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摇头,“您和夫人身体都未大好,还是我留守吧!”

“不用!”容景丢下一句话,不容置疑,向苍亭所在的那座营帐走去。

沈昭知道容景决定的事情难以更改,便吩咐人从出南凌澈,将他带上车,又去寻顾少卿,带着伤员向祁城运送。这里毕竟是山野,安营扎寨条件有限,自然没有城内应用齐全方便,有些人也可以回城内的医馆就医。

容景和云浅月来到苍亭所在的营帐,大约是听到脚步声,蓝漪迎了出来。

云浅月见蓝漪的脸色不太好,有些阴沉,也不说什么,随容景进了大帐内。蓝漪并没有跟进来,而是走离了营帐。

营帐内,一眼所见,苍亭全身绑着白带躺在木床上,脸色苍白,血色全无,可见受伤之重。他的武功自然是极好,天下有本事的人里面也是排得上号的。若非蓝漪带了青影,怕是她根本伤不了他。更何况伤他到如此地步,可见当时蓝漪是下了狠手的,不知道如今她心里可舒服了些?

苍亭本来闭着眼睛,也许知道是容景和云浅月进来,他睁开眼睛向二人看来。

容景对他温润一笑,“苍少主别来无恙!”

“你看我像是无恙?”苍亭挑眉,身子虽然一动不能动,脸色虽然苍白,气色看起来失血过多虚弱,但是眉眼不失他以往的气度。

“这一仗死了不少人,能活着自然就是无恙的。”容景拉着云浅月坐在了矮榻上。

苍亭冷笑了一声,“战争是景世子挑起的,如今又来这里悲天悯人了吗?若论会装,天下谁人也不及你景世子。不,应该称呼慕容景,慕容后主。”

“悲天悯人到不会,只不过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容景挑眉,“苍少主确定战争是我挑起的?没有我,夜氏便没有战争?江山还是以前的江山?”见苍亭不语,他淡淡道:“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无论哪一个都是我。苍少主何须计较?你不是也有许多称呼?”

“如今将女人夺回来了,再夺江山,到时候江山美人揽入怀了。”苍亭扫了云浅月一眼。

容景淡淡道:“人活着,本就有所求,我有所求是件好事儿,为何不该得意?”顿了顿,他看着苍亭道:“苍少主如今可还有所求?是否早已经忘了入世进天圣京城的初衷了?或许如今早已经被什么东西给误了初衷,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苍亭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景世子是在提醒我别忘了找你身边的女人报仇吗?”

“我记得去年南疆因为夜霄祸乱,苍少主陪夜霄施水术要水淹七军,当时沈昭杀了夜霄,我身边的女人念在十年前因她之故害你爷爷自刎,于是放了你一马。这难道不该抵消了?”容景挑眉。

“当时不知道是该说我眼拙,还是说你身边的女人伪装得好。楚夫人这三个字牵连天下三国,南梁,南疆,西延,将天下人玩得团团转。好不得意吧!”苍亭冷声道。

“苍少主何必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在意的东西,别人未必在意。你觉得我们好不得意,但我们偏偏没半丝得意的感觉。”云浅月瞥了一眼苍亭,淡淡地开口,“数日前我见你有一种淡泊名利之感,今日我再见你,发现苍少主情绪有些过激。不知是没想到自己沦为阶下囚,以这种方式见到容景,还是没想到蓝漪竟然能对你心狠到如此地步不惜背后对你下手也要拿下你?”

苍亭忽然沉默下来。

“应该是后者吧!”云浅月看着他。

苍亭脸色昏暗,忽然嘲讽地一笑,“是有些没想到。”话落,他眉眼的昏暗褪去,淡而冷地道:“但想到如何,没想到又如何?总归是两个阵营的人。景世子要杀就杀,若让我归顺,绝无可能。”

容景看着他,并未说话。

云浅月不知道苍亭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直到这般境地他自然不会做一个降将。苍亭有苍亭的骄傲,但偏偏这种骄傲被蓝漪踩在了脚下。他面对蓝漪,自小青梅竹马,可能有愧疚,于是,不管是青影相助也好,还是他的愧疚让他终是败在了蓝漪手里也罢。总归他是败了,如今躺在这里,可想而知他的心境。

这座营帐内一时间静了下来,似乎都没了话说。

苍亭闭上了眼睛,似乎等待着什么。

过了片刻,云浅月忽然道:“跟你说一件事儿,昨日响午,容景命蓝漪出兵对付你之前,蓝漪请求了容景一件事情。那件事情……”

“没有必要告诉我。”苍亭打断他的话。

“不,我就是要告诉你。”云浅月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他请求容景为她赐婚嫁给容枫。”

苍亭顿时睁开眼睛,眼信,似乎也从未料想到。

云浅月看着他,忽然笑了,“你也很意外是吧?我和容景当时都很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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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3-5 9:04:45|7532641----

第八十四章 执棋之人

苍亭眼神色只是一瞬,便退了下去,冷漠地闭上眼睛。

云浅月看着苍亭,拿不准他心里的想法,她也不想拿准,别人的情事她关心那么多做什么,若不是牵扯容枫,她才不理会别人,比如蓝漪,比如苍亭,对于他们,她终究只是熟悉而已。

“苍少主不归顺也没什么,我也不是缺你一人。只是觉得当初苍老家主和苍家主费了无数心血培养出来你,以为能支撑起苍家,高于庙堂,繁华百年。看来该是失望了。”容景见云浅月没有再停留的心思,拉着她站起身,向外走去,淡淡的声音道:“苍少主好好休息吧!稍后蓝家主会带你去祁城会见苍家主,你若离开,见过苍家主之后离开就是了。”

苍亭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再不发一言。

容景和云浅月出了营帐。

营帐外,这一片战场已经被打扫得干净,蓝漪正指挥着士兵重新搭建营帐,安营扎寨。

容景和云浅月走过去,蓝漪回头看向二人,从昨日到今日,她虽然身为女儿,但是未曾梳洗征尘,受了些伤,虽然不至于像顾少卿那样没包扎,但也不过粗略的简单包扎,脸色苍白,眉眼有些沉郁。

容景对她道:“你带着苍少主进祁城吧!这里不必理会了。”

蓝漪摇头,“我无碍,可以坚持。”

“你也辛苦一夜了,这里有我们,让你回去就回去,也免得苍家主来马坡岭一趟。”云浅月对她道:“你回去后,将苍亭交给苍家主。”

蓝漪闻言看向容景,“景世子对于苍亭是如何打算的?”

“投我择用,官居高位,不投得弃,放他离开。”容景道。

蓝漪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算是得了命令,带着她自己的人进了苍亭所在的营帐,不多时,抬出苍亭,向祁城而去。

顾少卿此时走来,对容景道:“兰城方向举了大有兴兵的打算。是否全军准备?以免被夜轻染打个措手不及。”

云浅月闻言看向兰城的方向,距离得太远,从这里什么也看不到,她挑眉,“昨日一战刚刚息止,夜轻染就算再急迫想赢回一战,也不至于不让败军修整就开战吧!”

“难说!夜轻染也总喜欢出其不意。”顾少卿道。

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也看着兰城方向,片刻后,对云浅月道:“走,我们当一回探子,去看看兰城。”

云浅月眸光微闪,笑着点头,“好!”

容景轻轻打了个响指,玉雪飞龙奔跑到容景面前,他翻身上马,伸手拉云浅月,云浅月将手放在他手里,他轻轻提力,将她拽上了马,玉雪飞龙四蹄扬起,驮着二人向兰城而去。

顾少卿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不料二人转眼间就走了个没影,他疲惫地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自己没包扎的伤口,喊来凌墨,二人进了一处营帐。

玉雪飞龙脚程极快,半个时辰后,容景和云浅月便站在了距离云城三十里地外的山峰上。他们到来时,这一处山峰已经站了一个人,看姿态像是站了有一会儿了。

那人一身锦袍玉带,背影料峭,虽然未着龙袍,但威仪天成,正是夜轻染。

容景似乎早有预料,面色不变,勒住马缰,站在十丈远的地方看着夜轻染。

云浅月也看着夜轻染,她虽然没早有预料夜轻染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也不是没想过是否今日会见到他。几日之前,她还在天圣皇宫的金殿上与他同朝而坐,帮助他听朝议政。不想短短几日,风云变幻,又站在了敌对的位置。

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次断义之后再和好,往常都是夜轻染主动寻她和好,这一次之后,他该是不会了。

他与她,从她决然地弃了天圣军营随容景离开,就彻底破裂了她与他。

再不可能,再无可能!即便她身体里甚深非他不可的生生不离。

夜轻染听到马蹄声,背着的身子缓缓转过来,似乎没看到云浅月,目光定在容景身上,声音寡淡,“慕容后主,迷雾山一别,别来无恙?”

容景淡淡道:“还好。”

夜轻染面无表情地道:“你是该好,否则岂不枉费了你的诸多算计?”

“这个天下不止我在算计,皇上不也在算计?”容景挑眉。

“你算计的是别人的心,而朕偏偏算计出了自己的心。”夜轻染没有什么情绪地道:“即便到那般境地,有的人已经绝望,但还是为你着想,不遗余力地帮你平复天下。我将心掏出去,有的人却不屑一顾,狠狠踩踏。”话落,他冷冽地道:“云浅月,你说是不是?”

云浅月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不出声。

“你的心藏得也真深!说什么绝望,为了活下去,无非都是为了他而已。不知道你为的人知不知道你为他暗。恐怕不知道吧?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为你做的比你为他做的多。”夜轻染嘲讽地道。

容景眸光眯起。

“酒对于你来说,麻痹不了你的神经,因为我知道,你喝酒如喝水,那种东西,对别人有用,对你却无用。即便是神仙醉也对你无用。所以,你又怎么会被上官茗玥一壶神仙醉醉倒,以至于昏迷不醒?昏迷的那十天里,你根本就是一直清醒着。不过是一直演戏而已。是否演得太入戏,连你自己也信了?难为你闭息十日,这份坚韧便是谁也不及。”夜轻染道。

云浅月看着他不说话。

“上官茗玥本来要带你去的是东海,你却暗让玉子书把死了东海入关口。他回不去东海,被我堵截,只能选择天圣。而你的目的也是天圣。你假意昏迷,其实一早就知道生生不离,一早就知道上官茗玥,你借此,不过是为了到我身边,借我身边的身份稳固北疆,收复西南。”夜轻暖声音平静。

容景眸光变幻了一下,气息微微有一丝不稳。

云浅月抿起唇,依然沉默,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知容景在十里桃花林反戈起兵,我应付他的战争必然会腾不出手来再顾忌西南。而你不想西南因为战乱变成洪荒山野,所以,你来修复西南,恢复春种,费心让西南恢复生机,不至于变成一片死地。但不是心里为了什么悲悯百姓凄苦,心地仁慈,不忍见生灵涂炭,不像如今西南百姓当菩萨一样将你供着的救世主。你心里所思所想无非是为了替容景保住西南。若是这个江山倾塌了,四面凉,他即便收复了河山,也是无用,十年之内累死他也恢复不了生机。所以,你治理西南,无非是为了一个他而已。”夜轻染声音徒然锋利。

容景攥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

云浅月面色不改,依然一言不发。

“小丫头啊小丫头,你心里自始至终为的不过是一个他而已。你的心思藏得可真深,不止是将我骗过了,将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也偏过了吧?甚至将天下人都骗过了。你宁愿背负红颜祸国的骂名,也住进天圣皇宫,住进荣华宫,甚至不惜对他丢出和离书,只为了你的戏逼真一些。我竟不知道了,他何德何能让你爱得如此深?”夜轻染扬眉,目光忽然落在容景身上,见他身子微僵,他忽然大笑,“容景啊容景,你一个多月以来,是否日日后悔请来上官茗玥插手帮她解除生生不离?是否后悔一时心急不查上了玉子书的当睡以至于没拦住上官茗玥?是否日日费劲心思想将她如何从我手甚至,这几日夺回来她后,是否日日想着如何哄她,弥补你的错失?”

容景面色微僵。

“可是你不知道,你费尽心思的这个女人,她藏得比你还深吧?不知道一切都是她主导的戏吧?我虽然败了!但不是败给你,是败给她的心,没什么可丢人的!但是我想说,被这样的女人爱着,你是否也累?”夜轻染大笑,笑声张狂。

容景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云浅月袖,看着夜轻染,眼眸微微沉暗,依然没开口。

“她从出生至今,就惯于演戏。一出接一出,一场接一场,每个人都活在她的戏里而已。包括皇伯伯。早先我还觉得皇伯伯这一局棋从他生前一直布置到死后,布置得精细,层层铺开,如天们所有人。如今我才知道,她才是那个执棋的人,更秒的是自己来演,且入木三分,以假乱真,让人难以分辨。”夜轻染依然大笑,看着容景,笑声讽刺,“即便你是容景,天下第一奇才,惯于心机谋略,天赋异禀,超乎常人,自认为没有什么是你看不透的,但是你却看不透你枕边的这个女人,心机却不及这个女人,尤其还是你捧在手心里疼的女人。怎么样?如今知道这些你不知道的?滋味如何?被一个女人演在戏里,算计在鼓里?虽然说她是为了你,但是你可有一丝半点儿得意?”

容景脸色微微低暗,沉默不语。

夜轻染看着他大笑,极尽讽刺,“容景,你也不过是别人的棋子而已,只不过你比别人接近那只执棋的手而已。”

容景忽然闭上了眼睛。

“怎么?终于听不下去了?忍不住了?”夜轻染冷笑地看着他。

“听下去如何,听不下去又如何?你今日使人传信,等在这里,让我来就是与我说这个的?”容景睁开眼睛,眸面无表情地问。

夜轻染冷冽地看着他。

容景也清冷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两双冰冷的眸子都没有什么情绪。

片刻后,夜轻染猛地转过身,飞身上马,声音冷寒如刀霜,“掣肘我的,从来不是你,而是一个云浅月而已。如今她再不是我的掣肘。接下来,我们的交锋才真正开始。驴死谁手,还犹未可知,这个江山能不能被你收复回去,也是个未知数!”

“拭目以待。”容景淡淡道。

“若还是男人的话,就管好你的女人!别让人说慕容后主靠的原来是一个女人收复了天下。你手眼通天,也不过是活在一个女人的戏里而已。”夜轻染冷笑一声,最后扔出一句话,双腿一夹马腹,身下坐骑四蹄扬起,离开了这处山峰。

马蹄声远去,这一处静了下来。

静得窒息,仿若无人。

容景端坐在马上一动不动,云浅月在他身前坐着,亦是一动不动。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吹过发丝的风带着山风的清冷,还夹杂了一丝马坡岭飘来的血气,二人即便一夜未睡,似乎仿若不觉疲惫难以支撑。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容景忽然放开马缰绳,催马返回马坡岭。

玉雪飞龙本来就脚程极快,如今更是如腾飞起来一般,马蹄奔跑起来带起凛冽的风,这一次,容景并没有用衣袖为云浅月遮挡住脸,风如刀子般落在她脸上,她却不觉得疼。

两柱香时间,来到军营,容景扔了马缰绳,翻身下马,一言不发地向

云浅月第一次被她仍在了原地。

军营帐篷林立,井然有序,士兵们来回巡逻,整个大营被打理妥当,极为安静。

云浅月端坐在马上,看着容景的身影进了帘落下,遮住他的身影,她轻轻抿着唇,盯着那处帘幕,整个人似乎成了这天地间独一处静止的事物。

士兵们疑惑地看着云浅月,不明白她为何自己坐在马上不下马进营帐,但也不敢询问。

顾少卿包扎好伤口,听到马蹄声,知道容景和云浅月回来,从营帐内出来,见到云浅月骑着马端坐在那里,眉眼间的神色和身影和往日有些不同,那么安静,似乎独立于世间之外。他怔了一下,向她走去。

来到她身边,顾少卿拽了拽马缰绳,玉雪飞龙似乎不喜别人碰触,撇开头,退了一步,云浅月收回视线,看向顾少卿。

顾少卿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低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景世子呢?”

云浅月看着顾少卿,他脸上的关心极为明显,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发生了大事儿?你和景世子又吵架了?”顾少卿试探地问。

云浅月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令人见了瘆的慌。”顾少卿竖起眉头,一把将云浅月从马上拽了下来,见她站稳,立即松开手,不满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幕被挑开,容景站在门口,没有什么情绪地对云浅月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昨日一夜未睡,难道你不累?”

顾少卿猛地回头看向容景。

云浅月看了容景一眼,抬步向他走去。

容景再不说话,落下帘幕,进了大帐内,云浅月跟了进去,大帐遮住了两个人的身影。

顾少卿看着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他跺了一脚地面,嘟囔道:“日日都有事情,天下间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夫妻,懒得管。”话落,转身又回了营帐。本来要询问兰城的夜轻染是否有出兵的打算,如今也不询问了。

大营又恢复安静。

云浅月走进,便见容景已经身子半仰着躺在了矮榻上,闭着眼睛。她还没走近,他身上便放出疏离冷淡不准靠近的气息,她顿时止住脚步,看着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半躺着,一个静静地站着。

午时,军机大营生火做饭,饭菜香味飘进br />

容景仿佛睡着了,一动不动。云浅月一直看着他,似乎亘古的雕像,也一动未动。

“小姐,景世子!”外面传来凌莲和伊雪的声音,显然二人得到他们不回祁城的消息,如今赶过来侍候了。

大帐内静静,无人答话。

“小姐?景世子?”凌莲、伊雪又疑惑地喊了一遍,见还无动静,不由询问守营的人,“景世子在里面吗?”

“在吧!早先看到景世子和世子妃进去了!”被问到的士兵立即道。

凌莲和伊雪闻言对看一眼,觉得二人昨日一夜未睡,应该在休息,便不再打扰。

帐内,容景忽然睁开眼睛,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一直没离开他的身子,与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眼,都被她隐在眼底深处,只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上的?”容景开口,声音暗哑。

云浅月抿了一下唇,许久不开口,声音极哑,“出生那一日。”

容景忽然眯起眼睛。

云浅月移开视线不看他,低声道:“你知道的,我出生便是带着记忆和认识的。况且,我承袭了云族灵术,本来就耳目通神。那一日,除了爹爹进过产房外,还有姑姑。她送了我一个长命锁,我眼看着一缕丝线从长命锁里进了我身体里。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给我的长命锁原来其实是要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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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3-6 8:47:03|7541564----

第八十五章 甘之如饴

出生那一日的记忆被剖开,似乎远古的长河突然开了闸口。

云浅月的声音有些飘忽,那一日,她还不知为何会重生在这里,没有所谓的孟婆汤,没有奈何桥,没有地府地狱,有的只是她的爹、娘、姑姑,还有那个长命锁。那一缕丝线飘进了她身体,与她身体从那一日就同根生长了。

她那时候不知那是生生不离,直到姑姑离开后,从她娘和爹的对话中才得知。他们本来不打算再令她嫁入皇室,承受组训,与皇室结亲,入宫为后,但是没想到老皇帝借了她姑姑的手对她下了生生不离,他们出乎意料。当时虽然眼看着生生不离种入她体内,但是她娘刚生产完,体虚气若,她爹从南梁回来身受重伤,两个人都没能力阻止,待她娘恢复功力后,再也没办法清除。无奈之下,与她爹商议,只能答应了老皇帝的结亲,交换了定亲信物。

后来他爹半年之后去东海治病,她娘两年之后假死离开,她哥哥被调换去了南梁,她进宫遇见了夜天逸,之后老皇帝四十五寿宴遇到容景和夜轻染……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到今日,有的她能记得清楚,有的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像。

这些年,她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清醒的,即便最糊涂的时候,也是清醒的。一切的事情若从头来过,她敢肯定,没做过一件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包括遇到夜天逸,与他十年相交,帮助他在北疆站稳脚跟。

包括遇到容景,启动凤凰劫,失去记忆,换得重生,重头来过。

包括嫁给他,以及不久前在天圣皇宫平复西南,稳住北疆。

“原来你出生便知道自己中了生生不离了。”容景沉默许久,眉眼低暗地看着云浅月,“那么什么时候开始想推翻夜氏的?”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抿唇道:“出生之日就想了。”

容景拇指和食指合在一处,用力地捏了一下,沉声道:“天圣先皇四十五岁大寿那一日,当时你一直盯着我看,目的是什么?”

云浅月刚要说话,他又道:“别对我说什么看我好看,让你不由自主多看几眼。你看我时那样的复杂目光,可不是只看着好看。更何况你既然有前世的记忆,又如何会对一个孩子倾心?”

云浅月抿了抿唇,低声道:“从我一岁起,云王府的书房就为我开着,书籍随我翻阅。我那时候早就知道夜氏皇室和荣王府的恩怨。”

“所以,你那时看我,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揣测着是否将来可以借我挑动夜氏皇权?”容景挑眉。

“当时是有这个想法。”云浅月承认不讳。

“将夜天逸和夜天倾府邸调换呢?你真是为了夜天逸?为了试探先皇?”容景挑眉。

“两者都有。”云浅月道。

“那么鸳鸯池呢?当时我吻了你,你在想什么?”容景声音忽然幽暗了几分。

云浅月不答话。

容景看着她,“你应该是不介意那个吻吧?对于你来说,不过是被个孩子咬了一口而已,算不得是个吻,你不在乎是不是?你在乎的是成功的引起了我的主意,且与你有了牵扯。为将来掀动夜氏皇权一步步铺路。”

云浅月忽然恼怒,瞪着他,“谁说我不在乎?那是初吻,活了两世,从来没有人亲过我。你……”见容景盯着她,忽然住了口,撇开脸。

容景看了她片刻,移开视线,淡淡道:“从那之后,你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去荣王府寻我,总不会是那时候爱上我了吧?”

“自然不是!”云浅月听着他淡淡的声音,语气也淡了下来。

“无非还是铺你的路而已。”容景看着她,“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慕容氏后裔的?”

“你中了催情引,又挨了黑衣人一掌的时候,我当时就认出是秦丞相,他是百年前南疆嫡系投靠天圣的一支。”云浅月看着地面,语气昏暗,“当时你昏迷不醒,我碰触了你后来给我的那块玉佩。”

容景忽然眯起眼睛。

云浅月继续道:“你不知道,其实对于玉、对于那块玉佩里面隐着的慕容,对于荣王的障眼法,虽然高明,但是我前世接触化工、实验、宝物检验、气料检验等等,那个障眼法难不住我。当日在鸳鸯池时,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那块玉佩不对劲,应该是隐藏了什么东西。但一直靠近不了你的身,没办法检验。你中掌昏迷,我救你,才有了机会。果然看到景字化去,是慕容两个字。我便知道原来荣王府大隐隐于市,夜氏每一代帝王费尽心思想挖出慕容氏后裔子孙,却不想其实一直活在他们身边,眼皮子底下,且封王拜相,身居高位。”

容景脸色沉了沉,气息微变,“因为我是慕容氏后裔?所以你才用大还丹救了我,你不想我死,正好这个身份对你有利。与你的算计不谋而合,若是联合我的话,那么推翻夜氏也不是不可能?”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说对了。”云浅月升起怒气,撇开脸,不看他。

容景盯着她看了一眼,微变的气息忽然散去了些,沉静地道:“既然要推翻夜氏,为何帮夜天逸立足北疆?是否利用他,培植你的势力,将北疆为你所用?”

云浅月怒气也散了些,冷静地道:“自然,他虽然长得像小七,但是终归不是小七。当年的小七我都能狠下心,如今的夜天逸亦然能利用。他皇子身份的背后,是我为他铺平了路。他将北疆收为己用之时,北疆也是被我所用之时。”

“所以,你是借他之手得了整个北疆。北疆表面上是拥护他,其实暗中被你收服。所以,数日前,北疆暴乱,没有夜天逸出面,你的一句话,便能摆平北疆。”容景道。

“不错!”云浅月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夜轻染是夜氏先皇培养的继承人的?”容景又问。

“八年前,他离京之日去了皇室的祖祀,当时我偷偷跟了去。”云浅月道。

容景闭了闭眼,“当时你可知道你的生生不离在他身上?”

“知道了!”云浅月点头。

“是何想法?”容景问。

“没想法。”云浅月道。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容景睁开眼睛,看着她,缓缓地又问。

云浅月沉默下来。

“不好回答?”容景挑眉。

“我也不知道。”云浅月摇摇头,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她大约就应了这句话。这是最不受她控制的一件事儿,不,或者是她放任了自己的心,愿意让心落在他身上的一件事儿。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爱上我的?”容景又问。

“火烧望春楼那日。”云浅月道。

“于是你启动了凤凰劫?是因为不能承受爱上我?还是不能承受无法再利用我?或者还是因为夜天逸或者夜轻染?”容景扬眉。

“当时发现爱上了你,想到了身上的生生不离。你如此聪明,不用我一一明说。”云浅月看着他,这个男人从小就是这样,即便再气再怒,或喜或悲,也不行于色。

“以前我是觉得不用你一一明说,我便能明白。如今发现那是愚蠢,自负聪明,自以为是。每日活在你的戏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早已经分不清了。”容景脸色暗下来,声音有一种孤冷的沉寂,自嘲道:“我将你抓在手里,却活在你的戏里,这种滋味……”

云浅月心下一痛,忽然没了声音。

容景看着她,似乎要透过她眼睛看向她心里,须臾,忽然轻声问,“云浅月,这么多年,你累不累?”

云浅月忽然背转过身子,不面向他的脸霎时泪流满面。却是无声无息,肩膀也不颤动一下的那种流泪。

她累吗?

早已经不知道累的滋味!

她不累吗?

那么戏里那些真心的疲惫,想寻一个港湾依靠,想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感觉是从哪里来?

容景忽然站起了身,从后面抱住了她。

云浅月身子一颤,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收起眼泪,却无法控制,低垂着的手臂被她圈住,无非去抹掉泪痕。

“我自诩聪明,透彻世事,却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将我隐瞒得深,欺骗得深,我活在你的戏里,且以为你在我手心里掌控而沾沾自喜。我的骄傲被你践踏,不留余地。”容景的声音幽幽寂寂,“夜轻染说得对,我也不过是你的棋子而已,只不过比别人接近执棋的手。”

云浅月刚要张口反驳,声音却被哽住。

“可是那又如何呢?我毕竟是爱你。无论你启动凤凰劫之前牵扯我算计着如何施为倾覆夜氏,但是之后发现你爱上我,却为的都是我。我想恼你,如每次你惹了我一样,与你大闹一场,一年半年不见你,直到我的骄傲找回来,对你对我自己惩罚够了算。”容景话音一转,“但是你身体里的生生不离就快发作了,它真真实实中在你身体里,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不准许我怒个一年半载,我除了爱你,还能如何?”

云浅月的眼泪顿时僵住。

“你是否早就拿定主意死了?所以,与我圆房大婚,催动了生生不离。大婚后,暗中帮助我加快收复河山的脚步,南梁之所以举国投靠我,是因为你暗中出手吧?南梁太上皇是你外公,帝王是你哥哥,他们都爱你,所以自然依你,哪怕将江山拱手让给我。我便少打几年仗,倾覆夜氏的刀锋因为这一大助力也会更快。还有云暮寒为何去了南疆?真是叶倩自己的算计吗?又岂能没有你的推动?还有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他没有西延玥这个身份前,你就助他以心相交,还有顾少卿,你当时救他,难道真不知道他是南疆王后所依仗的将军府的侄子?还有冷邵卓,沈昭等。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有依仗,或者有不同寻常的本事。多少人骂你杨花水性,招惹无数男人,你从不解释,承了这等骂名。其实相交他们,都是为我夺夜氏江山铺路,他们每一个人,都很重要。我以前也如别人一样想法,认为你的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是以我为首的重,你对我的爱不及我对你。可是如今,我是否可以说终于明白这句话了?”

云浅月不出声,抱着他的人身体温凉,她却还是感觉到了比一个人独自温暖。

“夜轻染说我靠女人收复江山,这原是没说错。你想的应该是待我打下江山的时候,你应该也是毒发的时候了。到时候你用江山拴住我,因为数千万百姓尊我为王,那么我岂能轻易陪你去死?所以,你反正也得到我了,也不枉爱我一场,就可以放心地只身死去了。是不是?”容景声音低沉,却清晰,见她身子僵硬,用力地板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或者说,你早就安排好,哪怕你死了,也有本事让我不能随你一起去死,哪怕我放弃江山,放弃千万百姓不管不顾,却也有别的钳制着我,想死也死不了?”

云浅月对上他的脸,抬起手,想去抹掉脸上的泪水。

“这样的泪水,才是真的吧?以往那些,都是假的吧?”容景拦住她的手,看着她脸上的泪水,“你如此骄傲,如此刚硬,如此心机,如今算计,如此一切尽在掌控,连哭以前也是不准许的吧?”

云浅月抿着唇瓣,不出声。

“以往最是话多的人,今日却尤其沉默,是否这才是真正的你?”容景看着她,“我是否该庆幸,你以往愿意被我宠着,故意想我宠着,那些任性、撒娇、柔软,包括生病,你都能当做演戏,手到擒来,入木三分?”

云浅月忽然闭上眼睛。

“看着我!”容景声音猛地一沉。

云浅月不睁开眼睛,不听他的,固执地闭着眼睛。

容景看着她忽然笑了,“这才是你。你该是不听我话的人。不会怕我吃醋,不会怕我生气,不会怕我发怒,不会怕我命令。我让你向东,你若不想向东,可以果断干脆地向西。”

云浅月不说话。

容景忽然将她的身子钳固在他怀里,低头吻下。

云浅月身子一颤,想要避开,他却不允许,将她脸上的泪痕逐一吻掉,又含住她唇瓣,撬开她贝齿,不容她躲避,长驱直入。

云浅月僵硬着身子任他施为。

片刻后,容景忽然放开她,将她拦腰抱起,这个动作被他做了无数次,可是这一次最为不同,她一惊,已经被他放在了大床上,顷刻间俯身压在了她的身上。

“容景!”云浅月终于忍不住开口。

“今日你可以不用再说话。”容景对她说了一句,便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如玉的手扯开她腰间的丝带,挑开她身上的衣衫,华美的锦缎层层剥落,露出纤细脖颈,圆润香肩,凝脂雪肤。

如玉的手覆在她的肌肤上,寸寸流连。

云浅月深深地吸着气,想伸手推开他,却被他钳住,任她半丝动作也做不了。熟悉的感觉袭来,熟悉的气息入骨,熟悉的手挑起她身体的寸寸火热,让她不能再有思想。

手拂过每一寸肌肤,轻挑慢捻,细致入微。

这样的手段,不疯狂,不急迫,不狂热,可是却有一种刻骨缠绵之感。

云浅月渐渐地没了力气,自己如一根浮木,在他手下,飘荡在海中,这一刻,他才是那个掌舵的人。

他的锦袍剥落,轻轻滑下床榻,肌肤覆下来,贴在她身上,让她不由得呼吸紊乱,脑中轰地一声,似乎有什么炸开,眼前浮起了一片氤氲。

容景伸手覆盖着她的眼睛,将她拉近。

“不要!”云浅月知道下一步是什么,脱口而出。

容景却不理会她,下一瞬,将身子埋入,他的头也埋在她颈窝。

云浅月本想再度张口说什么,忽然失了声。

这一刻,营帐内静静,帷幔内静静,天地静静,万物静静。

须臾,容景低声靡哑地道:“你就是我的毒,且甘之如饴。哪怕夜轻染说的都是事实,哪怕我隐隐所知你心深不想探究,哪怕你都句句承认筹谋算计,哪怕是你那双执棋之手将天下人都骗得团团转,哪怕将我的骄傲踩在脚底下,哪怕……你不爱我,一切都是为了报出生就被先皇中下的生生不离之仇,以为了推翻夜氏,哪怕这样……我也没出息地想爱你,不想放手,不会放手。”

云浅月的身子忽然软了下来。

容景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须臾,深深地吻住她,见她不回应,挑眉看着她,“都到如今了,你还在坚持着什么?还想扔下我去死吗?你做梦!哪怕阴曹地府,你也别想。夜氏我要,你,我也要。”

云浅月心砰地一颤,看入他眼底,须臾,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了他。

容景再不说话,忽然疯狂起来。

天未暗,夜未深,中军帐内却是帷幔深深,深深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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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情到深处

这一日,容景将爱化成疯狂,彻底灼烧了云浅月的每一寸肌肤。

这一日,营帐春暖,帷幔晃动,缠绵入骨,软红零落十尺春泥。

这一日,午时到日落西山,再到夜色深浓,中军大帐无人打扰。

这一日,兰城静静,未有出兵的动向,马坡岭和祁城同样静静。沈昭、蓝漪带着伤员住在了祁城,顾少卿和凌墨守在了马坡岭军营。

一场大战的血腥味早已经散尽,一切安稳。

在云浅月软绵绵如泣如诉求饶声中,容景才放过她,拥着她睡去。多年背负的包袱似乎被轻轻卸下,虽然极尽疲惫,却是一夜安睡。

云浅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响午,身边已经无人,她伸手摸摸身旁的被褥,已经冰凉,显然容景早已经起来了。她揉揉额头,坐起身,穿戴妥当,下了软榻。

出了中军大帐,只见大营安静,士兵们井条有序地巡逻。不远处停着容景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凌莲、伊雪正在往车上装东西。

听到中军大帐这边有动静,凌莲、伊雪看过来,见云浅月醒了,立即向她走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容景要出行?”云浅月看着二人询问。

凌莲和伊雪齐齐一怔。

“怎么这副表情?”云浅月看着二人笑了笑。

凌莲、伊雪发现今日的小姐有些不同,但到底是哪里不同,她们说不上来。凌莲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姐,您不知道吗?不是景世子要出行,是景世子吩咐备车,让我们收拾东西,说您要出行啊。”

云浅月一怔,她要出行吗?她怎么不知道?

“景世子……没告诉您?”伊雪看着云浅月的神色,试探地问。

云浅月摇摇头,“没有。”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似乎颇为奇怪。

“他如今在哪里?”云浅月问。

“在那边的营帐内和将领们议事。”凌莲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座营帐。

云浅月抬眼看去,那处营帐静静,没有动静。她微微蹙眉,收回视线问道:“他什么时候去的?”顿了顿,又问,“今日醒来,你们见了他……他神色如何?”

“景世子清早就醒来了,从大帐内出来看到我们二人就吩咐了。神色……”凌莲疑惑不解云浅月为何这么问,但还是想了一下回道:“和往常一样啊……”

“不是,有点儿变化。就和小姐您一样,说不出来的感觉。”伊雪打量着云浅月道。

凌莲点头附和,也看着云浅月说,“对呢,说不出来。”

云浅月闻言回身走进了大帐内,径直向镜子前走去,来到镜子前,镜子里映出一张清淡如水的容颜,虽然不是与前世那一张容貌一样,但是神色却是久违的熟悉,她移开视线,看到勃颈处点点红痕,伸手往上拉了拉衣领遮住。

凌莲和伊雪不明所以地跟了进来,齐齐疑惑地道,“小姐,您不远行吗?那为何景世子那般吩咐,您与景世子是否又……”

“我们没事!”云浅月回转身,对二人笑了笑,“也许真要远行也说不准,看他议完事回来怎么说,你们先去收拾吧!”

二人点点头,这样的小姐这样的笑感觉熟悉又有些陌生,她们也不再探究,走了出去。

云浅月在镜子前坐下来,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似乎想了很多,似乎什么也没想。

“喂,你们两个都受伤完了吗?”罗玉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似乎对凌莲、伊雪说。

凌莲立即回道:“回紫萝公主,我们……”

“是罗公子!”罗玉纠正凌莲。

凌莲连忙道:“是,罗公子,奴婢们还没收拾完,正在收拾。”

“怎么这么慢?容景不是早上就让你们准备了吗?还没弄完?你们也太废物了。”罗玉不满地看着二人。

“景世子给小姐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奴婢二人得一样一样的往车上装啊,而且有的东西还很贵重,可不能打了或者破坏了。”凌莲委屈地道。

“真是麻烦!”罗玉撇嘴丢出一句话,又问,“云浅月醒了吗?”

“小姐刚刚醒了,如今在大帐内呢。”伊雪回话。

罗玉不再多言,大踏步向中军营帐走去,不多时,便挑开中军大帐走了进来。一眼看得云浅月坐在镜子前,她翻了个白眼,“再怎么照镜子也没用,你这一辈子已经被容景那个混蛋拴住了,再没法惹别的桃花了,就算惹,也不敢红杏出墙。还照什么照?”

云浅月闻言忽然笑了,回身看向她,“我本来也没打算红杏出墙。”顿了顿,她提醒道:“他是你姐夫,别口没遮拦,一口一个混蛋。”

罗玉呦呵了一声,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神色看着云浅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没事儿吧?今日怎么和每日不同?你还知道你是我姐姐?”

云浅月不再理她,转身为自己绾发。

罗玉走进她,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遍,看向镜子中她的脸,须臾,好奇地凑近她,“今日看你怎么有些顺眼了?你到底做了什么?”话落,她忽然瞥见了云浅月脖颈的斑斑红痕,忽然退了一步,嗤了一声,“原来昨日是会鸳鸯了,怪不得不同呢!”

云浅月脸一红,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就这样去东海,你舍得放下他?”罗玉奇怪地问。

问。

云浅月手一顿,她要启程去东海吗?

“我也有一年多没回东海了,如今突然说回去,还真是有些想了。”罗玉似乎没注意到云浅月神色变化,又凑近她道:“你没去过东海吧?东海的蓝颜花一年四季开着,可美了。尤其是华王府,华王叔和姑姑种了一院子珍品的蓝颜花,花开的时候,蓝得发紫,一眼看去如紫霞,比荣王府的紫竹林还要美。你去了一定会喜欢的。”

云浅月收敛神色,轻声道:“是吗?”

“当然了,我还骗你不成?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华王府吗?就是因为喜欢华王府的蓝颜花。东海包括皇宫,以及这天下各地,除了华王府,再也没有那么美的珍品蓝颜花。”罗玉得意地道:“等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云浅月将发钗插进发髻里,没说话。

“父皇都派人催了无数次了,想你去东海,子书哥哥连登基这样的大事儿都推了时间,说等你去了看着他登基,我原先还想着那个容……”罗玉见云浅月看着她,她本来要说容混蛋,立即改了口,“我先还想着姐夫他舍不得你,怎么也不会让你去的,没想到今日我刚睡醒,就得到他派人传的话,让玉子夕和我随你回东海,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话落,她探究地问,“他没吃错药吧?昨日你给他吃什么药没有?”

云浅月瞪了她一眼,对她道:“话真多。”

罗玉扁扁嘴,看着她道:“你真无趣,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姐夫到底什么时候让我们启程,别只嘴说说,再等下去,太阳该落山了,还起什么程?”话落,她走了出去。

云浅月绾好发,平静地站起身,走到清水盆净面。

不多时,她收拾妥当,出了中军帐。

凌莲和伊雪刚刚装点完东西,回身看着云浅月,佩服地道:“小姐,景世子这辆马车真是太好了,早先还不知下面有隔层,可以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云浅月以前研究过容景的马车,自然知道暗格颇多,笑了笑。

这时,玉子夕一身锦袍玉带,风流俊美地走了进来,手里拎了一个包裹,刚到近前,便奖包裹扔给凌莲,“放车上。”

凌莲应了一声,将他的包裹放上了车。

“姐啊,姐夫对你可真是好,他荣王府的家底估计都搬上这辆车了。”玉子夕走过来,将胳膊放在云浅月肩膀上,嬉皮笑脸地道:“今日的姐姐与往日不同,难道姐夫昨日很卖力?有些事情还有美容貌的作用?”

云浅月再度脸红,瞪了他一眼,刚要甩开他,不远处中军帐内帘幕打开,容景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动作顿住,看向容景。只见他换去了月牙白锦袍,身着一身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雍容雅致,气质华贵,凛凛王者风采,尊荣无双。

玉子夕也被容景吸引了目光,啧啧一声,“姐夫就是有一副好皮囊,以后我娶了媳妇,一定不能让我媳妇见了他,否则魂儿还不给勾走了,见了他,哪儿还会记得身边的我?”

容景向这边看来,见到云浅月,四目相对,他脚步猛地顿住。

罗玉跟在容景身后,对他得意地道:“怎么样?我姐姐美吧?你要送她去东海,如今是不是后悔了?要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容景眸光动了一下,不答话,抬步向这边走来。

玉子夕看着他眼睛落在他攀着云浅月肩膀的手上,立即放下手,退开了一步,低声嘟囔了一句。云浅月听得清楚,他说“连小舅子都防,什么破人啊。”

“都收拾妥当了吗?”容景来到近前,问凌莲和伊雪。

二人立即答话,“收拾妥当了!”

容景点点头,对二人道:“稍后用过午膳就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