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云浅月放下铲子,看着容景,“不是说明日吗?怎么突然又改了今日?”

“出其不意!”容景温声道:“明日皇上定然有万全准备,不好送他和风家主无声无息离开。我觉得今日时间正好。”

云浅月想想也是,看了弦歌肩上气怒的风烬一眼,她刚就想着容景是个记仇的,肯定让风烬长教训,这不就来了。她看着风烬道:“也好!那就离开吧!”

风烬转头瞪着云浅月,确切说看向她面前锅里的牛排。

“给你带走两块吧!”云浅月从锅里铲出两块八分熟的牛排,在小厨房里找了个铁盒装进去。走过来递到风烬手里,将他僵硬的手紧攥一下,让他攥紧铁盒,对他传音入密道:“等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我就给你做冰激凌吃!你没吃到前我肯定不给容景做。”

云浅月话落,风烬面上的怒意尽退。

“你暂且不用管风阁的事情了,专心将风家收入手中。风阁的四大长老跟随着你一起去风家助你,风阁我让三公子接手。老办法传信不能用了,夜天逸熟悉,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对风阁出手,我会选一种新办法和你联系。”云浅月想了一下又道。话落,她出手解开了风烬的哑穴。

风烬看了容景一眼,点点头,“好!”

“一路保重!”云浅月拍拍风烬肩膀,撇开脸,对容景道:“不准欺负人太过分!否则牛排你一块都没得吃!”

“我安排的人一定会好好伺候风公子的,绝对不敢欺负他。你放心吧!”容景道。

风烬冷哼一声,对容景道:“等我回去学会了风家的祠堂的武功,定于你一较高下!”

“好,祝风公子早日学成!我等着!”容景浅浅一笑。

“走吧!”云浅月对弦歌摆摆手。

弦歌想着世子怎么可能欺负风公子,给风公子选了十名美人侍候呢!他心里虽然同情风烬,但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足尖轻点,扛着风烬飞身出了云王府。

云浅月看着弦歌带着风烬离开,回头挑眉看着容景,“你给风烬安排了什么人伺候?”

“牛排够十分熟了吗?”容景看向小厨房内,不答反问。

云浅月立即转身进了小厨房,连忙用铲子翻炒了一下,只见底层有一层焦了,她道:“够了,不止十分,都十一分熟了。”

“越熟越好!”容景点点头,眼睛不离牛排,对云浅月吩咐,“给我端进你房间来!”

云浅月拿过一个盘子,将两块牛排盛到盘子里。想起老皇帝,皱眉道:“风烬如今就走了,老皇帝要问起来怎么说?”

“云王妃当年时常来无影去无踪,风烬既然是云王妃娘家的人,同样来无影去无踪也没什么稀奇。”容景道。

“老皇帝今日在府中用膳,刚刚也说要吃牛排!”云浅月又道。

“赵妈妈不是学会了吗?让赵妈妈做一份六分熟的给他。”容景慢悠悠地道。

云浅月默了一下,看向赵妈妈。

赵妈妈连忙表态,“小姐,老奴刚刚学会了!就怕没有小姐您做得好……”

“没事儿,你学会了就行。嗯,六分熟你明白吧?就是带着血筋的,似熟非熟的那种。”云浅月怕赵妈妈不明白,解释了一遍。

“老奴明白。”赵妈妈点头。

云浅月见容景已经向房间走去,她也端着盘子抬步跟了进去,对彩莲吩咐道:“拿一把匕首,两个叉子来,再拿一个空盘来。”

“是,小姐!”彩莲连忙应声,想着那就是牛排啊,闻着好香。

进了房间,云浅月将盘子放在容景面前,彩莲随后拿着云浅月要的东西跟了进来。云浅月拿起空盘,那叉子就要从那个盘里拨一块牛排过来,容景拿起另一把叉子按住她的叉子。云浅月挑眉,容景慢悠悠地道:“你不准吃!”

“为什么?你一个人又吃不了!这可是两大块。”云浅月道。

“我说了四块都能吃得了,何况两块?”容景按住叉子不动,见云浅月不撤回手,他霸道地道:“反正不给你吃!”

“容景,我很辛苦做的!”云浅月软了口气。

“我辛苦做了无数次芙蓉烧鱼,也没见你给我做一次牛排。”容景瞥了她一眼。

云浅月垮下脸,“那时候我还没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之后你也没想着先给我做!”容景不为所动,再次强调,“反正今日这两块牛排不给你吃。要想吃的话你再自己去做!”

“容景,这两块牛排本来都是给风烬做的!我才给他拿走了两块。”云浅月皱眉。

“你是说我不能吃吗?”容景挑眉,眸光幽幽地看着云浅月,那意思是你要敢说是我就跟你没完。

云浅月泄了气,放下叉子,无奈地道:“你能吃!都吃吧!”

容景不再说话,满意地拿起匕首,用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然后用匕首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拿起叉子将肉块叉起放进嘴里,整个动作优雅无比。

云浅月睁大眼睛,第一次吃牛排的人就知道牛排怎么吃?果然是容景。她抬头望向棚顶,片刻后,可怜地看着他将一块块牛排放进嘴里。

容景仿佛没看到云浅月的可怜样儿,动作优雅,吃得极香,两大块牛排在他不紧不慢的动作下被吃了个干净。吃罢,她看着云浅月哀怨的小脸浅浅一笑,风飘雪月,“嗯,好吃!不知道冰激凌是不是比牛排还要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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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爱比海深

云浅月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着容景。

容景对云浅月挑了挑眉,放下叉子,舀起桌子上的茶盏品了一口茶,动作优雅。

“你怎么能听得到我和风烬的传音入密?”云浅月着容景,若是没恢复记忆以前她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不稀奇。但如今她恢复记忆了,自认为她的传音之术修习得炉火纯青,怎么可能被他听到?

“别忘了我修习的天地真经与你的凤凰真经同宗一源,十丈之内,只要你使用传音之术,我就可以隔空吸纳你的传音之符,自然能听得到,而且听得还很清楚。”容景对上云浅月的视线缓缓开口,话落,他漫不经心地道:“这么些年我自认为了解你甚多,没想到还有我不知道的。是不是除了这牛排,冰激凌外,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而你十分会的东西?”

云浅月一时失语,她怎么就忘了他修习的是与她同宗一源的天地真经了可以隔空打断她的音符入他耳里,自然能听得到了。

“嗯?”容景见云浅月不语挑眉。

“我饿着呢”云浅月无力地坐下身子,早上那一碗阳春面被她来回奔波几次早已经消耗没了,而且眼睁睁地着这个黑心的家伙吃了两大块牛排,她滴水未进,滴米未沾。

“我正好也没吃饱,你再做两块牛排来,顺便再做两个你说的那个冰激凌来。”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继续品茶。

“没力气不做”云浅月没好气地瞪了容景一眼,吃了两大块牛排还饿?他是饭桶吗?

“你刚刚给风烬做的时候不是一直很有力气吗?尤其还一起舞剑,怎么如今我坐在这里你就没精打采了?”容景扬眉。

云浅月忽然冲外面大喊了一声,“彩莲”

“秀”彩莲立即跑了进来。

“,给我搬一坛子醋来喝”云浅月对彩莲大声吩咐。

彩莲一怔,“秀?您……要喝醋?”

“不是我,是某人。”云浅月了一眼容景,他这副样子不是想喝醋了是什么?

彩莲向容景。

“你家秀是饿得极了还不赶紧端饭菜来”容景不彩莲,温声吩咐。

彩莲这才知道原来秀和景世子是在开玩笑,她着云浅月面前空空如也,容景面前盘子叉子匕首摆得整齐,她忍着笑意连忙跑了下,不用想也知道秀是一块牛排也没吃到。

云浅月哼了一声,没骨头一般地趴在桌子上。

容景不再说话,一盏茶品得似乎极其有味。

不多时彩莲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里面放着几碟菜,她小心翼翼地将几碟菜摆好,对云浅月小声道:“秀,赵妈妈正在做牛排,您吃吗?要吃的话一会儿赵妈妈做好了奴婢给您端来?”

“不吃了”云浅月舀起筷子,戮了两下盘子里的菜,然后夹起一大筷子塞进嘴里。

彩莲了容景一眼,悄悄退了下。她刚一出,云浅月将面前的菜当成容景了,大口咀嚼。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恨的家伙,人家谈恋爱不都是男人让着女人体贴女人吗?怎么到他这里就不是这样?以欺负她为乐呢

“你少吃一些,一会儿你还要陪皇上用膳的”容景温声提醒。

“不用你管”云浅月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冰激凌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容景对云浅月赌气和没好气不以为意,询问。

云浅月当没听见。

“听名字应该是解暑的食物,如今天气暑热,正好食用。明日午时我要吃。”容景道。

云浅月依然当没听见。一个牛排渣都没给她留的人,还想吃冰激凌?别想

“明日午时我给你做芙蓉烧鱼如何?”容景挑眉。

云浅月筷子一顿,哼了一声,芙蓉烧鱼她都吃腻了,不吃也没什么。

“你确定你明日不吃芙蓉烧鱼?若是你明日不吃的话,我觉得这道菜我以后不做也罢反正你会做的东西很多,大约也不上我的芙蓉烧鱼了。”容景似乎叹息一声,站起身,抬步向外走。

“谁说我不吃了?”云浅月抬头着他。

“哦原来你吃啊”容景停着步,丝毫没有欺负人的自觉,慢悠悠地道,“那我要用冰激凌配芙蓉烧鱼吃,你说怎么样?”

云浅月磨牙,“容景,我已经答应风烬了做人不能说话不算数。”

“原来你以后都不想吃芙蓉烧鱼了”容景转过身,继续向门外走。

“做我给你做十个让你吃个够”云浅月妥协。她曾经过无数地方,普天之下,就容景的芙蓉烧鱼是那个味道。她爱极了那一口,又有什么办法?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又不是君子,是女人而已。说话不算数就不算数吧等风烬什么时候回来她再整个鲜样的东西来安抚他。

“好”容景嘴角微勾,不回头,出了房门。

“喂,你要哪里?”云浅月着门口,珠帘晃动,将他月牙白锦袍的身影照得隐隐约约,正向外走。

“回府”容景道。

“你刚来就要回府?”云浅月着他,只见他步履轻缓优雅,她恼意退,有些不舍。

“怎么?你舍不得我?”容景停着步回头。

“谁舍不得你了?赶紧走”云浅月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吃饭。

容景挑了挑眉,转过身继续向外走。

云浅月见他当真离开忽然扔了筷子追了出,见容景身影走到门口,她足尖轻点,飞身而起,顷刻间就拦在了他面前,容景停着步,对云浅月挑了挑眉,云浅月抿了抿唇,对他道:“将红颜锦给我”

“你不是不要了?”容景眸光微闪了一下。

“谁说我不要了?给我”云浅月将手伸到容景面前。

“我的东西从来就送给人一次没有送出的东西舀回再送出的道理。所以,没有了”容景摇摇头。

“哪里了?”云浅月着容景。想起那日她一时气愤之下将红颜锦脱手放在了马身上,后来有些后悔,打架归打架,她是傻子才会不要他的东西。

“扔了”容景道。

“你知道那是红颜锦吗?天下只此一匹,你说扔就扔了?”云浅月恼怒。

“我连自己都可以不要,更何况红颜锦?”容景无视云浅月的恼怒,挑眉。

云浅月顿时无语,低下头,有些怏怏地道:“算了,扔了就扔了吧你回府吧我回继续吃饭。”话落,她垂着头向院中走。

容景站在不动,着云浅月,见她没精打采地一路走到房门口,连头都没抬也没回再他一眼。他忽然笑了一下,在她刚要伸手挑开门帘进屋的空隙,他袖中一道银光闪过,飞向云浅月,须臾,一匹柔软的锦绸轻飘飘地搭在了她的肩头。

云浅月眨眨眼睛,慢慢转回身,只见容景的身影已经走出了门外,并未发一言。她伸手轻轻地将红颜锦握住。他没有说“若是下次你再还给我,可就真没有了。”,也没有说“再不准还给我。”,更没有说“好好留着。”,就这么轻飘飘搭在了她的肩上,没有言语,她却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两个人的感情就是一座桥梁,若是她卸了这座桥梁,他在用这个举动告诉她,他再搭起来就是。

云浅月手攥紧,忽然笑了,眼中笑意深深,却是卷起泪花闪闪。

容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吃醋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他吃醋了可是他爱你却是藏得比海还深,让你只到海面上波纹滚滚,却不到海底的厚度和汹涌澎湃。

“秀,您……”彩莲从小厨房出来就见云浅月又有笑又有泪。

“没事儿”云浅月将红颜锦收进袖中,挑开帘子进了屋,了一眼被容景吃得干净的盘子,笑了笑,坐下身开始继续吃饭。

彩莲向屋内了一眼,不见容景,见云浅月神色不像是吵过架的样子,便放心下来。

不多时,云孟脚步急匆匆走进院子,“浅月秀,前厅已经摆好了宴席。皇上和老王爷已经了,有请秀和风公子。”

云浅月也吃了个半饱,放下筷子,抬步出了房间,向院外走,走到云孟身边对他道:“我听到前面很热闹,人很多吗?”

“回秀,皇上说难得来云王府聚一场,多两个人热闹。所以派人将孝亲王和德亲王都请来了。”云孟道。话落,他又补充道:“对了,还有文将军。”

“文将军?”云浅月脚步一顿。

“是文将军是太子侧妃娘舅。太子侧妃是……”云孟见云浅月蹙眉,连忙解释。

“我知道文将军”云浅月打断云孟,忽然转身往回走,对他道:“你回话,就说风公子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我如今正派出人寻找,不前厅用膳了。”

“秀?”云孟一惊。

“没事儿,就这样说皇上若是派人找来,我有办法应对,不派人来正好。”云浅月摆摆手。老皇帝喊上孝亲王和德亲王,还有和凤老将军府有姻亲关系的文将军,这还是要促成两府联姻了?在三公子明日不出现邀请云香荷出游玩之前,这件事情说什么也不能定下来。只要她不在场,她的爷爷和父王就可以她身上推,这件事情只要不敲定,三公子就有办法让云香荷这边拼死不嫁。

“是,老奴这就回话”云孟转头匆匆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回到房间让彩莲将桌子上的剩菜残羹都收拾下,了一眼天色,问道:“风公子是不是放在这里一个包裹?”

“呀,是呢秀要不说奴婢都忘了告诉您了风公子刚一进府就来了这里,将包裹给奴婢之后才了老王爷那里。”彩莲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打开柜子,舀出一个包裹递给云浅月道:“秀,风公子离开忘了舀包裹了”

“没事儿就几件衣服而已,他以后再来也穿得着,先放这里吧”云浅月舀过包裹掂了掂,对采莲摆摆手,“你忙吧谁来就说我不在,你们也就当我不在房中就好”

采莲点点头,关上房门退了出。

云浅月拉上帘幕,将包裹放在桌案上打开,里面除了有风烬的几件衣服外还有两个草皮子,草皮的子是用特制的东西粘封的,如今完好,显然未曾被人打开,她将两个草皮子舀出,将包裹裹好又放回柜里,舀着两个草皮子走到软榻上坐下打开。

风阁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一笔笔被风烬记录得清清楚楚,天圣、南疆、南梁、北疆、西延,以及各地藩王的动态都有清楚的记录,包括夜轻染什么时候回京的,叶倩什么时候进京的,南凌睿什么时候进京的,身边都跟了谁,以及容景出府等等。其中有两则消息让她眯起了眼睛。

一则消息是南疆王病重;一则消息是太子侧妃两个月前死在太子府内院。

云浅月着那两则消息,如今天下并未传扬南疆王病重的传言,而从叶倩脸上也没出丝毫南疆王病重的表现,但她从来不怀疑风阁的能力,来是南疆王对外封锁了消息。另外她两个月前在爷爷的院子里惩治了风侧妃,太子侧妃因为她和夜轻染联手说了两句话被夜天倾赶出了云王府回府闭门思过,后来一直在府中思过,据说因为那日之事被夜天倾打入了冷宫,她再未曾见到太子侧妃,没想到却是已死,但也并未传出丝毫消息,这么说应该是夜天倾秘密封锁了消息。太子府的事情他再管不了的话,这个太子也就做得太废物了夜天倾不是傻子。

两个月前正是夜天倾过望春楼,三公子因他中了紫草之毒,而凤侧妃是近身夜天倾之人,若她也染上了紫草,那么她不比三公子,没有武功抵抗,因此而死也对得上号。

这么说可以肯定三公子说得是事实,而且他从来没让人近身那日只接近过夜天倾一人,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可以肯定就是夜天倾那日身上染了紫草了。大约应该是在他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染上的,否则他知道的话不会让太子侧妃碰了他,也沾了紫草,毕竟太子侧妃是凤老将军唯一的孙女,凤老将军府是他的仰仗,死了太子侧妃对他没丝毫好处。

谁能让夜天倾不知不觉染了紫草呢?不是杀他,而是专门为了杀娇娇?或者是除了娇娇外要杀她不知道的那个人?夜天倾身为太子,这些年来一直小心翼翼,虽然不比容景不让人近身三尺之距,但也不是谁都能近身的。他身边伺候的人毕定是千挑万挑,百般排查死忠于他才敢用,对他下毒的几率少之又少,那么除了他身边伺候的人外,又能有谁能近他身?并且在他身上下毒?

云浅月合上两个子,唇瓣紧紧抿起,夜天倾如今在太子府闭门思过,他做了这么多年太子,又听到了夜天逸和她那一番话,会甘心让出太子之位?答案自然是不可能所以,夜天倾一定不会乖乖地在太子府闭门思过,那么她是不是可以一趟太子府?但若是她不舀出代价来,夜天倾恐怕即便知道是谁对他下了紫草之毒也不会说。

夜天倾想要的代价是什么?他汲汲营营,无非是为了那一把至尊宝座。而如今与他有能力夺那把椅子的人只要夜天逸和夜天煜,但夜天煜只有朝中布置了些根基以及母族陈老将军的支持外和夜天逸这个太子势均力敌差不多,但若是和夜天逸的心计智谋手段以及整个北疆的支持来比,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而夜天逸又有老皇帝的支持,所以,能夜天倾夺了太子之位的,无疑只有夜天逸。她若想知道紫草之毒,夜天倾大约会要求她用对抗夜天逸或者从她口中了解夜天逸这些年的作为来作为代价。

想到夜天逸,云浅月立即打消了念头。夜天逸如今即便对她不好,对她执着不死心,让她烦闷困扰,但他也是夜天逸,也是她曾经倾心帮助的人。她不可能卖了他帮助夜天倾,更不会为了一个紫草就和夜天倾合作。

想到此,她将两个子收起,这事情还是急不得,如今有了夜天倾这一条线,就不难找出眉目,不过是早晚而已。而当务之急的则是南疆王。南疆王病重容景知道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那么他手中如今舀了万咒之王就不是想和南疆王谈条件,而是想和叶倩谈条件了。南疆王病重,叶倩如何能不知道?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不再想下起身走到床前,踢了鞋子,将自己仍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上,闭上了眼睛。这两日一直没睡觉,如今云孟回话这么久没再回来,大约老皇帝没有恼怒不追究此事了。她刚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不出片刻就睡了过。

浅月阁伺候的人大约都知道云浅月在睡觉,做事情都轻手轻脚,不弄出动静。

云浅月睡得香甜。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西墙忽然传来箫声,箫声透过窗子传进云浅月的耳里。

云浅月闭着眼睛睁开,屋中黑漆漆一片,她转过身向窗前,只见窗外有微淡的月光射进来,箫声轻而浅,声线似乎被人用内力控制,只传入浅月阁。她抿了抿唇,重闭上眼睛。箫声她自然极为熟悉,五年前的每夜夜天逸都会吹一曲,那时候她觉得着星星,喝着酒,聊着天,每晚再听他吹箫一曲是人生快事。可是殊不知有朝一日这种人生快事会沉寂在她心底,成为她的负担。

一曲箫声落,西墙再没传来声音,云浅月继续睡。

第二日天明时分,云浅月再次睁开眼睛,了一眼天色,推开被子起身下床,随着恢复记忆,她早起的习惯也跟着恢复了。走到脸盆前净面,坐在镜前梳妆,之后重走回床前盘膝坐好,开始练功。

启动真气在全身游走一周天后,云浅月放下手,如今凤凰劫被解开,她可以修习凤凰真经后一重功法了。这两个月虽然失忆,未曾修炼,但因为容景的天山雪莲,将五年前雪山老人输到她身体的那一半功力帮助她融合了,如今又有解开凤凰劫那日老道和普善大师二人渡进她体内的真气,还有她每日练习的太极拳还是起了些作用。如今的功力虽然不能和容景未折损一半功力时的功力相抗衡,但一般人也是奈何不了她的。

云浅月再次下了床,打开房门,吩咐彩莲端来早膳。

彩莲讶异云浅月今日居然起得如此早,而且自己梳妆好了。她立即将早膳端来,没等云浅月问她就禀告道:“昨日孟叔前厅按秀的原话禀告了皇上,皇上说风公子果然有云王妃的作风,不喜拘束,走了也罢。”

“嗯”云浅月点点头。

“昨日德亲王在宴席上向老王爷给咱们的大秀和孝亲王府三公子做媒了。老王爷和王爷都说虽为祖父和父亲,但府中家事儿早已经归秀您管,包括府中几位秀的婚事儿,以及府中那些云王府的旁支公子秀的婚事儿。”彩莲又道。

“嗯”云浅月点头。

“德亲王说这事情只要老王爷和王爷同意,秀您即便掌家还能越得过祖父和父王?老王爷说您可不比别人,早就撂下狠话了,说不掌家是不掌家,只要掌家,全都要听您的。他和王爷答应过您,府中所有事情都您做主。若是干涉的话,那就是说话不算话了。”彩莲又道。

“嗯”云浅月再次点头。

“老王爷的话将德亲王说得没了词,孝亲王也没了言语。皇上说此事不急,容后再议。说您脾气犟着了,像……驴一样,得顺着毛摸。”彩莲小心地了云浅月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她又道:“宴席进行了共一个时辰,之后皇上让老王爷好好将养身体,就回宫了。”

“嗯”云浅月又应了一声。

彩莲不再说话,云浅月吃饭,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对了,皇上走时似乎提到了清婉公主和咱们世子。说没想到以前公主好时咱们世子不给公主好脸色,二人并不十分要好,没想到如今宫中得了病,伤了脑子,她和咱们世子到好起来了。他着这是一桩好姻缘。”

云浅月筷子一顿,眯起眼睛,老皇帝以前对清婉公主和云暮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些年明明知道清婉公主心仪云暮寒,却是都不予表态,如今这是终于想要将清婉公主赐给云暮寒了?

彩莲不再说话。

云浅月放下筷子,忽然抬步向门外走。

“秀,您才没吃几口早膳,要哪里?”彩莲一愣,立即跟上云浅月。前两日秀在宫里

她没法跟着她伺候,如今回府了,她这个贴身婢女自然要跟上。

“我哥哥的院子里,你不用跟着我。”云浅月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彩莲停着步,想着秀又和以前一样,哪里也不需要她了。

云浅月出了浅月阁,直接向西枫苑走。路上丫鬟、小厮都对她恭敬地见礼。云王府府内一派清明,显然鸀枝和玉镯用她的方案将云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单这清的环境就能出几分。

“浅月秀,七皇子来接您出府,如今正等在前厅,说是奉皇上旨意对您教导,七皇子说他已经给了您两日的时间,如今不能耽搁了。秀您是知道的,否则他不好向皇上交代。”云孟似乎正要浅月阁,正巧碰到她从浅月阁出来,连忙禀告。

“让他等一会儿”云浅月摆摆手,脚步不停,继续向西枫苑走。

“是”云孟点头,见云浅月脚步不停,只能追着她一边走一边禀告,“孝亲王府的三公子来了,说来邀大秀出府赏花。昨日大秀醒来闹了一晚上要见老王爷和王爷,老奴派人着没让人出。如今这三公子来了,可是让大秀见上一见?若是不让大秀见的话,老奴这就回了三公子。”

“将他请进前厅,你派人给大姐姐传个话让她自己做主”云浅月摆摆手。

“是,老奴这就传话”云孟点头,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不对,又回转身对云浅月询问,“浅月秀,您这是要西枫苑?”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想着从那日她被宣旨进宫云暮寒一言不发地将她送了半路之后再没见到他。如今南凌睿不可能还回太子身份,云暮寒也不可能重做回南梁太子。别十年前可以无声无息调换,如今两人容貌各异,一祷回来,那便是翻天覆地,不止云王府,就是南梁朝廷和天圣也会风云震动的。这可不是一桩小事,比她和容景请旨赐婚那日的轰动还要大上数倍。云暮寒不可能不清楚,一国太子变成云王府世子,被父亲遗弃他选中南凌睿他可有不甘?

“秀,您是不是要找咱们世子?”云孟又问。

“嗯”云浅月点头。

“咱们世子如今在前厅。”云孟连忙道。

云浅月停着步着云孟,云暮寒在前厅?接待谁?一般前厅都是会客厅。

“七皇子下了朝宫中给皇后娘娘请安,正好清婉公主也在,据说闹着要出宫来找咱们世子,七皇子顺便就将清婉公主带来府中了。世子来要出府,在咱们府门口碰到了来到府中的清婉公主和七皇子,于是将二人都带了前厅。”云孟解释。

“那好我这就前厅。”云浅月转了路向前厅走。

云孟见云浅月向前厅走,不再说话,转身向云王府大门口跑给三公子回话。

来到前厅,远远就听到屋中传来清婉公主央求般的声音,她脚步一顿,没听到夜天逸和云暮寒的声音,继续向前走。来到门口,透过珠帘,只见屋中夜天逸和云暮寒都坐在椅子上,清婉公主站在云暮寒身边,拽着他的胳膊,一脸乞求,云暮寒虽然脸色无奈,但不见丝毫嫌恶和恼怒,夜天逸低头品着茶,似乎没到二人。

云浅月伸手挑开珠帘,珠帘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打断了清婉公主的央求声,清婉公主猛地回头向门口,当见云浅月顿时睁大眼睛,云暮寒和夜天逸也同时向门口来。

云浅月不动声色地了清婉公主一眼,脑子不好使的人还如此警醒吗?从她脸上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向云暮寒,见他着她面色清淡,再不复那日的阴沉,眉宇间也不见疲惫阴郁,她向夜天逸。

夜天逸对她温柔一笑,“以为你会让我等好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话落,他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向云浅月,“走吧如今趁着天色还不热,我们骑马赶紧出城,一会儿日头升起,容易中了暑热。”

“出城?”云浅月挑眉。

“父皇命我彻查昨日西山大营粮囤失火一事。”夜天逸解释。

云浅月心思一动,“西山军机大营不是不让女人吗?你能带着我?”

“能我已经向父皇请过旨了,父皇准了说就应该让你见识一下兵将辛苦,才不会再无法无天,嚣张跋扈,有爱民之心。”夜天逸笑道。

云浅月不置可否。

“走吧”夜天逸当先出了房门。

云浅月了云暮寒一眼,如今有夜天逸和清婉公主在,她自然没法和他好好谈上一谈,只能改日了。她跟着夜天逸出了房门。

刚出房门,便见云孟领着一个年轻男子进来,男子一身锦裳,起来文文弱弱,五官每一处都长得极为周正,可是合在一起却不怎么和谐,左脸上长了一块痔,让他就不和谐的容貌又减了几分。不过起来还能入眼,不至于到吃不下饭那种。

云浅月盯着男子了半响,嘴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这样的易容术真是炉火纯青了她刚这样一想,只听夜天逸忽然用过传音入密对她笑道:“这样的易容术如此精湛,孝亲王府的这个三公子原来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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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改变策略了……(⊙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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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针锋相对

云浅月闻言心思一动,转头看向夜天逸,夜天逸见她看来,面上的笑意深了一分。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夜天逸精明无比,又是雪山老人的亲传弟子,雪山老人精通易容之术,能看出三公子精湛的易容术并不奇怪。

“小姐,这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云孟指着三公子对云浅月介绍。

“七皇子,浅月小姐!”三公子对二人一礼,声音有些粗噶。

“三公子免礼!”夜天逸语气和缓。

“我大姐姐稍后片刻就会来,三公子稍等片刻吧!”云浅月对三公子淡淡点头。

“好!”三公子点头。

“我们走吧!”夜天逸偏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点点头,二人同时越过三公子举步向大门口走去。

二人刚走了不远,只听清婉公主央求的声音又响起,“慕寒,我也想去军机大营!你也带我去好不好?”

“那里你不能去!”云暮寒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

“为什么我不能去?我就要去!”清婉公主伸手去拽云暮寒,央求道:“来的路上七哥答应了我的,说我可以去,你陪我去好不好?”

“七皇子有正事要做,我带你去游湖吧!”云暮寒声音忽然温柔了几分,“你不是一直想去东城外的夕颜湖吗?我今日带你去。”

“为什么不是北城外的夕颜湖?”清婉公主询问,见云暮寒不语,央求道:“我就要去北城外的夕颜湖!”

“那也行!”云暮寒沉默片刻同意。

“好喽!那就去北城外,正好和七哥顺路!”清婉公主欢呼一声,拉着云暮寒就冲出了房门,对着没走出多远的夜天逸喊,“七哥,等等我们!”

云浅月脚步一顿,回头,正对上云慕寒的视线,那一双眸子里面让她分辨不出是什么颜色。她移开视线看向清婉公主,她像是吃到糖果的孩子,高兴地拉着云暮寒的手走来。她转头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对她一笑,柔声道:“既然云世子和清婉公主要去北城的夕颜湖,与我们正好顺路,那便一起走一程吧!”

“我没意见!”云浅月淡淡点头。

夜天逸对着欢喜的清婉公主笑道:“那就一起吧!可是你骑得了马吗?”

“慕寒可以载着我!”清婉公主话落,对云暮寒小心翼翼死地询问,“是吧慕寒?你可以载着我对不对?”

“嗯!”云暮寒点点头。

“那也好!云世子的马术是极好的!”夜天逸笑了笑。

云暮寒淡淡一笑,并未答话。

几人说话间来到门口,云浅月见到一黑一白两匹马栓在那里。她对守门的侍卫道:“去将昨日风公子骑来的那匹马给我牵来。”

“是,小姐!”守门的侍卫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夜天逸脚步一顿,面上的笑意退了几分,看了一眼那匹白马,又看向云浅月,柔声询问,“月儿,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样一匹马吗?怎么如今不骑了?”

“昨日容枫骑来的一匹马我觉得极好,枣红色,很喜欢。”云浅月淡淡一笑。以前她是一直喜欢赤凤,如今虽然也喜欢,但是这两匹赤凤一黑一白显然是一对。夜天逸又有那个心思,她还如何能再骑?

“原来月儿是不喜欢赤凤了。枉费我一番苦心将它从北疆带来。”夜天逸面色微微一黯,看着云浅月的眼睛,声音还是不变的温柔。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人!”夜天逸不再看云浅月,忽然清喊了一声。

“七皇子!”一黑衣暗卫应声出现。

“将那匹白赤凤杀了!”夜天逸吩咐。

“是!”那黑衣暗卫瞬间拔出宝剑,对准那匹白马的头部就要砍下。

云浅月一惊,眼看那宝剑就要砍掉马头,她袖中的红颜锦顷刻间飞出,缠住了黑衣隐卫的宝剑,清喝一声,“住手!”

那名黑衣隐卫被迫住手,看了云浅月一眼,又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你杀它做什么?”云浅月皱眉看着夜天逸。赤凤马虽然不及玉雪飞龙,但它有一样比玉雪飞龙好,玉雪飞龙在雪山可以纵马疾奔,而赤凤马则是在沙漠地带可以疾奔。也算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万金难买,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的脚力和品种。

“本来这匹马从北疆被我费尽心思寻到,花大价钱买下,又不远千里带来,就是要送给你的,既然你不要,我也不会送给别人,不如杀了。”夜天逸温柔的声音不改。

“我虽然不想要,但你也不用杀了!”云浅月看着他。

“它的全部价值都在你身上,如今既然你不要它,就是没了价值,即便没了价值,还留着何意?”夜天逸挑了挑眉,面上笑意不变。

云浅月撤回红颜锦,“既然如此,那你杀吧!”

夜天逸凤目紧缩了一下,对那隐卫命令,“杀!”

那隐卫再次举剑照着那匹白马砍下。

云浅月看着那只白赤凤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它似乎知道自己要死亡,死亡前的这一刻那双马眼里没有任何可以解读的颜色,她忽然闭了闭眼睛,挥手劈出一掌打飞了那名隐卫的宝剑,对夜天逸怒道:“我要行了吧?”

“月儿,你若是不想要不用勉强!”夜天逸温柔地看着她。

云浅月只觉得心有那么一处突然枯死,这是夜天逸,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夜天逸。他不再质问她,不再痛苦的指责她,他在用对温柔的攻势和最血腥的手法让她正视他对她的感情。她摇摇头,“不勉强!”

“那好!既然你要就不必杀了!”夜天逸笑了笑,对那名隐卫吩咐,“你退下吧!”

“是!”那名隐卫应声退下。

那匹白马眼中的死寂忽然退去,如宝石般闪着光华地看着云浅月。云浅月上前一步,伸手摸摸它的头,刚刚那隐卫的宝剑虽然没砍伤它,但真气和杀气还是伤到了它雪白的皮毛。她手刚一碰到,有无数马鬃哗哗落下,地面上霎时如下了一层白雪。她暗暗叹了一口气,马又何辜?她解下马缰,足尖轻点,利落地翻身上马。

夜天逸见云浅月翻身上马一笑,也走上前解下了那一匹黑马的马缰,翻身上马。

这时那名侍卫也牵来那匹枣红骏马,对骑在马上的云浅月一礼,“小姐,马牵来了!”

“给我哥哥骑吧!”云浅月看向云暮寒,吩咐了一句。

那名侍卫立即将马缰递给云暮寒。

云暮寒从来到门口一直站在原地没动,此时不接马缰,看向云浅月。

“哥哥,你看着我做什么?这匹马是昨日风公子见我喜欢送给了我。如今我转送给你,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谁叫你是我的哥哥呢!”云浅月将哥哥两个字的音咬重。

无论是亲哥哥,还是表哥,都是哥哥。这些年他来云王府,除了失忆的那两个月,她和他都没有交集,她知道他不是她的哥哥,以为是一场南梁打入天圣的阴谋,所以对他暗中设防,冷漠以对。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是她的表哥,娘亲的双胞兄长的儿子。如今情形,她和南凌睿不可能立马换回来,否则天翻地覆,他必须只能是云王府世子,她的哥哥。

云暮寒不说话,看着云浅月,目光是任谁都读不懂的色泽。

云浅月撇开脸,恼道,“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拉倒!我以后两匹马轮着班骑!还省脚力呢!”话落,她又冷哼一声,“还是如今你看着清婉公主好了,眼里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云浅月话落,云暮寒忽然接过马缰,淡淡地道:“是你眼里没有我这个哥哥才对!”

“明明知道我讨厌这个女人,你还天天带在身边,我可没忘记她以前欺负我的仇!有了这样的嫂子,以后云王府哪里还能有我的地方?”云浅月瞥了清婉公主一眼,冷哼一声,警告道:“告诉你,你对她好归对她好,别看着她如今脑子坏了可怜就将她娶进云王府,我可不同意。”

云暮寒沉默。

“云浅月,你说什么话?我就要嫁给暮寒!”清婉公主忽然拽进云暮寒的衣袖,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慕寒,她……”

“上马吧!时间不早了!”云暮寒截住清婉公主的话,足尖轻点,利落地翻身上马,他上马后身手将清婉公主拉上马,坐在了他身后。

云浅月想着还好是坐在了他身后,不是身前。她不再看二人,看向夜天逸。

“走吧!”夜天逸温柔一笑。

云浅月双腿一夹马腹,白赤凤四蹄扬起跑了起来。

夜天逸几乎与云浅月同时双腿一夹马腹,骏马与她并排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

云暮寒看着前面并排前行的二人,俊颜微暗,也双腿一夹马腹,跟在二人身后离开了云王府门口。她身后清婉公主瞪着前面的云浅月,纯真的脸配上她委屈的神色有些滑稽。

一行四人向北城门而去。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北城门,北城门口出城和入城的行人排了长长一队,士兵正在严加排查出入行人,一名守城将领站在一旁监管。云浅月勒住马缰,看着城门口汇聚的人,皱眉问,“出了什么事情?”

“还有不足十日就是父皇五十五大寿,更何况近日来京城内外一直不甚太平。所以父皇下了命令,从即日起对东西南北四城加强防护,严密排查。以示京城安全,保证父皇寿辰顺利进行。”夜天逸柔声解释。

云浅月点点头,老皇帝十年前的四十五大寿她记得各国派遣贺寿的使者如今都进京了。当时京城热闹无比。如今五十五大寿使者大约还在路上,京城至今还无比安静。感觉不到丝毫皇上过寿的气氛。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种明显的改变还是说明如今天圣已经晚年了,老皇帝的时代过去了。适逢新旧政权更替,即便过寿这么大的喜事也不能冲淡百姓们对未来的担忧。京城百姓处在漩涡的中心,恐怕是更会有这种敏感。

“参见七皇子!”那名将领见夜天逸来到,连忙走过来单膝跪地。

“赵守卫免礼!”夜天逸看着跪在面前的北城守卫,语气平易近人,“我和浅月小姐奉父皇旨意去西山军机大营彻查昨日军机大营粮囤失火一事。云世子和清婉公主随同我们一起去城外的夕颜湖游玩。”

“多谢七皇子!”赵守卫站起身,看了几人一眼,恭敬地道:“七皇子请!浅月小姐请!清婉公主请!云世子请!”话落,他对守城的士兵一摆手,守城的士兵齐齐让出一条道,百姓们也纷纷退到一旁。

夜天逸一马当先出了北城门,云浅月看了那赵守卫一眼,也随后出了北城门。云暮寒也紧随二人之后出了北城门。

出了城门,入了官道。三匹马向北行了一段路,向西而去。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了一处分叉路口。一条路是通向西山军机大营,一条路是通向夕颜湖。云浅月和夜天逸几乎同时勒住马缰。

夜天逸回头对云暮寒道:“云世子,清婉就承蒙你照顾了!我们可能会在西山军机大营耽搁许久。你们游玩够了便自行回去吧!不用等我和月儿。”

“好!”云暮寒点头。

夜天逸打马转向了西山军机大营那条路,云浅月看了云暮寒一眼,又扫了一眼她身后坐着的清婉,转过头打马跟上夜天逸。

两人两马走远,清婉公主忽然抱住云暮寒的腰,软声软语委屈地道:“暮寒,我就要嫁给你,你不要听她的好不好?”

云暮寒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搂在他腰间的手,并未说话。

“我就要嫁给你,昨天我和父皇说了我要嫁给你,父皇都同意了,说等他寿辰那日就给我们指婚,”清婉公主抱紧云暮寒,“父皇还说云浅月不同意只要你同意就行。暮寒,好不好?你别听云浅月的……”

“走吧!我带你去夕颜湖!”云暮寒打断清婉的话,调转马缰向夕颜湖那条路走去。

清婉公主扁起嘴,见云暮寒并没有拿开她放在他腰间的手,她扁起的嘴又露出笑意,将头靠在他后背上。

云暮寒看着前方,并未打马快走,轻风吹起他衣袂,衣袂飘摆间偶尔有暗影透在他俊颜上,映得他面色忽明忽暗,神色淡漠,看不出心中所想。

夜天逸和云浅月一路再无话,不多时来到了军机大营。

两日前云浅月自己黑夜来的时候走的是军机大营后营翻墙而入的,这次他和夜天逸直接来到了前营。远远就见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停在军机大营门口,车前坐着一身黑衣劲装穿着的弦歌。

云浅月眸光微闪,怎么也想不到容景居然早就来了军机大营。夜天逸知道不知道?她余光扫向夜天逸,只见夜天逸俊逸的容颜看不出丝毫变化。她想着昨日容景奉老皇帝之命来军机大营视察,来了之后正逢夜轻染彻夜带着士兵练习疲惫之时,他又回头去追她,并未视察成。后来因为夜天逸请旨赐婚,他情急之下烧了两个粮囤,今日看来是继续视察来了。而如今夜天逸带着她来彻查失火之事,这两个人撞在一起,她想象不出今日会发生什么事儿。

“景世子好早!”夜天逸勒住马缰,看向容景的马车挑眉。

“是来的有些早了!不过七皇子来的也不晚。”车帘从里面掀起,容景露出半个身子,他看了夜天逸一眼,目光落在云浅月骑着的马上,对她淡淡一笑,温声道:“嗯,这匹赤凤比较适合你!以后就骑着它吧!”

云浅月想着今日这个人不吃醋大度了,她面色一暖,“七皇子辛苦从北疆带回来送我的,不收下不够情面,所以就收了!”

“嗯,改日我会备上厚礼答谢七皇子的。”容景点点头。

“景世子何必客气?你待月儿之心深厚,我待她之心亦是如此!厚礼就不必了!只要月儿喜欢,以后有任何好东西我都会给她的,这一生如此漫长,景世子恐怕答谢也答谢不过来。”夜天逸眉梢微扬,不见丝毫不郁。

“答谢不过来也要答谢!这一生虽然漫长,但再漫长也会有终止的那一日。礼尚往来而已,这是礼数。七皇子就不必推脱了。她不喜欠人情,我也是不喜的。”容景淡淡一笑。

“怎么说是欠人情呢?这些年天逸只身在北疆,全仰仗月儿暗中相助。这份情意深厚如海,别说用我这一生,就是生生世世也还不过来。”夜天逸也是一笑,话落,不看容景,对云浅月偏头道:“月儿,我以前从没跟你客气过,是从没拿你当外人,你也别拿我当外人可好?否则天逸无地自容了!”

“既然不是外人,以后就不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了!”云浅月看着夜天逸,不知道该说什么,斟酌着吐出一句话,见夜天煜从军机大营内走出,立即转移话题提醒二人,“四皇子出来了!”

夜天逸转头看向军机大营内走出的夜天煜,接过话道:“四哥看起来从昨日来此到如今没休息过!”顿了顿,他又自说自话地道:“也是,这回军机大营出了这等事情,烧毁了两个粮库,数千旦粮食,这算是有史以来军机大营发生的最大一桩事件。四哥如此疲惫也是正常。”

云浅月不再说话,四皇子如今看起来虽然一脸疲惫之色,但比夜轻染昨日拦住她和容景时的状态还是好太多了,到底是养尊处优的皇子。

“西山军机大营就因为这些年太过平常了,如今才松懈出了这等事情。若是多出几桩事情的话也不至于发生粮囤被毁之事。不过说来说去,这件事情还是得益于七皇子。”容景也看着夜天煜,话确是对夜天逸说的。

“哦?景世子何出此言?”夜天逸挑眉。

“七皇子刚一回京便接连发生诸多事端,不是得益于七皇子又是何?七皇子没回京前,这京城还算是太平的。”容景道。

“景世子如此说法是说天逸不该遵从父皇旨意回京了?”夜天逸眸光闪过一抹厉色。

“开个玩笑而已!”容景对上夜天逸凌厉的视线面色不动,淡淡一笑,“皇上早就想念七皇子,七皇子又如何能不遵从皇上旨意回京?毕竟这京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七皇子回来才能处置的!”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夜天煜正好来到门口,闻言脚步一顿,面色变了一变,忽然接过话对夜天逸笑道:“不错,这些年父皇一直惦念着七弟的,七弟虽然不在京中不在父皇身边伺候,但在父皇的心里始终也比我们这些伺候在身边的儿子们得他的心。”

“四哥哪里话?这些年父皇对我一直不闻不问,相比较父皇的儿子们来说,父皇还是最宠四哥的!父皇一直对太子和诸皇子严厉,对四哥可是从来就宽容的。”夜天逸面色终于染上了一层薄霜,“我想伺候在父皇身边,也没有这等福气!”

“到底最宠谁,父皇心里清楚!我们身为父皇的儿子也清楚的很!”夜天煜话落,似乎这才发现云浅月,对夜天逸挑眉,“月妹妹居然也来了?七弟,月妹妹如今归你教导不错,但军机大营可是从来不准女人来的地方,你如今带月妹妹来这是何意?”

“我来之前是向父皇请过旨意的!”夜天逸虽然看着夜天煜,目光却越过他看向军机大营内,“父皇说月儿不比别人,她来军机大营能学到些东西。毕竟她的身份不同于一般小姐。”

“原来是向父皇请过旨意的!”夜天煜忽然一笑,“难道父皇忘了他已经在不久前废除云王府子女入宫为后的祖训了吗?我看七弟不应该带月妹妹来,应该带准太子妃秦玉凝秦小姐来才对。她才能学到些东西,比如怎样做好太子妃,做好将来荣华宫那个位置。”

“废除祖训又如何?废了就不能再立?”夜天逸也是一笑,不以为意地道:“四哥想得太简单了!”话落,他看向容景,“景世子,你说是不是?”

云浅月心底一沉。废除祖训可以再立,总归都是皇上的一道圣旨而已。夜天逸这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她,她脱离不了云王府女子这个命运以及嫁入皇室的身份吗?

“四皇子想得的确是简单了!”容景点头,话音一转,正色道:“不过祖训不是玩笑,圣旨也不是玩笑。废了再立,立了再废,记入史册后,后人评说的话大约会说出荒唐二字。于皇室英明有损,于皇上睿智有损。这是关乎吾皇千古声名之事,七皇子,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说的,还是慎言为妙。”

“时局变迁,风云一再变幻,圣意的决策也会应时而生,千古评说未必就是坏处,景世子多虑了!”夜天逸淡淡道。

“七皇子果然有为君者的气度!”容景不置可否,他话落,夜天煜面色又是一变。

“上有始祖父,太祖父,曾祖父,祖父,父皇,数代君王。天逸身为夜氏子孙,遗传些为君之气也是正常。”夜天逸滴水不漏,“景世子早先给了丞相府秦小姐一句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的传言,难道今日也要给天逸个八字箴言不成?景世子一句话就应准,比父皇的一道圣旨还要灵验。依我看以后……”

“再说下去就午时了!”云浅月终于忍不住开口,对几人提醒。她今日算是领教到了能和容景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的人了。以前只看出夜天逸有才华,心机手段颇为精算之外,怎么就没看出他还有这等口舌本事?

“是啊!我竟忘了月儿还在烈日下晒着呢!”夜天逸立即打住话,对云浅月歉意一笑,扫了容景依然坐在马车内的身子一眼,“景世子坐在车中是晒不到的,我一时忘记,景世子也未曾提醒我二人一句,我就罢了,看来景世子对月儿也不是太过爱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