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有话说就是了,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在对萧绍嚷出这一句后,萧玥哭了起来,嘴里说到“我知道二哥从来也不喜欢我,如今更是亲手把我往火坑里推,我到底有什么对不住二哥的地方,让你这样容不下我。。。。。。”

“对嫂子的父亲暗生情愫,萧玥你很好。”萧绍看着这个妹妹,不带任何感情的说到。

“二哥?”萧玥抬头有些惊惧的看向他,抖了唇一时说不出话来,二哥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可是珍表妹告诉二哥的?”

珍表妹这个称呼让萧绍皱了眉,且她一开口就怀疑珍姐儿告密,也辜负了珍姐儿为她苦苦隐瞒的一片真心。

“珍表妹?那是你二嫂!她什么也没同我说,只是你做的那样明显,居然还敢跑去靖国公府丢人现眼,你当谁都是傻的不成?”

萧绍陡然提高声调,惊的萧玥就是一哆嗦,手中的帕子,便落到了脚边的地上。她觉得自己喜欢一个人,尽管那个人身份不合适,可到底也算不上什么错,可此时被自家哥哥如此直白的揭出来,也觉得难堪的很。

“我。。。。。。只是情难自禁,并未想过真的如何。。。。。。”萧玥有些苍白的解释到,只是这话说起来,连她自己也觉得心虚,如果她真的不想如何,又为何要对靖国公夫人说那样的话?

“你知不知道你对靖国公夫人说的话,已被有心人撞见,若不是我及时处理,此刻整个京城早就谣言满天飞,等着你的不是三尺白绫便只有青灯古佛了。。。。。。”

萧绍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这事若让柳王妃知晓,萧玥多半是活不成的。以柳王妃的手段,到时候对外一个萧玥得了急症,没出阁的小姐死在闺中,又有多少人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玥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萧绍见她这样,又加了句:“你当人人都是你那好心的二嫂,即便知晓了你那见不得人的心事,还想着要救你一救?人若是自己找死,旁人又能怎么办?”

萧玥委顿下来,心事被父兄知道了,能有如今的结果,她是否就该偷笑了?她心思转动,看来能替她争取到一个和亲鞑靼的机会,倒也算她这好二哥对她的一份兄妹之情了。

“那二哥今日叫妹妹来,究竟所谓何事?”萧玥还算清醒,很快振作起来,显然今日她的好二哥可不是来找她闲聊,或是倒后账的。

萧绍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尽管一度失态,可在这样的情境下,能很快调整过来,正好也说明这个妹妹还算可教。

“将人带进来。”

萧绍朝身侧的承影吩咐了一句,很快便有四个人跟在他身后进到书房里来。

萧玥定睛一看,发现是两位三四十岁的嬷嬷和两个年约十六七岁的丫头。不待萧玥发问,萧绍便指着几人对她说到:“这几个人都给你,以后会有用处的。”说着他看向萧玥,说到“你到了鞑靼后,其他都不用管,只先想办法站住脚跟,保住命就行了。”

萧玥看过几人,发现皆是容貌平常,扔在人堆里也找不出来的类型,她心下琢磨着这几个人明着是给她使的,暗里恐怕还都是表哥的探子。

至此,兄妹两个也算是开诚布公了,萧玥明白自家二哥的意思,只要她能活下来,并且在鞑靼后宫里占有一席之地,以向家人证明她还算有些用处,那么剩下的事,家里自会帮她的。

萧玥回到房里,让这几人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其他都还罢了,有青嬷嬷擅长医理毒物的,两个丫头会武的且武力不软弱,只最后一个红嬷嬷,上前自我介绍时,声称自己擅长房中术,萧玥一愣,心下羞恼起来。

起先她还怨怪萧绍,觉得这个二哥何苦作践她,即便她一时做错了事,好歹也是王府里的姑娘,怎能学这些淫邪下贱之事。

忍着羞恼勉强跟红嬷嬷学了几日后,她却发现,原来红嬷嬷所谓的房中术不仅仅指的床榻之事,而是帮一个女人从仪态到妆容,乃至表情动作等等全方位的一种训练,务必使受训者即便是端端一坐,也能流露出一种别样的风情却能不显得轻浮下流。

更重要的事,红嬷嬷教会她,如何去思考和揣摩男人都在想些什么,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吸引和征服男人。几日下来,萧玥才正真深刻的认识到,之前的一切,都是她太天真了。对于男人而言,除了正妻,其他女子的出生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而你要如何吸引和抓住男人,才是能否得宠的关键。

萧玥这里安静下来,周宝珍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只是江侧妃每日还在柳王妃这里哭哭啼啼,说穿了也是想替女儿多要一份嫁妆,在这一点上,柳王妃自是不会吝啬的。

柳氏这些日子忙着收拾行装,因魏绾自怀孕后便一心想着保胎,家里的事都丢开了手,无奈柳氏只得将家中之事都托付给了二夫人。

那个叫守一的道人被京兆尹寻了个由头关了起来,魏绾知道后扼腕,后悔没有早跟他将药买了,如今可谁来保她一定能生儿子呢。

柳氏知道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私下将周延清叫到自房里。

“我同你父亲走后,你媳妇那里你找人看着些吧,没的好好的一个孩子,最后再给她弄坏了。”

这世上最不缺这些装神弄鬼的骗子,柳氏担心没了守一道人,魏绾又从别处打生儿子的主意,说起来这些事柳氏自己是不信的。周延清对妻子的执拗也颇为头疼,只是却不能让母亲走的不安心,只得满口答应下来。

四姑娘前些日子已经同夫君启程往封地去了,结果还真让周宝珍说着了,四姑娘启程前发现有了身孕,为了怕王夫人知道将她扣下,自是没有声张的,只是求着周宝珍将到任的日子往后拖了些日子。

皇帝这些日子身子渐渐好了,开始日日将六皇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在皇帝众多儿子当中,唯一能有此待遇的便是前太子了。京里众人的心思重又活络起来,一时间宫里的吕贵妃和宫外的忠谨伯吕家都变得炙手可热了。

相比起瑶华宫的热闹,栖凤宫就显得有些凄凉了,宫变时,栖凤宫被烧了大半,如今尚未修缮完成,七皇子小小年纪伤了身子,能不能长成都是问题。因此对于络姐儿早早就被定为七皇子妃,京里倒也无多少人眼红。京中传言,皇后带着体弱的七皇子幽居一隅,宫里早已是吕贵妃同六皇子的天下了。

又过了些日子,皇帝让六皇子拜柳阁老为师,又命萧绍教其习武,这些举措无一不是在增加六皇子的实力和分量,同时似乎也是对萧家一种隐晦的警告。萧绍对此像是毫不在意,倒还真的每日抽时间,认真教导起六皇子来。

乾宁帝见状,心下倒有几分不是滋味,说起来小七是他同皇后的儿子,名正言顺的嫡子。小七的身份是谁也绕不过去的一座山,以后不论哪个皇子继位,对于小七的嫡子身份都很难不去在意,如此一来小七的处境就危险了,皇帝心中很是踌躇。

然而皇后却像是全不知宫中暗涌,她同皇帝提出,七皇子身子不好,北方的气候不利于他修养,正好明悟法师要往南边去,她想让小七跟法师去南边住两年,顺便调养身子。

皇帝直觉是不想答应的,他心中思绪纷纷,想着七皇子是他的儿子,又想着定南王府也在南边,觉得是不是儿子走后,皇后也要找机会离开他了,皇帝脑中瞬间翻涌过许多想法,以至于他自己一时也抓不住重点,不知自己究竟更在意哪一点。

皇后同他几十年的夫妻,怎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因此也不逼他,夫妻沉默相对,一时竟像是没什么可说的,让人不由心生黯然。

“父皇,父皇。。。。。。”就在这时六皇子“咚咚”的跑了进来,就见他气色红润,神采飞扬的将手中的纸张举到皇帝跟前,口气自豪的朝皇帝说到“父皇,柳师傅夸儿子写的好呢。。。。。。”

“胡闹,这是什么地方,也由得你乱闯?”

六皇子这些日子跟着皇帝,上书房每日进出无数次,是日常了,规矩自然有所松懈,皇帝如今看这个儿子好,就不会同他计较,只是如今落到皇后眼里,又是另一回事了。

六皇子莫名得了父皇的训斥,骄性子上来,梗着脖子同皇帝叫板:“儿子每日如此,不是父皇说儿子进上书房不必通报的?”

此时六皇子也发现了在一旁安闲坐着喝茶的皇后,他一直听宫人说若不是有皇后同七皇子在前头挡着,他早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了,因此更不愿在皇后面前失了面子,说这话的时候,还挑衅的朝皇后看了一眼。

皇后是不会同一个小孩子计较,可皇帝面子上却是挂不住了,就见他沉了脸,朝六皇子呵斥到:“你的规矩都学到那里去了,见了母后为什么不行礼?”

六皇子性子虽骄可人却不傻,也知道有些规矩不能错,只是到底年纪小,情绪便不能隐藏的天衣无缝,落到旁人眼里,他给皇后的这个礼就行的有些勉强。

皇帝见状还要再说什么,只是皇后却不愿再同这对父子磨蹭,当下截住了皇帝的话头。就见她随意的朝六皇子挥了挥手手,说了句“免礼”便不再理会他了。

六皇子从小被人奉承惯了,少有被人这样怠慢,最近碰上几次却都是萧家人,偏偏他还拿他们没有办法。六皇子跟着萧绍练武,萧绍要求严格,六皇子很是吃了些苦头。他心里恨萧绍,觉得他是故意折腾他,可惜这话说到皇帝那里也没有用,反而说定南王世子是个有大才的,要他好好跟着学习。

六皇子跟着萧绍练武,每次都有好多人跟着,皇帝自然不会相信他的孩子话。六皇子接连在萧家人头上吃瘪,心里更是把定南王府恨个底掉,觉得要是没有他们就好了。

皇帝将不情不愿的六皇子打发下去,书房里重又剩下帝后夫妻两人,皇后看着皇帝,状似随意的说了句“陛下对着小六,倒是个慈父。”

合该感谢六皇子,因为这个小插曲,皇帝不得不答应皇后的要求,让七皇子同明悟大师往南方去了,不过皇帝也有条件,七皇子离开,皇后必须回宫,皇后也痛快的答应了。

七皇子跟着明悟法师走了,皇后回到了宫里,一如她走的时候,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大家多半以为皇后一直在宫里。

萧玥动身的日子定下来了,宫中赐下的嫁妆也已经送到了王府里,连带着王府准备的加起来有不少东西,周宝珍带着人整理装箱,整装了几十大车的东西。

江侧妃在一旁看了,高兴的喜极而泣,觉得女儿有这些东西在手里,这辈子也不用愁了。

萧玥本人对这些东西倒是不甚在意,如今她已经明白,钱财固然重要,却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待送走了父母和萧玥,日子已经滑到了六月,周延明送父母弟妹去西北,三公主的身子已经好了,丈夫不在家,她长日无聊,便常往周宝珍这里来。

这日,她来看周宝珍,顺便带来一个消息,皇帝觉得今年皇室流年不利,便想着要替五皇子选妃,办场喜事冲冲晦气。

宫宴上五皇子也算是救了皇帝一命,因此皇帝虽说仍不大喜欢这个儿子,可到底对他比以前强了好些。

“只不知陛下看中了那家闺秀?”周宝珍对五皇子的印象算不上好,于是对于这样的消息也不过是听一耳朵。

“父皇倒是看中了几家闺秀,其中有钱家的小女儿和同你玩的好的李家五姑娘,这些都是同五弟年岁差不多的,只是父皇又说五弟年岁还小,皇子皇子妃还需稳重些才好,因此又择了几位年纪比五弟略大些的姑娘,其中就有陆家三姑娘,至于到底是哪一个,现在就不好说了。”

三公主将自己知道的都通周宝珍说了,她听得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宝珠同明慧两个居然都在名单里。

“不知陛下心里更中意哪一个?”

此时,两人正坐在湖中的水榭里,此处三面环水,只有一条栈桥同往岸上,说话也不怕被人听了去,因此三公主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我二哥不在了,太后自是想让钱家再出一位王妃,只是父皇本人似乎更中意陆家三姑娘,说她成熟稳重,性子又好。”

陆明慧的一位堂姑姑是乾宁帝的昭仪,在宫里还算受宠,因此往日她进宫时,皇帝是见过的,对她印像不错。

宫变后,太后的身子每况愈下,恐怕她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正妃的位置替钱家姑娘争到手的,那么其她人撑死了便是一个侧妃了。

“对了,父皇还说如今皇室人口凋零,长成的皇子也不过只四哥同五弟,为了子嗣计,这次就连四哥府里也要进人呢。”

周宝珍将这些话记在心里,心下略转了转也便有了计较,三公主同她说这些,自然也不是随便说说的。大约她也知道自己同宝珠和明慧要好,所以特特说给她听的吧。

原本三公主是要在王府里用了晚饭再回去的,只是到了下午公主府的人就来找,说是淑妃娘娘招公主进宫去。自从二皇子去后,淑妃没了想头,连皇帝的宠爱都看淡了,倒是更离不开三公主这个女儿。

晚上,萧绍回来,周宝珍同他说起选妃的事,言语间颇有些,替李宝珠和陆明慧抱不平的意思。萧绍笑起来,珍姐儿觉得当个侧妃委屈了两人,殊不知在世人眼里,能嫁进皇家,当个侧妃也是了不得的体面了。

萧绍对着她颇有深意的提醒到:“陆家如何我不知道,只是听说最近李太妃在宫中颇为活跃,这件事你对李姑娘提一提也算全了你们之间的情谊,至于多的话就不要说了。”

“表哥的意思,是李家对这个侧妃的位置有意?”周宝珍有些惊讶,李宝珠可是襄阳侯夫妻的独女,从小在家也是受尽宠爱,襄阳侯夫妻怎么舍得?

“又说傻话了,同整个家族比起来,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萧绍不用问,也知道周宝珍在想些什么,于是便出声替她解惑“再说了,她从小受家族供养,难道不该在需要的时候替家族出力?”

道理虽是如此,可说出来未免让人觉得凉薄伤感,周宝珍想着同宝珠初相识的那些日子,如何也想象不出来她当侧妃,低头跟人行礼的样子,她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及早提醒她,让她有个应对才好。

既然心下有了计较,周宝珍便转了话题:“母亲似是看中了明慧,这事表哥怎么看?

这事萧绍也听柳王妃说起过,说那姑娘的性子不错,同珍姐儿又合得来,想必当了妯娌也是能和睦的。

“陆姑娘那里你找机会探一探她的口风,如若她家有意,咱们便赶在皇上决断前,请媒人上门就是了。”

周宝珍赶着写了一封帖子,约李宝珠明日来府里赏荷,看着人送出去了,这才放心下来。萧绍在一旁看着,见她如此上心,也不泼她冷水,想着此时珍姐儿尽了力,那么即便过后结果不如意,这孩子也不会觉得太过遗憾。

儿时的伙伴,长大了难免各自都会有不同的选择,有些人注定与你渐行渐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希望珍姐儿不要太难过才好。

夜里,夫妻两个躺在床上,萧绍将周宝珍搂在怀里缠绵,这半年周宝珍每日早起同明云锻炼身子,身子骨显见的强健起来。萧绍让太医每半月便来替周宝珍诊一次脉,开些温补的方子,萧绍抚着她汗湿的背,想着如此下去,恐怕不必等两年,她便能当父亲了。

第二日,李宝珠早早就来了,周宝珍见她气色很好,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一中抑制不住的甜蜜与喜悦里,是自李家大哥去后,少有的轻松飞扬,周宝珍笑了起来,这才像是她认识的宝珠呢。

只是,她看如今李宝珠这摸样,倒像是有了心上人的样子,能让宝珠倾心的,也不知是那家公子。

“没良心的丫头,你自己说,有多久不曾来看我了。”周宝珍在廊下接了她,拉了她的手朝她抱怨到。

“你一个帖子,人家不就来了嘛。”李宝珠笑嘻嘻的冲她撒娇,挽了她的手一起往里走。

周宝珍笑,这倒是的,帖子是昨晚才送的,这丫头一早就来了,因问到:“你这些日子都忙些什么,怎么总不见你?”

“我们家太妃这些日子总招我往宫里去。”说起宫里的时候,李宝珠顿了顿,神情中带了一抹少见的娇羞,周宝珍见了,心下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上次对不住大家 一样的内容作者发了两遍

这一章作者重写了一遍 觉得比上回顺一些

心思

周宝珍睡在小舟里,远处火红的落日渐渐落了下去,水汽混着荷香弥漫在鼻端,偶有游鱼跳出水面,发出一阵水响,过后重又安静下来。小舟轻荡,中午喝的桂花陈酿,即便到了此刻她还觉得有些薰然。

晚霞将水面染成一片绚烂的光影,有暮归的水鸟,飞进水边金色的芦苇荡里不见了。眼前的美景盛大而壮丽,可心里竟是空荡而伤感的。

想着白日里同李宝珠在一起的情形,她闪亮的眼睛,粉红带笑的脸庞,她清脆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她对她说“珍姐儿,我心里真快活。”

周宝珍原本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可面对这样的李宝珠,她觉得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年少慕艾,情窦初开的欢愉,又岂是几句“危言耸听 ”的话语能打败的?

萧绍回房,难得没有见到周宝珍,听丫头说世子妃中午多喝了两杯,如今还歇在园子里。他便也不进房了,转身直接往园子里来,远远的就见双福几个守在湖边,却并不见周宝珍的身影。

萧绍举目,就见湖心处一叶小舟静静停在哪里,在落日余晖之中仿佛一幅剪影。

见了萧绍双福几个蹲身行礼“请世子安。”萧绍随意地挥了挥手“都起来吧。”又朝双福问到“世子妃可是喝多了,怎么不在上头守着?”

双福怕世子不高兴,不敢说世子妃喝了多少,只含糊的回说“不过略喝了两杯,世子妃说想静一静,让奴婢们只在此处等着。”

纯钧早就划来一条小舟,在水边等着了,待萧绍上船便向湖心处行去。

周宝珍侧身而卧,只觉得身下小舟猛的一沉,眼前便被一片黑影笼住了。鼻端是熟悉的气息,她微微一笑,抬眸,果就见萧绍正俯身看她,脸上的神色是探究的。

萧绍在她身侧坐下来,周宝珍主将头枕在他腿上,两手环上他的腰,声音有些闷闷的:“表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宝珠同五皇子的事?”

萧绍低头看她,就见她光洁的额头下,眉如远山轻横,目光像水洗过一般,里头是少见的伤感,他的手指向下,抚上了她的眼。

“是,表哥最近常在宫里,碰上过那位李五姑娘同五皇子在一处。”

虽不过是偶遇,匆匆一瞥,李宝珠同五皇子两人也只是走在一处,并无什么亲密的举动,可少女脸上的神情是骗不了人的。

“表哥,我今日想了又想,到底什么也没有同她说。。。。。。”

“英英,你做的很对。”萧绍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周宝珍对五皇子印象不佳,自然觉得嫁给他不是良配。只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李家和李宝珠本人都对此事没有意见,那么这就是一桩喜事了,周宝珍作为朋友只有祝福她的。

安国公府黄太夫人送信来,过几日她嫁孙女,希望周宝珍到时能出席。因为定南王府同安国公府并无什么交情,黄太夫人怕请不动她,因此亲自写了信来。

说起来周宝珍还是挺喜欢热闹的,且黄太夫人是她及笄礼上的正宾,论理也该去的。

“不知黄姑娘的夫家是哪一家?”周宝珍看着帖子朝身边的七星问到。

“说是马阁老家的三公子,同咱们驸马爷是一年的进士,也是难得的少年才俊呢。”七星真正是个包打听,这些事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马三公子周宝珍是有印象的,就是当年明珠郡主诗会上,带头为难裴熙的人。不过那些都是少年人的意气之争,彼此看不顺眼倒也说不上谁对谁错。

周宝珍记得陆明慧的一个表姐就是嫁的黄家,到了那日正好可以同她说说话,看看她的心意如何。

晚上萧绍回来的时候,看脸色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周宝珍接了他想要帮他换衣裳,却被他一把按在了榻上,让她只坐着便是。萧绍常在军中,这些事也不是时时要人伺候,周宝珍也就没有在意。

到了晚膳时,她却发现萧绍用左手拿筷子,表哥左右手都能使她是知道的,只是吃饭却是惯用右手的。

“表哥,你右手怎么了?”看萧绍夹菜费力却还是坚持用左手,周宝珍可不会认为表哥是无聊的想要练拿左手吃饭。帮他将菜夹到碗里,她忍不住出言问到。

“看出来了?”萧绍笑了笑,干脆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看了周宝珍朝她说到“那就劳烦英英了。”一副好整以暇等着周宝珍伺候他的模样。

周宝珍直起身子,隔着桌子抓住了萧绍的右手,小心的将衣裳袖子拉了上去,就见他小臂处缠着纱布,上头还隐隐泛着血迹。

“这是怎么弄得?”

果然是受伤了,周宝珍脸色有些不好,也不知究竟是表哥武艺高强还是运气特别好,他虽常在军中,可受伤的时候却少,如今好好在京里呆着,怎么就伤了手臂?

萧绍知道,不明白告诉她小丫头今日是不会放过他的,便淡淡说了句:“下午陪六皇子练武,不小心蹭了一下。”

说是不小心,想来就该是故意的了,恐怕表哥也是将计就计,不然六皇子才多大,正经的怎么可能伤了表哥?且周宝珍虽没有看见伤口,可缠着这样厚的纱布还看得见血迹,想必伤的不轻。

周宝珍喂萧绍吃饭,一边低声问他些宫里的事。如今六皇子受宠,处处看萧家人不顺眼,听说前些日子在上书房对皇后也不甚恭敬,皇帝到底也没说什么,这就是偏心的意思了。

萧绍不会同一个小孩子计较,但同样的也不会教会一匹狼以,后再回过头来咬自己。六皇子想教训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日里一点小孩子的把戏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却也不耐烦同他蘑菇。正好今日皇帝也在场,便给他个机会,果然小孩子沉不住气,中计了。

“即便表哥不想教他,又何苦如此,万一伤了要害,又怎么说。”周宝珍气他不爱惜自己,有意夹了一筷子萧绍不爱吃的喂给他 ,让你爱自讨苦吃。

萧绍皱眉将嘴里的菜咽下去,脸上全是嫌恶的表情。他顶不爱吃蘑菇,滑溜溜的口感可疑的很,难得他这样冷静自持的人也有孩子气的时候。周宝珍不再逗他,体贴的喂了勺汤让他涮嘴,重又夹了他爱吃的给他。

周宝珍没有问皇帝是如何处置六皇子的,一个是儿子是个是臣子,皇帝会向着谁,简直是不言而喻的。即便是萧绍,身份使然有些亏吃了也就只能吃了。

只是萧绍并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人,所以有些事就留待以后吧。果然,过了两日萧绍回来,同柳王妃说替萧衍在禁军中谋了个副都指挥使的缺。

到了黄家嫁女那日,萧绍亲自送周宝珍去安国公府赴宴,又惹得一干夫人小姐羡慕不已。安国公夫人亲自在门上接了她,陪她往黄太夫人处去。

“多谢世子妃赏光,母亲说今日客人多,恕她不能亲自到门上迎您了,还望世子妃不要介意才好。”安国公夫人是位和气的夫人,说话也很是得体。

“夫人太客气了,太夫人是长辈,哪有她老人家来迎我的道理。”听安国公夫人这样说,周宝珍忙笑着谦虚了几句。

到了太夫人的正院,周宝珍见黄太夫人早已带着人等在了院子里,忙急走两步,扶了黄太夫人的手,嘴里说到:“您怎么亲自出来了,倒叫我不好意思。”

黄太夫人见宝珍这样给面子,心里也是高兴的,嘴里玩笑般的说到:“世子妃能来,已是给老生脸了,我要是再托大,岂非不识像。”

一席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周宝珍跺了脚不依:“太夫人您这样说,今日这里可没有我站的地方了。”

太夫人屋里早已坐了几位老夫人,一般都是差不多人家的老封君,有周宝珍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她都一一含笑打招呼,全没有一点架子,态度亲切让人如沐春风。

有见过周宝珍的知道她一贯如此,有那没见过的便在心里想,京里都传定南王世子妃是个好性儿的,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这位生得好,又是这样的性子,也难怪系的定南王世子只宠着她一个人。

开宴前,周宝珍寻了个机会同陆明慧一处说话,陆明慧看起来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看着倒像是不高兴。”两人在一处水边的亭子上坐了,此地视眼开阔,倒也不怕说话被人听了去。

陆明慧有些意兴阑珊的将手里的点心掰了喂鱼,闻言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干嘛明知故问,我就不信那事你没听到消息。”

“怎么,你不愿意?”周宝珍故意反问她。

陆明慧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两人关系好,她话也说的直白:“我可不想给自己找个小丈夫,再说了,正主在那儿呢。。。。。。”

她将下巴朝前方某处抬了抬,周宝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那位钱姑娘同几家小姐在一处坐着说话。

这位钱姑娘同她姐姐二皇子妃不同,看着倒更沉稳些,人也生的好,气度端庄娴雅,也难怪太后一力要将她往五皇子妃的位置上推。

“我自认没有什么不如人的地方,嫁给谁不好,非上赶着去当那劳什子侧妃,不过是说的好听,侧妃就不是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