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烨淡然的坐在树上,抬头望了望天,遂睑眸低头,眉头皱成一团,那嗜血的凤眸泛着冰冷的寒光,唇角冷勾,不紧不慢的道:“本世子刚才无意中看见,一个姓--安的女子,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呵呵!”

说完,楚宸烨继续望着天,嘴角露出一个淡笑。

他的话,听得赵影华等人皆是一怔,所幸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南宫婳她们几个,否则要让别人听见,别人会说是她们合谋的,毕竟安容华和她们关系匪浅,这应该就是楚宸烨之前不说的原因。

赵老太君已是满脸惊骇,她恨恨的咬着唇,沉声道:“想不到姓安那姑娘竟如此狠毒,老身竟一点都没看出来,还多谢世子提点,让菁华替她受了过,她还装好人下去救了公主。”

南宫婳见赵老太君生气,便上前安慰道:“外祖母你不知道,菁华趁你们不在的时候,跟着方丽薇和公主奚落我们,还怂恿公主打安容华,估计安姑娘心里有怨,才出此下策。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一定不要说出去,谁都认为咱们跟安姑娘是一派,要是起内讧或者她被供出来,皇上一定会怀疑咱们,到时候咱们都得被连累。”

要对付安容华,只有私底下进行,皇上最讨厌朋友之间两助插刀的行径,况且他现在欣赏安容华,她们不能起内讧,不能让皇帝有任何一点疑心。

赵老太君紧抿着唇,只得咬牙点了点头,虽然她不喜欢赵菁华,可如今伯府颜面受辱,这一切都是安容华害的,她怎能不恨她?

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手辣,以后长大了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正在这时,那树上的男子已经一个翩然的旋转落地,他一落到地上,便将手背在身上,朝南宫婳微微一笑,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冷风扬着他紫色的袍子,将他衬得宛若神衹。

南宫婳始终觉得,楚叔叔的眼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和孤寂,显得很安静,好像一切的繁华皆离他很远。

待南宫婳再看时,楚叔叔看着南宫婳,哂笑着摇了摇头,他今天是怎么了?竟对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子在意起来,这一定是幻觉,像南宫婳这种小得一根指头就能提起来的小女娃,他可没兴趣。

他喜欢的,可是充满女人味的女人,就像记忆里的月莳,也不知道月莳在天上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他。

记得大婚之夜,他俩共饮一杯交杯酒,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温情而幸福的看着她,将美好的她牵进喜堂,在与她拜堂成亲后,他又将她抱进了洞房。

而却在一夜之后,他们俩天人永隔,他爱月莳,记挂月莳,等了她好多年,却仍旧等不到她回来的身影。

在每个寂寥的夜晚,他都站在月树下,倾听柔软的风,感受天地的浩淼,他已经畅想过无数次,当他推开那扇朱红大门,月莳正戴着红巾,温婉安静的看着他,她笑得真乖巧,会像婚前那样妩媚的看他。

可事实,当他打开大门时,却看到满屋的空寂,这样他的心陷入无边的黑暗,没有什么能将他照亮,他感觉,他有时候快和这个世界隔绝了。

看到楚叔叔微皱着眉头,好像在沉思什么,南宫婳觉得有些奇怪,正在呆愣的瞬间,前方高大的男人已经抬起眸,朝南宫婳道:“花痴!盯着叔叔看做什么,你背后来人了!”

南宫婳一时大窘,此时已经听到阵阵礼乐声,转身一看,皇帝皇后大批人在宫人的簇拥下正朝这里缓缓行来,南宫婳知道晚宴是在湖中的画舫上举行,忙和赵老太君等人退后行礼,恭迎圣驾。

皇帝皇后走到紫晶桥上后,全都朗声而笑,再看那湖中心,那嵌玉镶金的画舫正缓缓行来,舫身四周站着白衣翩翩且蒙着面纱的歌姬,歌姬们撒着手中的玫瑰花瓣,开始跳舞,看上去十分美好。

待画舫再靠近些时,众人皆听见一声悠扬的笛声,那笛声如破空而出般划破画舫的宁,笛声优美,宛若天籁,清脆动听,吹的是一曲《长相忆》。

众人一听到那笛声,全都倚头攒望,只见那画舫中间,一袭青袍的男子正谦然的吹笛上前,众人一看,全都往前走了两步,那吹笛的男子,竟是离郡王楚汐。

楚汐着一袭天青色纻丝描金麒麟纹缂丝金色滚边绛纱袍,腰系冲牙玉花青绮玉带,整个人美得好似仙童下凡,他身材高大,凤眸星眸,眉毛微挑,随着画舫的移动,显得愈加的潇洒生姿。

众千金小姐都在心里哇哇的尖叫,面上则保持贤淑规矩的模样,其实一个个心里早如烈火在燃烧,正在这时,那画舫外,又传来一阵幽幽绕耳的箫声,这箫声静谧且空旷,却不失美好。

接着,楚汐大袖一挥,指向那画舫处,众人纷纷看去,只见那璀璨生花处,男子持箫上前,正嘴角带笑的吹着手中的玉箫,男子长身玉立,一袭宫锦绢花刻丝月牙色通袖袍衬得他宛若谪仙。

远远看去,男子似笼罩在一层薄雾中,他始终微笑着,好似从画中走出来一般,一曲《美人娇》宛转悠扬的传了过来,此时,姑娘们更是激动,一个个恨不得抢在最前头去看,两大美男,一左一右,一笛一箫,吹得众人的心都乱了。

比起祁翊来,楚汐脸色有些苍白,人也显得娇弱一些,大概是患病已久的缘故,不过他眉宇间却溢出阵阵生机,一张容颜美如冠玉,一颦一笑比女人还柔美,看得皇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祁翊虽然唇红齿白,不过身材较高大些,那带笑的眼神让人感受不到温暖,有的却是无尽的冷漠,所以祁翊男人味更浓。

正在这时,男人味最浓的楚叔叔已经冷咧凤眸,淡然上前,“臣也给皇后来一曲!”

两大美男给皇后贺寿,又怎能少了他?

说话间,男人已经踏上画舫,在众人的惊愕声中,稳稳坐到七弦古琴前,那原本要弹古琴的歌姬被楚叔叔危险的目光给瞪得自动退后。

没想到楚叔叔还会弹琴,只见他轻撩紫袍,朝众人和蔼的一笑,玉指轻拈琴弦,竟迅速和上了祁翊的美人娇,登时,笛声、箫声、琴声三者合一,三人似有默契一般的循序渐近,令人听着抑扬顿挫,且一点都不杂乱。

苍祁最优秀的三大美男都在画舫上,看得众千金心潮澎湃,一个个恨不得飞奔上去,有的人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有的以前甚至没见过这三大美男,一刚一柔,还有刚柔并济的祁世子,众人都兴奋得不知道选谁好了。

三大美男,不仅看得千金们怦然心动,连几位妃嫔都感叹自己年华老去,想当年,皇上就是这么的好看,可惜,她们都渐渐老了。

皇后忍住心里的笑意,也是一脸的高兴,能得到苍祁文才不一的男子给自己贺寿,真是少有的事,面对美色,别说男人,女人也难以抵挡。

楚宸烨坐在那青山墨黛的画舫上,衣裾飘飘,凤眸狭长且嵌着无比凌厉的寒冰,他的曲子也由开始的平淡渐渐转为激烈,好似面对千军万马般富有气势,他身上透着男儿征战沙场的豪气,也有着他最为古怪的阴戾。

没想到这个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王世子竟然愿意为自己弹琴,皇后也感到十分惊愕,他一向最高傲,根本不屑与人交流,今天的他,似乎很不相同,好像是和祁世子--扛上了,这是为什么?

等悠扬的笛声完毕后,箫声、琴声都慢慢静止。

楚汐在看了眼南宫婳后,便上前朝皇帝皇后行礼,道:“孙儿给皇爷爷、皇奶奶请安,祝皇奶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蟠桃捧日三千岁,古柏参天千年围。”

皇后看着楚汐,忙笑意盎然的点头,“汐儿有心了,皇上,咱们上画舫去吧?”

皇后说完,眼底却闪过一抹冷色,对面的楚汐面上带笑,眼珠却也是无比的冷漠,皇后淡笑,太子的亲娘,也就是先皇后是在她进宫前去世的,太子以为先皇后的死与她有关,所以连带着整个太子府都不喜欢她。

一个太子府都是她的威胁,别看她是皇后,除了太子府,还有宫里的所有妃嫔,一个个都如狼似虎的盯着她,所以她活得很累,必须强打精神,努力振作,这才能保住皇后之位。

皇帝欣赏的看着三个男子,在看向楚宸烨时,眼里却闪过一抹冷色,随即笑道:“都说你们是苍祁三大美男,如此年轻,真让朕羡慕,你们三人都有心了,你们身边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妻子。这样吧,朕赏什么都是多余,你们自己在公主千金们中挑个妻子,挑中了就来与朕说,让朕赐婚。”

皇帝的话说得千金小姐们一阵羞红的低下头,连栖霞公主脸色都有些赤红,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祁翊微怔,不自觉的看了南宫婳一眼,便含笑不语,楚汐则懒懒的摇头,楚宸烨更是面无表情,双眸诛讥且危险的扫了皇帝一眼,却扫得皇帝浑身胆寒。

看出楚宸烨与皇帝间的疏离,为了避免尴尬,楚汐便朝皇帝笑道:“皇爷爷,宫宴已经设好了,请!”

皇帝笑看楚汐一眼,牵着皇后的手踏上画舫,其他妃嫔和夫人们随即跟上,这画舫很大,起码可以容纳上千人,所以装皇亲国戚绰绰有余。

画舫上刻着嫦娥飞天、蛟龙出海、凤凰涅磐等壁画,南宫婳一边欣赏着这些名画,一边跟着人们入席。

男女有别,女子坐在左侧,男子坐在右侧,两方隔得很远,遥遥相望,要不是皇帝皇后在场,又是皇后的寿宴,估计姑娘们想这么近的看男人,都是奢望,最多看下自家的相公。

老将军和老王妃对坐着,一坐下,两人就互相吹胡子瞪眼起来,纪老将军一进去,就死死的架住楚宸烨,楚宸烨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他立马道:“我不喜欢架着你玩,皇帝面前,难道你敢反你爷爷?”

楚宸烨淡淡挑眉,一脸淡定的道:“尊卑有别,孙儿不敢。”

这话听到座上的皇帝耳朵里,他原本皱着的眉头则慢慢舒展开来,楚宸烨手握重兵,年纪轻轻便权倾朝野,他又野心勃勃。虽然楚宸烨是战场上的天才,但他不得不随时提防着。

一旦太子和齐王、瑞王的斗争呈现白热化,到时候引起内乱,苍祁便危矣,如今他需要楚宸烨为他打边关,保苍祁,不敢动他,而且他也动不了他。

照这么放任下去,楚宸烨的势力会越来越大,渐渐盖过他这个皇帝,这样的后果,将不堪设想,不行,他得在楚宸烨身边安插个信得过的人,在紧要关头,将楚宸烨的谋反扼杀在萌发状态。

“为老不尊!”老将军才和楚宸烨说完,对面的老王妃已经故意摸了摸头上的珠花,坐直身子,一脸大家闺秀的瞪向老将军,她要向他展示,他是个野老头,而她,则是个端庄知礼的高贵王妃。

纪老将军瞪了老王妃一眼,一双眼睛悄悄的眯向南宫婳,他生怕老王妃发现自己的心思,忙装作喝酒的样子用手将头肘住,然后朝南宫婳眨了个眼睛,那眼睛里像含有钻石般闪着银光,看得南宫婳忍不住面露笑意,朝老将军回眨了下眼睛。

接收到南宫婳的眼神,老将军笑眯眯的掳了掳胡子,突然仰天,小声且幽怨的道:“其实我觉得,我和那小女娃要相配些,可惜,生不逢时,我老了!”

听到老将军惆怅的声音,正盯着自己袍子发呆的楚宸烨讶异的挑眉,不可思议的盯着老将军,眼里透着浓浓的鄙视。

这时,休息好了的安容华由皇后的贴身姑姑裕姑姑领了进来,一走进来,安容华先是扫了大殿一眼,在看到心爱的男子正和身旁的楚汐认真交谈什么时,心里悠悠一动,便羞怯的走到南宫婳身旁坐下。

一坐下,安容华见南宫婳似乎在和贵姐儿说话,她忙扯了扯南宫婳的袖子,温婉的道:“婳妹妹,刚才的事你都看见了,连累你真不好意思。可是,她们欺人太甚,一个个都欺压你,我气不过,才替你报仇,还请你不要怪我,我也是真心疼你。”

南宫婳淡淡垂眸,平淡无波的扫了面前的酒杯一眼,冷声道:“无妨,只是下一次,不要让别人看见就行。”

安容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无人看她,忙沉着脸道:“除了婳儿你,还有谁看见?”

南宫婳心底溢出抹冷笑,怎么,她还想杀那人灭口?齐王世子,她可得罪不起。

“总之,姐姐你要记住,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们周围有很多双眼睛,只要行差走错一步,都有可能酿成祸端,切记!”南宫婳说完,便笑着看向前方,这话却听得安容华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有许多双眼睛盯着,难不成,除了婳儿,还有其他人看见了她刚才的动作?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处境堪舆,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她吓得赶紧捂住胸,垂下头咬着帕子一句话都不敢说。

栖霞坐在皇后和右手边,十四皇子楚云飞则下桌与其他皇子坐成一排,栖霞在与楚云飞对视一眼后,不经意的瞟了南宫婳一眼,登时,她看到南宫婳身后站着两名宫女,其中一名,竟是她逐出宫的半夏!

看到那半夏正规规矩矩的侯在后方,企图躲在其他宫女身后不让人发现,可还是被眼尖的她给瞧见,这个南宫婳,没想到她不要了的宫女,她竟然接收了,捡她用过的东西。

在场的王孙公子们,大多一脸仰慕的看着南宫婳,经刚才大殿上的那首飞仙舞和她的箭术,如今许多男子皆心仪于她,见她正微微笑的淡坐原地,更是看得众公子心里火热。

都说宫里的栖霞公主天姿卓绝,优雅高贵,如今碰到南宫婳,大家才觉得世间竟有如此精灵的女子,她聪明机智,个性温婉,是贤妻的最佳人选,已经有人在向父母表明,要着手去侯府提亲了。

等众人坐定后,皇帝端起酒杯,满目深情的凝视着皇后,笑道:“朕祝皇后身体健康,心宽长寿,越活越年轻!”

皇后温婉的接过酒杯,略有些娇羞的笑道:“臣妾多谢皇上关心。”

说完,将酒杯一饮而尽,饮完后,皇后将空酒杯朝大家亮了一圈,便笑意盈盈的看着大家,高贵端庄的轻轻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可以上美酒佳肴了,便道:“美酒已上,众卿家不必多礼,今日不必拘谨,都随意吧!”

皇后笑着说完,已经有人起身朝她敬酒,并说了大堆祝贺赞扬的话。

一些想借机巴结的夫人大臣一个个开始敬酒,南宫婳则专心看着面前荔枝,看这荔枝表皮光滑,红灿灿的,里头的果肉一定珠圆玉润,十分鲜美,一个个都大如银绽,也不知道是哪里产的,竟比普通荔枝大上一倍。

皇后在喝完一口酒后,指着面前的荔枝,朝众人笑道:“你们猜?本宫这妃子笑,是从哪里来的。”

右侧的陆少卿想在南宫婳面前露一手,便站起身,朝皇后恭敬的道:“这应该是从燕国运来的,素闻燕国盛产荔枝,且燕国人民十分会保存荔枝,就是到了秋季,也能像夏季一样鲜美可口。”

陆少卿说完,其他人都点了点头,皇后则笑着摇头,轻启朱唇,“错了,这是祁世子在自家院子里种的,谁都知道武穆王府占在宽广,世子酷爱种花养草,不仅种了许多名贵的花送进宫,还种了这鲜美的宝贝,令本宫都大开眼界,你们也尝尝!”

陆少卿一听,当即像被敲了记爆栗似的坐下,真是自讨没趣,原以为能露一手,没想到猜错了,猜错了也就罢了,竟无意中抬高了祁世子,真是得不偿失,那该死的还在笑的祁翊。

众千金一听是世子种的,一个个都露出惊叹之色,想不到世子除了能文能武,会医术之外,还这么浪漫,他也太会过生活了,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吃自己种的东西,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谁要能做世子的妻子,一定会被他宠在手心,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啊!”正在这时,拔着荔枝的翠玉公主惊叫一声,在众人看过去后,随即吐了吐舌头,她拿着手中喷出汁的荔枝,忙去找手绢,后边的宫女也迅速递上丝帕,翠玉迅速去擦自己手上的汁水,又道:“世子的荔枝的确香甜,只是太难剥了!”

后边的宫女一听,忙要上前帮忙,却被翠玉拦住,翠玉淡淡的扫了眼红花白地甘露盘里的荔枝一眼,突然看向南宫婳,询问道:“刚才我们都在大殿见了南宫姑娘绝妙的舞技,知道南宫姑娘擅长诗词歌赋,本公主可不可以请教南宫姑娘,这荔枝要怎么吃,才方便?”

翠玉公主一说完,边上的庄贵妃看着剥得满手是汁的宫女,眼底闪过一抹讥诮,也皱眉道:“就是,你看宫女们拔这荔枝拔得满手是汁,荔枝背后的小塞子也很难去掉,南宫姑娘可有办法?”

此话一出,南宫婳不禁微微皱眉,果然,这里的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没过过生活的人,她们平时有来张手,饭来张口,哪里懂这些生活常识。

想到这里,南宫婳朝庄贵妃温婉一笑,发现大家都好奇且探究的看着她,她便拿起一颗最大最圆的荔枝,指着荔枝中间的那条缝,用手轻轻一捏那缝,荔枝壳竟然自动裂开了,看得众人称奇。

也是,这荔枝一般只产在燕国,而且产量少,是贡品,平时别人很难吃到,就连宫女们都很少见到,自然不懂怎么食用,南宫婳这么一教,立即有人拿起荔枝,对准缝这么一捏,那荔枝就自动裂开了,看得人连连称奇,想不到南宫婳如此手巧。

这时,南宫婳又拿起一颗荔枝,朝众人笑道:“如果荔枝是干净的,只要沿着这条缝轻轻一咬,便能将它剥开。”

说完,她张开红唇,朝那荔枝轻轻一咬,荔枝便破壳而出,露出晶莹圆润的果实,翠玉公主一看,也照着学了起来,皇后、贵妃等人都觉得新奇,便自己动手剥荔枝,不想让宫女帮忙。

这下子,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在南宫婳身上,赵老太君看到众人都仰慕自己的外孙女,感觉满脸生辉,高兴得乐呵呵直笑,刚才的阴霾早一吹而散。

对面的老王妃看着南宫婳温婉善良的模样,不禁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满意,她对自己的眼光一向自信。

纪老将军更是拿起荔枝频繁做试验,古灵精怪的盯着荔枝,捏得荔枝啪啪的响,听得边上的楚宸烨自动移了一个位置,他实在不想和老将军坐一起,觉得他真丢他这大将军的脸!

所有人都在玩手中的荔枝,只有祁翊则呆呆的怔在原地,刚才,所有人都只关注了荔枝,而他却被荔枝主人那如水蜜桃的唇所吸引,她用红唇轻咬荔枝的模样,真诱惑人,看得他怔怔然,不由得想起那个被强吻的夜晚。

那个夜晚的她,醉态翩然,媚眼生姿,娇憨慵懒,主动可爱,他当时怔愕的退一步,她就向前紧逼一步,他再退,她再逼,且幽幽的摸着他的脸,邪笑道:“别怕,我不会吃了你,只借你肩膀--吐一下!”

不过最后,她却没吐,一张小脸像小懒猫似的倚在他怀里,那个夜晚,两人经历了许多许多,还有更多,令他陷入心醉的回忆。

边上的楚汐见祁翊在发呆,那唇红齿白的模样,很是诱惑人,便推一他一下,“怎么了!在发呆?看你一副被人调戏的模样,难不成你昨晚**了!”

祁翊眉梢一挑,盯着楚汐,怒道:“这么清楚!难不成你昨晚跟踪我了?”

楚汐没想到祁世子还有开玩笑的天份,忍不住朗声轻笑起来,“看来你果然是动春心了,经常一个人在那发呆。”

祁翊不置可否,扬了扬眉,目光却朝南宫婳方向眺望而去,这一眺,便让楚汐看出了端倪,楚汐恍然大悟的看向南宫婳,如此女子,这般静好,就是他也欣赏。

“南宫姑娘的确聪明,只是今天我们的羽落郡主在照顾太后,没精力来宴会,要不然,你们俩还可以较量一番。”说这话的,是一直眉眼婉转的苏贵妃。

苏贵妃高高在上的盯着南宫婳,眼里透着阵阵寒意,随即温和的道:“荔枝的吃法倒是简单,不过,本宫宫里一向有个难题,本宫喜欢吃核桃,但是每次宫女们都用锥子把核桃砸得个粉碎,根本挑不出几粒完好的核桃瓣,又浪费许多细碎的。用手剥呢,经常把宫女们的手剥出了血,看那鲜血淋漓的样子,谁还敢吃?又不能用嘴咬,谁的牙齿有这么硬,本宫一直想不到好办法吃核桃,不知道南宫姑娘可有办法?”

苏贵妃不紧不慢的说完,冷冰冰的盯着南宫婳,她不相信南宫婳连这题也会,其他人也纷纷像看戏的盯着南宫婳,南宫婳今日出彩,已经让许多千金心存嫉妒,所以,大家都等着她出丑呢。

真是,不出彩会被人嘲笑,出彩了又引人嫉妒,人性就是这么的奇怪。

这题南宫婳还真的不会,她又不是神人,不可能什么都会,正在她沉思冥想之际,身侧的赵老太君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借着拂袖喝酒的时机,在她边上轻轻耳语两句。

南宫婳一听,立即恍然大悟,她感激的看了老太君一眼,朝面露挑衅的苏贵妃微微笑道:“臣女懂的实在不多,不过以前听长辈说过,其实只要在砸核桃之前稍加处理便可。先把核桃放进锅里蒸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倒进一盆凉水中降温,免得烫手,等水气进和里面。这时果仁遇水,表皮变得易碎轻软,再用锥子轻敲的时候,变软的果仁就不易碎了。”

庄贵妃听完,有些似懂非懂的让挑眸,又让身后的宫女记下,这才朝南宫婳笑着道谢,只是那眼神无比冷漠,原以为会刁难住她,没想到有人暗中帮手。

别以为她没看到,赵老太君刚才说了些什么,那死老太婆!

这时,所有人又是赞赏的看着南宫婳,尤其是那些要求娶媳妇的夫人们,一个个像要把南宫婳看穿似的,心里纷纷有了想法。

边上的安容华见南宫婳再次出彩,成为众人羡慕的焦点,气得捏紧手中帕子,那些常识她都知道,只是她以前没吃过荔枝,若是吃过,又岂会坐在这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安容华面色深沉,她恨自己的身份,恨自己家世不好,恨自己没见过世面,像村姑进城一般,什么都不懂。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若是让她有良好的家世,像南宫婳那样有地位有权势,她一定比南宫婳优秀,又怎会通过其他手段来为自己夺位置。

那湖水很冰很凉,为了搏得众人的好感,她差点把命都搭了进去,却没有南宫婳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得人心,果然,还是家世最重要,上天永远是不公平的。

不行,她要引起王孙公子的注意,就算不能嫁祁世子,也要嫁个普通的官员做正妻,如今她已是初级女医官,相信她再努力努力,一定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想到这里,安容华故意扯了扯南宫婳的衣角,朝她笑道:“刚才来的时候太急了,妹妹,你能不能帮我看下,我哪里没弄好?”

说罢,安容华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生怕衣裳哪里出问题,会丢人。

果然,她这一招,已经引起世子们的注意,见有几名男子将看南宫婳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安容华忙温婉一笑,温柔的坐在原地,尽量装出一副大方识礼的表情。

南宫婳则冷冷扬唇,这么多人盯着她,她觉得很不自在,她巴不得男人们的视线都被安容华吸引走。

☆、第086章叔叔醉了世子强吻【手打txt】

安容华成功吸引几名公子爱慕的眼神,眼眸微转,不经意的看过去,却发现那怪异强势的楚宸烨正斜靠在椅上喝着闷酒,他似乎心情很不佳,样子有些孤寂,却又如高贵的狼,无人敢接近,身上散发出浓浓的肃杀与冷意,也没人敢直视。

见楚宸烨这样,安容华心中一怔,难道,他在为南宫婳伤心?南宫婳哪来的福分,两个如此出色的男人都为她伤神,她真的很不服气。

想到这里,安容华朝南宫婳微微一笑,“还是妹妹幸福,从小出生在侯府,如今什么都会,才艺双全,得到众人的欢心,真令姐姐羡慕。”

南宫婳微微一笑,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之前她都是默默无闻的闺阁小姐,平素所有风头都在南宫珏身上,她被苏氏设计窝在自己的飞羽院,闲时没事的时候,便练舞弹琴,又学诗作画,久而久之,竟然练成了用舞袖腾空写字的技能。

这些东西都不是一点时间一蹴而就的,而是靠多年和积累与坚持不懈的努力,说起来,她有今天的成绩,还多感谢苏氏,若不是苏氏放任父亲对她不闻不问,她也不会静心于充实自己。

前世她在府里做得最多便是看书,学技艺,可惜从来没向人展露过,因为没有机会,所以南宫珏才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今生一重生,她每天在看完书后,都不忘练舞练箭提升自己,自己努力了,这些东西总会用得上,她一刻都不能放松,否则一旦松懈,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至于剥荔枝,这件事想起都觉得讽刺,前世她性格懦弱,一味的讨好袁逸升那刁蛮刻薄的母亲,嫁进袁家后她便成了袁母的出气筒,袁母事事刻薄她,把她的嫁妆找借口套走,她做绣活种蔬菜得的银钱,也被袁母找借口要走。

当时她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又觉得子女必须要孝顺长辈,便逆来顺受,加上袁逸升嘴巴会说,长得俊俏,总用甜言蜜语诓她,她便觉得这一切付出和欺凌都是应该的。

当时她还利用表哥和影华表姐的关系,帮袁逸升步步高升,看着手心红艳艳如宝石一般的荔枝,南宫婳嘴角噙起抹冷笑,前世她在侯府得了一盘荔枝,是皇帝赏给侯府的,乃燕国贡品,一般人家根本吃不到。

拿回袁府,她亲手剥给眉头冷挑的袁母吃,袁母脾气大,她如果剥得不好,将荔枝剥坏,袁母就会骂她,她只好试着捏了捏那条缝,果然,这一捏,荔枝就好剥多了,一盘荔枝全进了袁母的肚子,在最后她终于奖赏南宫婳一盘吃过的水晶虾饺。

想起前世自己无比孝顺,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对丈夫和公婆都付出百倍心思,却换来那样的下场,她就恨不得冲到前世去狠煽自己几巴掌,问自己当初怎么这么贱!自己的前世真是个包子,换作今天,一天天受袁母奴役及袁逸升欺骗,她就恨不得掐死那时候懦弱的自己!

这一世,她一定要带好眼睛,看准了男人再嫁,否则,宁愿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做老姑娘都比被袁逸升联合南宫珏害死的好。

安容华见南宫婳在沉思,怀疑的看了她一眼,难道,婳儿因为琳琅公主落水的事在生自己的气?可不行,如今婳儿是自己的唯一的靠山,她绝不能得罪她。

想到这里,安容华有些尴尬的看向南宫婳,小声且委屈的道:“妹妹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被她们如此欺侮,实在气不过,再加上她们又欺负你,处处想着讽刺你,我作为你的姐姐,自然看不过去有人这样鄙夷你,所以才替你报仇!”

南宫婳嘴角冷冷勾起,无声无息的看了安容华一眼,琳琅虽然讽刺了她,但却没欺负她,别人都没欺负她,她根本不需要安容华替自己报仇,安容华只是替自己报仇罢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目的性。

想到这里,南宫婳朝安容华淡笑道:“我并没有生气,不过,琳琅公主那样打你,是有点过分。”

安容华把南宫婳的话听成了赞同自己,忙点了点头,一脸感激的看着南宫婳。

皇帝喝了口酒,扫了扫下首众人,将目光移到慵懒邪魅的楚宸烨身上,见楚宸烨似乎心情不好,在喝闷酒,他面前已经摆了两瓶烈油,而他眼睛眨都没眨,便将那酒一饮而尽,显得豪情万丈、绝世芳华。

楚宸烨再次喝了口闷酒,一双凤眸若有若无的瞟向天空,那凤眸寒冷而凌厉,他面无表情,只活在自己的回忆里,记忆中心爱的月莳。

皇帝不动声色的眯起眼睛,目光看向楚宸烨,“大将军好酒量,人都说齐王世子舞剑刚柔齐济,可否借此酒意,给大家来一段助兴。”

楚宸烨薄唇紧抿,眉梢冷挑,眼里嵌着嗜血的寒芒,身上气场强大,看得众千金既喜欢又害怕。

只一刹那,他已经取下身后画舫壁上的宝剑,那宝剑剑柄由白玉制成,上面缀着一束红色的缨络穗子,楚宸烨身子一斜,凌厉的转动着手中宝剑,醉态翩然的一挥,那宝剑便发出如削风雪一般的嗖嗖声。

登时,所有人都屏神静气,女孩子们则害怕得往后退了一遍,生怕醉了的楚叔叔会伤及无辜。

纪老将军这时已经冰冷的坐在原地,神情严肃,目光始终盯着楚宸烨。

此时的楚宸烨,左手握酒瓶,仰头就灌了一口酒,右手中的剑也嗖嗖飞动,登时,他一跃上前,握紧剑柄,丰姿卓绝的开始舞剑。

登时,一袭紫衣在大殿上翩翩飞舞,如蛟龙出海,似狂风肆虐,那袭紫衣身上透着无比凌厉的王者之气,好像他此刻身在战场,一招一式便取敌人的首级于无形之中,这是一个无比强大的男人。

他眼神阴戾,剑姿优美,却又不失豪气,高大的身子慵懒的轻斜,殷红的唇冷启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刀剑狂,显锋芒,渡长江,逐鹿天下,胸怀四海骄阳!”

楚宸烨一边舞剑,一边吟诗,乌黑的眸子显得邪魅轻狂,潇洒不羁,他醉醺醺的摇晃几下,又持长剑,那长剑华丽纷飞,剑穗迅速扬起,画舫外一阵冷风吹来,吹得男人身上的袍子轻轻悠扬。

他火红的唇又是一咧,突然转过身,朝南宫婳方向邪笑而去,用近乎悲戚的声音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此词一出,惊得所有人都浑身打颤,连坐上的皇帝都迅速挑眉,目光惊愕的盯着肆意舞剑的男人,此时,男人的剑已经朝南宫婳方向舞去,他还一边舞剑一边朗声吟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楚宸烨的声音缓缓而低沉,里面含着浓浓的悲戚感,纪老将军此时已经篡紧拳头,生怕自己的孙儿喝醉酒出事,看孙儿如此醉态,他定是心里千疮百孔,思念他逝去的夫人了。

皇帝一直握紧拳头,他虽知道楚宸烨一向性格怪异,从不受礼制的约束,自由不羁惯了,可他今天这个状态,会不会出事?或者,刺杀他?

想到这里,皇帝的脸色攸地阴黑,脸色立马难看起来,边上的皇后见状,忙捏紧皇上的手,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别惊慌。

皇帝这才暂时镇定下来,为人君者久了,臣下的一举一动都不免让他怀疑,楚宸烨虽手握重兵,性格潇洒狂放,但他不像那种会造反的人,他甚至把最高的机密交由他去查,比如查那个燕国太子,其实他心里,还是比较信任楚宸烨的。

只是,这个男人今天心情不好,有可能是在这杯灯酒盏间,想起他那逝去的亡妻了,想想,一个大男人,这么多年都不娶,就为了等他的妻子,也真可悲,这样的胸襟,他是没有的。

南宫婳正玩着手中的荔枝,冷不防的,见楚宸烨的剑已经朝自己这方挥来,这下子,吓得众人皆“啊”的惊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