煽去。

登时,那大汉满脸被煽成了猪肝色,不一会儿,嘴角便溢起阵阵鲜血,他见状,便想咬舌自杀,正在这时,反应极快的楚宸烨已经挑起马车上的酒瓶,将瓶口霍地塞进大汉嘴巴,那两名侍卫更是一左一右对准大汉狂煽!

“说,指使你背后的人是谁,竟敢刺杀我的人?”楚宸烨危险的眯起眼睛,身上侵出一股令人胆寒的窒息感。

那大汉嘴里塞了个瓶子,没法咬舌自尽,却还要承受齐王世子的羞辱,登时,楚宸烨一把将那瓶子拔出来,用无比冷酷的声音道:“你要敢咬舌自尽,我就将你的尸体切成肉段,再送去你主子那!老实回答本世子的问题!”

那大汉原想自杀,可一听到楚宸烨要将他尸体切成肉段的话,当即愣在原地,在反应过来后,他恨声道:“老子杀的是南宫家大小姐南宫婳,她何时成你的人了?”

“老子?”敢在他面前称老子,男人此刻已经满目冰冷,与此同时,手中巨阙剑已经抖地出鞘,射出银白的冷芒,霍地,男人手起剑落,只听大汉“啊”的一声惨叫,那寒光从他嘴边闪过,登时,他已是满口鲜血。

再看那地上,一半截鲜红的舌头正躺在地上,沾上一层沙石,吓得南宫婳惊恐的捂住嘴,双眸赤红的盯向楚宸烨,他好狠,竟割了这大汉的舌头!

大汉舌头一被割,再想说话,却疼得说不出话来,他惊恐的盯着楚宸烨,看着楚宸烨手中滴血的巨阙剑,吓得全身都抖了起来。

静箫见状,忙接过楚宸烨手中的剑,一边擦那剑上的鲜血,一边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世子,您割了他舌头,他还怎么说幕后主使是谁?”

“没了舌头,他还有手可以写,如果还不说,那本世子就砍了他的手脚,拉上街游行示威,定会震慑那背后的主人!”楚宸烨薄唇紧抿,狭长而殷红,双眸邪魅有神,像极了嗜人的恶魔。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帮南宫婳问这背后的主谋,大概是因为她尊他一声叔叔!

“啊…咦…”楚宸烨话音刚落,那大汉已吓得浑身颤抖,他从未见过如此残暴的男人,看他嘴角挂着一丝笑,可那笑容却十足的残酷,他很后悔惹了这头暴怒的狮子。

想到这里,大汉顶着满口的鲜血,伸手在嘴里沾了滴血,忙跪在地上开始写字。

南宫婳努力撑起身子,可能是药效的原因,她现在觉得昏昏欲睡,不过为了看清刺杀她的主使是谁,她忙起身,冰冷的盯着地上的血迹。

只见大汉写的是:陆震威。

陆震威是谁?南宫婳并不认识,当即冷竖眉头,无比凌厉的睨向大汉,“你说假话,我根本不认识陆震威,齐王世子在场,你也敢撒谎?”

才得救就利用他的名字狐假虎威?楚宸烨冷然睨向南宫婳,忽然极冷酷的凑近她,寒意料峭的双眸闪着十足警告的意味,“本世子审问人,与你何干?”

南宫婳迅速转眸,要不是自己现在需要他救命,她早与他对恃起来了,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这野豹般的男人性格古怪,不知道前一秒对人笑,后一秒会不会杀了她。

“本世子救你,不过是暂时留住你的性命,可这样不代表你刚才拿剑威胁我、冲撞我我会一笔勾销,本世子向来讨厌被人威胁,你不仅威胁我,还利用我帮你除掉杀手,不得不说,你很精明,可是,这正是我讨厌你的地方!”

楚宸烨挑眉,乌黑的眼里透出浓浓的讽刺,南宫婳的一点小心思全被他掌控,他极不喜欢被人愚弄,尤其女人自作聪明。

南宫婳眼里浸着慧诘的光芒,楚宸烨言下之意,如今救她只不过想等她伤好,再慢慢玩她,要她死了,就没玩的了,他还因为她与他针锋相对而厌恶她。

既然他都将话挑明,那她也不必和他装什么,坦诚相待更简单,南宫婳冷冷扬眉,目光凌厉非常,静默不语。

这时,楚宸烨已经再次拽起大汉的头发,拉着他的头发开始转,那大汉头发一被扯动,身子也跟着转,像陀螺似的在原地打转,他则昂首挑眉:“从现在起,你按我说的做,我就饶你不死,没得第二条选择!”

“咿…啊…”那大汉被转得头晕,吓得瞳孔瞪大的忙点头,被齐王世子这样玩,他真是生不如死。

“现在马上右转离开这里,在前方有口井,你到了后,望着井口的位置,往后退两步,再往左两步,往前两步,再往右两步…呃…会回到原地,就跪在那儿,直到井中的水干涸为止!”

楚宸烨漠然说完,听得在场的人都满头黑线,这跪到水干涸,不得把这大汉跪死?静箫听完,忙一把扯过那大汉,用剑逼着他,在静箫宝剑的威逼下,那大汉忙朝右转,迅速朝夜色中走去。

只问到个陆震威,没再问到其他的,南宫婳冷冷盯着那男人的背影,因为盯得太久,她觉得身子发软,头发软,大概是药效让她十分嗜睡,她也顾不得其他,慢慢闭上眼睛,斜躺在玉榻上,开始昏睡起来。

恍惚中,南宫婳仿佛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这是来自男人身体的体香,融着很好闻的酒香,忽然,她感觉马车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邸面前停下,这宅邸庄重典雅,她只隐约看清宅邸门口的一片金色灯笼。

马车一停下,南宫婳就感觉身子被那带着香气的高大男人抱进怀里,她此时已是意识涣散,很想沉睡过去。

男人身子高大挺拔,胸膛坚硬踏实,南宫婳小脸埋在他胸膛上,能感觉到他身上那不可靠近的疏离与高贵,再然后,她感觉自己被极其温柔的放到苎丝锦绣大床上。

这大床实在太舒服,她好想沉沉睡去,而对方似乎不想让她好过似的,朝她嘴里灌了些酸酸苦苦的东西,那滋味,应该是中药。

被灌了中药后,对方似乎才准许她睡下,还极尽呵护的替她腋了腋被子。

朦朦胧胧中,南宫婳觉得头很疼,全身酸软,她慢慢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间无比华贵的卧室,卧室面南设湘竹榻一座,置薰炉一顶,北面是一座金漆五屏风,床头小几上置古铜花尊一座,紫檀木嵌玉如意一柄,铜掐丝珐琅恩香筒一对;东西板壁下设铜掐丝珐琅鱼缸一对,里面有十几尾正惬意畅游的鱼儿。

再看左边,设紫檀木桌一张,上设松花石暖砚一方,青玉出戟四方盖瓶一件,御制落叶诗十六册,在桌上方,悬挂得有一柄缀有金黄穗子的宝剑一把,那宝剑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出阵阵神秘的幽光,边上则挂着一件熠熠生辉的银白铠甲。

南宫婳一看到那把宝剑,便知道它是楚宸烨刚才用过的上古巨阙宝剑,这房间的主要格调均为红、黑、深色,且里面摆放许多武将用的武器,难不成,这是楚宸烨的卧室?

遭了,她怎么跑楚宸烨卧室里来了,她得赶紧离开,否则让他逮住,定会治她的罪,随手一摸,南宫婳发现自己衣裳完好无损,再看自己睡的这张床榻,纹幔上是金花刺绣纱罗,被褥则是金线苎丝锦绣,上面隐隐有淡淡薰香,端的是金贵无比、一片奢华。

此时,门外已经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楚宸烨进来了。

“退下!”

男子冰冷的说完,高大的身影已经踏进卧室,他身着一袭宽大的青衣,两肩用金线绣着华虫、火纹图案,外罩织四章赤色缀翠羽纁裳,腰系紫鸾鹊谱玉带,缀有赤、白、缥、绿四彩的三色小绶玉环,脚蹬赤色玉靴,一头黑发高高束于头顶,头上的世子玉冠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走进来,男子狭长的眸便肆意扫向南宫婳,目光高贵中透着傲慢,“你还没死?”

南宫婳身子还很虚弱,不适宜起身行走,便软软斜靠在床头,嘴唇冷勾,讥诮的道:“托世子洪福,我还活着!”

“嗯?你又错了,叫叔叔!”楚宸烨目光锐利,眉头高挑,淡然坐到红雕漆屏风宝座上,玉手轻拈酒杯,没有太多表情。

南宫婳心不甘情不愿的撑着身子,朝楚宸烨道:“叔叔,这下满意了吧?”

“你好大的胆子!”楚宸烨说得漫不经心,狭长的凤眸光华莹润,十足的摄人心魄,薄唇轻抿成一条线,殷红如血,一头黑发随意披在脑后,显得他无比的阴柔。

南宫婳本以为楚宸烨又要想新招整她,没想到他只是锐利且危险的眯起眼睛,就那么瞪着她,像极了野性的狼,他一直盯着她,她也毫不畏惧的反瞪回去。

就这样,两人一直互瞪着,谁也不肯相让,都是一股脑的倔强。

南宫婳这下算是懂了,这世子真的很怪,传闻他很少露面,经常在边关打仗,是齐王最宠爱最得意的儿子,连太后都很宠爱,只是终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分怪异。

如今他已与自己对视半盏茶时间,南宫婳终于觉得,这危险的男人,果然如传说中那样怪,哪里有人不睡觉,跑来跟人玩对视的,且一对视就那么久,她眼睛好酸,她快撑不住了。

楚宸烨始终眯起凤眸,淡漠如一的表情,双眉挑高,眼神居高临下,那眼神,好像一只孤独的银狼,正盯着自己的猎物,很是魅惑人心,仿佛将南宫婳整个给看穿。

南宫婳有些急了,她感觉双眼酸涩,再这么盯下去,估计眼睛都会盯瞎,可谁让她刚才负气与他对视,渐渐的,男人的双眸已经眯成一条危险的缝,可却仍旧有神。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南宫婳盯了好久,终于支撑不住,觉得眼皮沉重,好想重重的睡一觉,罢了,她不与他争,迅速垂下眼睑,找了个好位置,拉上丝绒被褥,准备好好睡一觉。

可才躺下准备睡觉,耳旁传来男子如蚊子却不失磁性的声音,“你说我啊?今年整好二十三岁,我出生那天,天显异象,降了红雨,听说北方出现祥瑞迹象,不得了了啊!有传闻说我是真龙天子化身,圣上恼怒,当即就要下令斩杀我,可我那时还是才出生的奶娃娃,只懂得哇哇哭泣,还好家父遇上一高人,高人告诉圣上,天降红雨是娘要嫁人的意思,与什么真龙化身无关,还说我是个短命鬼,最多能活二十年,根本活不长久。这样,圣上才勉强留我一命,能活到二十三,已是我的幸运。”

南宫婳原本已经闭上眼睛,可是那讨厌的世子却开始罗嗦起来,吵得她根本睡不着,她才蒙上头,对方又开始了。

“论辈分,我是你叔叔,你蒙上被子,就是对长辈的大不敬。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真不得了!我还救了你一命,要不是我抱你进来,你不被我那凶恶的母亲打出去才怪!想想以前我们小的时候,见到长辈是了三鞠躬的,如果敢无视长辈训话,蒙头大睡,是要挨揍的。我是齐王府最听话的人,其他兄弟见到父亲吓得一溜烟就跑,只有我鞍前马后服侍父母,所以父亲立我为世子。你还蒙着被子?是嫌叔叔罗嗦吗?现在的小孩子真没规矩,应该拉你去边疆锻炼几年,等你看到那些饥饿得要吃人的蛮族,跟叔叔上战场杀敌人,再上山打猎下河捉鱼,这样训练过几年,看你还会不会这么没规矩!”

还在继续还在继续,南宫婳气得将被子叠成两截,再次蒙到自己头上,难道这恶魔不知道她是病人,现在很困吗?他竟然在那里罗嗦个不停,殊不知她最讨厌自己睡觉的时候有人在边上念叨,并且声音还那么可恶的极其好听。

可声音再好听,也挡不住她要睡觉的渴望,刚才她俩对视的时候他怎么不说话?南宫婳决定努力不去听楚宸烨唠叨,转身眯眼开始睡觉,可一转身,身后又出现那恼人的声音。

“咦?你这是在睡觉?你这种像野牛打盹的模样真不好看,女人睡觉是你这么睡的么?还敢用背对着叔叔,你知道你弯着身子的样子很丑吗?咦,像极了黑不拉叽的蚯蚓,真是丑啊!呃…叔叔弄错了,你也只有两点酸梅,还不能成为女人,你只是个可恶的小娃娃!平胸?让我看看,我没看错吧,你当真是平胸,干瘪瘦小的身材,刚才我抱你的时候,真觉得磕碜,你长得这么——磕碜,北麓侯那个老傻瓜有没有给你许配人家?你这么平的胸,大概只能许配给家丁、小厮或是牧马童了,真是遗憾啊!看你智商也不怎么样,上天果然是公平的,赐给叔叔俊美的相貌,外加神童般的智慧,赐给你扁平如蛐蛐的身材,还有一头猪脑子!真可怜啊!如果没人娶你,本来叔叔想勉为其难的娶你的,可叔叔是你的长辈,谁让你生晚了这么多年,你很倒霉的没机会了!嗯,如果你的身材能再好一点,再长大一点,估计我会对你产生那么一丁点儿兴趣…怎么?你不睡了,你怎么起来了,还敢用牛蛙一样的眼睛瞪着我,难道你不知道对长辈要尊重,小傻瓜,和你爹一个模样,你爹是大萝卜头,你是小萝卜头…咦!小娃娃,你去哪里?你要去哪?小——娃娃。”

还真是罗嗦啊,南宫婳早受不了的爬了起来,闷头就朝紫檀木桌走去,一屁股坐在楚宸烨坐过的凳子上,她此时已经被他整得又累又渴,她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可那不饶人的男人已经一个箭步追了上来,吓得南宫婳正要举茶杯的手颤抖的愣在原地,她眼泪汪汪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用带着苦腔的声音求饶道:“叔叔,您就饶了我吧,我知错了,我不该拿剑指着你,不该对你不礼貌,可你不要再念叨了,我真的知错了!”

南宫婳严重怀疑,这位大叔的战神之名,是靠在战场上罗嗦对方,使对方受不了求饶得来的。

她真不该惹他的,这叔叔绝对是个异类,是最不能招惹的人物,是个极其无聊喜欢耍人的人物,她懂了,他说过要整她的,如今在她睡觉的时候唠叨只是第一步,以后还有第二步、第三步,她快受不了了,真想宰了他!

想到这里,她又懂了,怪不得刚才他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原来那也是整她的一步,这么盯着她,让她慢慢崩溃,果然狠啊!

“你真笨啊,喝茶不是这么喝的!”大叔的话终于变得简短了,不过他已经伸手夺过南宫婳手上的茶杯,将她倒好的茶一饮而尽,然后迅速将杯子放到桌上,往里边倒了一杯酒,再将桌上的茶壶迅速移开,漂亮的丹凤眼极其诱惑的盯着她。

“要喝,喝酒!”陡地,男人的声音已经由刚才的戏耍变得深沉起来,他高高在上的盯着南宫婳,目光变得无限复杂,一如既往的冰冷嗜杀,眸中似乎多了层似笑非笑。

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她,他做初一,那她就做十五,想到这里,南宫婳端起那杯酒,仰头坚定的一饮而尽。

接着,她又给自己倒了几杯,在饮下之后,不一会儿,她整张脸都变得一阵陀红,开始思索如何对付楚宸烨,以报刚才被骚扰的仇。

------题外话------

OMG,大叔其实还比较萌,也爱记仇的。世子会不会来救人呢?

亲们留好月票,明天就可以投了哈,么么。

☆、第062章大小姐大闹齐王府[手打VIP]

南宫婳可没忘记刚才这位怪叔叔是怎么说她的,他说她睡觉是野牛打盹,睡姿弯曲得像脏不拉叽的蚯蚓,说她平胸、干瘪、瘦小,说她长得磕碜,猪脑子、蛐蛐,还说父亲是大傻瓜,她们父女是俩萝卜头!

够毒舌!

想到这里,南宫婳强压住心底的愤怒,突然抬眸,一双亮晶晶的美眸温润的看向楚宸烨,朝他笑魇如花的道:“刚才我睡觉的时候,似乎听到一阵女人的声音,可这里分明只有我和你,那声音莫非是叔叔您发出来的…我真怀疑叔叔您这辈子投错胎了,您上辈子定是婆婆妈妈又龟毛的不男不女的人妖,不然真对不起你刚才的行为!”

楚宸烨听到人妖二字,半未像南宫婳想象中的盛怒,高大的身躯慵懒的斜靠在贵妃椅上,乌黑的墨发柔美的披于双肩,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眼里透出危险的气息,但却不说话。

南宫婳仍旧微微带笑,看来这楚宸烨定力够强,她如此奚落他,他都沉得住气,这样一份沉稳,一般人一般没有,而楚宸烨是从腥风血雨中一步步走上来的人,应该是什么折辱都受过,所以才这么沉稳,还真符合他成熟的年纪。

不过南宫婳仍不死心,她看到楚宸烨在这里就觉得压抑,连个觉都睡不好,一定要想办法赶他出去。

“叔叔刚才说小女嫁不出去,我也才十三岁,还未及笈,倒是不着急。只是叔叔都二十三了,也没娶上媳妇,小女还真为你惋惜,这么老了还未娶上妻,可怜的大龄未婚男,不知道是叔叔眼光太高,还是叔叔以前被人抛弃过,受了情伤,所以不敢再爱?”

不管什么话,只要能击中楚宸烨的内心,让他愤怒,他就会出去,这样她才能睡个好觉。

果然,不知是南宫婳的话击中楚宸烨的伤痛,还是提到什么不该提的地方,当即,他散慢的动了动身子,目光锐利且傲慢,扫过南宫婳。

“你牙齿上有菜叶!”该死的终于说话了。

楚宸烨不紧不慢的说完,非常淡定的双手环胸,目光犀利非常。

“嘎?”南宫婳忙闭上嘴巴,心道,这下丢脸丢大了,这可恶的世子,她恨死他了,让她丢了这么大的脸。

“小小年纪就伶牙俐齿,这是南宫昊天教你的规矩?长辈的婚姻大事也是你能置喙的?你最好自求多福,待我回来的时候,给我好好认错,我便饶了你!否则拔掉你的门牙!”

楚宸烨细长的凤眸高贵而傲慢的眯起,漆黑的眸子里高高在上的深不可测,他陡然起身,单手斜背,踏着银白玉靴跨出大门,南宫婳只看见他衣袍边沿那细细的金线滚边。

拔掉她的门牙?

望着迅速消失在门口的男人,南宫婳心底打了个寒战,她完全相信残暴的他做得出来,可他刚才对着她念叨一番,竟让她对他的防备心降低,让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是好相与的人。

可想起被割掉舌头的大汉,以及他说要把她做成人偶娃娃送给太子殿下的事,南宫婳突然吓得心突突的跳,这么晚了他不送她回家,又把她留在齐王府,难不成,是在软禁她,想把她制成人偶?

她可不要成人干,他救她不过想玩她,如今他种种怪异的举动,都让她觉得害怕,她该逃走还是怎么?

再看门口,竟定定的守着一排侍卫,可这房里却没一人个守夜的丫头,楚宸烨真是怪异。

他不也损她了么,要她向他认错道歉,绝不可能,有一就有二,她这次认输,以后就会天天被他欺负,还有他可以将她个弱女子扔在路上,还想砍掉她双腿,以及她冲撞他、拿剑威胁他一事。

种种迹象表明,楚宸烨带她回府别有目的,南宫婳思考到这一层,再也不能坐以待毙,就算自己没能力杀掉他,也要好好整他一整,让他没机会对付自己。

不过,在行动之前,她要先试探一番,想到这里,南宫婳一脸温柔的走到门口,朝守门的几位侍卫甜甜笑道:“几位大哥,我想方便,劳烦借过一下。”

说完,南宫婳装作若无其事的要走出去,才走到一半,就被两柄交叉着的钢刀给栏住,两名高大的侍卫目光森寒的盯着南宫婳,沉声道:“没有世子同意,姑娘不能出这个门,请进!”

说完,两名侍卫啪的一声将雕漆大门带上。

南宫婳冷冷盯着两人,连方便都不让,果然没人性,幸好她不是真的要方便,可楚宸烨心也太狠了。

如今她已经十分肯定他要残害自己,想到这里,南宫婳忙四处打量这间豪华的卧室,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保护自己。

突然,她看到对面的多宝格上,摆放着一只圆形如水筒大的瓷瓶,又看到右侧盛满水的鱼缸,突然心中有了想法。

咦,南宫婳再抬眸,便看到对面有扇紫檀木门,她迅速走到木门边,轻轻推开木门,发现里边是一间抱夏,抱夏两侧又是两间耳室,估计是供守夜的丫鬟休息的。

南宫婳蹑手蹑脚的走进抱夏厅,见里面并没有守夜的老婆子,却发现里边摆得有一卷绳子,一桶油。

还不知道,这王府的老妈子偷偷往屋里藏油,要是这味道让世子闻到,她死定了。

油?南宫婳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将这桶油拽出抱夏,慢慢朝卧室挪去。

走出明华堂,楚宸烨狭眸微眯,远远望了眼对面金碧辉煌的念月轩,负手而立,高大健壮的身子立得挺正,漠然朝念月轩走去。

走到念月轩门口,守门的侍卫忙跪下行礼,“参见世子!”

“退下!”

楚宸烨淡漠点头,踏上台阶,侍卫们忙退了下去,世子性子冷清,不喜喧哗,所以平日都不让丫鬟在念月轩伺侯,更重要的是,念月轩算是王府的禁地,侍卫们在听到吩咐之后,全都迅速退出院子。

楚宸烨薄唇紧抿,淡淡扫了关着的大门一眼,慢慢抬手,将门打开。

只听“吱嘎”一声,大门被楚宸烨慢慢打开,突然,楚宸烨瞄到门上放了瓶水,且那门一打开,那瓶水就哗的一声朝下面泼来,楚宸烨当即眼尖的竖起眉关,右足足尖往上一抬,在那瓷瓶掉下来时稳稳将它接住,一个凌厉扫向冷冷站在对面的南宫婳,右足一抬,那盛满水的瓷瓶当即朝南宫婳砸去。

南宫婳见没淋到楚宸烨,他反而矫健的将辞瓶踢朝她,她忙朝左闪开,只听“砰”的一声,那价值连城的古董瓷瓶重重砸到地上,溅起一片水花,幸好没她逃得快,否则,她不死也得重伤。

楚宸烨果然狠!

此时,楚宸烨一双冷眸已经攸地拧紧,乌黑的眸子透着股山雨欲来的杀机,不错,他在看到门上的白瓷瓶时,浑身透出股浓浓的杀气。

南宫婳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狠,她差点被他这前温柔的唠叨所迷惑,南宫婳此时也冰冷的睨向楚宸烨,昂首挺胸,毫不惧怕的睥睨向他。

“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弄脏念月轩!”楚宸烨眼里透着火红的怒火,怒火底隐隐透出一丝淡淡的悲凉和心疼。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你要杀我,难道我束手就擒?就是狗也知道反抗,何况我是活生生的人,残暴无比的世子!”南宫婳握紧手中在楚宸烨房中寻到的一柄精铁短剑,如果他不放她回府,她今天定要与他血战到底。

“你,出去!”

似在竭克制心中的愤怒,楚宸烨声音低沉,眼里闪着警告的意味,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南宫婳乌黑的眼睛闪闪发亮,她也想出去,可她现在出不去,要早知道她弄脏这间卧室就能被赶出去,她也不用费尽心机往地上抹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