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孩子都三个多月了,大少夫人自己竟然不知道。”

双禄将打听的事说给周宝珍,别人犹可严嬷嬷拿剪子的手却是一顿,她放下手中的剪刀,回身对双禄说到“好了,光顾着说话,一会儿饭凉了可怎么好?”

“呀,差点忘了正事。”双禄吐了吐舌头,连忙将吃食从食盒里取出来放到桌子上摆好。

“我这里不用这许多人,双福留下嬷嬷你先带她们下去吃饭吧。”周宝珍在桌边坐下,对了严嬷嬷等人吩咐到。

严嬷嬷带着人下去了,双福伺候周宝珍吃饭,估摸着碗里的饭凉了便给她换热的。原本世子妃吃饭就不算快,如今为了吃下去好消化不伤胃就更是细嚼慢咽,往往一碗饭没吃两口就凉了。原本她们这些伺候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些,还是世子发现之后提醒说以后勤换着点,别让世子妃吃凉的。

周宝珍接过双福递过来的热饭,先不急着吃而是看向她问到“我方才看你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可是有事?”

双福低头拿手在桌面上无意识的划了,声音低低的说到“也说不上什么事,都是奴婢最近瞎琢磨的。”说着她看了看周宝珍,见世子妃也正抬头看向自己“奴婢琢磨着,世子妃前些日子的症候怕不是巧合才是。”

当时世子妃每日里吐的浑天黑地,所有的人都吓懵了因此也没人静下心来细细琢磨,可最近世子回来了,世子妃也渐渐好了再想想当时的情形,双福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周宝珍神色不变,她低头拿勺子搅着碗里的汤“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些?”

“世子妃觉得大少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双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问起了别的。

“大嫂?”周宝珍有些惊讶,好好的这丫头怎么问起这个,她低头想了想大嫂是个什么样的人?任谁提起王府的大少夫人大约都脱不了温柔贤惠这个评语,只是细想起来自己这些年跟大嫂居然也没什么特别多的往来,大嫂性子和顺与世无争可跟谁又都像是隔了一层。“大嫂性子好待谁都和气,是个好妻子好母亲。”

“原先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可如今世子妃自己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您觉得一个做过母亲的女人可能自己怀孕三个多月而不自知?再说了就算大少夫人自己没想到,难道她身边伺候的人也是死的?世子妃只想想咱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就明白了。”

做主子的可以不记得自己的小日子是什么时候,可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丫头却是绝不会弄错的。赵氏三个月葵水不至她本人乃至屋里伺候的丫头难道就都没有发现不成。

其实这些在方才双禄说起赵氏怀孕时周宝珍候就已经想到了,只是她一向不喜以恶意揣度旁人,或许赵氏是因为在王府身份尴尬而当时自己又是那样一个情形所以才无奈隐瞒了有孕的消息也不一定。

“或许大嫂是有别的考虑吧,咱们也不能将人想的太坏。”周宝珍想了想如是对双福说到。

萧安在前院帮着招待那些回来报账的管事和大掌柜,突然听嫡母身边的丫头来报说嫡母有事找他回去。他跟着丫头进到上房,却意外的看见了眼圈微红却神色含羞带喜的妻子。

“母亲,不知找儿子来有什么吩咐。”

柳王妃看了他就是一笑,拉了赵氏的手说到“吩咐没有,好事倒有一桩”说着她看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赵氏打趣到“福姐儿都多大了,还这样腼腆。傻小子你又要当父亲了。”

萧安带着妻子从上房出来,他脑子有些乱,好好地怎么突然妻子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呢?赵氏低头跟在丈夫身后,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神色安静温柔。

夫妻两个回到房中,萧安将屋里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他将赵氏扶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之后看了她半响不语。

“夫君?”赵氏有些奇怪的看向丈夫,看他的样子怎么像是不高兴。

“阿梅,孩子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萧安看向妻子,神色郑重的朝她问到。

“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氏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皱眉看向丈夫。

萧安转头盯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声音低低的说到“我们不是说好了,在弟妹生下长子之前,暂时不要孩子。”

“所以呢,夫君觉得我明知道有了孩子却不说出来,瞒着所有人直等到胎坐稳了才公布?想不到夫妻多年夫君就是这么看我的?”赵氏说着流下泪来,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夫君怎么就不想想,这孩子或许是上天看这些年我们实在活的太过卑微可怜,特意赐给咱们的?”她泣不成声“我不求像弟妹那样的好福气,刚一怀孕还不知是男是女二弟就恨不能将她宠上天,就连公公也张罗着大摆筵席庆祝。我不过是想给福姐儿添个弟弟妹妹,难道也不行?”

赵氏嫁给他多年从未像今日这般情绪激动,萧安知道自己的话伤了妻子的心,他万分内疚的看着妻子,说到“阿梅,对不住,是我不该那样想。”

“没事”赵氏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擦了擦眼睛对丈夫说到“不怪你误会我,说实话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不然何至于到今日才知道,如今只希望孩子是个女孩,这样便不会碍了谁的眼。”

萧安见妻子说气话,就知道她在意方才的事,因搂了她说到“阿梅说的对,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管他时机合不合适,就算到时候生下来是长孙,也是咱们命里该有的。”

“是,如果是个男孩,咱们福姐儿就有弟弟了。”赵氏搂了丈夫的脖子笑了起来。

腊月二十八,三公主的船终于到达了封地码头,然后看着眼前的两人,她出远门的雀跃和即将见到丈夫的欣喜,都难免打了几分折扣。

船靠岸周延明上船,发觉公主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雀跃中似乎还到了几分歉疚和闪躲。

“驸马,那个——”三公主有些讪讪的指了自己的身后,哭丧着脸对他说到“周延明,你别怪我。我知道我不该这个时候给珍姐儿添堵,可父皇非要我带了她们两个一起来。你不知道这一路上为了这事我头发都快愁白了,想着要不将这两人半路扔下或是干脆杀了算了…”

“公主。”周延明有些无奈的打断了三公主,看了她身后两个吓得脸色发白的美人拱手到“公主说的都是孩子话,还请两位姑娘不要介意。”

如清如许两个忙不迭的摆手连说不敢。这一路上两人不知听三公主自顾自嘀咕了多少疯言疯语,这位公主名声在外就没有她不敢干的,她们真怕哪天这位性子上来,真就将她们扔到江里喂鱼了。

“驸马,真的,我真的不想的,珍姐儿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想让她不痛快呢,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三公主从周延明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少不得扯了他的袖子撒娇,一定不让他生她的气。

“公主”周延明制住她不停乱晃的两只手,看了她语气温和的说到“这事让世子自己解决吧。”

三公主惊讶的张开嘴,愣愣的看着驸马仿佛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么疼妹妹的一个人,见了这两个美人竟然不生气,她有些疑惑男人的思维果真和女人是不同的。

“你们两个给本公主听着。”三公主转身,指了如清如许两个恐吓到“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两个胆使些下流手段勾引定南王世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她心想我管不了定南王世子,难道还管不了你们。

如清如许两个如今心里真是苦似黄连,原本被皇帝赐给定南王世子两人心里还高兴呢,世子样貌出众年少有为,当真是难得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选。不想先是世子妃病危,世子丢下她们就跑了,本以为要在京里独守空闺,不想皇帝却又发话让她们跟着公主来封地。两人心里想着这回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不想却被公主警告说,不许靠近世子。她们是皇帝赐给世子做房里人的,世子就是她们终身的依靠了,若是不能同世子亲近,那她们姐们二人将来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众人下船,萧绍已经带着人等在码头上了,周宝珍因为两个美人的事心里对萧绍有气,只冷哼一声便不再搭理他了。

萧绍挑眉看向周延明,意思是你老婆这唱的又是那出?周延明虽然对公主说两个美人的事让萧绍自己处理,可如今对了萧绍他少不得又要摆出一副大舅哥的嘴脸,当下只似笑非笑的对他说了句“世子好艳福。”

如清如许两个见到俊美不凡的萧绍,说心里不激动那是假的,当下就听两人莺莺呖呖冲萧绍行下礼去“婢妾如清,婢妾如许见过世子。”

“嗯,起来吧。”萧绍沉着脸朝两人看了一眼,对一旁的湛卢吩咐到“先送她们回去,交给母亲安排吧。”

周宝珍搬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萧绍带着京城来的太医过来的时候她正伏在床沿吐个不停,整个人面色蜡黄鬓发散乱,一头一脸都是虚汗说不出的狼狈。

萧绍见她这样,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面上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喝到“怎么又吐了,别的妇人有孕你也有孕,怎么就你的事比别人多。正好陛下听说你病了,特意赐了太医给你看看,也许就好了呢。”说着他回身对了一旁的丫头喝到“都是死人吗,也不知道给你们主子收拾收拾。”

丫头唯唯上前,周宝珍却在这时候不管不顾的哭了起来,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别人怎么样,我又如何…人家正难受呢,你还要来凶我,这孩子谁爱生谁生,反正我是不生了。呜呜呜——”

“哭,你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吗?”萧绍指了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周宝珍,突然发怒一脚踢翻了脚边的凳子。

“啊,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呕——”周宝珍一番哭闹又趴在床边吐了个浑天黑地,室内充满了一股酸腐之气。

一时屋子里乱成一团,周宝珍哭的像要断了气,丫头们忙着收拾,萧绍在一旁大发脾气,两个太医战战兢兢的站在一侧,不住拿袖子擦汗直恨不得把自己缩的消失不见才好。

好不容易等这夫妻两消停下来,太医急忙上前给周宝珍把脉,只觉得世子妃气息微弱脉象紊乱。萧绍站在一旁一个劲儿的问“世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如何,可是要紧,我儿子可千万不能有事。”

“姓萧的你这个没良心的,如今我们母子一体,你却只关心我腹中的孩子,我不生了我不生了。。。。。。”因为萧绍的一句话,周宝珍又闹了起来,只是她气血不足,一番话也是说的断断续续。

两个太医胡乱诊了一回脉搏,便起身退了出来。府里夫妻两个又吵了起来,还能听到有瓷器碎裂的声音,两个太医摇了摇头,一起往院外走去。

“不是说世子和世子妃是表兄妹,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世子待世子妃如珠如宝?”太医甲低声对着太医乙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看方才两人恨不得吃了对方的表情,可不想是鹣鲽情深的模样。

“这种话您也信,这大户人家咱们见过的也不少了,哪一家外头看着不是花团锦簇,父慈子孝,夫妻和睦,可背过身去儿子盼着老子早死,夫妻反目成仇的还少了,也不差里头这一对。”太医乙像个看透世情的智者,如此对太医甲说到。

“到底还是老兄你看得通透啊。”太医甲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对了,方才你观世子妃的脉象如何?”

太医乙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到“我看怕是不大好啊,咱们还是早早回京的好。”说着他投给太医甲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对对,兄台所言极是。”太医甲心领神会“只是这个年咱们怕是得在路上过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咱们皇命在身,自然是要早早回去向皇上复命才是。”

“世子、世子妃,那两人走了。”七星进来,对着屋子里的夫妻两说到。

“总算走了。”趴在床沿的周宝珍一听这话,瞬间软了下来,唬的萧绍急忙上前一步将她捞到怀里“英英——”

“没没事,我歇一歇就好了。”周宝珍觉得有些心慌气短,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她趴在萧绍怀中,一时只觉得眼前发黑。

而腹中的孩子此刻也大动起来,周宝珍忙闭了眼睛伸手抚了肚子安抚他“没事,没事,父亲同母亲闹着玩儿呢。”

萧绍心疼极了,珍姐儿好不容易养好了些,要不是为了应付皇帝,何至于叫珍姐儿遭这份罪,他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对了七星吩咐到“请太医进来。”又对了腹中的孩子说到“你母亲说的对,父亲同母亲闹着玩儿呢。”

一时太医进来,给周宝珍把了脉说世子妃方才情绪起伏太过剧烈,以后万不可如此,不然腹中的孩子恐有早产之虞。

萧绍同太医一同斟酌了安胎的方子,再进来时周宝珍已经换过衣裳睡着了,萧绍握了她的一只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英英,这辈子表哥绝不想像今日这般受制于人了,更不会让你和孩子再受这样的罪。”

作者有话要说:表哥和英英都是演技派啊 权臣也不是好当的

在赢得最后的胜利之前 少不得就要受些委屈 出些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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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石出

三公主初次来封地,就被眼前的王府气象给震了,她在心中嘀咕,此处跟皇宫比起来也不过是略小了一号罢了。也难怪定南王世子这样傲气,从来不将他们这些皇子皇女放在眼里。及至周延明带着她四处走走,就见古木参天处处恢弘锦绣,数百年富贵底蕴流露出的也无不是顶级尊荣。在最初的新鲜感过去之后,看着眼前合抱粗的朱漆红柱,三公主沉默下来。

她从来自矜出生,觉得他们赵家乃天下之主自该无人能出其右,然而今日之所见却让她难免生出了几分之前种种不过坐井观天之感。这种认知让她在巨大的失落之外,不免生出几分羞恼来,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萧家这般又算是怎么回事?

周延明察觉到妻子的情绪变化,聪明的没有多说什么,现在这种时候他们彼此身份尴尬,说什么都像是多余的。

夫妻两个漫无目的的走在王府之中,渐渐地三公主从忿忿的情绪中平静下来,到底是皇家公主有些事从小耳濡目染,也是知道一些的。当初萧家先祖裂土封王,在西南这片土地上萧家就是主人,就是王了。

两个太医从周宝珍院里出来,胡乱开了几个太平方子应付萧绍,便借口说有皇命在身不敢久留,次日便要回去。萧绍当然不肯苦留二人不住,请他们千万帮着保住孩子才好。那二人一听这话,哪里还敢留下,只说皇命在身实在不敢耽搁,又说封地上的太医医术甚佳世子只管放心就是。萧绍无奈,只得多多奉送了金银土仪让第二日就送两人离开了。

“珍姐儿,我来看你了。”三公主看着被人扶着半靠在床头瘦的只剩下肚子的周宝珍,眼中满是惊讶。

“昨日我有些不好,还请二嫂不要怪我没有去迎你。”周宝珍含笑看了三公主,略说了两句话就有些喘。

“咱们之间,你说这些做什么。”三公主皱眉嗔怪着在床边坐下来,仔细朝她脸上看去。原本粉润的婴儿肥没有了,脸色也不好一身见客的衣裳穿在身上,几乎不曾将她压垮。珍姐儿向来娇弱,这回真是遭了大罪了,不过好在孩子保住了。

看着周宝珍凸起的肚子,三公主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的朝她问到“我能摸摸吗?”

“当然可以。”说着周宝珍拉了三公主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神色温柔的对腹中的孩子说到“好孩子,这是你三舅母呢。”

三公主将手掌贴在周宝珍的肚子上,手心有点热触感有些硬真是神奇又惶恐“我听母妃说孩子四个月之后就会动了,他怎么不动?”静静感受了一会儿,她抬头有些疑惑的朝周宝珍问到。

“他还小,总是睡着的时候多,并不总是动的。”周宝珍轻声朝她解释到。

“这样啊——”三公主有些失望,正想将手收回来,突然“啊——动了动了,他竟然真的动了。”一声惊呼,几乎吓得不曾将手收回来,她有些呆呆望着周宝珍神色激动。

“公主,他喜欢你呢。”周宝珍微笑,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人多半都是如此又是惊又是喜。

三公主舍不得将手拿下来,她的手贴在周宝珍的肚子上,恍惚间竟然觉得自己同这个孩子有了几分血脉相连之感。她神色有些伤感,低低对周宝珍说到“珍姐儿,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如今也该会叫娘了吧。”

自从身体恢复之后,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关于孩子的事,只是今日这样近距离接触周宝珍的肚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三公主不免又想起当初那个在她还不知情时便逝去的孩子。

“公主”周宝珍握着她的手安慰到“你同三哥以后一定会有许多孩子的。”

除夕夜萧绍兄弟几个在前院招待族人,周宝珍因为身子的关系,萧绍便没有让她出来。三公主不耐烦被人看稀奇,明华郡主则是不想被人逼问婚事,正好姑嫂三个便一起在周宝珍房中过年。

现在年岁大了三公主同明华郡主两个倒不像之前那般见面就拌嘴了,也能坐下来好好说几句话。周宝珍不能饮酒,便看着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灌起对方来。

两杯酒下肚,三公主说话也随意起来,看了明华郡主问“你这就准备一直这样了?”

“不然还能如何,殊不知我多自在呢。”明华郡主浑不在意,她喝了酒眉眼飞扬姿态洒脱。

“对了我出京前遇上明珠郡主,她还让我给你带好呢。”三公主说来说去不知怎的突然说到了明珠郡主的头上,她总觉得当时那女人的表情怪怪的“我怎么隐约听说她同沈家搭上了关系,做海上生意挣了不少钱?”

“现在但凡有些门路的哪家在船队里没有份子,说起来倒也不稀奇。”周宝珍自然不能将明珠郡主同萧守的事往外说,于是便胡乱拿话搪塞过去了。“对了公主可有宝珠的消息?”周宝珍上一次接到李宝珠的信还是几个月前了。

“李五?她这些日子不知怎的入了五弟妹的眼,两个人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三公主不明就里,周宝珍却听得胆战心惊,以五皇子妃同李宝珠如今的立场,怎么可能会好?只希望宝珠不要办什么糊涂事最后把再自己都搭进去了。

晚上萧绍早早就回来了,周宝珍还没有睡,正在灯下看这些日子准备的小衣裳小鞋子,侧影纤细柔弱几有弱不胜衣之态。

见他回来周宝珍抬头朝他柔柔一笑“表哥”

“嗯。”萧绍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往她身边坐下侧头在她脸上亲了亲柔声问到“今日可好,孩子有没有调皮。”

“好的很,孩子也很乖,等着他父亲给压岁钱呢。”周宝珍双手平摊萧绍眼前对他说到。

“都是做母亲了人了,还淘气。”萧绍刮了刮她的鼻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锦囊递到她手中。“是什么?”周宝珍好奇,萧绍一笑“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是一块羊脂玉牌,触手油润细腻雕工精湛,周宝珍见上头的图案是葫芦与宝瓶,显然表哥是希望她和孩子能都能“福禄平安”之意。

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萧瑛和萧瑜两个都带着夫婿回来了。姐妹两相携来看周宝珍,萧瑜自成亲后同夫婿感情不错日子过得甚是顺心。倒是萧瑛周宝珍观她眉目觉得似与以往一味清冷有所不同。

来前萧绍就嘱咐过两个妹妹了,说珍姐儿不宜劳累,所以两个人也不敢多呆,略说几句话也就出去了。

萧瑛故意落后几步,待萧瑜出去她看向周宝珍神情居然少见的带了几分俏皮“二嫂那回同我说的话也许是对的。”说着她冲周宝珍一笑“二嫂好好养身子,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小侄子呢。”

萧瑛走了,周宝珍独自愣了一会儿,她说的她说了什么?再想想萧瑛方才的神情,她笑了起来看来他们小夫妻的状况有改善了。

日子过到年后,调查之事也终于有了进展。

“是天竺葵,这花说起来到咱们这儿也没几年,但因为花期长又极好养活所以好多地方都有。这花若就这么摆着是不碍的,可世子妃窗下的那一盆却被人动了手脚,加了天竺葵精油,那是外洋来的东西,据说是从天竺葵花里提炼出来的,于孕妇却是不利的。”湛卢将这些日子调查的结果报告给萧绍。

“可查出是谁?”

“是王妃院子里的一个婆子,人已经看起来了。”

“一个老婆子,是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的,还有什么一并都说了吧。”

“是。那婆子有个闺女是三爷院里的二等丫头,且私下里同三爷有些不清不楚。再有这天竺葵精油可舒缓情绪,于女人月事也有好处。年初的时候大少夫人因月事不调曾从外洋的商人那里买过这个。”

萧绍皱眉沉吟不语,一棍子把大房和三房都扫了进去,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窗外天气不错,草木都长了芽儿了,屋下的燕子衔泥筑巢,半响就听他微冷的嗓音响起“结论呢?”

“东西是从三爷那儿来的,府里对天竺葵药性最熟悉的大约就是大少夫人了,世子妃开始呕吐那些日子,碰巧大少夫人意外得知自己有了身孕。”

接下去的话就不用再说了,赵氏人不算坏,只是天缘凑巧所有的事都赶在了一块。当一个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坐收渔利的机会摆在她面前时,她心动了。说起来她什么也没干,只不过是在该说话的时候保持沉默罢了。

“大爷知道这事吗?”萧绍可以不在意赵氏,但却不得不弄清楚萧安在这事里就进扮演了什么角色。

湛卢抬头看向萧绍对他摇了摇头“以目前小的调查来看,大爷是被蒙在鼓里的。赵氏得知自己有孕,而当时世子妃又是那样一个情形,她大约以为事情很快便会有结果,所以便将有孕的消息瞒了下来。”

萧绍点点头,还好尽管不是一母同胞,可他也不想演出兄弟阋墙的戏码。至于老三那个蠢货,多半是被人骗了。

“你去把三爷找来见我。”

“夫人,这是世子让人送来的。”大丫头紫金笑盈盈的进来,将一只小匣子呈给赵氏。

“可是给大爷的,放着吧。”赵氏一听是小叔子送来的东西,直觉便是给丈夫的,于是让丫头将东西放在一旁的桌上。

“不是给大爷的,说是给少夫人您的。”紫金也觉得奇怪,世子一向最重规矩,怎么今日竟然不避嫌的给嫂子送起东西来了?

“给我的?”赵氏惊讶,她以手扶腰从椅子上站起来,紫金见了忙过来扶她。

赵氏怀孕已有五月,如今肚子也已显怀,她私下里偷偷找人看过说多半是个儿子,这些日子她心情很好。赵氏在丫头的搀扶下慢慢走到桌边,就见桌上一只金丝楠木匣子,盒盖上雕了莲蓬和莲子寓意“连生贵子”,她一笑真是个好兆头,伸手轻轻揭开盒盖。

里头一只透明的玻璃瓶子,“啪”盖子重重的落了下来,赵氏白着脸往后退了一步,要不是身后的丫头扶着就该摔到地下了。

“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服?”紫金看着脸色不好的赵氏,口里急急问到。

“没我没事。”赵氏两眼盯着那盒子以手捂胸,过了半响她平静下来对了紫金吩咐到“我有些累了,想歇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紫金不放心却见一向神色温柔的主子面上是少见的冷色,她答应一声往外走,心下纳闷世子到底给少夫人送了什么,怎么将她吓成这样?

“紫金”就在紫金要出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赵氏的声音“今日什么事也没有,世子没给我送过东西,你什么也没看见知道吗?”

紫金一愣,随即低头回到“是,少夫人今日什么事也没有,您吃过午饭就歇下了。”

门合上了屋内只剩下赵氏一人,她闭眼深吸一口气,抖着手再次打开了桌上的盒子,还是那个瓶子,同她从外洋商人那里买的一模一样,里头装的是天竺葵精油。

萧绍他什么都知道了,之所以给她送来这个而不是直接送到夫君手中,大约是想给她一个警告吧。

晚上萧安回来看了赵氏的脸色关切的问了一句“你今儿是怎么了,脸色像是不大好。”

“是吗?”赵氏伸手抚上自己的脸表情有些惊讶“大约是中午没有歇好吧。”说着她起身要伺候丈夫换衣裳。

“你坐着吧,我自己来就是了。”萧安冲妻子摆摆手不让她起身,赵氏也不坚持含笑在一旁坐下来。

“哦对了,这两日我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千万注意身子。”萧安换过衣裳来桌边坐下。

赵氏盛汤的手一顿,继而又若无其事的问到“可是有事?”

“最近那些苗人有些不大太平,二弟让我去看看。”萧绍夹了一筷子菜到妻子碗里。

“苗人,那岂不是很危险?”赵氏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下,她也顾不上了看着丈夫有些着急的问到“再说之前你也没管过这些的事啊?”

“阿梅,你先别急听我说。父亲被皇帝留在了京里,二弟的意思以后封地上的事就要我们兄弟自己挑起来了,所以这些事我少不得也是要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