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听雨连忙放下饭菜,也退了下去。

古往今来,她们这是头一回听到也是头一回见到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让男子给梳头的。齐齐想着小姐不知礼也就罢了,她本来就是不在乎这些,没想到景世子居然也随着小姐胡闹。但是又因为这人是容景,所以她们心中虽然颇有微词,但都不敢出声言语,听雪和听雨还暗暗想着若是小姐能嫁给景世子就好了。看他们这样和谐,一站一坐,对镜梳妆,是何等的赏心悦目。

彩莲不多时打来清水,夜轻染挽起袖子净面。

一番梳洗打点之后,三人围坐在桌前用早膳。

云浅月继续刚才的话题,问夜轻染,“昨日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你还没与我说。皇上是如何处理的?难道就只命你追查凶手,就没对南疆那边有所动作?”

“我昨日在你走后将朝中包括太子在内的大臣都喊了去现场,那场面……哈哈,后来将那些死尸都安置在了刑部停尸房,着我的隐卫看守,之后就去了皇宫,将事情禀告给了皇伯伯,尤其是你开膛破肚从那死尸中取出的离魂咒虫也被我收起来拿给了皇伯伯,皇伯伯说此事事关重大,要先与重臣商议,后来云爷爷和云王叔都进了宫,我急于追查凶手,便领了命和暮寒兄一起去了。后来子夜十分,有人报说皇伯伯对南疆发出了急令,要南疆王进京解释此事。想来南疆王不日就会进京。你放心,此事关系重大,尤其是你和弱美人是青天白日在皇城被人刺杀,那背后之人也是对皇伯伯一个威胁,皇伯伯定然大力彻查,不会包庇凶手的。”

“嗯!”云浅月点点头,又问:“那尸体只能停留三日必须火化,南疆距离此地千里,三日能来得及吗?”

“我当初和……和叶倩学了一招保存尸体的方法,所以可以将尸体保留七日。若是南疆有人来,七日完全够了。”夜轻染似乎不想提叶倩名字,但又不得不提。

“哦!”云浅月笑了笑,“那就好了!既然查不出背后之人,我们就等着南疆王进京吧!从南疆王那里总会得到凶手信息的。”

“嗯!”夜轻染不再说话。

“那个南疆第一美人有秦玉凝美吗?”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见他面无异色,她笑着对夜轻染问。想着会不会七日之后那南疆第一美人叶倩会和她父亲一起来。

夜轻染瞥了云浅月一眼,哼道:“都没有你美!”

云浅月愣了一下,随即顿时喜形于色,用她那只完好的手又拍了夜轻染肩膀一下,哥俩好地道:“这才够朋友。在你眼里就得我最美才说得过去,在我眼里,你也是最……唔……”

云浅月话说了一半,突然嘴里被塞了一根鸡翅,将她后半截话堵了回去。她转头瞪着容景,伸手将那根鸡翅拔出,恼道:“你做什么?”

“你话太多了。食不言,寝不语。你虽然受了伤,不过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也不是脑子,所以,我看你还是去上书房上课得了。”容景不看云浅月,漫不经心地道。

云浅月立即住了口,她好不容易可以借着养伤的名义不用干活也不用学东西只吃喝玩乐,才不要去上书房去上了什么课。小声嘟囔道:“知道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容景“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夜轻染瞪着容景,骂道:“据说当年的容王叔心胸坦荡谦谦君子,容王婶温柔似水知书达理贤妻良母,怎么他们有你这样黑心的儿子?我都替你脸红。”

“德王叔和德王婶与我父王母妃也不遑多让,为何会有你这样魔王秉性的儿子?我都不替你脸红,你替我脸红什么?”容景淡淡瞥了夜轻染一眼,慢声慢语地道:“若是云爷爷知道你来打扰她养伤的话,他老人家估计会将你扫地出门,所以,你最好还是老实一些。”

夜轻染顿时噤了声,心里却暗自磨牙。想着不知道这个弱美人给云爷爷灌了什么**汤,居然让云爷爷如此信奉这个黑心的家伙。还将他请进小丫头的香闺,这不是引狼入室是什么?

接下来三人再未说话,屋中只有饭菜飘香。

早饭用了一半,云孟急匆匆从外面赶来,人还没到,声音先闻,“染小王爷,陆公公前来了云王府,皇上命你即刻进宫。”

夜轻染筷子一顿,看向外面,“何事?”

“陆公公没说,就说皇上知道您来了云王府,令您即刻进宫。陆公公看起来很急,想必是重要之事。”云孟道。

夜轻染放下筷子,看了云浅月和容景一眼,云浅月对他点点头,他转身大踏步了出去。外面云孟见夜轻染出来,连忙将他送出了浅月阁。

屋中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离开,转头问容景,“你说老皇帝有什么打算?”

“他有什么打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人给出交待。”容景继续用饭,声音淡淡。

云浅月想起皇后说老皇帝想要中央集权的话,点点头,想着这回那背后之人在天圣京城公然刺杀她和容景,也算是间接地挑衅了老皇帝的天威,老皇帝即便心里也许恨不得她和容景被杀了,他好借此集权处理了云王府和荣王府,但也不得不追查背手黑手。她忽然想起一事,压低声音问容景,“你说十年前那些事情是不是老皇帝干的?”

容景筷子一顿,偏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对他眨了一下眼睛,若是早先她没有这个想法,但从那日听了她父王一番话以及后来在皇宫偷听皇后和明妃的话后不得不产生这种想法。既然老皇帝早就想收回分散的大权,集皇权于一身的话,那么十年前容王爷和文伯候府遇害,容景中催情引被人暗害是不是老皇帝做的?毕竟荣王府就容景一根嫡系独苗,他若死了,荣王府旁支夺权,必乱,老皇帝趁此收权,获益的自然是皇室。

“也许!”半响后,容景收回视线,声音淡得不能再淡。

云浅月不以为意,又压低声音道:“你说我在灵台寺中的催情引是不是也与老皇帝有关?毕竟据说灵台寺当年是始祖皇帝命人打造的,皇室难道就没留有那暗室的图纸开关?那日我莫名其妙触动了灵台寺暗道开关掉了下去,我不相信那样精密的机关没有人做手脚能突然打开。尤其是当时有夜天倾在,我又中了催情引。”

容景眼睛细细眯了一下,并未言语。

“那日夜天倾和秦玉凝与我一起掉下去,若是你没出现,可以想象有什么后果,那后果必是有很多种,但估计没有一种是我可以忍受的。总之对我都是有害无益。后来是你出现将夜天倾和秦玉凝打了上来,才有后面那些事情。皇上对此只说彻查,但到如今屁个交代也没有,谁都知道交给大理寺审的案子最后都不了了之。”云浅月放下筷子,又道,“况且清婉公主有你给的天山雪莲服下,就算以后伤了身子终身不孕,但也不至于烧坏脑子至今神志不清。这事情说不可疑打死我都不信。”

容景依然未言语,目光看向窗外,淡得没有一丝颜色。

云浅月说了半响,都没得到容景的想法,她撇撇嘴,用胳膊碰了碰他,“你到说句话,什么想法?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也许对,也许不对,没有确凿的证据时都做不得准。”容景从外面收回视线,不看云浅月,放下筷子,闭上眼睛,淡淡道:“你如今该想的是赶紧将伤养好。再过不久就是你的及笄之礼了。别以为你这个云王府的唯一嫡女是好当的,皇上就算不将你嫁入太子府,也大约是不准许你逃出皇室的。”

云浅月心里咯噔一下,伸手一把拽住容景的胳膊,“说明白些!”

容景闭着眼睛不动,再不言语。

“我要你说明白些!”云浅月用手掐容景。

容景睁开眼睛,偏着头看着云浅月,眸光如空山新雨后的天空,湛蓝宁静。他认真地看着云浅月,声音有一种幽幽的冷寂,“你非要我说明白做什么?敢说你自己心里就不明白?”

云浅月手一颤,死死盯着容景的眼睛,容景眸光毫不避让。许久,她移开视线,垂下眼睫,缓缓松开了手,沉默片刻,忽然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容景而站,声音有三分的冷嘲和三分的漫不经心,“那又如何?也得我愿意不是?”

容景目光追逐着云浅月的身影,只见她静立在窗前,纤腰笔直,阳光透过浣纱格子窗打在她的身上,斑斑驳驳如点点星光。明暗之间,她有一种无坚不摧的坚毅。他忽然笑了笑,轻声道:“那若是你愿意呢?就会嫁入皇室?”

“怎么可能?”云浅月叱了一声。

“若是皇室有一个人会让你做出愿意的决定呢!”容景又问。

云浅月觉得这话不对味,她转过身,看向容景,挑眉,“你指的是谁?”

容景忽然收回视线,再次闭上眼睛,“没谁!”

云浅月看着容景,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个表情。看了半响,他脸色一如既往浅淡无色,她撇撇嘴,“我想嫁的人是容枫,你别告诉我容枫是老皇帝的儿子就成。”

“容枫是文伯候府的后人!”容景道。

“那不就得了。皇室包括夜天倾在内的那几个皇子都上不得台面,就夜天煜还将就些,不过我对他无感。你这个说法大约是不成立的。再说皇室就是个火堆,我还没愚蠢到明知道是个火坑还往进去跳的道理。”云浅月转回头,继续看向窗外。

“你记住你此时说的话就好。”容景脸色依然淡淡。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觉得跟这种人打哑谜是个费脑筋的事儿,刚想嘲讽他一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以及环佩叮当声响,她似乎闻到了一阵脂粉香,蹙了蹙眉,嫌恶地对外面喊,“彩莲,今日浅月阁闭门谢客,无论谁来,就说我在养伤,谁也不见。”

“是!”彩莲外应声,带着人连忙向门口走去。

不多时云浅月便见果然有人来到了浅月阁门口,当前二人正是云王爷的三姨娘和五姨娘,后面跟着一群身穿花红柳绿绫罗绸缎的女人。人人手中拿着锦盒之类送礼用的东西,她收回视线,转身走回软榻上半躺下。

浅月阁门口叽叽喳喳一阵后,那些人相继离去,终于清静了下来。

不多时彩莲等人回来,人人怀里都抱满了东西,几人为难地来到门口,彩莲怯懦地道:“小姐,姨娘们说是听说小姐受伤前来看望小姐的,小姐要休息她们不打扰,但这些东西非要让奴婢留下。奴婢不留下,她们就不走。所以这些东西奴婢都带回来了。小姐,您看怎么办?是不是要奴婢带着人将这些东西都送回去?”

“带回来就带回来呗!送上门的东西哪里有不要的道理?哭丧着脸做什么!”云浅月向着门口看了一眼,见彩莲、听雪等人怀里都是大包小包的,她笑了笑,摆摆手,“都收起来,今日虽闭门谢客,但是东西照收不误。”

“是!”彩莲一愣,随即带着几人欢喜地抱着东西下去了。

云浅月也闭上眼睛,觉得这样什么也不做晒太阳的日子实在太好。

不多时又有脚步声来到浅月阁,彩莲等人得了云浅月早先的吩咐连忙迎了出去,只见云孟带着人提着不少东西走了进来。彩莲连忙问道:“大总管,这是做什么?”

“这是各府从昨日里派人来给浅月小姐送来的礼,希望小姐早日康复。”云孟笑呵呵地道:“老奴刚刚睡醒,将这些东西都给小姐送来了。”

“这么多?”彩莲惊讶地问。

“这只是一半,还有一半呢!人手不够,一会儿我再带着人将另一半给小姐送过来。这是都给小姐的东西,自然要小姐做主安置。不会入大库房的。”云孟道。

“那……大总管随奴婢来吧!前些日子小姐在灵台寺遭难皇上和皇后娘娘以及各府送的礼还没用多少呢,如今都堆在小库房,这回又这么多,小姐哪里用得完啊!”彩莲语气听起来有些犯愁。

“用不了就慢慢用。谁嫌弃礼多?”云孟一边带着人跟着彩莲向小库房走去,一边说着都谁谁送了礼来,谁谁送了什么好东西。云浅月听着脚步远去,忽然灵机一闪,问容景,“喂,是不是我及笄之时还有礼收?”

容景瞥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财迷样,眸光染上一丝笑意,点点头,“是!”

“啊,那好,到时候将别人送礼的东西能变卖的都变卖了。我就又有一笔收入了。”云浅月欢喜之色溢于言表。想着古人最重礼,这可便宜她了,不劳而获,若是多受几次伤,岂不是收礼收到手软?

“你很缺钱?”容景看着云浅月。不明白这个女人见到钱比见到她亲爹还亲。

“不缺,但钱可是好东西。谁嫌钱少?那些东西虽好,比如翡翠啊玉石啊玛瑙啊等等之类的,但在我看来都不如银子来的实在。”云浅月道。

容景默了片刻,点点头,赞同地道:“嗯,你说得不错。”

云浅月寻思了片刻,想着让彩莲和赵妈妈私下去变卖那些东西难免不会被人知道暴露什么,传扬出去对她名声不太好,她虽然不注重名声,但难免不会有麻烦,于是又对容景道:“这样吧,我那个小库房就交给你了。你负责找人将我里面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最好是换成银票给我。”

“我为何要帮你?”容景扬眉。

“还能为何?自然是补偿我为你挡暗器所受的伤。”云浅月竖眉,哼了一声。

容景又沉默了片刻,语气似乎含了一丝无奈和叹息,“我不明白我何时成了你的存银库了。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对我来说是大材小用了吗?”

想想他是天圣第一奇才,手握荣王府大权,荣王府被誉为天圣第一富甲,可谓是富可敌国。若是被人知道他私下里去变卖东西换银票。可想而知多少人会撞墙。这个女人似乎还指使得他理所当然,一点儿自觉都没有。

“对我来说这就是你最大的作用,银子至上。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寸步也难行。你没穷过,自然不知道银子的好处。金银可比你紫竹苑那些雕栏玉砌珍珠翡翠玛瑙好使多了。”云浅月对容景嗤了一声。

容景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忽然一笑,再不言语,算是答应了下来。

云浅月想着金银自然是实用的,尤其可以做很多除了穿衣吃饭外的许多事情。比如军火,比如兵器,比如弓弩,比如军队,比如隐卫,比如暗桩……若是老皇帝真敢对她下手,那么她总有用得到的那一日。

云孟来往了两回浅月阁,终于将各府送的礼都搬进了云浅月的小库房。彩莲带着账单来交给云浅月时愁眉苦脸地说,“小姐,咱们小库房都满了,再也放不下东西了。怎么办呢?”

“没关系,那个小库房很快就能腾空了,再有东西还能放进来。”云浅月一乐,将账单递给容景,顺带将她小库房的钥匙也给了他。她没有人可用,容景有,她不知道怎么消无声息将这些东西变换成银子,容景知道。容景伸手接过钥匙和账单,当着彩莲的面对外面喊了一声,弦歌应声而出,账单和钥匙转移到了弦歌手中,容景对他吩咐了一句,弦歌嘴角抽了抽,面色怪异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拿着钥匙和账单退了下去。

彩莲听得清清楚楚小姐要将那些东西都换成银子,她惊讶地张了张嘴,但想着小姐必定有用处,她不能再多话讨人嫌,终是没开口,悄声退了出去。

“这个小丫头也在成长了!”云浅月看着彩莲离开,叹了一句。

“未必不是好事。”容景接过话道。

云浅月点点头。从今以后她想象的安逸的日子是越来离她越远了。她追逐的那些东西必定是一路荆棘,所以,她身边的人若是再如此不激灵碎嘴,那么早晚会是祸害。

“小姐,老王爷和王爷从宫里回来了,请景世子过去一趟。”云孟去而复返。

云浅月看向容景,想着那糟老头子倒是知趣没请她,若是请她,她也不会去。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起身站了起来,缓步出了房门。云孟见容景出来,对他一礼,二人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用手支着额头想着那糟老头子刚刚从皇宫回来就找容景做什么呢?她正想着,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折扇一开一合的声音,她抬头向外看去,只见南凌睿慢悠悠地进了院子。

彩莲再次拦了过去,刚走了两步,云浅月开口,“不用拦他,让他进来!”

彩莲停住脚步,想着小姐对这南梁太子到是不同的,她就不明白这南梁太子一个花花公子哪里好了?要说景世子和染小王爷得小姐允许进出她的房间那是说得过去,因为那二人可是不同于别的男子,可是这南梁太子实在是名声不怎么好。

“我今日才发现原来月儿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是赛若天仙啊!”南凌睿一眼就看到了脸色不好的彩莲,笑得风流邪肆,春意莹然。

彩莲脸色更不好了,但也不敢还嘴,垂下头不言语。

“你是来看我的,还是看我院子里的小丫头的?若是来看我院子里的小丫头的话,那么我将她们都送了给你如何?让你看个够。”云浅月看着南凌睿,阳光下他一步步走来,风流俊美,没有一丝浪荡公子模样。她忽然意味幽深地一笑,想着老祖宗有一句话说得对,就是看人不能看表面,表里不一的人多了去了。她不就是一个吗?若是南凌睿真如他的表象一般,那么南梁王儿子众多,这太子之位早该换人了。

“小姐……”彩莲小脸一白,惊吓出声。

“本太子虽然喜好美人,但也要两情相悦,你看你的小丫头见我跟见着鬼一样,这副模样本来美三分,却是一下子一分也没了。太倒胃口,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南凌睿说话间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目光落在云浅月包裹着的胳膊上,挑眉邪魅一笑,“美人救英雄的感觉如何?”

“还不错。要不改日你中了暗算时候拽我去给你挡一把?”云浅月斜睨着他。

“算了,本太子可消受不了这等美人恩!还是留给景世子独自用吧!本太子还想多活几年。”南凌睿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云浅月身边,身子紧紧挨着她,压低声音问,“昨日景世子住在你这了?春风一度?鸳鸯戏水?龙凤呈祥?月藏星隐?”

“你为什么不干脆问我和他是否发生了关系?”云浅月突然截住南凌睿的话。

南凌睿噗了一声,刚坐下的身子一个不稳,险些跌到地上,他伸手扶住软榻把手,抬头看向云浅月,见她脸不红心不跳,刚刚那等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他嘴角抽搐,脸色怪异地看了她半响,见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抚额感叹,“本太子来天圣京城这一遭算是来对了,传言天圣京城新一代能人辈出,诚不欺我!尤其是得见浅月小姐风姿,本太子不虚此行啊!”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不说话。

“喂,你是女人吗?当初会不会投胎投错了?”南凌睿凑近云浅月,又问。

“你要验证一下吗?”云浅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凌睿,“我也正想知道你是不是男人,要不……咱们俩互相验证一番?”

南凌睿一个激灵,立即摇头,对上云浅月似笑非笑的神色,连忙道:“本太子自然是男子,否则我南梁太子府的千名美人岂不是要哭死了去。月儿自然是女子,怎么可能弄错呢!否则某人该哭了。”

“某人?”云浅月挑眉看着南凌睿。

南凌睿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不答云浅月的话,忽然贴近她压低声音道:“你想不想知道今日皇宫里天圣老皇帝和你的爷爷以及文武大臣都说了些什么?”

云浅月心思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并不言语。南梁能矗立至今,从一名小小的天圣附属国变成如今虽然称臣却再不纳贡的第二大国,自然不可能是豆腐做的,在天圣安插暗桩能随时得到消息也不稀奇。

南凌睿等着让云浅月开口求他,等了半响都不见她出口询问,他偏头看着她,见她一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拉倒的表情,他动了动嘴角,忽然一乐,“你这个小丫头,谁说你愚昧,原来其实是心机颇深。”

“这你都知道了。原来南梁太子其实不风流嘛!”云浅月瞥了他一眼。

南凌睿掩唇轻咳了一声,折扇“啪”地一下子打开,玉女横陈的仕女图展现在云浅月面前,他抬头望着棚顶片刻,低声道:“我是来告诉你,刺杀你和容景不是我背后动的手。”

云浅月十指放在唇边,看着南凌睿,似乎在思索他话的真假。

她曾经想过是南凌睿背后动的手,因为南梁靠近南疆,两方暗地必定交好,否则南梁也不会允许南疆尺寸之地在他卧榻之侧安睡那么多年。而据容景所说南凌睿自小就与叶倩相识,南凌睿若是会离魂术或者是和南疆勾结成奸害她和容景祸乱天圣也不是不可能。但她直觉不可能是他,虽然南凌睿有理由对她和容景出手,引起天圣一团乱麻,这样南梁有可能趁机捞到好处,但得益最大的人其实是老皇帝。

荣王府没了容景旁支夺权必乱,而她若是死了,她的爷爷和父王必定深受打击而颓靡,老皇帝正好趁此机会收了荣王府和云王府的权利于一身,另外孝亲王府冷邵卓是独子也是废物,不堪一用,孝亲王府根本就不用老皇帝动手,而德亲王府与皇室同宗一脉,是真正的皇族后裔,所以,只要收拾了云王府和荣王府,那么老皇帝的中央集权就迈出了成功的一大步。

南凌睿不会那么傻的去帮助老皇帝而自己得不到多少好处没准还引得老皇帝因此权利壮大回头去对付南梁。所以今日让他进来,她就是想证实一下,看看南凌睿会不会开门见山拿此事来说,果然南凌睿是聪明人,也不如传言一般沉迷女色。

“怎么?你不相信?”南凌睿半响等不到云浅月回答,问道。

“你拿出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云浅月看着南凌睿。

“理由是拿不出来,但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南凌睿伸手入怀,将一块东西塞进了云浅月的手里。

云浅月低头,只见是一根丝线,这根丝线极其特别,是用几种明亮鲜艳的颜色混染而成的,她抖了抖手里的丝线,挑眉看着南凌睿,等他解释。

“这是在你中暗器那个房檐一角发现的。”南凌睿给出解释。

云浅月一愣,眯起眼睛,“你说背后放暗器之人是个女子?仅凭这一根丝线?”

“就凭这一根丝线!”南凌睿得意地挑起眉毛,对云浅月道:“你看一眼你的脚,再看一眼你的衣服。可能发现什么?”

云浅月低头去看她的脚,一怔,她的绣鞋面上正是用这种丝线在绣的图案上勾了一道花边,她以前从没注意,而她衣服衣摆处也是用这种丝线勾的边,她抬起头,看向南凌睿,“这能说明什么?”

“这种丝线是用仙衣坊的秘方织染而成,只有仙衣坊一家出品,而且从不外卖这种丝线,只用来做成衣和定制鞋子,价钱极高。平民百姓可穿不上,不是销往宫中就是销往各大府邸。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女子专属。你这鞋子是在仙衣坊根据你的脚定制买来的,你的衣服也是。你以为男人会去穿女人的衣服和鞋子?”南凌睿道。

云浅月眯起眼睛。

“这东西是被挂在了房檐一角,显然是那人放了暗器之后急急离开被刮住留下的。本太子得到消息命我的人去查看了一下现场,发现这个带了回来。夜轻染那个笨蛋,全城搜查一夜一无所获,不知道叶倩那个女人是怎么看上了他的,这种证据都没发现。”南凌睿对夜轻染嗤之以鼻。

云浅月闻言低头再次仔细看手中的丝线,丝线不长,大约几寸,若不仔细看自然难以发现,夜轻染刚刚说有一条不算证据的证据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还是另有其他?她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南凌睿,“既然我也穿这种鞋子和衣服,那岂不是说明这种东西只要有钱就可以买?京中这么多大家闺秀,或许是有哪个女子贪玩跑到那房檐上被刮了一下留下的也说不准,或者说根本就是你拿出这么一根破线来糊弄我也说不准。我凭什么会相信你的话?”

“那处放暗器的房檐你可知道是谁的府邸?那是钦天监宋大人的府邸。钦天监意味着什么,我不说你也清楚,有哪个寻常女子敢去钦天监的府邸房檐上玩耍?不想活了?钦天监宋大人那一张嘴不弹劾死她才怪。”南凌睿眉梢挑高,见云浅月一张小脸带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沉思和镇定,他微微一笑,风流无比地道:“另外我今日只是来告诉你不是我做的,你相信不相信都没关系。也不怕告诉你,天圣和南梁终有一日会为敌。本太子才不会做让天圣老皇帝称心如意的事儿。”

云浅月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手中的丝线,对比一下自己的鞋子和衣摆,显然这丝线是从鞋子上刮下的,因为若是从衣服上刮下,按照这种丝线的韧劲来看,怎么也会刮下一片衣角,不可能只留下这一段丝线了。若背后动手的真是个女人的话,那么这还算是一条重要线索,至少她没有想到那日出手的是个女人。她抬头再看向南凌睿,忽然一笑,“那就姑且相信你吧!你可以走了!”

“本太子要留下来吃饭!我昨日替你热情招待了一日前来探望你的客人,一直到深夜才歇,而且今日又给你送来这么重要的证据,你过河拆桥赶我离开,是不是太不近人情?”南凌睿坐着不动,觉得云浅月这样笑很美。

“烟柳楼的素素姑娘……你既然如此喜欢,你说要是我帮她去赎身送了给你怎么样?”云浅月偏着头笑问。

南凌睿摇着折扇的手一僵,面色也是一僵,须臾,他猛地贴近云浅月耳边,压低声音道:“果然是近墨者黑。这等威胁人的本事你和景世子学得很好嘛!你说若是我向老皇帝请旨,让老皇帝将你嫁给我去南梁做太子妃,你说老皇帝会不会答应?”

去南梁做太子妃?云浅月笑看着他不答话,眸光扫见容景进了院子,想着这人回来的到挺快。

南凌睿也看到容景进了院子,并没有退离,而是与云浅月保持极近的姿势。

容景脚步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轻缓优雅,不疾不徐地走来,不出片刻就来到了屋门口,透过帘幕见到二人极近的姿势,脚步微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南凌睿的脸上,淡淡一笑,“睿太子还有闲心在这里戏耍,难道你不知道南疆第一美人,你的青梅竹马叶倩已经进了京城了吗?”

南疆第一美人叶倩进了进城?云浅月立即去看容景。

南凌睿身子一僵,猛地回头,怀疑地去看向容景,“你说她进了京城?天圣皇上不是刚刚对南疆发出令函,她有这么快?”

“本世子难道还会骗睿太子不成?叶倩的确是进了京城。如今距离京城三十里外。也许是她早就来了京城,如今故弄玄虚装作才来到的模样,也许是她本来就在来京城的路上,没想到正赶上了此事。睿太子既然和叶倩是青梅竹马,可以去问问她为何会这么快来到,她岂不是更能给你解惑?”容景挑开帘幕走进来,见南凌睿坐着不动,他眉梢挑起,淡淡道:“夜轻染刚刚奉皇上圣旨已经出城迎接了。你若是再不去的话,可就落后一步了。”

容景话音未落,南凌睿立即放开云浅月,珠帘一阵晃动,他已经走没了身影。

云浅月想着这速度真是堪比离弦之箭了!南凌睿原来真正喜欢的人是叶倩。不过这男人也太不懂得喜欢为何物了。既然喜欢,怎么会将自己南梁太子府弄成了无数美人居?怎么让叶倩移情别恋上了夜轻染?她颇感兴趣地期待着叶倩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想着这回她来了,估计有好戏看了。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叶倩来了你似乎很高兴?”容景在云浅月面前站定,看着她扯开的嘴角挑眉。

云浅月闻言给了容景一个大大的笑容,点点头,“嗯!是很高兴。两男争一女,这样的戏码还是很有看头的。难道你不想看?”

容景被云浅月明丽毫不虚假的笑容心神一晃,眼前如一抹云霞散开,铺洒九重天际。他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怦怦跳了两下,须臾,他掩饰住眸中的痴然,浅浅一笑,点点头温声道:“嗯,是很有看头的,夜轻染,南凌睿,叶倩……我们一起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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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喜事一桩

容景浅浅一笑,如雪莲花突破云雾绽开,一霎那美到极致。

云浅月看着容景,大大的笑容忽然定格在这一刻,一双明亮的眸子瞬间染上一抹痴然,眼前忽然破碎出一抹白月光,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怦地跳了一下,她一惊,猛地移开视线转过头去,语气有些莫名其妙的恼怒,“谁和你一起看戏?才不要!我看我的戏,干你屁事!”

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紧挨着她坐了下来,笑而不语。

云浅月觉得这丫的纯粹就是一个祸害。她定了定神,将手中的丝线扔给他,“你看看这个,有什么想法?”

容景伸手接过丝线,看了一眼,淡淡道:“没什么想法,这不足为证。”

云浅月虽然不满这个人的应付,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极对,尤其是天下有钱的人多了去了,仙衣坊的衣服和鞋子又不是什么限量货,只要有钱,凡是女子都能穿得上,就凭着这么一根丝线的确说明不了什么。

“南凌睿能给你送来这个,算是聪明人。这的确是那射暗器的人留下的,那人必是女子无疑。”容景又道。

“你怎么知道是南凌睿给我的?”云浅月挑眉,看向容景,想着这人难道真未卜先知?连南凌睿对她说了什么都一清二楚吗?

“你以为我的十八隐卫能不去那人放暗器之处察看?你以为夜轻染能放过蛛丝马迹?只不过都没有取来而已。南凌睿的隐卫发现了这条细线给他带来,他拿着这个来找你,我自然要知道的,不止我知道,夜轻染此时也是知道了的。”容景瞥了一眼云浅月,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想着可怜的南凌睿刚刚还嘲笑人家夜轻染,大约没想到

容景的人和夜轻染的人发现了痕迹没动一直在暗处监视着,他一有风吹草动,人家就知道了。她知道容景黑心,没想到夜轻染原来也不遑多让。她颇有些无语地看着那根丝线,夜轻染霎时被上升到和容景一般的腹黑等级。

“这等事情又何必伤脑筋,你以后多加小心靠近你的女子就是了。你如此愚蠢,估计想对你动手的人也聪明不到哪里去,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容景将丝线扔掉,对云浅月道。

“那人也对你动手了,放暗器也不是对我一个人,我不聪明,说明你也一样愚蠢!”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这个混蛋,一天不欺负她就难受是不?

“我从来也没说自己聪明。”容景笑看了云浅月一眼,偏头温声问,“你不是要吃芙蓉烧鱼吗?我这就去做给你吃如何?”

“不吃!”云浅月冷着脸决绝。打个巴掌给个枣,亏他做得出来。

“昨日你呼呼大睡了一夜,我都未曾睡好。既然你不吃,我正好补眠,你不准吵我。”容景站起身,向大床走去。

“那是我的床!”云浅月提醒。

“昨日觉得你房间还勉强将就,这云王府也就你这里还能让我睡一睡,若是你不想与我一间房间,你便去睡别处,将你这间房间让给我,我是不会介意的。”容景说着已经上了床躺下,扯过云浅月的被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你想得到美!我的房间凭什么让给你?”云浅月看着这个脸皮厚比城墙的男人,突然起身站了起来,走到床前,俯视着他,嘲讽道:“你是容景吗?我怎么看到了一只大白猫?好吃懒做还死皮赖脸赖我这不走?”

“你吃了我好几顿亲手做的芙蓉烧鱼,还吃了一颗天山雪莲,还在我府里住了半个月,我还救你数次,这些我都没说你什么。我如今不过是睡了你的床而已。”容景闭着眼睛强调。

云浅月本来想好一大堆冷嘲热讽外加阴阳怪气怪外抹角骂人的话都被这一句话憋了回去。她站在床前,看着容景安然若素地躺着她的床盖着她的被子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她磨了磨牙,张了张嘴,最后只哼了一声,“等我的伤口愈合,赶紧滚回你的府去,省得脏了我的地方。”

“你放心,等你伤好一些,你让我多待一刻我都不多待。”容景道。

云浅月懒得理会这个男人,转身走离床前,刚要走回软榻上重新坐下,就见南凌睿去而复返,她一愣,转了道走向门口,挑开帘幕看着南凌睿,“你怎么回来了?别告诉我那南疆第一美人不愿意见你,你没滋拉味的被赶了回来。”

“本太子觉得还是你好,那个女人既然喜欢夜轻染本太子就算再喜欢也不要了。等你及笄后,本太子就进宫向天圣皇上请旨,让你嫁去南梁做我的太子妃。”南凌睿摇着折扇,行止俊美风流,面含笑意,哪里还有刚刚着急追出去的失态模样。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忽然乐了,“好啊!据说南梁风景优美,四季如春,遍地绿草花香,我正好心神向往。而且睿太子英俊风流,身份也不辱没了我的身份,我就嫁去南梁又何妨?”

南凌睿脚步一顿。

屋中躺在床上的容景霎时睁开眼睛。

“不过我如今喜欢容枫,若是你同意我和容枫一起嫁去南梁的话,若是皇上同意,我会欣然前往的。你看如何?”云浅月又笑问。

南凌睿一个趔趄,险些栽倒,他勉强站稳,脸色怪异地看着云浅月,像是在看怪物,云浅月在他的瞪视下脸不红气不喘,他用无比钦佩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向屋内看了一眼,没看到容景人影,他收回视线,忽然也一乐,“好啊!我同意。”

强人无处不在啊!云浅月抬头望天,有些鄙视自己真的近墨者黑了。

屋中容景轻咳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地传出,“睿太子能有如此胸襟,真是好气魄。只是不知道南梁王知道了他的太子要娶一男一女两位妃子,会不会被气死。”

南凌睿手中的折扇打开一半“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他立即弯腰捡起,心疼地拿着折扇检查了一番,见没有摔坏才心肝宝贝的握在手里,对云浅月道:“前几日我闲来无事谱了一曲桃花笑,你随我去听听如何?看来景世子是在睡觉,反正你在这屋子里闷着也没什么意思。”

“也好!”云浅月点头,提起裙摆就要出门。

“来人,睿太子打扰浅月小姐养伤,请出去!”容景声音依然听不出情绪。

“是,世子!”弦歌瞬间应声而出,对南凌睿出手。

“本太子正好也练练手。”南凌睿哈哈大笑了一声,迎上弦歌,颇有大打一番解闷的架势。

“不用请出去了,睿太子的扇子我看得太过碍眼,你全力将他的扇子毁去就成。”容景又吩咐道。声音不高不低。

“是,世子!”弦歌立即改变攻势对准南凌睿的扇子。

南凌睿大惊失色,连忙护住自己的扇子,立即取消了和弦歌大打一场的意思,足尖轻点,瞬间离开了浅月阁,声音远远飘来,“月儿,我昨日帮你热情招待了一宿来客,如今也困了,我要回去睡觉,那曲桃花笑还是改日再谱给你听吧!”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消失,他人已经走了个没影。

云浅月第一次见识到南凌睿的武功轻功,没想到他武功轻功极好,至少比她所见的夜天倾的轻功要好了不是一个档次。她撇撇嘴,想着她的武功到如今还是石沉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弦歌没能毁去南凌睿的扇子,自然尾随而去。

容景淡淡出声阻止弦歌,“不用追了!你只记得浅月小姐养伤期间若是睿太子还来打扰她养伤,就毁他扇子即可。”

“是!”弦歌停住身形,怪异地看了云浅月一眼,退了下去。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无趣地转身走了回来,见容景依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颇有些恼怒地走到床前,瞪着他,“我就要听曲子,你赶走了给我弹曲子的人,如今你补给我。”

“不补!”容景吐出两个字。

“不补不行,你要不补给我,我就不让你睡觉。”云浅月伸手去掀容景的被子。手刚碰到被角就被他伸手按住,她更恼,打算今日非要治了这个家伙,挑眉看着他,发狠道:“到底给我弹不弹?”

容景睁开眼睛,忽然一叹,伸手抓住云浅月手腕,轻轻一拽,云浅月便被他拽到了床上,不等云浅月开口,他低声道:“就算我给你补偿,可是你有琴给我用吗?”

云浅月刚要反抗踢打的动作一僵,大概好像貌似她……没有琴!

“还是睡觉吧!你的脸色如今极差,失血过多还是卧床休息为好。”容景伸手温柔地盖住她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空濛宁静洗涤人心灵的味道,“你想想如今好春光你不睡觉瞎折腾,若是被云爷爷知道定会给你我赶去上书房。到时候哪里还有觉睡?就算不被云爷爷赶去上书房,如今叶倩入了京,南疆必然要对咒虫之事给出交待,到时候我们也要去观场。我们能休息的日子也不过是这两日而已。难道你还想浪费时间不成?”

云浅月立即打消了听曲的念头,是啊!什么也不如大睡一觉来得舒服。恐怕以后这样的好春光难以再来一回,除非她再受伤,可是好好的谁想受伤遭罪?除非有病!她眼前漆黑一片,熟悉的如雪似莲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她本来没有困意,如今却是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推开容景的手,有些不甘心又被他唬弄道:“青天白日的,谁和你躺在一张床上?你去隔壁睡。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还想着嫁出去呢!”

容景眸光闪了闪,躺着不动,温声道:“你本来名声就不好,多一点无所谓。”话落,不等云浅月开口反驳,他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对外面吩咐,“弦歌、莫离,今日无论何人来,就算是皇上,也要拦在外面。听到了吗?”

“是!”弦歌、莫离齐齐应了一声。

云浅月推开容景的手,皱眉问,“我的贴身隐卫怎么听你的话了?”

“难道你想放人进来打扰你我睡觉?”容景不答反问,“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看你也不顺眼,我如今留在这里无非是以防你睡姿不雅碰到手臂的伤口,你大可以放心,我们如今不过是共用一张床而已。我没有胃口会想对你做什么的。也不会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的。”

这一番话将云浅月堵了个严实。她想想也对,以前在野战营的时候大冬天没有取暖设备,一大堆人挤在一起取暖,哪里还分什么男女,只要暖和就成。她对男女之间的芥蒂没有那么深,想着估计赶也赶不走这个家伙,索性闭了嘴。

容景见云浅月不说话,算是默认了,他嘴角勾了勾,绽出一抹笑意。

云浅月睡意来得快也睡得快,不出片刻睡了去。并没有发现从她躺下其实一直保持着躺在容景怀里,枕着他的胳膊的姿势。容景的手并没有按着她那只受伤的手臂,而是揽着她的腰。

容景听到云浅月均匀的呼吸声,偏头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深深凝视。许久,他也闭上了眼睛,玉颜不再是一如既往的清淡无色,而是温暖如春。

房间内弥散着淡淡宁谧和暖的气息,二人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浅浅缠绕于一处。

外面赵妈妈、彩莲、听雪、听雨等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人人心里虽然都觉得景世子和她家小姐这样青天白日同床共枕不合礼数,但无人敢发出异议。她们敏感地觉得小姐待景世子是不同于别人的特殊存在,虽然面上冷言冷语冷嘲热讽极尽厌弃之能事,但她们总觉得不是表面所见这般,到底是哪般她们说不出来,只能小心翼翼守口如瓶绝口不对外提景世子在小姐房间留宿的半句话语。毕竟这可是大事!

二人睡下不久,云王府的那些旁支纷纷前来探望,彩莲以小姐卧床休息为由挡在了门外。众人都比较识趣,放下礼品离开了。

这一日,再有人来探望云浅月,都被彩莲打发了回去。彩莲打发不了的,比如夜天煜和云王爷二人,莫离出面自然挡在了门外。

夜天煜每一次都见不到云浅月,已经做好了准备,走走过场而已,也不纠缠,见怪不怪地离开。云王爷知道莫离听从云浅月一人指示,也没强行进去,对彩莲询问了两句云浅月的伤势,知道无大碍,也就放心地离开了浅月阁。

午时,云老王爷进了浅月阁,彩莲战战兢兢地将老王爷挡在了门外。云老王爷哪里会理会彩莲?径自向里面走来,彩莲不敢再拦,只能跟在老王爷身后。老王爷刚走到院中,莫离闻声而出,将老王爷拦在了门外。

老王爷对莫离挑眉,“臭丫头不就是伤到了胳膊吗?不见外人也就罢了,连我老头子她爷爷也不见了?这是在弄什么幺蛾子?”

莫离垂着头不敢抬起,斟酌着低声对老王爷道:“景世子也在小姐房间休息!”

云老王爷一愣,看向云浅月的房间,见那间房间帘幕紧闭,门窗紧闭。他皱了皱眉,凑近莫离,压低声音问,“你说景世子也在臭丫头房间休息?臭丫头没给他安排房间吗?”

“回老王爷,景世子怕小姐睡姿不雅伤到胳膊,所以……”莫离同样压低声音。

“原来是这样!哈哈……果然是景世子。那我老头子就放心了。有他在,臭丫头的伤才好的快。我老头子事情多的很,哪里能天天来盯着这个臭丫头养伤。一会儿她们醒来你就告诉景世子,就说我老头子说了,要他放心住下。务必要将臭丫头的胳膊伤势养好。”云老王爷大笑了一声,满意地道。

“是!”莫离应声。

“你这个小丫头好好侍候你主子。既然你是这浅月阁的大丫头,就将这里的人都管好了,多干活,少嘴碎,若是传出去半句,我老头子拿你试问。”云老王爷又看向彩莲,板下脸道。

“是!奴婢一定管好浅月阁!”彩莲本来以为老王爷会觉得景世子和小姐不顾礼数一怒之下冲进去,没想到老王爷不但不恼,反而还很高兴的样子。她隐隐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垂着头,连忙保证。就算老王爷不交代,这点儿事她还是懂的。

“嗯!那就好!”云老王爷也不进去了,迈着四方步出了浅月阁。

莫离退了下去。彩莲连忙召集浅月阁的人聚在一处连敲带打一番。

众人这些日子因为云浅月的转变外加拿了掌家之权,浅月阁的日子比以往好过了不止十倍,再加上初来那日云浅月就将心术不正的人清理了出去,如今留下的人都是心术清正之人,人人都觉得小姐好,对她忠心不二,其实不用彩莲警告,就会守口如瓶,所以,容景在云浅月房间休息之事,除了南凌睿知晓,外面是半丝风丝也不闻。

接下来浅月阁再无人前来打扰,容景和云浅月安然熟睡,浅月阁静寂无声。

云浅月和容景这一睡不止睡了一日,还睡了整整一夜。

云浅月醒来,睁开眼睛,只见天色灰蒙蒙的,窗外有噼里啪啦的雨声落下,她伸手揉揉惺忪的睡眼,有些迷糊地看着窗外,记得她睡的时候是艳阳高照,不明白这雨怎么说下就下了。

“睡迷糊了?”容景看着云浅月迷糊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清润的声音微哑。

云浅月顺着声音转头,见容景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好笑地看着她,那书已经看了一半,显然醒来许久。她问道:“什么时辰了?何时下雨了?”

“这雨是昨日半夜下的。如今已经快午时了,你可真能睡。”容景笑道。

“怪不得呢!原来我睡了一天一宿。”云浅月懒洋洋地收回视线又闭上眼睛,按理说她睡了这么久应该无比舒服才对,可是她此时只觉得浑身酸软,提不起力气,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不是又没给我被子盖,将我冻感冒了?否则我怎么睡得这么难受。”

“是你将被子都夺了去,我没被你冻感冒就不错了。还倒打一耙。”容景放下书,伸手放在云浅月额头上,“不烫啊,你很难受吗?”

“反正不舒服。”云浅月哼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容景,“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吧?”

容景手一僵,看着云浅月睁大的眼睛,眼里闪着危险的气息,仿佛只要他点头说他对她做了什么,她就会立即杀了他,他无奈一叹,又气又笑地道:“我能对你做什么?你的睡相实在难看,就算我做做些什么,也提不起兴趣。”

云浅月怀疑地看着容景。

容景不再理她,又拿起书本,扔出一句话,“大概你睡得太多了!”

“也许是!”云浅月觉得就算她睡得死猪一般,这个混蛋要对她做什么她也不可能不知道,遂又懒洋洋地闭上眼睛,提不起半丝精神,想着大约真是睡多了。

“你不饿吗?还不起床?”容景见云浅月没有起床的意思,偏头问道。

“不饿!”云浅月躺着不动。

“起吧!你的伤口需要换药的。”容景道。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向她的胳膊,只见与睡前包扎的似乎不同,她挑眉看向容景,容景给出解释,“昨日晚上我给你换过一回药,你睡得实在太死了。从头到尾都没醒来。”

“你还算尽职尽责。”云浅月放下手臂,她能感觉出伤口已经在愈合,想着他的医术和药粉的确好得没话说,这样的伤在现在怎么也要七八日才能愈合,没想到这才短短两日夜就已经愈合了。

“为了以后……我自然要尽职尽责的。”容景颇有些意味地看了云浅月一眼道。

“是啊,否则胳膊落了疤痕,我未来的夫君如何能赏心悦目,若是你不给我弄好,我会记恨你一辈子的。”云浅月哼了一声,觉得不能再躺下去了,再躺下去就瘫了,她鼓起气,腾地坐起身。

“被你记一辈子似乎也不错。”容景似乎笑了一下。

“别废话了,赶紧躲开,我要下床。”云浅月踹了容景一脚,没多大力气。

容景看不下去书了,只能放下书本,起身坐了起来,伸手掀开被子就要起身下床,刚掀开被子一角,目光怔在一处,止了动作。

“快点儿,磨蹭什么?”云浅月不耐烦地催促容景。

容景坐着不动,整个人无比僵硬,如诗似画的容颜不停地变幻,脸色十分怪异。

“怎么了?”云浅月发现容景不对,皱眉看着他,“被子里有花吗?”

容景抬头看着云浅月,见她一副莫名的神色,他忽然瞥开脸,并未言语。

“我看看,到底是被子里长了什么样的鲜花让你这副鬼样子!”云浅月伸手扯开被子,目光触及处刹那令她整个人僵住,一张小脸顷刻间变幻了无数种颜色,须臾,无数种颜色褪去,红潮爬上小脸,整个人如同火烧,连耳根子都烧着了一般,她猛地又拉上被子,又羞又怒地道:“你……你个混蛋,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怪不得她如此浑身难受腰酸背疼呢!原来是传说中的葵水来了。不仅弄了自己一身,而且还弄了容景一身,天,杀了她吧!

“这不是我弄的。”容景偏着头不看云浅月,耳根处也爬上红晕。

“废话!你要弄得来你就不是男人了?”云浅月恼羞成怒,大吼了一句。

容景一愣,转回脸去看云浅月,见她整个人如煮熟了的鸭子,红通通的,他本来有些尴尬霎时褪去,难得见到她这副羞怒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你总算认识到自己是女人了,喜事一桩,不错!”

“你还说,还不赶紧出去!”云浅月觉得丢人死了。这种事情搁在谁身上估计都想撞墙,她如今就有想撞墙的冲动,伸出腿去踹容景,怒道:“快点儿出去!”

容景这回极其听话,起身下床,穿上鞋子,向外走去。

“等等!”云浅月见容景就要出门,又立即开口喊住他。

容景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你……你的衣服……”云浅月看着容景月牙白的锦袍斑斑血迹,懊恼地出声。要是让他这样出去的话,那她以后更没脸见人了。什么事儿这是……

容景低头也看到了自己锦袍上的血迹,白玉的脸庞也布满红晕,这种阵仗他自然也不曾经历过,不由呐呐地看着云浅月询问,“那……怎么办?我不出去?”

云浅月此时心中又羞又恼又气又怒偏偏又发作不得,她红着脸瞪着容景,有些咬牙启齿地道:“脱了衣服再出去!”

“好!”容景点头,伸手去脱外袍。

云浅月撇开脸,此时后悔死了,她怎么就不坚持一下将这个混蛋赶出去,或者是她去隔壁睡,若是这两样当初办到一样,如今也不至于出现这等糗事儿。

“可是里面的锦衣也被染上了。”容景脱下外袍后,颇有些无奈地道。

云浅月转过脸,果然见容景里面的白色锦衣也是斑斑血迹,她小脸青白交加了一阵,怒道:“脱,都脱了!”

容景手一颤,外袍掉到了地上,他脸色熏红地看着云浅月,“再脱没了!”

云浅月忽然直直地躺回床上,抱着被子蒙住脸,这个男人,她宁愿不认识他!又羞又怒地道:“我死了,别和我说话!”容景看着云浅月将自己蒙在被子里装死的模样,伸手抚额,似乎对这种情况极其为难,枉费他才华冠满,天赋异禀,也不明白该怎样面对这种情况。所以,站在地上久久不动。

云浅月在被子里龟缩半响,听不到容景动静,她掀开被子,探出头看向他。只见容景一副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的衣袍,一筹莫展的模样和他往日淡定从容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实在大相径庭,她忽然想起这个男人也才十七岁而已,放在那个世界这个年龄的男人还只能算是个男孩子,他再少年老成,谋虑深远,心机深沉,也只不过是个某些方面未成熟的男孩子而已。说白了,还不算男人。这样一想,她尴尬羞恼褪去,颇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容景感受到云浅月的视线,也抬头向她看来,有些羞恼,有些无奈,还有些措手不及,等等神态合于一处,哪里还见他往日毒嘴毒舌黑心黑肺的样子?

云浅月难得见到这样的容景,忍了忍,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忽然觉得这件事情虽然她很糗,但他大约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居然还有心情笑,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容景放下抚着额头的手,见云浅月居然笑话起他来,气也不是,恼也不是,难得地瞪了她一眼,问道:“到底怎么办?你快说!”

云浅月看着容景,难得见他吃噶,越想越好笑,本来小声的笑忽然变成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道:“容景,你也有今日!果然是老天开眼!”

“关老天什么事儿?别忘了这是你弄我身上的。你若是还赖在床上的话,整张床估计都能被你的血淹了。”容景看着云浅月没形象地大笑,也不羞了,不恼了,镇定下来,很是平静淡定地对她提醒。

云浅月笑声戛然而止,脸色发黑地看着容景,“就算都淹了也不关你事儿!”

“是不关我事,那你就继续躺着吧!我出去了。若是有人问起,我会很好心地帮你说一声的。说浅月小姐果然及笄的日子快到了,总算成人了。”容景忽然转身,抬步向外走去。

靠!这个死男人!云浅月小脸一变,喝道:“不准出去!你敢出去一步试试。”

容景当没听见,伸手去推门。

“谁说不关你事儿了?回来!”云浅月只能软了口气。她知道这个男人是黑心得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她以后还要做人呢!可不能让他滚出去胡说八道。

“真关我事儿?”容景回头看着云浅月挑眉。

“真关你事。”云浅月有想揍人的冲动。

“好,既然关我事儿,那我就不出去了。”容景松开门把手,转身走了回来,眸光隐藏着一抹笑意。

云浅月觉得还是不要和一个没长成男人的男人一般见识为好,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容景道:“你让弦歌给你送一套衣服来。”

“弦歌被我指使去钱门请钱焰了。如今不在。”容景道。

“那就莫离!让莫离去取一套你的衣服来。”云浅月实在抹不开面子开口指使莫离去干这事儿,只能让容景自己喊,她丢不起这个人。

“我怕弦歌路上出事应付不来,让莫离和他一起去钱门了。”容景又道。

“你……”云浅月看着容景,恼道:“弦歌你指使走也就罢了,莫离是我的贴身隐卫,你凭什么随意将他指使走了?”

云浅月想着莫离太不称职了,她是不是该考虑将他换了?

“以着你我的关系,又何须分彼此?你都能替我挡伤,我借你的隐卫用一下又何妨?”容景似乎看透了云浅月的心思,慢悠悠地道:“莫离可是出身莫氏,莫氏是神秘世家,世代专出隐卫,熟悉各种暗杀暗器门道,尤其是隐匿功夫极好。莫离更是新一代莫氏的翘楚,你若是将他赶走,正好给我用了。”

“做梦!我才不会将他给你。”云浅月一听立即打消了念头,瞪着容景,“如今你将他们都赶走,谁给你拿衣服?别告诉我这屋子里有你穿的衣服?”

“你说对了,我刚刚忘记了,弦歌走时给我备了几套衣物过来,就放在床头。”容景看向床头道。

云浅月看向床头,果然那里整齐地叠放着几套衣物,均是一系列的月牙白锦袍。她脸色霎时难看至极,一把将那些衣服拿起扔向容景,怒道:“你怎么不将脑袋忘了?”

容景伸手接过对他直直打来的衣服,似乎笑了一下,“还不是因为你!你再这样弄几次,我将脑袋忘了也不稀奇。”

云浅月哼了一声,也顾不得羞恼,催促容景,“还不快去换!去屏风后。”

容景这回不再说话,点点头,拿着衣物去了屏风后。屏风后很快就传出悉悉索索的换衣声,云浅月眼皮翻了翻,推开被子下床,走到衣柜里取出一件干净的衣物走回床前,对容景道:“换好衣服也不准出来,等我换好让你出来你再出来。”

“好!”容景应了一声。

云浅月开始脱衣,衣服脱了一半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她手中的动作顿住,低头看向两腿间,有些犯难愁苦地想,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卫生巾,若没有卫生巾她该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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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豁然开朗

屏风后再不传出动静,显然容景已经换完了衣服,但听云浅月的话没立即出来。

云浅月脸色有些难看,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忘了女人还有葵水这件事了,哪里有询问别人都用什么?她抬头看了一眼屏风后,深吸了一口气,反正丢人也不是一回了,再丢一次又何妨?开口对外面轻喊,“赵妈妈,你进来一趟。”

“小姐,赵妈妈在厨房呢!您有什么事情奴婢在呢!”彩莲声音从外面传来。

“你不行,去喊赵妈妈来!”云浅月想着彩莲比她还小,估计也不懂这个。

“是!”彩莲疑惑,但还是听话地下去了。

云浅月用被子盖住身子,静静等待,屏风后容景也很有耐心。

不多时,赵妈妈推门而入,她扫了一眼房间,讶异没见到容景,轻声询问,“小姐,您找老奴?”

“你……你来那个……都用什么东西?”云浅月拉过赵妈妈,低声询问。

“小姐说哪个?”赵妈妈疑惑。

“就是那个……那个女人来的东西……”云浅月声音压得极低,但房间太静,她觉得自己的话还是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