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染一边听着琴音,一边眉毛扬起,嘴角也勾起极其愉悦的弧度,挑衅地看着马车。

凌莲和伊雪看着染小王爷的表情,想着就染小王爷这副挑衅的样子,别说是景世子,任谁看了都想揍一拳。她们二人对看一眼,奇怪景世子居然真如染小王爷所说,因为琴在小姐的手里,所以他才没有毁琴。

一曲落,夜轻染大声赞道:“小丫头的琴技果然好!”话落,他又得意地大笑道:“弱美人,我怎么说?你不敢毁吧?”

容景仿佛没听见夜轻染的话,车中并未传出动静。

夜轻染看向云浅月,对她欢喜地招手,“小丫头,将琴扔过来,我也记下了曲子,给你回了一曲!”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脸色怪异。

“怎么了?”夜轻染被云浅月看得莫名,伸手摸了摸自己。

“我恐怕将琴给不了你了!”云浅月放在琴弦上的手慢慢松开,只见一张完整的好琴顷刻间化为碎末,她看着夜轻染苦笑道:“在我弹之前她就已经毁了,不过是我用内力凝固住了,才能让你听了一曲。”

哈,景美人,月儿,夜轻染,一个个都粉强大……o(n_n)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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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春意盈然

凌莲和伊雪睁大眼睛看着化为粉末的琴,顿时赞叹地看着云浅月,觉得小姐好厉害。

夜轻染不敢置信地看着化为粉末的琴,瞪大眼睛看了半响,忽然勃然大怒,对着马车就挥出一掌,“弱美人,你还真敢毁本小王的琴,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夜轻染掌风凌厉无比,刚挥出,云浅月袖中的红颜锦也飘出袖口,拦住他的掌风,提醒道:“夜轻染,那是我的马车,你毁了我坐什么?”

夜轻染掌风顿住,面容恼怒,死死地看着马车,似乎咬牙切齿,“他实在可恶!”

“是,他本来就很可恶,你不是早就清楚吗?”云浅月好笑地看了夜轻染一眼,轻声道:“总归你听了曲子,就算了吧!”

“小丫头,你可真向着他!”夜轻染不满地看向云浅月。

“她不向着我难道向着你吗?”容景轻嗤了一声,警告道:“夜轻染,你可别忘了,她是我的女人!今日让你听了一曲,它日我若是再听到她给你弹的话,毁的就不是琴了!”

“她是你的女人?亏你说得出口!等她成了你的女人再说吧!”夜轻染也叱了一声,动了动手腕,对云浅月不满地嘀咕,“小丫头,世间大好男人何止万千,你就甘心被这个黑心的给栓住?”

云浅月撤回红颜锦,对夜轻染一笑,“拴住也没什么不好!”

夜轻染冷哼一声,“你中毒了!”

“嗯,一味叫做容景的毒!”云浅月笑着点头,看向城门方向,收了笑意道:“我们等的人来了!”

夜轻染也看向城门方向,只见隐隐有车队向这边行来。距离的还有些远,但可以隐隐看到前面挂着南梁的旗帜。他收回视线,对云浅月道:“小丫头,南凌睿对你不错!”

“嗯!”云浅月眸光微闪。

“我曾经以为他和叶倩怎么也会有结果的,但没想到叶倩选了你的哥哥云暮寒。”夜轻染又道。

“我也没想到!”云浅月点头。

“清婉公主是你杀的吧?”夜轻染问。

“嗯!”云浅月直认不讳。

“我猜就是!”夜轻染看着云浅月清淡的脸,“你怕她成为云暮寒的负担,但未曾想到便宜了叶倩那个女人!云暮寒去了南疆,可会成为南疆一大助力的。叶倩可真会算计。”

云浅月不置可否。

“那个女人的心可真深,也有忍劲。一追我就数年,无非为了那一条蛇。”夜轻染忽然嗤笑了一声,“南疆在她的手里,将来也是未知,即便有个云暮寒。”

云浅月想起那条被夜轻染宝贝的胭脂赤练蛇,她为了救三公子给毁了去,但破出了万咒之王。如今万咒之王是否还在容景手里?他和叶倩是谈妥了条件还是如何?莫离被她吩咐去了南疆,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吧?

夜轻染见自说自话了半天,云浅月不再说话,他也不再说话。

队伍走近,这才看清前方走着的是南梁的队伍,南梁王的玉辇依然如来时一般被护在中间。只不过是南凌睿来时骑马,回城乘坐的玉辇,后面是南疆的使者队伍,叶倩和云暮寒两匹马并排走在前面,后面是皇上的指婚贺礼和云王府备的礼。装了足足有十几个马车。

来到送君亭,队伍停下,玉辇的帘幕被从里面挑开,南凌睿露出一张笑脸,笑着对云浅月和夜轻染招呼,“小丫头,染小王爷,你们来得这么早送我,真是令本太子感动啊。”

“你可真是不遗余力携美同行,小心没回到南梁便精尽人亡。”夜轻染看着南凌睿,目光扫过他怀里搂着的女人,哼了一声。

云浅月也看到了玉辇内的女人,正是醉香楼的素素。她长长的睫毛轻眨了一下,素素是红阁之人,这般随南凌睿离开是最好的保护,这样最好。她看了素素一眼,素素窝在南凌睿怀里对她娇媚一笑,伸手拨弄了一下头上的朱钗,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云浅月微不可见地见了一下头,接过夜轻染的话对南凌睿撇嘴笑道:“感动就该流下两滴泪,我怎么没看到你的泪?”

“本太子是心里感动!”南凌睿笑看着云浅月,搂着素素的手往他怀里紧了紧。

云浅月自然明白他这举动什么意思,自然是在暗示她红阁的事情。若是她没发话,素素属于红阁的人,自然不可能跟他去南梁。有红阁一路护送,他的平安肯定没有问题。她翻了个白眼,也出声警告,“睿太子这一路可要爱惜身体,南梁太子府的三千美人还等着你垂青呢!别因为一个素素姑娘就累坏了,得不偿失。”这是在暗示他别打素素主意。

“嗯,本太子会悠着点儿的。”南凌睿眉梢一扬,另一只没揽着素素腰的手从身后拿出一个酒坛扔给夜轻染,又从身后拿出一个酒坛自己捧在手里,对夜轻染道:“喝了它,本太子从来到天圣可还没跟你痛饮一番。”

夜轻染掂了掂酒坛,对南凌睿挑眉,“这一坛酒是不是少些?”

“少?”南凌睿眉梢扬高。

“自然是少的!”夜轻染道:“怎么也要三大坛!”

“别的没有,本太子这玉辇上除了美人外只有酒!”南凌睿将手中的酒坛又扔给夜轻染,伸手再向身后去拿。

云浅月蹙了蹙眉,对夜轻染道:“你若喝醉了我可不负责给你扛回去!”

“小丫头,不用你负责!”夜轻染瞥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看向南凌睿,想着他上回因为容景的一坛兰花酿醉了半个月之事,这一路凶险,她可不想红阁因为他醉酒弄得人仰马翻。她刚要开口,只见素素对她眨了眨眼睛,她将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太子臀下,您若是喝得醉醺醺的,素素可不跟您挤在这一个车里,我可不想和酒鬼一个车。”素素抓住南凌睿手腕,阻止他拿酒,娇声开口。

南凌睿动作一顿,眸光扫件云浅月不赞同的脸色,忽然扬唇一笑,撤回了拿酒的动作,对夜轻染无奈地道:“本太子虽然想和你痛饮一番,但是如今有美人在怀,怎可辜负美人一番厚意?今日就算了!”

夜轻染冷哼一声,打开酒坛,咕咚咕咚喝了一气,用衣袖一抹嘴角的酒渍,不屑地道:“早晚你得死在女人手里!”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南凌睿桃花目微微一转,看向不远处的马车,挑了挑眉,“景世子也在车中?”

“你的鼻子到是灵敏!”夜轻染将手中没开活塞的一个酒坛扔下马车,“弱美人,这一坛酒分给你了!”

酒坛顺着帘幕飞进马车,车中显然有人接住,没发出声响。

“不是我鼻子灵敏,而是今日他怎可不来?”南凌睿看着马车,桃花目流转间顾盼神飞,声音有一分轻佻,“景世子,本太子可还是惦记着小丫头的,若是你哪日惹了她,我就将她接去南梁。”

“估计你没机会!”容景的声音透着三分清淡,三分散漫,还有不可置疑。

“那是最好!”南凌睿懒洋洋地一笑,看向云浅月,对她勾了勾唇,“南梁风景秀丽,人杰地灵,风貌不错。哪一日你厌倦了这天圣,就去南梁,本太子的太子府可以给你做清水鲈鱼。保证味道鲜美。”

“好!”云浅月点头,袖中的手紧紧蜷了蜷。哥哥这是在告诉她,若是有朝一日天圣不能再待的话,就让她去南梁。相比较十年前哥哥不声不响地被换走,今日她能在这送君亭送行,知道他将要去哪里,她已经满足。

“本太子上路了!”南凌睿伸手落下帘幕,懒洋洋地吩咐道:“启程。”

停驻的队伍得到命令立即走了起来。

南凌睿的声音再度传出,“素素,唱一支曲子。”

“是!”素素应声,似乎寻思了一下,娇柔婉转的歌声响起,一路飘远。

云浅月目光追随着南凌睿的玉辇离开,眸光一眨不眨。这天下不知道还有多久就会变天,他只希望有朝一日,她最亲近的人都能陪在她身边,每日里呼朋引伴,过着快乐清闲的日子。可惜她心里知道,也许这是奢侈。天下若是有朝一日大乱,最后安平的能有几人?

“小丫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要难受了!”夜轻染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道。

“嗯!”云浅月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南梁队伍走过,南疆的队伍来到。叶倩和云暮寒在云浅月和夜轻染面前勒住马缰驻足。

“你这个女人倒是打算的精细,来了天圣一趟可谓没白来,弄了个驸马回去!”夜轻染看着叶倩,脸上布满冷嘲,“你追在本小王身后这么些年,都抛弃了南凌睿,到如今就是这样追的?该是说你水性杨花好呢!还是该说你阴谋诡计多呢!”

“夜轻染,本公主对你可不薄,说话就这么刻薄?”叶倩脸上不含怒色,淡淡道:“本来本公主想招纳了你为驸马,奈何你不知福气,本公主自然就选一个知福气的了。”

夜轻染冷哼一声,不再看叶倩,将手中的半坛酒扔给云暮寒,“喝了!慕寒兄,希望改日你我再对弈一局。”

云暮寒伸手接过酒坛,看了夜轻染一眼,将剩下的半坛酒一饮而尽,须臾,他扔了酒坛,对夜轻染点点头,“多谢染小王爷!它日若有机会,自然要对弈一局的。”

“你堂堂男子汉,可别被这个女人给欺负了去!”夜轻染又道。

云暮寒忽然笑了笑,看向云浅月,喊了一声,“妹妹!”

“哥哥!”云浅月扯出一丝笑意,极其温暖,“哥哥保重!”

“嗯!”云暮寒应了一声,眸光情绪隐藏得很好,但难免会溢出一些涩然。

“叶倩,那日金臀上的话你要记住了!无论何时,它都有效用。”云浅月看向叶倩,郑重地道,“若是你真欺负了我的哥哥,我定然不饶了你!”

“我在,他在。”叶倩也认真地看着云浅月,对她挑眉,“这回你放心了吧!”

云浅月点点头,不再说话,想着叶倩最起码比清婉公主强,她杀了清婉公主即便让叶倩有机可乘,但也不后悔。

“景世子!”叶倩转向马车,美眸流转,定在紧闭的帘幕上,喊了一声。

“叶公主!”容景声音依然有些散漫地应了一声。

“后会有期!”叶倩道。

“后会有期!”容景也道。

“启程!”叶倩一摆手,双腿一夹马腹,身下坐骑走了起来。

云暮寒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也跟着双腿一夹马腹,骏马与叶倩并排走去。

停驻的南疆队伍缓缓离开。

云浅月看着叶倩和云暮寒并排的身影走远,想着若是叶倩和云暮寒这桩婚事儿真能有朝一日开花结果也不错。但愿叶倩的心不是那么高,但愿云暮寒对她不是那么深……

夜轻染收回视线,伸手摸了摸云浅月的头,“回去吧!”

云浅月点点头,“你先走吧!我再待会儿!”

“也好!”夜轻染扫了马车一眼,翻身上马,调转马头,不再停留,向城门而去。

云浅月继续看着南方,目光静静地看着南梁和南疆的使者队伍走远,直到走没了影,她才收回视线,回到车前,伸手挑开帘幕,上了车。

车中,容景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躺着,手边一个空酒坛,浓郁的酒香飘散在车中,将他如雪似莲的气息沾染,融合了淡淡酒香,到是别有一番味道。

“夜轻染给你酒,你还真喝!”云浅月瞥了那空酒坛一眼,蹙眉。

容景“嗯”了一声,气息极轻。

云浅月不再看他,也有些疲惫地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对外面吩咐,“凌莲、伊雪,回府!”

“是,小姐!”二人立即上了马车,坐在车前,马车调转马头,向城门而去。

马车刚走上不久,容景伸手一揽,将云浅月揽进怀里,声音有些抑郁,“以后再不准给别人弹琴。”

云浅月伸手抱住容景的腰,头轻轻在他胸前蹭了蹭,很是乖巧地点头,“好!”

容景嘴角勾了勾,不再说话。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想着如今走了南凌睿、叶倩、云暮寒,死了清婉公主和云香荷,这天圣京城的天变了,又没变。但无论变还是不变,这些年总会让她觉得压抑,似乎从娘亲去了之后,似乎从十年前寿宴之后,似乎从荣王和荣王妃去了之后,似乎从文伯侯府一夜之间被灭门之后,似乎从五年前蓝妃和蓝氏一族连根拔起之后,似乎从夜天逸回来之后,似乎从寿宴那日的玉女池和金臀暗器风波之后……如今被容景抱在怀里,她只觉得这么多的无可奈何让人难以承受之重,幸好她还有他,他的怀里,可以令她放松安稳。

回城的路静静,只听得车轱辘压着地面的声响,极浅极轻。直到来到城门,这一条官道都是极静,并无行人来往。十里地,足够云浅月收拾好心情。

城门口一名守卫拦在车前,对车内恭敬地道:“里面坐的可是浅月小姐?”

“不错,正是我家小姐!”凌莲看了一眼那名守卫,应声。

“七皇子如今在城墙上,让属下前来请浅月小姐上城墙一趟!”那名守卫道。

凌莲闻言看向马车。

云浅月身子动了动,容景手臂收紧,她闭着眼睛睁开抬眼看他,轻声道:“我去一趟吧!他既然出现在这里,就必定有想法,我见见他,才能知道如何应对。”

容景一动不动,仿若未闻。

“容景!”云浅月轻轻喊了一声。

容景眼皮动了动,缓缓放开了她,低声道:“快些!早上没吃饭,我饿着呢!”

“好!”云浅月退出他的怀抱,伸手挑开车帘,轻身下了车。

“七皇子在城墙上!”那名守卫伸手对城墙上一指。

云浅月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夜天逸背着手立在城墙上,距离有些远,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视线是看向她。她对那名守卫点点头,足尖轻点,施展轻功飞身向城墙而去。她刚刚起步,便听到城门口的士兵一阵赞叹声。她面色淡淡,在贴近城墙半墙腰处,抖出红颜锦勾住城墙的墙角,借力飘身落在了城墙上。

“月儿的武功又有进步了!”夜天逸见云浅月飞身而上,眸光微闪。

云浅月不置可否,从解除了凤凰劫之后,她每日的功力都有轻微的进步,十天半个月便可以小小上升一个层次。她看了夜天逸一眼,问道:“怎么在这里?”

“这里送行比十里送君亭看得远一些。”夜天逸对她眨眨眼睛,一如以前。

云浅月浅浅一笑,“是站得高吧!”

“嗯!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夜天逸点头。

云浅月目光看向前方,由天圣城门向南三十里都是一马平川的空阔之地。她在送君亭已经目送南凌睿和叶倩、云暮寒的队伍走了没影,到此时上了城墙,却依然隐隐约约看到远行的队伍。她刚收拾好的心情又生出不舍。

“月儿,你对南凌睿很好!”夜天逸也看向前方。

云浅月心思一动,不动声色地道:“是啊,难得投脾性。虽然是个花花太子,但是为人不讨人嫌,的确有些不舍。”

“你对云暮寒也很好!”夜天逸又道。

“我的哥哥,我自然要对他好的。”云浅月淡淡一笑。

“是吗?”夜天逸声音忽然很轻。

“自然!”云浅月神色不变。

“你以前也对我很好的。”夜天逸又道。

云浅月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下来。

“月儿,我想听听关于你和那个人的事情。”夜天逸也是沉默,片刻后道。

云浅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夜天逸,“哪个人?”

“你心里的那个人,和我很像的那个人,你每次透过我看着的那个人。别告诉我是容景。”夜天逸也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释然。她和夜天逸自小一起长大,夜天逸本来就聪明绝顶,从她第一次见面她就拉着他跑出了荣华宫,之后长达五年的玩在一起,又长达五年的互通书信。若说这个人最了解自己,恐怕也不为过。她沉默不语。

“月儿,你不想说?”夜天逸看着云浅月,挑眉。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我觉得我应该是最有权知道的那个人!”夜天倾看着云浅月垂下的眼睫,声音微重。

云浅月抿了抿唇,忽然一笑,笑容极淡,淡如风过无痕,须臾,她抬头,盯着夜天逸的眼睛,“虽然你长得像那个人,但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将你和他识别错。即便在我喝酒喝得最醉的时候,你就是你,他就是他。”

夜天逸不语。

云浅月移开视线,目光看向远方,南梁和南疆使者离开的车队在这时看来仅剩下一个小黑点,她淡淡道:“他在我心中的分量就如一块顽石,碰不得,触不得,我从来就知道。而你就是你,你是天圣的七皇子,我也一直知道,并且很清楚。所以,对于他,我不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月儿,我在你心中可有分量?”夜天逸看向云浅月侧脸,忽然声音很轻。

“自然!”云浅月点头。

“有多重?”夜天逸问。

云浅月摇摇头,“说不出来!”

“那容景呢?”夜天逸又问。

“重如生命之重,全天下之轻。”云浅月很是确定地道。

夜天逸忽然惨然一笑,“月儿,从我从北疆回来以后,每次见你都要被你伤一次。你伤我是不是很畅快很过瘾?生怕我不知道容景在你心里的地位?”

“你既然问我,我不想骗你,便说了!难道你要我说假话?”云浅月看着夜天逸惨然的笑,轻声道:“那把青玉箫你给我吧!我的心如今已经被容景占满,再也容纳不下别人。若你愿意,我永远将你当做朋友。”

“朋友?已经不可能了!我的心落在你身上,即便我想收回,也已经收不回。”夜天逸摇摇头,“青玉箫我也不会还给你。”

云浅月沉默。

“你说你的心如今已经被容景站满,那你心里的那个人呢?”夜天逸挑眉。

“为了容景,我愿意试着去将他忘记。直到有朝一日,不再记起。”云浅月道。

夜天逸面色微变,紧紧盯着云浅月,“月儿,若是拿云王府和容景相比,有朝一日云王府数千人的性命和容景一人的性命相比的话,你会选谁?”

“容景!”云浅月毫不犹豫。

“是吗?”夜天逸忽然一笑,“我知道南凌睿要带你去南梁。南梁王身体一直很好,正值盛年。南凌睿这个太子大约会做几年,这几年定然能护你平安,你之所以不和他走不是因为容景,而是因为云王府吧?”

“谁说天圣要乱了,我就该要走?”云浅月伸手扶住城墙,将身子的全部重量压在墙头上,学着容景早先的口气,有三分清淡,三分散漫地道:“云王府是我家,我自然要护住。但若是有朝一日不能护的时候,便也是顺应时事而消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云爷爷呢?”夜天逸挑眉。

“爷爷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那个糟老头子不招我喜欢,早先入土让我早些安心。”云浅月哼了一声。

“那云王爷呢?”夜天逸又问。

“他对我并不好,这些年没什么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云浅月瞥了夜天逸一眼,“天逸,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最好别告诉我你想用云王府来威胁我,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性,这一套不管用。”

“容景比全天下人都重,若是威胁的话,我应该用他。”夜天逸脸色有些晦暗。

“若你能黑得过容景,我没意见!”云浅月耸耸肩,站起身,“你叫我来不会就为了说这些吧?若只说这些,会让我觉得我没吃早膳和你站在这里吹风不太值。”

“月儿,你从来在我面前就是这样!”夜天逸转过头看向城门口的马车道:“容景如今在你的车中吧?所以你刚刚来到这里,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云浅月不置可否。

“他根本就没中暗器对不对?”夜天倾继续道:“父皇算计我,想要杀你,顺便杀他和南梁国师,可惜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没算计到别人反而伤了自己卧病在床。南梁国师走了,他想拦住南凌睿又有心无力。所以太子皇兄只能做了替罪羔羊。”

云浅月继续沉默。

“容景在你心中果然很重。我倒想知道等东海国的公主来了之后,他会如何。”夜天逸又道:“不知道他会不会真做出背信弃义之事,让他和荣王府的百年声名毁于一旦。”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依然未言语。

“我很期待东海公主来!”夜天倾忽然一笑,“月儿,她来了,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杀了她的。而且我定会不遗余力促成好事。”

“那就看你本事了!我也很期待她来。”云浅月淡淡一笑。

夜天逸不再说话。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觉得再没停留的必要,足尖轻点,飘身下了城墙。脚刚落地,便挑开帘幕钻进了车内,对凌莲和伊雪吩咐,“回府!”

二人应了一声,一挥马鞭,马车进了城。

车中容景依然闭着眼睛,云浅月靠近他,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身子靠近他的怀里,容景伸手揽住云浅月的腰,并未说话。

夜天逸看着云浅月上了车,看向马车进城,直到消失在街道尽头,他却依然看着,目光有些淡,有些冷,有些凌厉,有些漠然。许久,他掏出青玉箫用手轻轻抚摸了两下,一步一步走下了城墙。

城墙上的所有士兵都对这个七皇子恭敬无比。

云浅月靠在容景怀里闭上眼睛,想着夜天逸与她说那一番话的意思。如今夜天倾锒铛入狱,对天圣京城的政权来说就是一个转折点,对于夜天逸也是一个转折点,他不将青玉箫还给她,不放手是肯定的了,而他说到东海公主时的神色仿佛是拿定了东海公主会来天圣履行诺言一般,难道这些年在她不知道的情形下,他和东海有联系?或者是一直在关注东海国的事情?

“在想什么?”容景忽然出声。

“在想东海国的公主。”云浅月道。

“哦?”容景轻笑,“我竟然不知道你如此惦记着她!”

“我不该惦记着?”云浅月仰脸,挑眉看着容景。

容景笑意渐深,忽然身后拿起身边的空酒坛扔了出去,对外面吩咐,“凌莲,去给你家小姐打一坛醋回来!”

凌莲抱住酒坛,有些无语。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用手狠狠地敲了容景胸前一下,恨恨地道:“还没出生就有你的桃花运,果然是天生就会惹桃花的主。”

“你出生后就惹了桃花运,和我半斤八两。”容景深深的笑意忽然有些浅,“就拿今日来说,你身边有几枝桃花?又是弹琴又是上城墙会面。云浅月,你当我是死人不成?”

“凌莲,去打一坛醋来,景世子比我更想喝。”云浅月对外面道。

凌莲看着空空的酒坛更是无语,却并没有动作。

容景忽然扳过云浅月,俯下头,将唇覆在她的唇上,狠狠地辗转缠绵。

云浅月捶了容景两下,捶不开他,只能承受他的吻,任他微带酒气的雪莲气息将她包裹。车厢顿时一派春意盈然。

直到云浅月气喘吁吁,再无力气。容景才放开她,唇瓣贴着她的唇瓣,轻轻喘息。过了片刻,他忽然道:“东海国的公主据说从东海国启程了!如今正赶往天圣京城。”

云浅月身子霎时一僵,本来醉眼迷蒙的眸子霎时睁大。

容景看着云浅月,忽然低低一笑,贴着她唇瓣不离开,声音温润浅浅,“你果然醋了!”

------题外话------

我肿么觉得东海国公主要来,景美人粉欢喜呢!O(n_n)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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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只欺负你

云浅月闻言冷哼一声,瞪了容景一眼,沉默不语。

“嗯?”容景低头看着云浅月,细细打量她的眉眼,眉眼唇边都含着深深的笑意。

“我就醋了又怎样?”云浅月恼怒地瞪着容景。伸手狠狠照着他胸前捶了一下。东海国的公主就算要来履行婚约,他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容景不躲不闪,着着实实挨了一下,传出一声闷哼,但还是低笑道:“所以,应该让凌莲给你去打醋。我不拦着你,让你喝个够。”

“容景!”云浅月磨牙,看着容景的笑脸,心中气恼,推开他就要下车。心中暗骂自己没用,人还没来这就酸死了,人要是真来了,她还不酸掉牙。

容景将云浅月要离开,连忙用手臂紧紧抱着她,收了笑意柔声道:“我的眼里只有你,来一百个东海国的公主也没用。”

云浅月哼了一声,“鬼才信!”

“鬼信不信不重要,你信就成了!”容景温润含笑,低头轻吻了一下云浅月的唇瓣,“乖,你不喝醋,我喝醋成不成?”

“凌莲,去给景世子打醋,要满满一坛。”云浅月闻言立即对外吩咐。

“小姐,奴婢找不到哪里卖醋。回咱们府里您和景世子再一起喝吧!”凌莲终于受不住,将空酒坛扔开,对里面说了一句。

伊雪看着那个空酒坛偷笑。想着小姐和景世子是她见过最有趣的人。

容景看着云浅月,无奈一叹,声音隐了一丝笑意,“你看,不是我不喝,是你的婢女找不到卖醋的地方。”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云王府多的是,等一会儿回去让你喝个够!”

“今日天色这么好,我们回府窝着是不是太浪费?”容景默了一下,忽然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今日的天色的确很好,回府窝着是有些浪费,她挑眉看着容景。

“我们去文伯侯府吃饭吧!”容景想了一下道:“容枫昨日从荣王府搬去了文伯侯府,等皇上身体大好之后会在府中摆宴,我们如今去文伯侯府先吃他一顿。”

云浅月想起老皇帝寿宴上封赐容枫为文伯侯府世子,容枫也算是真正进入这朝局了。她点点头,“也好!我们去参观一下文伯侯府,看看老皇帝派人修葺的怎么样。”

“走!”容景伸手揽住云浅月的腰,说走就走,带着她如一缕清风,飘出了马车。

凌莲和伊雪回头看了一眼,连容景和云浅月的影子都没看到,她们伸手挑开车帘,车中已经空无一人。对看一眼,只能赶了马车继续向云王府走去。

文伯侯府和孝亲王府一条街,容景和云浅月不出片刻便来到了文伯侯府。容景因为对外称养伤,自然不能走正门,二人翻墙而入。

文伯侯府本来破败了十年,如今被重新翻新,令人耳目一新,若是不知道十年前文伯侯府灭门血案的话,任谁都不会怀疑这是一座崭新的府邸。

“老皇帝倒是有心,如今文伯侯府的一草一木修葺的还和以前一样。”云浅月低声道。

“嗯,容枫即便是荣王府的旁支,但他也是夜天逸的师弟。所以,皇上对他重用也不为过。”容景看着府中的景色,面色淡淡。

云浅月想起她娘离开的那一年雪山老人来了京城,本来要收她,但她不想拜师,所以雪山老人和她拜了忘年交,传了她医术。后来因她的原因见到了夜天逸,甚喜夜天逸天资聪颖,遂收他为徒,在京城住了半年,后来文伯侯府被灭门,她救了容枫,思量再三,将他送去了天雪山,雪山老人本来打算不再收徒,但因为她的关系,破例收了他为关门弟子。就这样,夜天逸和容枫成了师兄弟。她没想到十年后容枫再回京入朝,而因为这个原因被老皇帝授予要职,且重整文伯侯府。

“我们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容景忽然道。

“嗯?”云浅月挑眉,一时间不明白容景什么意思。

“文伯侯府的世子有美相伴,我们来了打扰了人家好事儿。”容景带着云浅月来到后院的主院,飘身落在房梁上,目光看着院中道。

云浅月顺着容景的目光看去,只见院中一株桃树下站在二人,一男一女,男子微僵着身子站着,女子趴在男子怀里似乎在哭,哭声极细,但也能听出是在哭,男子正是这座院子的主人容枫,女子的脸埋在容枫怀里,看不清样貌,但从背影不难认出正是大病了数年的七公主。她收回视线,对容景压低声音道:“既然是打扰了好事儿,我们还是走吧!”

“看看也无妨!”容景声音极轻。

“你不是饿了?”云浅月挑眉。

“昨夜吃了两大块牛排,哪里会饿?”容景不但不走,揽着云浅月顺势坐在了房梁上。

云浅月想着感情这个男人昨夜的迷糊困意是假的,根本就清醒得很,偏偏刻意折磨她。她瞪了容景一眼,不再说话,重新看向院中。以前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七公主的住处一趟,后来从失忆再未曾去。两日前在寿宴上看到七公主,她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安安静静,但眼神与正常人无异,她就觉得她大约是好了。当年文伯侯府被灭门,七公主同样见证了那一起惨案,神智失常这么多年,如今容枫回来,她恢复了正常,看起来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

“好了!别哭了!”容枫推开七公主,声音不像对待文如燕一般冷淡。

“容枫,我还以为你死了……我这些年……我好怕……”七公主离开容枫身体稍许,一张娇美的小脸泪痕斑斑。

“是死了,又活了。”容枫似乎想伸手去抹七公主脸上的泪痕,又顿住,从怀里掏出一块娟帕递给她,声音低浅,“别哭了,眼睛都红了!”

七公主吸着鼻子,伸手接过帕子去擦眼睛,那模样说不出的柔弱。

容枫看着七公主,并未说话。

七公主用帕子擦过眼睛递给容枫,容枫伸手接过,对她道:“我送你回宫,明妃娘娘若是见不到你,又该找你了。”

“母妃知道我来这里。”七公主小声道。

容枫似乎一怔,“明妃娘娘知道你来?”

“嗯!”七公主点点头,“母妃昨日命人给我把了脉,知道我的病好了,特别开心。知道我想来这里,便准许我来了。”

“是吗?明妃娘娘对你真宽容。”容枫声音忽然淡了一分。

“容枫,我……”七公主看着容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饿了,早上没吃早膳。”

“我送你回宫吧!宫里定然准备了你的膳食。”容枫抬步向外走去。

七公主咬着唇瓣看着容枫,目光有些黯色,小声道:“我想在你这里用膳。”

容枫脚步一顿。

七公主上前一步,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语气有三分轻软,三分可怜,“记得以前我时常来这里找你玩。每次都在你这里用过膳才回宫的……”

“以前是以前,如今和以前不同了!你是公主,不能随便在皇上的臣子家中用膳。”容枫伸手掰开七公主攥着她衣袖的手,声音有些淡,语气不容拒绝,“我送你回宫!来这里久了明妃娘娘该担心了。”

七公主垂下头不语。

容枫向前走去,不管七公主跟上还是不跟上,头也不回,直到他走出院子,七公主终于迈着步子追了出去。二人很快就出了主院。自始至终并没发现房顶暗角上的两个人。

“哎,又是一出妾有情,郎无意。”云浅月看着二人走远的身影一叹。

“回府了!”容景伸手揽住她的腰,足尖轻点,飘身离开了文伯侯府。

云浅月想着当年文伯侯府之事是否与明妃有关,容枫是否知道什么?否则为何七公主刚提到明妃,容枫便转变了态度?她偏头看向容景,“文伯侯府的灭门惨案你查出来了吗?”

“没有!”容景看着前方,脸色淡淡。

“我没得罪你吧?”云浅月蹙眉。想着是不是荣王府的人都是变脸和翻书一样快。

“你该准备喜礼了!”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

“嗯?谁的?你和东海国公主的?”云浅月扬眉。

“回府!我们一起喝醋!你果然是最需要喝的那一个人。”容景不答话,带着云浅月身形加快。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不再说话。想着准备谁的喜礼?容枫和七公主吗?不见得吧!如今老皇帝卧病在床,太子锒铛入狱。天圣的空气都是昏暗和压抑的。能用得着喜礼?办得了喜事儿?

回到云王府,容景带着云浅月直接回到浅月阁。

珠帘掀起,二人飘身进了屋。房间中坐了一人,素衣打扮,正是皇后。云浅月一怔,讶异地喊了一声,“姑姑?”

“你们回来了!”皇后看着二人,目光在容景身上转了一圈,见他无伤,有一丝了然。

“姑姑!”容景也喊了一声,拉着云浅月走了过去。

“姑姑,您怎么在这里?”云浅月怎么也想不到皇后这时候出宫,看素衣打扮,显然是偷偷出宫。她猜测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否则派人来知会一声就成,不至于亲自出宫。

“我来是有一件事情告诉你。”皇后本来在喝茶,此时放下茶盏,对云浅月道:“我怀孕了!”

云浅月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姑姑?您说您……我娘不是给您看过,说您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吗?怎么回事儿?”

“我也想知道!所以才来找你。”皇后看了容景一眼,继续道:“而且我知道景世子应该和你在一起。你们医术好,给我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云浅月闻言伸手去把皇后的脉,她的脉象有滑动的迹象,她眸子睁大,的确像是怀孕的脉,她把了半响,也没找出丝毫异常,罢了手,看向容景,“你来给姑姑把脉!”

容景点点头,伸手按在皇后的脉搏上。

云浅月和皇后一起看着容景的脸色,他面色清清淡淡,看不出丝毫异色。片刻,他撤回手,对二人道:“姑姑的确是怀孕了!”

云浅月面色一变,“怎么回事儿?”

“这就要问姑姑了!姑姑在最近一年内吃了什么?或者是最近半年内吃了什么。”容景看向皇后,见皇后疑惑,他声音微沉,“若我诊断的不错的话,姑姑应该吃了生子果。”

云浅月脸色一沉。

“生子果?那是什么东西?”皇后看着容景。

“生子果产在东海国。据说是东海仙岛的一棵树,每二十年那颗树才开花结果。所产的果实就是生子果。生子果难求,一棵树二十年开花结果也不过是两颗而已,两颗果是双生果。一颗是阴果,一颗是阳果。阴果是毒果,服用则会不能生育,而阳果才是真正的生子果。姑姑早先不能生育,便是因为服用了一颗阴果,染了毒性,封闭了子宫。如今能怀孕,也是因为又食了一颗阳果,解开了毒性。”容景缓缓解释。

皇后伸手去抚上小腹,看着容景,声音微颤,“这么说是真的?我真的怀孕了?”

“嗯!姑姑的确是怀孕了。”容景点头,肯定地道。

“我两个月未曾来葵水,身体总是疲惫,以为生了病,便私下找了一名太医院的太医诊断,太医说是怀孕我还不信,便过来找你们。原来真的是怀孕了。”皇后有些惊喜,伸手一把抓住云浅月的手,“月儿,我怀孕了,我一直就想要个孩子,当年你娘给我诊断说我一生都不可能再怀孕了,我还不信,如今没成想居然是真的……真的我有孩子了……”

云浅月被皇后抓住手,却是半丝喜色也无,看着皇后几乎喜极而泣,她轻声道:“姑姑,是皇上给您吃了生子果吗?”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吃的。”皇后摇摇头,眉眼间掩不住喜色。

“如今都谁知道这件事情?”云浅月又问。

皇后摇摇头,“除了那个太医,谁也不知。”

云浅月点头,看了容景一眼,抿了抿唇,对上皇后喜色的脸犹豫了一下,郑重地道:“姑姑,这个孩子不能要!”

皇后喜色顿收,“月儿?”

“刚刚容景也说了,生子果分为阴果和阳果。阴果有毒,但也有一样好处,就是养颜。您知道您为何皮肤如此之好,面容如此年轻吗?就是因为阴果的养颜之效。但它会致使您不孕。你中了阴果这么些年,毒性已经沁入心脾,如今虽然解了毒性,您怀了孕,但是正因为阴阳结合,需要你身体的全部精血才能养育孩子,怀孕期间,您身体的血液流失很快,也会加速您的衰老。您生他之时,便是血尽而亡,老死之日。”云浅月一字一句地道。

皇后面色一变,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您问容景。”云浅月看着皇后,实在不忍心将这个事情告诉她。她知道姑姑有多么的喜欢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她焉能不喜?可是这个孩子是真不能要。

皇后看向容景。

容景点点头,“她说得不错!”

皇后得到容景的肯定,身子剧烈地颤了起来,脸色发白,“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容景摇摇头,“除非打掉孩子,才能保住您。”

皇后身子后退一步,伸手捂住小腹,身子撞到椅子上险些栽倒。容景轻轻一挥衣袖,拖住了她的身子,她面色有些灰败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姑姑,您不喜皇上不是吗?对于不喜欢的男人,您也不屑生他的孩子。打掉吧!”云浅月狠下心,她必须要姑姑无事。孩子是老皇帝的种,不如不要。

皇后一动不动,仿若未闻。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眉眼间隐了一抹忧虑。

屋中静静,一时间三人都不再说话。

许久,皇后抬头看着云浅月,“月儿,姑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我想要这个孩子!”

“姑姑!”云浅月心里一紧,“你不能要……”

皇后摆摆手,截住云浅月的话,苦涩地道:“这些年我生活在宫里,形如朽木,每一日都是度日如年。从你娘亲给我把脉那日开始,我知道自己再不能有身孕,我就想着这一生都没了希望,就这样老死在宫中了。当年你娘亲没说我是中了生子果的阴果,我以为是中了终身再不能怀孕的毒,所以从来就没盼头。但你可知道,这些年我看着宫里那些女人一个个都有孩子,环绕在身侧,我是多么羡慕?”

云浅月忽然沉默下来。每一个母亲大约都是想要一个孩子的吧!

“虽然有太子臀下和四皇子寄养在我名下。但总归不是自己的。我也提不起多少感情投在他们身上。”皇后慢慢地抚着小腹,“虽然这个孩子来得突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服用了那颗阳果解了毒性,但如今既然我有了孩子,虽然是那个男人的,但他在我肚子里长着,我怎么能忍心打掉他?”

“可是他会要了您的命!”云浅月提醒皇后。

“和孤老终生相比,我宁愿留下一个孩子。一个我的孩子。”皇后叹了一声。

“姑姑,这也许是皇上的一个阴谋!你想想,为何您这么多年都没有怀孕?为何突然解了生子果?您就不怀疑吗?”云浅月看着皇后。这个时候她姑姑怀孕,她不得不怀疑又是老皇帝的阴谋。

“即便是阴谋我也认了!我想要的是一个孩子。”皇后道。

“可是您生下孩子却会让你自己死,他到时候没了母亲,如何长大?”云浅月声音不觉地扬起。

皇后沉默。

“姑姑,听我的,别要了好不好?从娘亲去了之后,我和您最亲,没拿您当姑姑,而是拿您当母亲。您还有我,您不是自己。也许有一日我就能将您接出皇宫那个大牢笼,过上您想过的日子。”云浅月上前一步,半跪在皇后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皇后的手冰凉,让她手也跟着一颤,凉意顺着手心席卷上心头。

“月儿,我也拿你当女儿。”皇后握住云浅月的手,眼泪从眼眶溢出,滴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她低声道:“女人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姑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云浅月唇瓣紧抿,看着皇后。

“姑姑死了,你就替我将他养大,将来去我坟前烧一炷香,我便满足了!”皇后又道。

云浅月忽然撇开脸,不忍心看皇后。她娘亲离去的早,这些年她是真的将姑姑当成娘亲,但是毕竟姑姑还是姑姑,侄女还是侄女,永远变不成母女,她再爱姑姑,也没有权利在她如此决然想要一个孩子的心情下给她打掉她的孩子,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皇后不再说话,清凉的手指去拂云浅月的眉眼,指尖传来丝丝颤栗。

云浅月终于忍不住,一滴清泪顺着皇后手指缝滑落。

“别哭,姑姑其实很高兴!能有个孩子,是我从来就不敢想的事儿。”皇后轻声道。

云浅月不说话。她还不是女人,顶多算是女孩,还不能体会这种母爱。

“小姐!”凌莲的声音在外面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