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萧绍一行人回了王府,柳王妃梳洗过后便将儿子叫到了自己房里。

“你这阵子在京里,可辛苦?”

柳氏看着比起回京前,像是清减了些的儿子,关切的问到。

“母亲不必担忧,这些事儿子还能应付。”

萧绍看了自家母亲担忧的面庞,微笑着宽慰她到。

柳氏闻言点了点头,对于儿子的能力,她还是放心的,因又问到:“那个明珠郡主算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倒和咱们家攀起亲来了?”

“不相干的人,母亲理她做什么。”

萧绍回答的甚是漫不经心,柳氏见他这样便也不再问了,只是嘱咐了儿子一句:“反正不管如何,要是委屈了珍姐儿我可是不依的。”

“母亲什么时候见我委屈过珍姐儿?”

萧绍抬头,看向柳王妃,心想这小丫头我就差没把她宠上天了,哪里还能让她受什么委屈。

“哦,倒是有件事母亲该小心些,太后好像有意想把二公主塞到咱们家来。”

“不是三公主吗?”

柳王妃有些惊诧的问到,说起来三公主同二皇子才是真正的一母同胞不是,再说三公主喜欢自家儿子的事,在这上京城里也算是人尽皆知了,怎么又冒出个二公主来。

“说起来,淑妃娘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太后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萧绍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在太后眼里,比起有秦家和淑妃撑腰的三公主,当然是无依无靠的二公主对钱家更有用些。

只是这位二公主未免打错了算盘,这人还没进他萧家的门呢,却已经知道拿着萧家的噱头同人换好处了,这样精明的媳妇,他萧绍可不敢要。

再说了,弄个公主进门,于定南王府有百害而无一利,这样的亏他萧绍若是吃了,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在这京城里立足?

这里,萧家母子两正说宫里的事,而宁寿宫里的祖孙两也正琢磨他呢。

“这定南王妃已经回京了,你有什么打算?”

钱太后半卧在明黄金钱蟒引枕上,对了半跪在脚踏上替她捶腿的二公主问到。

二公主拿了美人捶的手微微一顿,就看她思虑片刻,干脆放下手中的东西,朝上头的钱太后磕了个头,仰头说到:“求太后成全。”

“哦?你想哀家怎么个成全法?难道你想让哀家一道懿旨直接给你们俩赐婚?”

钱太后看了底下跪着的二公主,心下冷笑,这一位心计手段都不缺,只可惜投胎的技术差了点,她但凡能投到淑妃或德妃的肚子里,如今只怕早就如愿以偿了,哪里还用得着在这儿给人做小伏低。

二公主闻言,心下也是一声冷笑。当谁不知道呢,您的懿旨在别处或许还有些用处,只是到了定南王府这里怕是行不通的。再说了您如此把我强嫁进去,即便父皇那里捏着鼻子认了,以后只怕我也两边不讨好,那才真叫苦日子呢,如此我费劲心计嫁进去又有什么意思?

“孙女自是不敢有此等非分之想,再说也不能让您如此为难。” 二公主跪在地上,轻言细语的朝上座的钱太后说到,“只是太后怕是不知道,如今只要有一个人在,那么定南王世子妃这个位置,是谁也坐不上的。”

钱太后闻言一愣,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连皇家的公主都压过去了,成了定南王世子妃的不二人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二更奉上

萌萌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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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三丫头?”钱太后看向二公主,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到,“这个你大可放心,淑妃是不会答应将三丫头嫁去他家的。。。。。。。”

“非也。” 就见二公主摇了摇头,看向钱太后继续说到:“太后大概不知道,定南王世子有一表妹,自小养在王府里,如今那位表姑娘听说甚得王爷夫妇的喜爱,是早就内定下的儿媳人选,要不是那位表姑娘年纪实在太小了些,如今只怕两人的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那位表姑娘如今还在王府里住着?”

按着钱太后的想法,从小寄居在别人府上,要不是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投奔了来的,便是那出生家境都不甚好的,只是王爷夫妇何以会看上这样一位儿媳妇?

“那倒没有,那位姑娘四年前已经回家了。”

“这又是为何?”

“不知太后可还记得,十多年前靖国公世子夫人生下一对龙凤胎,结果那女婴不知为何总是灾病不断,后来幸得明悟法师指点,将她送出京去,才算保住了性命。”

钱太后抬手,轻抚了鬓上的一只百鸟朝凤簪,那凤口上衔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微微颤动:“你这么一说,我倒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件事,毕竟能得明悟法师点拨,那也是不小的机缘呢。莫非那个女婴便是。。。。。。”

“正是,靖国公府七姑娘。”

对于自己成了宁寿宫里祖孙两谈论的焦点这事,周宝珍自是不知道的,此刻她正乐呵呵的同母亲柳氏说起今日接柳王妃的事。

“。。。。。。姨妈还是老样子,感觉一点儿也没变。。。。。。。表姐穿了男装,又惹表哥生气了,哈哈哈哈。。。。。。。姨妈说过几日想接我去那边府里住几天。。。。。。”

柳氏含笑听了女儿叽叽喳喳,感觉因看账本带来的烦闷也消失了不少,待见到女儿说到姨妈想接她过府时那小心又期盼的眼神时,虽然心里难免也会酸一下,心想珍姐儿到底还是同姐姐亲近些。

可是转念一想,十年的养育之恩,十多年的倾心相待,又哪里是说忘就能忘得了的。这不正说明她的珍姐儿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况且她的小心翼翼不也正说明她心里也是在乎她这个做母亲的感受的?

“做出那副样子做什么,难道我还能拦着不让去不成?”

柳氏嗔怪的看了女儿一眼,现在柳氏听丈夫的意见,对了珍姐儿有些话也不是不能说的。

“人家哪有这样说,不过是。。。。。。不过是怕我不在家,母亲没人解闷罢了。。。。。。”

周宝珍微嘟了嘴,瞪大眼睛,看了柳氏强辩到,一副外强中干的摸样,很是惹人发笑。

果然,柳氏也不给女儿面子,拿帕子掩嘴呵呵的笑出声来,对了身侧的刘妈妈感叹到:“难怪老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呢。。。。。。”

“母亲——”周宝珍跺脚看了柳氏,小脸气鼓鼓的像个小包子,最后一跺脚带了丫头回去了。

刘妈妈见她出去了,这才笑了对柳氏说到:“哪有像夫人这般打趣自家女儿的。”

“唉——”柳氏那帕子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叹了口气,对了刘妈妈感叹到:“我这个女儿,倒像是专门为姐姐生的一般,你看这回家才多久,就又是别人家的了。。。。。。”

“瞧太太说的,这养闺女,可不就是这样,只要她们能过的好,又何必管是在谁家呢。”

刘妈妈见自家夫人似有些伤感,少不得拿话劝她。

柳氏听见这话一愣,心想只要她们过得好,又何必在乎她们去哪儿呢,可要是过的不好呢?就像她的云华,虽说前年那个女人只生了个庶长女,可听说这肚子里又怀上了,云华那孩子到底还是把自己给害了。

要知道这世上的事,也不是样样都能算计的,更何况是男人的心,有些事是不能赌也不能试的。

周宝珍从母亲房里出来,不想就回房去,便带了丫头往园子里来。

父亲同两位哥哥走了也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外头怎么样了,表哥从来不喜同她说打战有关的事,从他那里想必也打听不出什么来,最多是一句大家都平安罢了。

此时天已近晚,却还不到掌灯的时候,因此园子里的光线便显得有些朦胧起来。

或许是到了下人们吃饭的时辰,园子里几乎看不到有人走动,空气中有草木幽微的香气,草丛里偶尔有虫鸣声响起。

外头的景色固然让人心头一畅,可回到家来,这样的繁华精致倒也让人觉得舒心安逸。

周宝珍觉也说不好自己此刻心情到底如何,说有心事吧,其实倒也说不上,从小离家不是她愿意的,在王府住了十年回家也不是她愿意的,可是她好似也能在这种种被动里找到平衡,总之无论在哪里都能让自己过的好就是了。

对于同表哥的婚事,在她想来能成固然好,至少姨妈是真疼自己的,可若是不能成,那后来的也未必就一定不好。

周宝珍只带了双福同双禄两个,其她人在进园子前便让她们回去吃饭洗澡去了。

天色渐暗,主仆几人不知不觉便行到了一座僻静的假山旁,周宝珍正想着蹬到假山上去看一看,想必一会等下人们将园子里的灯都点上,也是一番景致呢。

“姑娘——”

双福突然一把拉住了周宝珍,并对她和双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周宝珍心下虽疑惑,可也知道这丫头必定不会害自己,于是便也由她拉着自己在原地站住了。

隐隐的就听有说谈话声从假山后传来。。。。。。

“东西你可都交给表哥身边的小厮了?”

周宝珍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可一时也想不起到底是谁。

“放心吧,姑娘,都按您的吩咐交给他了。”

这显然是个丫头的声音,就听她犹豫的朝自家主子问到:“只是夫人明明属意的是三公子,姑娘却怎么偏偏同二公子交往起来了?”

周宝珍听得心下一惊,什么三公子二公子的,说的是自家哥哥和堂哥吗?

“那不过是母亲一厢情愿罢了,”就听一个有些自嘲的声音响起,语调里满是自怜“咱们不过是在外头过不下去投奔了来的,母亲还真当自家是这家的正经姑奶奶不成?撇开三表哥的身份不谈,就光是三表哥的性子和为人,又岂是好拿捏的?到时候,也不过是白让人看笑话罢了。”

话说到这儿,周宝珍已经想起假山后的人是谁了,那是三姑姑的女儿李贵姐。

依着周宝珍的教养,这样听人壁角的事,平日里自是不会做的,可是因事关自家三哥,才少不得站着听了一耳朵。

“倒是二表哥。。。。。。”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了些不自觉的娇羞“二表哥虽说出生才能皆不如三表哥,为人也刻板了些,可想我既无出生也无陪嫁,若能得二表哥倾心相待,日后做一对平常夫妻,便也算不枉此生了。”

“只是夫人那里。。。。。。”

“无事,母亲那里我自有交代。”

。。。。。。

周宝珍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假山旁退了出了,殊不知待她们离开后从假山后转出主仆二人,看了她们的背影却并不惊慌,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姑娘,这样真的好吗?”

小丫头看了周宝珍的背影,有些不确定的朝自家主子问到。要知道自家虽说同这位七姑娘在一个府里住着,可见过她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那位主子同自家姑娘不同,虽说是表姐妹,可那位却是活在天上的人,要是她听说这事,再嚷嚷出来,到时候自家姑娘又该怎么办?

李贵姐也同样看了周宝珍一行人远去,只是同小丫头不一样,她心里自是不担心那些的。

说起她这位七表妹,虽说两人接触的不多,可她知道那不是个多话的人,恰恰相反,她不仅不多话,而且心还很软。

而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堵的就是她这份心软,因为到了关键时刻,这位表妹没准能救她的命。

周宝珍要是知道自己好好在家中坐着,却已被各方人马给惦记上了,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这会儿,她心里还庆幸呢,幸好同李家表姐有牵扯的不是自家三哥,虽说这样想未免有些不地道,可是依着她对柳氏的了解,这门亲事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的。

先不说表姐本人如何,就冲着三姑姑,母亲也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到时候少不得要闹的人仰马翻,再弄得母子失和那事情就大了。

只是,自家母亲不能同意,三婶哪里就能同意了?这么想着周宝珍不由有些头疼起来,心想自己明明不想知道这些事的好不好。

二堂哥是三婶唯一的儿子,三婶对他寄予厚望,如若事情闹出来,三婶大概活吃了李家表姐的心都有吧。

真不知道人为什么要长大,长大之后又为什么一定要嫁人,虽说有人嫁人后过得好,可周宝珍看着身边这些人,嫁人后都总像是有些不如意,如此还嫁人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们日子过得好的珍姐儿也来“何不食肉糜”了

大家原谅她吧

哈哈哈

三更完毕

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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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昆明湖上遍植碧荷,此时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太后下旨邀各家命妇和小姐进宫赏荷。

钱太后自回宫以来,一直行事低调,对宫中之事也并不理会,每日里只在宁寿宫中念经礼佛,只不知这次突然高调行事又是为何。

柳氏同周宝珍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周宝珍是惯进宫的,倒也不觉得什么,正好皇后那里也送信来,让那日带着络姐儿一道进宫去。

栖凤宫里,自从上次萧绍一句“他同睿弟小时候很像”后,皇后待七皇子的态度便有了几分不同,虽还不至像一般母子那般亲昵,但至少不像从前那样对他不理不睬了。

要说起来,七皇子也却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性子温厚纯良,这样的人似乎天生不适合生活的皇宫里,可或许也是冥冥中的机缘,偏偏就是这个孩子进宫来了,而且仔细瞧着七皇子不仅像前太子,其实同皇后和萧绍也有几分相像的,倒像他们萧家人。

“母后,可是络姐儿要进宫来?”

七皇子听萧皇后吩咐人去国公府请周宝络,便抬头朝皇后问到。

“是啊,过两日叫络姐儿进宫来好不好?”

皇后看向他,表情难得的柔和,似乎眼角还带了些笑意。

七皇子高兴起来,朝皇后点点头:“好。”继而他又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朝皇后笑到“母后,络姐儿好厉害,上次六哥欺负我,都是络姐儿帮我的。”

萧皇后笑,心想那丫头合该托生成个小子才对,原本还以为会是个同珍姐儿差不多的小女娃,娇娇软软的惹人怜爱,不想却是那样的性子。

七皇子写完了字,便由小德子带着出去玩耍,皇后透过窗子,看他在院子里奔跑欢笑,仿佛回到多年前,睿儿也是这般大,那时候每日里这个院子也总是笑声不断的。

突然,七皇子一个不小心,摔到了地上,宫人们吓坏了,都围了上来,小德子也是脸色煞白的跑过去将他抱起来。

萧皇后见这一幕,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来到窗前,有些焦急的向外张望。

七皇子被从地上抱了起来,想是摔的疼了,秀气的小脸皱成一团,脸也憋红了,可却没有哭。

他第一时间从小德子怀里回头,待看见窗子里,面带急色的皇后时,他笑了起来,只是这一笑,原本含在眼泪的却又掉了下来。

皇后看的五味杂陈,这孩子越大,越知道怎么让她心疼。

“还不快去宣太医。。。。。。”

玉屏听着皇后的口气有些不好,心里也明白主子矛盾的心态,人非草木,每日里朝夕相处,便是小猫小狗也处处感情来了,更何况是七皇子这样的孩子,任谁看了也要心软的。

“母后——”

七皇子被抱进来,一脸委屈的表情,朝皇后伸出两只手,身子也向前倾了过来。

皇后僵在哪里,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玉屏见状便想上前将七皇子抱过来。

可是不知怎的,七皇子今日也难得的犯了倔脾气,就见他躲开了玉屏的手,只是固执的朝皇后那边倾身过去。

母子两一时僵持在那里,皇后沉默的看了七皇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七皇子也难得的鼓了脸,一脸固执的看向皇后,殿里的宫人大气也不敢出。

七皇子的乳母在一旁最是心焦,心想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犯起脾气来,要是再惹恼了皇后可怎么好。

这么想着,乳母就想硬着头皮上前将七皇子抱过来,不想这孩子今天连她也不要了,只是同皇后较起劲来。

就见七皇子盯着皇后,攥起两个小拳头,一声不吭的在小德子怀里挣扎起来,憋的一张小脸通红。

这下可苦了小德子了,怕抱松了再摔了小主子,可抱紧了又怕勒着他,简直是急出一头白毛汗。

“哇——”

终于,七皇子仰头,闭眼,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那哭声里仿佛包含了无数的心酸和委屈。

要知道,小小的七皇子似乎天生就不爱哭,打小只要给他吃饱穿暖了,几乎从不哭闹。等稍大一些,懂点事了,那就更是你什么时候见他,几乎都是笑着的。可就是这样,才让人心酸不是,这世上哪有不爱哭的孩子?不过是没人疼罢了。

“娘娘——”

就见乳母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她一个做奴才的,不好说主子什么,可是七皇子是她从小奶到这样大的,如今见孩子伤心,你叫她如何忍得住,少不得以下犯上,对着皇后“咚咚”地磕起头来。

宫人们都低下了头,玉屏两头看着,大的小的一起犯倔,急得她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七皇子稚嫩的哭声在大殿里回荡,乳母还在对了皇后磕头,嘴唇都咬破了也不敢让自己哭出来,要知道做奴才的在主子面前哭那是犯忌讳的。

“呜呜呜——”

七皇子哭得几乎不曾岔了气,小德子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分机灵劲,都说他们做奴才的可怜,可如今看了这当主子的不也照样爹不疼娘不爱?难得的小德子心里也有几分埋怨起主子来。

最后,玉屏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见她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两下从小德子怀里抱过七皇子,不顾他的挣扎,紧紧搂在怀里,就想往殿外走去。

“你要带他去哪?”

皇后仿佛如梦初醒,看了玉屏的背影急声问到。

玉屏回头,看向皇后眼里仿佛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化作赌气的一句:“是他自己愿意来的?”

这话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少不得以为玉屏的意思是托生到皇后的肚子里,也不是七皇子自己愿意的。

可皇后却知道玉屏是在问她,难道进到这宫里,当这劳什子的皇子,是这孩子自己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