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封信很快写完,粘封起来,容景对外喊了一声,“青影。”

青影应声出现在门口。

“将这四封信按照地址发出去。”容景随手扬起,两封信飞向玉青晴。

玉青晴伸手接过,将两外两封信与之合在一起,扔给了窗外的青影。

青影立即伸手接过,拿着信退了下去。

“哥哥和子书离开几日了?”云浅月问。

“才三五日而已。”容景道。

云浅月叹了口气,“这时间过得可真慢!”话落,她又道:“让爹爹回来的话,哥哥回不去,南梁无人坐镇怎么行?”

“只能将在九环山退隐的太上皇先请回京坐镇呗。”玉青晴道:“我在给你爹的信中已经给你舅舅附带了信。南梁不会有事儿的。”

云浅月点点头,这样就可以放心了!

“信最快三日到南梁,你爹安排妥当等你舅舅回京也要三日,六日后你爹爹启程,最快也要三日来到京城。也就是十日后了。”玉青晴分析道:“而去东海的信就慢了些,用子书的大雕传信的话,也要五日到达东海,父皇和灵隐大师最快传信的话,也要三日。义父和普善大师启程用最快速度赶来的话,要半个月。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到这里,最少要二十日之后了。”

“若是子书的大雕能载人呢?”云浅月问。

玉青晴笑道:“子书那大雕可宝贝着呢!”话落,她道:“要是能载人的话,从东海启程也要十日。出了海毕竟还有一段路程的。”

“那又提前几日,最少半个月能到了。”云浅月道。

“嗯,这样缩减时间的话,可以算计到半个月。”玉青晴点头。

“那时候你的伤该好了,我的伤也养个差不多了。”云浅月对容景道。

容景颔首,温声道:“到也不急这几日功夫,就计算二十日吧!”

云浅月想想也是,点点头。

“今日我和小景虽然都伤了,但有定魂珠和辟邪珠保护,那两个老东西只会比小景伤得重,不会比他轻了。怎么养好伤也要十多日去了。”玉青晴道。

“那我们按照二十日后的部署来,看看如何布置能杀了他们。”云浅月道。

玉青晴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道:“一大早就被小景吵醒了,如今困得紧,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也别急,先养好伤要紧。”

“嗯!”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送玉青晴出去,“你告诉爷爷,我没事儿,过几日再回府去看他。”

“那天老头子气得跳了脚,说你个混账东西,救人还救出伤来了,没出息,他气得要死,口口声声说没你这样的孙女。你啊,回去也是找骂,还是暂且养伤吧!伤好了你再回去听骂。”玉青晴摆摆手,扔下一句话出了房门。

云浅月骂了一声,“糟老头子!”

容景轻笑,对云浅月招手,声音温柔,“过来!”

云浅月关上房门,回身走到床前。

容景轻轻一拽,将她拽上了床,低头吻着她,低声询问,“我们几日没行房了?”

云浅月脸一红,“你还受伤呢!”

“内腹而已,不影响做某些事情。”容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的胳膊还伤着呢!”云浅月脸色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有些发烧。

“就因为你伤着,我这两日都没有闹你。”容景低声道:“我小心避开你的伤口,如何?”

“如今是白天。”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

容景挥手落下了床前的帘幕,屋中霎时暗了下来,他低声道:“白天也无事,知道你我在房中,没有人不识相敢闯进来。”

云浅月被反驳得没了言语,轻轻地点了点头。

容景俯下身,如玉的手扯开她腰间的丝带,帷幔落下,遮挡了一帐春色。

香汗淋漓,云困雨歇,云浅月疲惫不堪,睡了过去。

容景却无睡意,轻轻掬了她一抹青丝,放在指尖缠绕把玩,如画的眉目若有所思。

夜小郡主带着两位帝师出入荣王府之事,当日便引起了京城百姓的震动。夜氏帝师一直以来是神话一样的存在,百姓们向来不以为真,如今两位帝师现身,轰动可想而知,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

一时间,天圣京城因为帝师的出现,热闹起来。

百姓们有的觉得帝师出现是好事儿,保护天圣,有的人觉得帝师出现不是好事儿,传言江山岌岌可危之时,帝师才现身,那岂不是说夜氏也许是气数已尽?

各种言论争流不息。

安王夜天逸带着文武百官送平王棺木入皇陵,一切顺利。

送葬的仪仗队出了皇陵之后,关于夜天赐这个孩子的出生和死亡,璀璨的一笔,彻底地划上了句号。后记史官曾言,“平王夜天赐,承载天圣江山两代帝王转折,他的生和他的死,在历史长河里都不可泯灭。”

夜轻暖从荣王府出来,带着两位帝师进了皇宫,径直去了帝寝殿。

帝寝殿内,夜轻染躺在龙床上,正听内侍念奏折。

砚墨在殿外禀告,“夜小郡主带着两位帝师回来了。”

夜轻染闻言说了一个字,“请!”

夜轻暖带着两位帝师进了帝寝殿。她刚进入,便挥退了帝寝殿内侍候的人,命人关上殿门,传近亲之人在门口看守,做好一切后,将今日去荣王府给夜天赐开棺验身之事详尽地禀告了一遍。

夜轻染听罢,并没有说话。

夜轻暖看着夜轻染,看了半响,只见哥哥除了脸上失血过多,受伤太重依然惨白虚弱外,并不见一丝情绪,她等了片刻,忍不住喊了一声,“哥哥?”

夜轻染淡淡道:“意料之中。”

“云姐姐早就知道我们去了做了布置?还是说夜天赐本来就是这个死法?”夜轻暖犹不相信地道:“我相信我的感觉,绝对没有错,那个孩子的气息明明不是夜天赐的,他出生的时候,我特意用了脐带血记住了他的气息。”话落,她看向两位帝师,疑惑不解地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两位师傅竟然验证不出来。”

夜轻染若有所思。

“今日有高人在荣王府,暗中相助景世子妃,否则我等二人,也不会受伤。”那两位帝师沉声道。

“什么高人?两位师傅,当时你们怎么没说?我们查出暗中相助的人来。”夜轻暖讶异地看着两位帝师。

“丫头,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明白这中间的事情。我们二人都奈何不了的人,自然不能轻易下手。”一位帝师道。

“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您二人也感应不出来?”夜轻暖也觉得自己有些浮躁了,定了定神。

两位帝师摇摇头,“查不出是何人,但当时那人就在紫竹林中。而且有神物和邪物一起相辅,干扰了我们二人的气息。暗中之人十分厉害,且心机聪明。隐藏了本体气息,令人查无所查。”

夜轻染抿唇,孤疑地问,“我今日没见到景哥哥,会不会是他?”

“这很难说!”一位帝师道:“景世子才华冠盖,武功高绝,曾经在清泉山灵台寺一人之力分开了一僧一道,可见非同一般。但若是他一人,虽然厉害,也不足以应付我二人。若是他的话,还应该另有其人相助。”

“那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帮助景哥哥呢?当时云姐姐是在棺木前的,她不可能出手,也没办法出手。而和云姐姐交好的人都在那里,另外叶女皇和皇夫都离开了,西延皇也离开了京城。难道是……南凌睿?但是若是他的话,我不可能感应不到他的气息啊。”夜轻暖猜测。

夜轻染并没有言语,静静听着。

“难道是东海二皇子?这些日子也没见到他了。”夜轻暖又道。

“那东海二皇子真有那么厉害?”两位帝师看着夜轻暖询问。

“他和传言不一样,不是风流皇子,和他相处数日,看不出他的深浅,若是他相助景哥哥也有可能。”夜轻暖道:“毕竟他是东海太子亲自代父教导的弟弟。”

“不可能是玉子夕!他和容景联手,也奈何不了两位帝师。”夜轻染此时道。

“那是谁呢?难道是东海国的太子?”夜轻暖抿唇,“云姐姐和景哥哥大婚那日,我上了玉龙山巅,都没看清楚人就被中了招昏迷了,后来醒来在德亲王府,你说出手的人应该是东海的玉太子,可惜我后来多方查看,也没发现玉太子的行踪。若是他的话,帮助景哥哥,那么二人联手,可以和帝师抗衡吧?”

“嗯!”夜轻染点头,“但也不是他,他已经回东海了!不可能在天圣久待。”

“那这就奇怪了。到底那个人是谁呢!”夜轻暖眉头皱紧,将所有人都想了个遍,也想不出来是谁。

“这些日子青姨都在云王府做什么?”夜轻染忽然道。

夜轻暖一愣,看着夜轻染,“哥哥说帮助景哥哥的那个人是青姨?云王妃?”话落,见夜轻染不语,她想了一下道:“云王妃一直陪着云老王爷在府中帮助他调理身体,从来了京城之后,只我那日邀请东海二皇子去赛马她跟着去了,回来直说老了,到底不比年轻人,下次别喊她了,她不如在府中陪老王爷,便再未出府。”

“青姨十几年前死而复生,不同寻常。”夜轻染道。

夜轻暖面色一变,“这么说难道是她?”

“极有可能!当年皇伯伯倾尽所有隐卫,也没有查到她的下落。”夜轻染道。

“据说云王妃在东海嫁给了东海的华王,这岂不是一女侍二夫?如今她回天圣来侍候云老王爷,而东海华王难道就准了?云王叔如今在南梁被南凌睿扣押,如今不知道得到了云王妃活回来的消息没有?”夜轻暖道。

夜轻染不说话,似乎又陷入了思索中。

夜轻暖也不打扰她,和两位帝师静静坐在殿中。

过了片刻,夜轻染道:“曾经云王府旁支有一个叫做云武的人,说了云王府双生子的事情。”话落,他忽然一笑,“空穴来风未必没有因。”

夜轻暖疑惑不解。

夜轻染似乎累了,不欲再说,对夜轻暖摆摆手,“两位帝师受伤了,你送他们去真武殿安置。未来两位帝师只管闭关疗伤就好,其余事情不急一时半刻。”

夜轻暖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两位帝师也起身,三人出了帝寝殿。

三人离开后,帝寝殿只剩下夜轻染一人,他闭上眼睛,抬起手臂有些困难地摸了摸心口,脸上神情晦暗难辨。

响午十分,夜天逸葬了平王夜天赐后回宫复旨,又给夜轻染把了脉,之后二人就今日之事,又有一番谈论。

二人正谈着,夜轻暖安顿好两位帝师后没回府,又闯进了帝寝殿。

进来之后,二人停止了交谈,都看着她。

夜轻染问,“两位帝师都安顿好了?”

夜轻暖点头,看了一眼夜天逸,深吸了一口气,对夜轻染道:“哥哥,我想去皇陵,打开皇陵,二探夜天赐的棺木。就不信查不出蛛丝马迹。我到要想看看云姐姐这中间到底设了什么谜团。”

夜天逸蹙了蹙眉。

夜轻染立即道:“不准!”

“哥哥,为何不准?”夜轻暖看着夜轻染,“那个夜天赐一定不简单,你想想,云姐姐受太后所托付,太后拼死得了这个孩子,他生下来明明好好的,你的那杯酒也根本不是毒酒,可是他才不两日就死了。太过蹊跷,而我感觉那个孩子的气息不对,太过陌生,根本不是夜天赐,可是他竟然和夜天赐一样的容貌,太过匪夷所思。两位帝师也说那个孩子不对劲,作法但被暗中阻拦,没能找到症结,还受了伤。如今他们定然想不到我二探皇陵。”

“那也不准!”夜轻染摇头,“此时到此为止,不准再查了!”

“哥哥!”夜轻暖急喊了一声,恼道:“你是否对云姐姐还顾念情意,可是你可知如今的云姐姐对你半分不手软?”

夜轻染面色一沉,“这一局已经败了,你和帝师给夜天赐叩头三谢罪,难道你还嫌败得不够彻底?即便如今你二探皇陵,就算查出什么来,也是没用。今日在荣王府,多少人有目共睹,事实已成。难道你二探皇陵后,推翻帝师的说辞,自打嘴巴?想要人说夜氏帝师不过如此?言而无用?想让人说我连一个死去的孩子入土为安后都不放过?这一局输了就是输了!也没什么,我已经说了不急于一时半刻。”

夜轻暖眼圈红了,“可是这件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云姐姐可真是会算计!”

“她一直就会算计,只不过不用罢了!”夜轻染缓和了语气,笑了笑,“别不甘心了,输在她手里,不辱没了你。这些年她在皇伯伯眼皮底下伪装,蒙骗了皇伯伯十年,相比你来说,这一次败了,又算什么?”话落,他温声道:“你回府去看看父王吧!他被气病了,气血攻心,不知道好些了没有。”

“都是你!若不是你半丝不躲不还手让云姐姐杀,父王如何会气病了?”夜轻暖抹抹眼圈。

“你不明白!”夜轻染叹了口气,对夜轻暖摆摆手。

夜轻暖不再多说,转头向外走去,走了两步之后似乎想起什么,猛地回过头,对夜轻染道:“哥哥,我刚刚得到消息,在天圣西南天灵山,有人举义旗造反,自立为王,说什么天圣气数已尽,百姓民不聊生,推翻天圣统治。还百姓太平盛世。”

夜轻染挑眉,看向夜天逸。

夜天逸摇摇头,“我未曾得到消息。”

“这个消息是我刚刚得来的,一时间忘了说了!”夜轻暖道。

“什么旗号?领头的是何人?”夜轻染问。

“只说是一个叫做李琦的人,布衣出身,带领一帮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难民起义。”夜轻暖道:“因为暖城也在南,我这些年在暖城有了根基,所以比逸哥哥和你得到的消息都快。”

“几日了?”夜轻染问。

“飞鸽传书来到这里三日。应该是三日了。”夜轻暖道。

“飞鸽传书三日,那么当地的地方官命人快马加鞭禀告的话也要半个月。”夜天逸道。

“多少人起义?”夜轻染又问。

“据说五百多人。”夜轻暖道,“也不是大事儿,哥哥,我飞鸽传书命人镇压下来?”

“蝼蚁之穴可溃千里之堤。”夜天逸道:“五百人是小,但此事不是小。”

“不错!此事不是小。”夜轻染点点头,“天灵山太远,京城得到消息间隔太长,不能及时得到天灵山的情况。派人急于镇压不行,必须派一个人前去了解情况,再因地制宜!”

夜轻暖本来觉得五百人不以为意,所以收到消息的时候尽想着二探皇陵之事险些给疏忽了,如今一听二人的话,也凝重下来,清声道:“我去一趟!南方一带我都比较熟悉。”

“你不行!”夜轻染摇头,“你要留在京中。”

“那谁去?难道让逸哥哥去?他要监国啊!”夜轻暖道。

“天逸也不行。”夜轻染摇摇头,静静思量片刻,沉声道:“苍亭能去!”

“嗯!苍亭是适合人选。”夜天逸点头,“南方多沼泽,十大世家的人文武全才,尤其苍亭,曾经精心研读过行军布阵和安民之策。可以走一趟。”

夜轻暖不再说话。

夜轻染对外面吩咐,“砚墨,传朕旨意,宣苍亭即刻进宫!”

“是!”外面砚墨应声,连忙出了皇宫,快马向苍亭府里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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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守株待兔

章节名:第一百零一章守株待兔

砚墨去给苍亭宣旨,荣王府同时也得到了西南天灵山有人举义旗造反的消息。

容景收到墨阁传回的消息后,云浅月也收到了红阁的消息。

容景并没有什么指示,只是对青影说了一句,“知道了!”

云浅月想着西南天灵山在天圣边境以南,比邻南疆,那里几乎大部分是沼泽地,交通闭塞,从天圣到天灵山,路途多重险阻,一直以来,距离天圣是天高皇帝远,流寇横行,匪患出没,百姓们有天灾人祸根本得不到朝廷的救援,朝廷每每下放的救济物资也因为路途险阻,几个月半年到达的还是快的,有的甚至根本到达不了,被匪患给劫了,或者是直接就被贪官污吏中饱私囊。去年发了一次大水,西南沼泽地怕是成了汪洋,后来又下了几场大雪,百姓们本就困苦,可想而知,怕是路有冻死骨,民不聊生,尸横遍野。

天圣百年下来到今日,官员们大多都无甚能力,好图安乐,好奢成风,贪官污吏居多,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如今连外表繁华不过都是遮掩下的一层面纱。老皇帝晚年一心除掉荣王府和云王府,将全部心思都用于集权,荣王府和云王府自然不甘被他除掉,于是明里暗里进行皇权拉锯战。这一场拉锯战中,并没有以老皇帝的死而告终,反而他死后还留了后手,以夜天逸为障眼法,以夜天赐为跳板,扶植夜轻染为他的继承人,这期间,上天似乎专门和夜氏作对一般,天灾不断,百姓疾苦,流民失所,路途埋骨,将一个外表繁华的天圣彻底变成了千疮百孔的枯木。夜轻染才登基两日,一切还未着手,却又连番出变故,如今有人再不堪重负,趁此机会揭竿起义,也不足为奇。

“不知道这小小的起义,夜轻染如何处理?”云浅月偏头看着容景,轻声询问。

容景淡淡一笑,“派人前去天灵山吧!”“派谁去呢?”云浅月问。

“夜轻染躺在龙床上下不来,夜天逸要监国,夜轻暖要暗中保护京城内外不能离京,德亲王、孝亲王年迈,如今德亲王又急火攻心卧病在床,孝亲王声明不好,去了也适得其反。冷邵卓没有武功,就算能去,如此路途险阻,即便有高手保护,恐怕没一两个月也走不到地方。而容枫看顾军机大营,兵部不能无人,朝中一些清贵之流帮系不清,不敢冒然起用,荣王府的旁支已经无人,云王府除云离外没有拿得出去手的人,即便有也不会起用,云离和冷邵卓一样,不能派去,而沈昭是我的人,满朝文武,也就只剩下苍亭了。”容景道:“苍亭是十大世家中的人,而且他文武全才,曾经精心研读过行军布阵和安民之策。武功高强,带着人快马加鞭,轻装简行的话,十日可到。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云浅月点点头,轻声问,“杜子詹如今在做什么?”

“已经联络好了慕容旧部,听我指示。”容景道。

“那你什么时候下指示?”云浅月问。

容景摇摇头,轻轻摸着云浅月的头温声道:“不急。”

云浅月看着容景,不明白他是如何打算的,既然从那日杜子詹找来荣王府,他为了她,也为了那些百年来隐藏的慕容旧部,已经亮出了身份,取出了令牌,从灵台寺拿回了玉玺,便已经打算倾覆了天圣天下,可是如今过了数月,杜子詹那里已经准备好,他还在等什么?

容景明白云浅月心中所想,温声解释道:“慕容氏已经亡国百年,即便天圣欺世盗国,但是做得隐秘,百姓们全然不知,只知道他们是于乱世危难之中,解救万民于水火,建立了皇朝,天圣这百年来,还是给了百姓们安居乐业的生活,不过如今败落了而已。但即便如此,百年风云已过,慕容氏早已经消弭于尘土,如今打出慕容氏旗帜,也不过是打着复国旗号下的匪军而已,不是正义之师,名正,言不顺。所以,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云浅月问。

“等到天圣彻底支持不住了的时候,等到天下百姓彻底支持不住的时候,等到如百年前的天下一样,混乱不堪的时候,等到不能等的时候。”容景面容微微偏暗。

云浅月蹙眉,“顾忌那么多做什么?言不顺就言不顺!我们怕什么?”

容景轻笑,看着云浅月,语气有些微叹,“金戈铁马,江山震动,帝业成就,不过都是一把金椅,一面宫墙而已。真是不值得期待!我要送你一片锦绣山河,但也不想你背负上祸国殃民的骂名。”

云浅月恍然,明白他是为了她,如今天下百姓都知道夜轻染对她之心,而她嫁给了容景,若是容景此时打出慕容氏的旗帜复国,慕容氏被人认可不认可先不说,只单单她云浅月三个字,就足以成为万矢之地。金戈铁马,烽火硝烟,铁骑踏平每一寸土地,都会遍地苍痍,那么她毫无疑问,不管是目前,还是千古后,都会背上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罪名。她想明白后,看着他嘟囔道:“的确没什么期待,可是我们不动,别人饶不了我们啊!我可不希望再被动挨打,姑奶奶又不是生来软骨头,凭什么总是等着挨打不还手?祸国殃民的罪名我不怕。”

容景如玉的手弹了他脑门一下,笑道:“你放心,以后我们不必再被动了,被动的是别人,天灵山不过是个开始而已。祸国殃民的罪名我也定然不让你背上,我的女人,怎么能被世人欺负,她的好和不好,只能我说。”

云浅月闻言心里如涓涓细流滑过,顿时暖入心脾,她伸手抱住容景的腰,烦恼一扫而尽,笑嘻嘻地看着他,“我从来不知道容公子若是说起甜言蜜语来,原来天下谁人也不及。”

容景抓住她的手,好笑地看着她顽皮的样子道:“小心伤口!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吗?”

云浅月连忙不再乱动,目前养伤是大事儿。

片刻后,门外青裳轻声禀告,“世子,宫里有人前去苍少主府邸宣旨,皇上宣苍少主进宫。”

“嗯!”容景应了一声。

云浅月想着果然是苍亭。

一个时辰后,苍亭从宫中出来,领了皇上旨意,点兵五千人马前往天灵山。

五千人马对付五百人马,可谓是十倍之多,可以看出夜轻染对这个李琦起义的重视。

云浅月得到青裳又禀告回的消息时,想起来了这件事情的主角人物,问容景,“这李琦可有备录?到底是何人?真的是布衣出身?”

“嗯,是布衣出身。祖辈三代是打铁的。”容景道。

云浅月“哦”了一声,打铁的人对于兵器可不陌生。五百人起义,兵器应该充足。

半个时辰后,青裳又在外面道:“世子,苍少主来了府中,想见世子妃。”

云浅月挑眉,从那日上元节之后,她和苍亭再无交谈,如今他点兵要去天灵山,来见他做什么,她看向容景。

容景对她一笑,“你去见见他。”

云浅月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对外面道:“将他请去会客厅。”

青裳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云浅月出了房门,向会客厅走去,如今已经太阳偏西,晚霞铺满天际,她向西边的天空看了一眼,想起那句“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话,天象显示适合出行。她缓步走出了紫竹林。

来到会客厅,苍亭并没有进里面,而是已经等在门口。

云浅月看着他,一身墨色锦袍,比初见的时候瘦峭很多,眸光也不如初见轻浮,而是色泽凝定,淡淡地望着她,没什么情绪,她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道:“进去吧!”

苍亭摇摇头,“不用,我有几句话要说,说完就走。”

云浅月闻言也不强求,点点头。

“你和容景会起兵吗?”苍亭看着云浅月的眼睛,问出第一句话。

云浅月一怔,没想到苍亭会问这个问题,她淡淡地看着他,并没有言语。

“不能回答?”苍亭挑眉。

“你叫我怎么回答?”云浅月撇开眼睛。

苍亭忽然一笑,“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云浅月转回头,看向他挑眉。

苍亭不答话,又问道:“若是我初来天圣那日,不伤了你心,你会不会……”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又顿住,“说这个倒是无意义了,不说也罢。”

云浅月不置可否。

苍亭脸色有些晦暗,又道:“我会和蓝漪退婚。”

“这个不关我事儿吧?苍亭,你到底要与我说什么,我见你,可不是站在这里听你与我说废话的。”云浅月皱了皱眉。

苍亭看着她,目光深深,“如何会不关你?上元节那日之后,我和蓝漪再无可能了。”

云浅月眉头皱紧,“那是你们的事儿。”

苍亭忽然笑了笑,笑容有些惨淡,目光不再看云浅月,而是看向天边,轻声晦涩地道:“你就是天边的那些彩霞,尽管铺满天际,但也只会点染一人,那个人就是容景。”

云浅月不说话。

苍亭看着天边沉默了一下,片刻后又道:“多少人心中清楚,但也无可奈何地沉沦自己。”话落,他微凉地一笑,“云浅月,你就是毒药。”

云浅月撇开脸,这些话,她不想听。

苍亭从天边收回视线,眸光有些微的情绪退去,对她道:“苍澜是我弟弟。”

云浅月嘲笑,“你还知道你有个弟弟,我以为你忘了呢!”

“即便他自小脱离苍家,但他也是我弟弟。”苍亭声音平静,看着云浅月的侧脸,认真地道:“他既然是你的人,你就要好好保护自己手下的人。不要人死了或者伤了。”

云浅月心思一动,转回头看向苍亭。

“你对谁都好,没道理对自己的人不好。别人为你卖命,你就要对他惜命。”苍亭道。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没说话。

苍亭看着她,忽然又道:“云浅月,既然当初我选夜天逸,如今虽然是夜轻染,但只要夜天逸帮他,我也不会后悔。君子一诺,千金不回。若你和容景举兵,我也会与你们兵马一战。”

云浅月笑了笑,不以为意。

“只这些话,你记好了。”苍亭不再多说,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云浅月看着苍亭的背影,脑中将他的话过滤了一遍,虽然东一句西一句,没个主次,但她还是懂了他今日来的目的。她微微抿唇看着他身影出了荣王府,转身向紫竹林走去。

回到房间,容景半躺在床上看书,见她回来,对她一笑,“这么快?”

云浅月“嗯”了一声,走过来坐下,对他道:“他对我说沈昭有危险。”

虽然一句没提沈昭,但是苍亭提了苍澜,说苍澜是他亲弟弟,让她保护好他。苍澜和花落被他派去保护沈昭。若是沈昭有危险,那么也就说明他们二人有危险。

容景闻言笑了笑,“苍亭还有个哥哥的样子。”

云浅月抿唇,思索地道:“如今夜轻染卧病在床,夜天逸监国,夜轻暖暗中辅助,新帝登基,朝局不稳,两位帝师又受了伤,他们定然不会再生事对沈昭不利。那么有谁想对沈昭不利?而被苍亭知道了,特意临走前来对我传了这个信?”

“如今这数日你我大婚,新帝登基遇刺受伤,平王之死你怒闯金殿,两位帝师三跪谢罪,等等事情分至舀来,如今如此乱,什么人却能有机可趁?”容景慢慢地道:“另外,谁最恨沈昭?”

“秦玉凝!”云浅月忽然想起她来,多久没听到她的名字,她几乎忘了这个女人。她该是最恨沈昭的人。

“沈昭杀了夜霄,父仇不共戴天。”容景道。

云浅月眯起眼睛,她早先吩咐华笙密切注意京城动向,尤其是东西南北四门来往的人和各府府邸新近的人员,不放过一丝一毫,每日向她报备一次。但华笙这几日也没说秦玉凝来了京城的消息,看来是秦玉凝躲过了红阁的视线入了城,那个女人当初从南疆她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后来去了南梁魔麓山军机大营作乱烧了粮草又从顾少卿手下跑了,之后再无音讯,如今回到京城,她丝毫不怀疑红阁的能力,那么只能说明,她背后有人相助支持。

苍亭既然能得了讯息,那么也就说明秦玉凝是和夜天逸或者是夜轻染一直都联络了。若无他们暗中相助,十个秦玉凝也躲不过南疆隐卫的搜索,也躲不过顾少卿的追杀令,更不能隐藏个密不透风,连红阁都查不到她的消息。

若是这样的话,天圣京城哪里是红阁实力最的薄弱地方?

非皇宫莫属。

明太后在宫中为太妃的时候,秦玉凝为丞相府秦小姐的时候,她又是六公主伴读,二人关系较好,如今明太后在宫中,夜轻染重新布置了皇宫调动了重兵,两位帝师又在宫中,如今的皇宫,可谓是固若金汤。秦玉凝在宫中的话,秘密进宫应该走的是皇室暗道。

想到此,云浅月看着容景,问道:“你说怎么办?”

容景对她挑了挑眉,“你明明心中都已经想好怎么办了,如今还来问我?”

云浅月对他眨眨眼睛,“我是有一个主张,但若是你不同意的话,我也不能实行。”

“说说!”容景道。

云浅月看着他道:“我这两日想住去沈昭的府邸。”

容景看着她,脸色一沉,“云浅月,你也真敢说出来。”

云浅月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脑袋贴在他的胸前,轻声道:“我想了又想,派谁保护我怕都对付不了秦玉凝而损兵折将,红阁的人我谁也舍不得折损,况且为了一个秦玉凝,怎么也不值过。所以,不如我亲自去,让她再不能活,免除后患。这个女人以前是一朵温室里的娇花,可是如今经历的事情多了,她就是一株毒草。不除去的话,后患无穷。”

容景微沉着脸道:“你是有夫之妇。”

云浅月好笑,“我知道,我已经嫁给你了,自然是有夫之妇。”话落,她说出理由,“皇宫如今固若金汤,夜轻染不可能再给我第二次机会让我去皇宫伤人,秦玉凝在皇宫,我不可能跑去杀了她,所以,只能等她去找沈昭,我趁机保护沈昭而出手。”

“可以让娘亲去!”容景沉声道。

云浅月摇摇头,笑着道:“娘亲肯定不去,那个女人,早就在这京城住的不耐烦了,要不是给爷爷调理身体,她估计早就滚蛋了,如今又被我拴住等着臭老道和普善大师来杀帝师,爹爹也来,她才安稳下来等人,帮了我这么多忙,这等小事情,估计她也就一撇嘴的事儿,肯定不做。而且今日她受了伤,你看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定然也是伤得不清。况且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杀鸡焉用宰牛刀,用她是大材小用,还是用我吧。”

容景蹙眉,问道:“需要几日?”

“那就要看秦玉凝几日出来了。”云浅月道,“她应该是从魔麓山出来就来了京城了,如今猫了这么些日子,怕是早就等不及了。应该用不了两日。”

“我将青影派去保护沈昭,用不到你。”容景想了一下。

“那怎么行?青影的用处我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能离开你,而且他不懂南疆咒术,虽然武功高强,但不一定有秦玉凝会邪门歪道,也许会中了招。”云浅月道:“只有我最合适,我和沈昭可以配合,我用灵术,他用咒术,让秦玉凝有来无回。既然苍亭给了我这个信,就不能浪费,他应该知道她这两日就动手,所以才在临走前来告知我。那我就先杀了秦玉凝,再等爹爹和臭老道他们来了铲除夜氏帝师。”

容景看着她,“非这样不可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夜霄我都杀了,秦玉凝还奈何不了我。”云浅月立即保证。

容景看着她,半响,轻轻一叹,“云浅月,你怎么不说要我与你一起?”

云浅月一怔,看着他。

“我与你一起去沈昭的府邸。”容景道。

“你受伤呢,不能出手。”云浅月想着绕了半天,原来他是打着这个主意,她立即摇头,“不行!”

“我不出手,看着你出手。”容景道。

云浅月蹙眉,“你我都去的话,这个房间就空了,我们又不是没家,都跑他那里去。”

“空了就空了。”容景道,“也许只空一日而已,她也许等不及明日。”

云浅月看着他,想想也是,一咬牙,“好!到时候你不准出手。”

容景点头,对她温柔一笑,握住她的手道:“我答应了以后什么事情都与你一起,所以,你如何能扔下我?”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秦玉凝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需要他们二人一起给她送行。不过念她心心念念了容景十多年,有他送她一程,她死也瞑目了。

二人达成一致,便也不再谈论此事,青裳摆上饭菜,二人吃罢,各自喝了药,便离开了紫竹院,前去了沈昭的府邸。

他们去之前自然没有给沈昭通信,半丝风声也没外泄。

沈昭的府邸极为清静,府中的仆人就几个,清一色的男仆,没有女眷。府邸并不大,贵在精致。前面是会客厅,后面是个两进的跨院。

如今初春,后面的主院里种了两株海棠,刚刚发芽,冒出新绿。

二人悄无声息来到沈昭的府邸,飘身落在了海棠树干上。云浅月四下打量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看起来沈昭还没有回来。”

容景点点头,温声道:“皇上遇刺安王令沈昭彻查,他这几日在查此事,自然早出晚归。”

云浅月轻哼一声,夜天逸到是挺会给沈昭找事,她收回视线,低声道:“布个阵法如何?皇宫能固若金汤,沈昭的府邸也要让秦玉凝知道不是好进的。”

容景笑了笑,“好,你布置吧!”

云浅月点点头,伸手折了海棠枝杈,将树枝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大约折了几十段,她目测了一下四周,用那只完好的手臂轻轻一甩,手中的树枝小段便随着她指定的位置落在远处。

一炷香时间,已经摆好了阵法。云浅月罢了手,低声道:“让她尝尝死阵的滋味,当初我为了要看东海国公主和荣王府的一纸婚约,跑去爷爷那里苦思冥想了一夜,才破了这个死阵。咱们今日就守株待兔。”

容景笑着点头,轻声道:“沈昭回府了。”

云浅月也听见了门口的响动,抬头看去,只见沈昭下了马车,一名侍从抱着他随身所用跟在身后,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并没有向主院来,而是直接去了书房。

他进入书房后,书房的门从里面关上了。

云浅月看向容景,低声问,“咱们去他的书房看看?”

“嗯!”容景点头。

云浅月拉住他的手,二人足尖轻点,落在了沈昭的书房外,并没有停留,转瞬间便无声地推开房门,飘身进了书房,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先后用了不到两秒时间。侧身站在门口的侍从根本未察觉。

书房内,沈昭坐在桌前写着什么。

云浅月拉着容景的收站在他身后看去,只见是给南疆国舅杜子詹的信,信中叙述了京中的情况,听他信中所言,显然是杜子詹一直等不到容景的指示,急了,很是暴躁,沈昭安抚他,说一切全凭公子做主,我等不可不听命贸然行事,此事不是小事,公子自然有主张。

他口中的公子,自然是容景。为了避免暴漏身份,容景的来往信件属下对他的称呼一直都是公子。

又着重提了帝师,说帝师出现,京中形势不容乐观,让他不可轻举妄动打乱公子主张。

云浅月想着沈昭从来了京中,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容景手下,已经被他磨练出来了沉稳的气度,看他语气和风格,倒有几分容景的做派。杜子詹大约是等的时间太长了,又一直远在千里外,等不到容景的指示,所以显得急不可耐,沈昭比他沉稳。她看了几眼,偏头看容景。

容景示意她去屏风后。

云浅月点头,二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屏风后,屏风后有一张软榻,二人来的时候已经吃饱喝足,正适合休息。于是心照不宣地都靠在了软榻上。

沈昭对进来的二人一无所查,只听到沙沙的落笔声。

写完一封信后,沈昭折好,他打开窗子,轻轻打了个口哨,青啼飞了进来,他将信绑在它的腿上,放开它后,它却不走,向屏风飞来。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想着这鸟的鼻子真灵,知道他们在这里,容景张嘴说了一句什么,青啼立即转了向,飞了出去。

沈昭到没发现青啼刚刚小小的举动,继续坐下身埋首处理桌案上放的一堆事情。

一直到深夜子时,沈昭依然没离开书房。云浅月想着照这样下去,沈昭的身体能吃得消吗?她不由蹙眉。

她正想着,沈昭终于放下笔,站起了身。

就在这时,府中西北角忽然传来“啊”地一声大叫。

想不想秦玉凝这么痛快地死了?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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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谋定制动

这一声大叫极其尖锐惨烈,并且熟悉至极。

沈昭一惊,连忙向外走去。

云浅月闭着眼睛立即睁开,也腾地站了起来,她看向容景,想着没等到秦玉凝,怎么听到了玉子夕声音?

她站起来得有些猛,弄出了些微动静。

沈昭立即停住脚步,向屏风后看来。

容景此时开口,声音温润,“我们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景世子?”沈昭听到容景声音,彻底惊讶了,连忙转身走了过来。

容景拉着云浅月出了屏风。

“景世子妃?”沈昭看到二人,脸色布满惊异,不明白这二人怎么他屏风后,看起来还像是已经待了好久样子。

“至于我们为何出现这里一会儿再说,先出去看看。”云浅月对沈昭道。

沈昭点点头。

三人连忙走出了书房。

此时沈昭贴身护卫急急走来,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对沈昭禀告,“大人,有一个人从外面闯进了咱们府邸,似乎从墙上栽了下来,受伤了。”

“什么人?”沈昭问。

“像是东海国二皇子,不太确定。”那人道。

“先去看看!”沈昭道。

那人点点头,不再说话,跟三人之后。

书房距离西北角不太远,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事出地点。

只见那里已经围了一圈护卫,人人衣服都挂了彩,似乎被什么东西阻隔,无法靠前,里面墙角一个人抱着胳膊靠墙上,即便夜色很黑,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人脸色惨白,面露痛苦,不是玉子夕又是谁?

云浅月恼怒地看着玉子夕,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玉子夕听见云浅月声音,痛苦地“唔”了一声,喊了一声,“姐!”

云浅月轻轻挥手,解除了阵法,走上前,看着他皱眉,“伤了哪里?”

“胳膊,腿,都伤了。”玉子夕抱着胳膊腿抽冷气,显然很疼,痛苦地问,“这是什么阵法?好厉害!”

“没要了你命就是好。”云浅月弯身去检查他,轻声问,“还能动吗?”

玉子夕摇摇头,“动不了了。”

云浅月回头看向容景。

容景走上前,打量了玉子夕一眼,对身后沈昭道:“来一个人,将他带回房间。”

沈昭立即对手他贴身护卫摆手,“带着他去我房间。”

那名贴身护卫立即上前抱起玉子夕向沈昭房间走去。

云浅月看了一眼被破坏阵,连忙跟上沈昭和那名护卫。

一行人进了沈昭房间,那名护卫将玉子夕放床上,沈昭掌了灯。云浅月这才看清他两只胳膊和两条腿都是血迹,她走上前,伸手去扯他衣服。

玉子夕脸色一红又一白,也顾不得伤口连忙拦住云浅月,恼道:“姐姐,你还是不是女人?我是男人,有你这么……上来就扯我衣服?”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怒道:“我将你外袍脱下来,你里面难道什么也没穿?”

玉子夕一噎,脸色红白交加片刻,见容景站那里不动,他咧着嘴角道:“姐夫还呢!我这不是怕他吃醋吗?”

“你个毛孩子,他有什么醋可吃?拿开手!”云浅月一肚子气,明明守株待兔等是秦玉凝,怎么等来了他?还伤成了这样。

玉子夕见容景不拦着,只能讪讪地拿开了手,提醒道:“你轻点儿扯……啊……”他话音未落,云浅月半丝不客气地扯掉了他锦袍,他疼得大叫了一声。

云浅月扔掉锦袍,挽起他袖子,又掀起他裤脚。这回动作轻了些。

玉子夕见云浅月脸色难看,扯着嘴抽气,不敢再出声,知道今日他们这里,怕是有什么事情被他给弄砸了。

两条胳膊漏出来,肘弯处被树枝钉穿了好几个窟窿,血迹模糊一片,腿也一样。伤口不太深,但很是惨烈,都伤了关键动作地方,显然他翻墙落下后没有再动,否则便会严重。

云浅月见他伤还好,休息两日就没事儿,松了一口气,对沈昭道:“打水来,我给他包扎。”

沈昭点头,对贴身侍卫吩咐了一句。

贴身侍卫立即走了下去。

云浅月看着玉子夕问,“我问你,你这些日子跑哪里去了?今夜怎么跑来了这里?”

玉子夕皱着眉道:“我听说南梁有个吸血美人,于是跑去魔麓山会了一会。刚刚进了城打算去荣王府看看你,还没到荣王府,便见到一个黑影奔着这个方向来,轻功身法极,我一时好奇,便跟了过来,谁知道这里布置了这么厉害阵,让我中了招。”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那个黑影什么样?”

“黑衣黑面,别不知道,只知道看身形是个女人。”玉子夕风流一笑,“姐姐,你知道,对于男人女人,我还是分得清,美人筋骨和男人怎么能一样?”

云浅月见他伤成这样,还有心思笑,怒道:“她哪里去了?怎么就你陷入了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