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跟啊!得禄小心道:“爷,今儿就算了吧!咱们另想招儿,这事儿急不得…”没等他说完,叶驰已经走了,得禄没辙,忙颠颠的跟了过去。

一路跟着时潇回了井水胡同,看着时潇进院关了院门,得禄道:“爷,这可该回去了吧!”谁知道他家小爷发话了:“你过去扒着门缝看看她住哪边儿屋子,还不快去,等着小爷自己过去不成。”

得禄一琢磨,这要是让人知道定亲王府的小王爷大白天扒人家门缝儿,传到王爷耳朵里,自己这条小命可就甭要了。

哪敢怠慢,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刚趴在门缝上,还没看清里头啥样儿呢,门忽然开了一扇,得禄愣怔的功夫,一盆脏水兜头泼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 章

“爷,您还笑奴才,不是您让奴才去扒门缝儿,奴才也不至于挨这盆脏水,可惜了奴才这身衣裳今儿才上身啊…”得禄苦着一张脸,都快哭出来了,头上的小帽也歪了,边儿上还挂着两根儿菜叶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叶驰也觉着自己这个主子当的有点不厚道,收住笑,咳嗽了一声道:“一身衣裳罢了,等回去爷让针线房再给你做两身不得了。”

得禄一听略好了一点儿,却听到爷下句话,又浑身不好了,他家爷凑近他道:“得禄,你说爷那小媳妇儿是不是忒有个性,瞧着弱巴巴的,一点儿亏让也不吃,你说她怎么想出来的,弄盆脏水泼了你小子一身…”

“爷…”得禄拉长了音儿,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叶驰,叶驰挥挥手:“小气样儿,不就给爷媳妇儿泼了盆水吗,大热天的你还凉快了呢,得了,爷不提了还不成吗,至于吗。”

得禄举起袖子抹了把脸:“我的小爷唉,您要是真能把那姑娘娶回府,奴才就算挨上十盆脏水也没什么,就怕末了没成事儿,奴才这可不冤枉死。”

叶驰听了眉头一竖:“找打呢是不,爷这还没出手呢,你就给小爷说丧气话,小爷的脾气不知道啊,既瞧上了就是我的,谁他娘的敢抢我媳妇儿,小爷弄死他全家。”

得禄缩了缩脖子,哪敢再说什么,他家小爷的脾气可不是玩的,真闹起来谁也兜不住,可那位姑娘,他怎么瞧都不像看上爷的样儿,瞅着爷那眼神比瞅郭大宝稍强点儿有限,爷要是硬抢,来个霸王硬上弓还罢了,可偏偏他家小爷这回不知抽了什么邪风,一门心思就想弄个你情我愿,依着得禄瞧着,等那丫头心甘情愿,这辈子都没戏。

更别提,旁边儿还有一个悍丫头帮衬着,你卖酒的悍丫头对爷可是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不定跟那丫头说什么了呢,就算最后那丫头给爷的诚意感动点头了,还有王爷,王妃,老王妃那关呢,这些纵然都过去,上头可还有太后皇上呢,小爷真想娶那丫头进门,后头的麻烦大了去了。

想着,得禄都替他家爷发愁,可叶驰呢,历来奉行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原则,一点儿都不愁,想到今儿那丫头瞅着自己,闪亮亮的大眼睛衬着白嫩的小脸儿,怎么那么好看呢,还有那乌沉沉的头发,梳了一条大辫子,拨到胸前,辫捎儿上那根儿碎花的头绳,混着发梢的头发飘啊飘的,真想上手摸一把。

其实叶驰自己也挺新鲜的,就算刚开荤儿那会儿,瞧见多漂亮的女人也没这么痒痒过,不知怎么一见这丫头,就从心里头往外那么稀罕,叶驰琢磨着,赶明娶回家来,他天天给她梳头发,编辫子,给她画眉,给她穿衣裳,穿鞋,什么活都不让她干,就坐在哪儿让自己稀罕。

可什么时候才能娶回来呢,那丫头见了自己可没好脸儿呢,老丈杆子这条道,肯定不易走了,今儿这事儿那丫头指定得给他爹说,也不知明儿她还出不出来,要是她不出来,明儿可就见不着了,一想要见不着,叶驰这心里就觉着空空落落的。

刚拐过街口还没到王府门前呢,老远就看见双福伴着个太监服饰的人立在照壁前儿,一个劲儿的往这头望。

望见叶驰,双福忙着奔了过来,没等叶驰下马便迎上去道:“我的小爷,您可去哪儿了,奴才使人找了你大半天呢。”说着瞪了得禄一眼:“怎么当差的,跟着爷去了哪儿,也不知留个话儿,府里头有了急事儿,都不知道往哪儿寻人去,回头告诉王爷,一顿板子跑不了你的。”

得禄觉着自己比窦娥都冤枉,自己这招谁惹谁了,小爷哪儿有个正经的去处,这些日子不就围着井水胡同那丫头身边儿转悠呢吗,这事儿他可不敢留话儿,让王爷知道,坏了小爷的好事儿,没等王爷的板子下来,他家小爷先一脚把他踹死了。

双福懒得瞧他那倒霉德行,忙跟叶驰道:“小爷您快着点儿进去换衣裳吧,皇上哪儿宣您呢,海公公这都等大半天了。”

叶驰扫了眼后头的刘海,心说万岁爷好端端怎想起他来了,下马跟刘海道:“海公公这一程子少见,前儿那只蟹青儿怎么样不赖吧”

刘海先见了礼才道:“小王爷您就别问蟹青儿了,万岁爷哪儿都等急了,使人催了两回呢,再见不着您,奴才这条老命都要保不住了,您还是快着跟老奴进宫吧。”叶驰心里虽嘀咕,到底不敢怠慢,进去换了衣裳跟刘海去了。

崇仁帝是个勤政的皇帝,又天生是个帝王料,登基十年,天下大治,国泰民安,却也没丝毫懈怠,每日雷打不动的寅时起身,卯正上朝,下了朝才传早膳,吃了早膳,招师傅来练会儿拳脚,吃了午膳,略歇一觉儿,起来瞧折子,招六部官员御书房议事。

晚膳前招骑射师傅,在马场练会儿骑射,晚上接着瞧折子,瞧到起更,才招嫔妃侍寝,这嫔妃侍寝也不是见天招儿,一月里只招十日,除了皇后哪儿初一十五的必去,剩下的嫔妃,敬事房也不用呈递牌子,挨着个的往下轮,雨露均沾不,偏不向,若有按着心思使坏的,那就求神佛保佑别翻出来,真翻出来,不消说这辈子还见不见得着皇上,弄不好自己家里的老子娘哥哥兄弟都得跟着倒霉。

崇仁帝刚登基那会儿,乱了一阵儿,等崇仁帝捋顺了朝廷大事,腾出手来,把后宫好生料理了一番,后头这十年,就没有一个敢扎刺的。

叶驰是个不理会这些的,但跟皇上的情分摆在哪儿,多少也知道点儿,依叶驰瞧,皇上这日子过的没劲儿透了,说的好听,九五之尊,天下至贵,可有毛用啊,成天对着那帮臣子使心眼子,把自己活活累死不说,回到后宫还得应付那么多女人。

别瞧后宫的嫔妃那么多,就没一个可皇上心儿的,就连皇后也一样,他可是瞧见过帝后在一处啥样儿,那就跟君臣没两样儿,哪像夫妻啊,日子过成这样,有什么意思,说句大不敬的话儿,皇上这日子过的还不如街边儿上摆摊的汉子熨帖呢。

所以叶驰是能不进宫就不进宫,宫里规矩多,处处拘束,他可受不了,可他不进宫皇上还不依,隔那么十天半个月要是瞧不见他,就遣跟前的刘海去定亲王府找人,故此,叶驰一见刘海在王府门前,就知道皇上哪儿又找他了,不过这回貌似不对头啊,五天前,自己才陪皇上练了半天骑射,怎么今儿又宣他。

叶驰跟着刘海进了乾清宫,走到御书房外头,叶驰扯了刘海一把小声道:“海公公给我个话儿啊,到底什么事儿,皇上这般急巴巴的宣我进宫。”

刘海刚想说什么,就听里头崇仁帝道:“还不给朕滚进来,是想等着朕亲自出去请你怎么着。”

刘海抿着嘴笑了一声道:“得,小王爷,万岁爷可都等急了,您快着进去吧 !”

叶驰挠了挠头,迈脚进去了,叶驰每回来御书房每回不得劲儿,就瞧那直通到房顶一溜的书架子,就脑袋疼,再瞧架子上那满满当当的经史子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这症候,用他家老王妃的话说,这是让他家老爷子逼着念书坐下病了,一瞧见书就头疼,皇上也知他这个毛病,这几年宣他大都是在武堂,可有年头没进御书房了。

叶驰越发觉着今儿不对,不像是宣他来练拳脚的,莫不是郭大宝哪事儿捅到御前来了,进来先跪下磕头。

崇仁帝正倚着迎枕靠在炕上看书呢,一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书道:“你倒比朕还忙,一大早让刘海去寻你,到这会儿才来,跟朕说说,忙什么正经事儿去了?”

叶驰四下瞟了一眼,崇仁帝知意,挥挥手,边儿上伺候的宫女太监躬身退了出去,等屋里没别人了,崇仁帝才瞟了他一眼道:“行了,起来吧,屋里都没人了,跪给谁看。”

叶驰一蹦挑了起来,嘻嘻笑道:“还是皇上疼我,比我家老爷子都强,臣弟哪儿前儿得了把牛角刀,说是犀牛角的,今儿匆忙忘了带来,回头我让得禄再跑一趟。”

崇仁帝瞪了他一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小子朕还不知道,平常只管从朕儿这儿搜刮好东西回去,没见你往外掏的,今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知道自己闯了祸,想先用牛角刀来堵朕的嘴。”

这话音儿一听,叶驰就明白了,真让自己猜着了,定是侍郎府郭大宝那档子事儿闹了出来,倒没瞧出来,那个假正经的郭侍郎,对郭大宝这个便宜儿子还挺上心,跑皇上这儿告状来了。

虽说猜着了,也得装傻,想到此,叶驰眨眨眼:“正是从皇上这儿得了不少好东西,回去一琢磨不落忍啊,正赶上得了把牛角刀,就想起皇上来了,你哦你这么说可冤枉臣弟了,臣弟是一门心思的想讨好皇上呢。”

这话说的刁滑,崇仁帝给他气乐了,点点头道:“那你说说,侍郎府公子那胳膊是怎么断的,难道好端端的自己就成两截了,还是说他自己打断的,你小子少跟朕打马虎眼,实话告诉你,郭庆林今儿在朕跟前儿把你告了,说你无故打断他儿子一条胳膊,还把他的家奴扔进河里,今儿还没找着人呢,要朕给他个说法儿,你给朕说说,怎么断这个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叶驰瞄了皇上一眼,见皇上虽面沉似水,目光却并不严厉,以他对皇上的了解,这就代表不算什么事儿,只不过皇上的面子还是要顾的。

想到比,开口道:“皇上日理万机,多少国家大事都处理不完,郭庆林倒真好意思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皇上,依着臣弟晾他几日,往后瞧他识不识趣。”

这一句话真说到了崇仁帝心里,这刚开春,南边要防春涝,北边要防旱灾,自己忙活的恨不能连睡觉的时间都批折子,郭庆林倒好,用这种狗屁倒灶的小事儿烦他,真当他这个皇上闲的没事儿干了啊。

尤其告的人是叶驰,叶驰可是自己堂叔伯兄弟,又是自己打小的伴读,情份在哪儿摆着,比他亲兄弟还亲,别说他就教训了一下郭大宝,就算把郭庆林打了,自己也得护着,这个理儿,郭庆林怎么就不明白呢,不过这小子也是,不帮着自己点儿也就算了,成天还给自己添乱。

想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得了便宜卖乖,郭庆林好歹是朝廷大员,虽说这不算什么大事儿,闹到朕跟前,不管可也说不过去,尤其人家口口声声说你倚仗王府的权势欺辱他儿子,朕帮理不能帮亲。”

叶驰听了眨眨眼:“皇上是圣君自然不能偏袒臣弟,您就站在中间儿评个理不就得了,他郭庆林告我,我还告他呢。”

崇仁帝瞪着他:“越说越不像话,他告你把他儿子的胳膊撅折了,你告他什么?”

叶驰道:“臣弟告他管教不严纵子胡为,当街强抢民女,不是臣帝正好路过,那郭大宝真成了事儿,人那姑娘这辈子可不都毁了,您说臣弟这状子告的在不在理儿。”

崇仁帝倒未想到是这么回事,可不对啊,这小子什么人他能不知道,是管这种闲事的人吗,不定里头还有缘故,此时先不问,且了了这桩公案再说。

便问叶驰:“你这般说可有证据?”

叶驰点头:“自然有的,当时就在碧波桥上,莫说周围瞧热闹的百姓,那些桥下做买卖的都是证人,再不济还有郭大宝那几个小厮,巴巴瞧着呢,臣弟可是打抱不平,且是郭大宝先动的手,臣弟要是不还手,难道要挨打不成,只不过臣帝的手劲儿,皇上是知道的,那郭大宝也忒不禁打了点儿,臣弟也就那么轻轻碰了他一下,胳膊就折了。”

崇仁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不禁打,谁能挨得住你的拳头,得了,既如此,朕可把郭庆林叫来了。”

叶驰一叠声道:“叫,叫,臣弟难得做回好事儿还让他告了,臣弟还冤枉呢,他来了,臣弟正好问问他怎么管的儿子。”

崇仁帝于是遣了刘海去侍郎府,其实郭庆林心里也憋屈呢,当年借了老丈人的东风,一路仕途平稳,熬到了侍郎,也算扬眉吐气,却这人都有一个毛病,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儿,当时纵然知道妻子跟小厮私通怀了孩子,想着自己得靠着老丈人,这绿头巾也就硬扣在了自己脑袋上。

琢磨有这个短捏在自己手里,以后自己纳多少妾,王氏也说不出话去,哪料想这王氏竟还是个醋坛子,天生一个泼妇,就爱拈酸吃醋,莫说纳妾了,自己就是多瞧哪个丫头一眼,王氏都能当着自己的面儿把那丫头打个烂羊头,弄的府里的丫头见着自己就躲,生怕让自己瞧上。

为这个郭,侍郎没少跟她吵,可王氏性子上来,扯了头发跟他撒泼般的闹,也真不管不顾,日子长了,郭庆林索性不搭理她,免得闹起来大家脸上不好看。

府里的不让碰,就在外头养着,图个安生日子算了,可他想安生,偏不能安生,本来自己这个便宜爹当得就憋屈,郭大宝还三天两头给他找事儿,郭庆林恨不能,这个便宜儿子让叶驰打死才好呢,也省得一看见他就绿云罩顶。

可王氏不依,那天请了寿仁堂的张宝儿过来接骨,后头跟的正是安平,安平一见床上躺着唉唉叫的这位,就是白天调戏时潇那小子,有意使坏,他师傅接了骨头之后,把那糊上的止疼药让换。

郭大宝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罪,疼的叫唤了一宿,不知道的还当侍郎府招了狼呢,把王氏给心疼坏了,守在儿子床前心肝儿肉的陪了一宿。

第二天天没亮,就让管家去外头把郭庆林给提溜了回来,说儿子不能白给欺负了,得告御状,郭庆林一听对方是叶驰,真恨不能把郭大宝另一只胳膊也撅折了,那叶驰可是京里出了名的霸王,他不惹你就念佛了,还上赶着去招他,这不自找的不痛快吗,还告御状,真想得出来,谁不知道皇上跟叶驰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告谁啊。

刚说了个不字,王氏便撒起泼来,一头撞过来:“你个杀千刀没良心的,当年那般求到我家门上,我爹才提携了你,没我王家,你能当上侍郎,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要饭呢,你告是不告,不告今儿我豁出去闹一场,你外头那两个小biao子也甭想好。”

郭庆林给她闹的没法儿,又想这事儿到底是叶驰的不是,好端端怎么就撅折了郭大宝的胳膊,就算瞧在侍郎府的面儿上,也该留两分情面,这也太不拿他当回事儿了,没顾上底细问,就闹到了皇上跟前。

告完了,回家的一路郭庆林是越琢磨越不对头,叶驰就算是个霸王,可也不能无故生事,是不是郭大宝做下了什么事儿,要真是如此,可坏了。

这么想着,一回府就奔着后宅来了,刚进了郭大宝的院门,迎头就撞过来个丫头,郭庆林脸一沉,刚要呵斥见是紫莲,脸色略缓,咳嗽了一声道:“冒冒失失做什么?”

那紫莲颇幽怨的瞧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就听里头郭大宝扯着脖子叫了一声:“紫莲你个死丫头跑哪儿去了,还不快着给爷端茶,成天就知道卖骚,回头小爷恼起来,把你卖到翠喜楼去,让你骚够了快着点儿,想渴死我啊。”

紫莲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跟老爷眉来眼去,匆忙去了灶上,郭庆林心里一堵,脸色又黑又沉,迈脚走了进去。

刚进屋,就听王氏道:“我说老爷在门口怎么立住了脚,原来有个勾魂儿的,倒真让妾身开眼了,跑儿子屋里勾搭丫头来了。”

一句话说的郭庆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有心拂袖而去,却想到正事,耐着性子坐下跟郭大宝道:“我来问你,跟小王爷如何起的争执,难道他好端端就能撅折你一只胳膊不成。”

郭大宝如何肯说,别开头道:“他就是依仗着王府欺负我呢,爹这个侍郎在他眼里连个屁都不是,他当时就说了,撅折我胳膊有什么,就是您老在哪儿也照打不误。”

郭侍郎听了,一拍桌子道:“还要胡沁,昨儿跟着少爷的人呢,都给我叫进来。”

不一会儿工夫,昨儿跟着那几个小厮都跪在地上,郭侍郎抬手指着一个道:“你,你来说,昨儿到底是怎么来去,实话说了还罢,但有半句虚言,一概打死了干净。”

那小厮听了忙咚咚磕了几个头道:“老爷开恩,老爷开恩,昨儿是如此这般…”

哆嗦着把昨儿的经过说了,郭侍郎听了,恨的啊牙根儿都痒痒,瞪着郭大宝,活嚼了他的心都有,这真是上辈子的冤孽,这孽种就是毁他来的。

王氏一见他脸色不善,忙站起来挡在儿子跟前道:“你,你这么瞧着大宝做什么,横竖一个丫头罢了,又不是抢他定亲王府的,他叶驰出什么头,还把我儿子的胳膊打折了,论起来就是他不对,他是小王爷,我们家大宝还是国舅爷呢,谁比谁也不差,凭什么就挨他的欺负。”

郭侍郎给她气的直哆嗦:“你就知道护着你儿子,你瞧瞧他这都干下的什么事儿,平日吃喝嫖赌也就罢了,当街强抢民女,就算打到皇上哪儿,叶驰一口咬定是打抱不平,我如何辩驳,你儿子闯的祸,我这个便宜老子也要跟着受牵连。”

王氏听了也有些怕上来,正想着说两句软话儿,商量个主意,外头的管家蹬蹬跑进来道:“老爷,宫里的海公公来了,现在大门外头呢。”

郭侍郎忙道:“快请到花厅待茶。”

管家道:“奴才也是这么说来着,可那海公公说不必了,让您快着出去,说皇上招您觐见呢。”

郭侍郎就觉脑袋嗡一下,瞪了眼王氏母子,忙着出去了,到了大门口见着刘海,忙上前一拱手道:“海公公,可知道皇上有何要紧事儿召见微臣?”

刘海上下扫了他一眼心说,这郭庆林白活了这么大岁数,连点儿眼色高低都不会看,事儿没弄清楚呢,就在皇上跟前告御状,对头还是小王爷,小王爷可是有了名儿的混账,别说他郭庆林不占理儿,就算他占了理儿,对头是小王爷,那也落不上什么好儿,不是老糊涂了吗,更何况,这么折腾还不是为着自己的种,可图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粽子节快乐,提起粽子想起近日的南北甜咸之争,多说一句,偶是北方人,喜欢吃甜粽子嘻嘻…

第 20 章

“侍郎大人您这话可问差了,杂家撑大了天儿也就是皇上跟前的奴才,皇上宣您那都是国家大事儿,奴才哪能知道呢。”

郭庆林知道这是场面话,这些太监,个个都是滑头,无利不起早的主儿,一转身从管家手里接了一包银子塞进刘海手里道:“大老远还劳动公公跑一趟,这权当给公公吃茶吧!”

刘海也不推辞,收在怀里,脸色一变,堆起了个笑,凑到跟前小声道:“侍郎大人是个痛快儿人儿,平常老奴也没少得您的好儿,得咧,今儿就跟您多说一句,旁的不知,只您走了,皇上便使奴才去了趟亲王府,现如今小王爷就在万岁爷的御书房里呢,想必是令郎那点儿事儿,不是老奴说您的不是,您说您告谁不成,非的告他,那位什么性儿,您又不是不知道,没事儿还恨不能找点儿事儿呢,您还往上凑,能有啥好儿,老奴点到为止,大人心里先落个底儿,一会儿万岁爷跟前怎么应对,您自己拿主意,走吧!万岁爷哪儿还等着呢,时候长了,老奴可担待不起,对了,皇上特意吩咐,让昨儿跟着令郎出去的几个小子一并带了去。”

郭庆林一听,脸都白了,心知今儿这事儿不能善了,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不告了,这一状告上去,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却又一想,事到如今也只能破釜沉舟,理儿是没站住,可杀人不过头点地,先把那孽种推出去,自己再认个管教不严之罪,万岁爷也得留一两分情面。

想到此,跟刘海道:“公公且稍带片刻,待我把那孽子一并带了去,由着皇上小王爷发落也就是了。”

说着转头进里内宅,郭庆林早急了眼,说到底儿,当初抛妻弃子娶王氏这个破烂货不就是为着自己的前程吗,如今她生的这个孽种要毁自己的前程,门儿都没有。

进了屋,冷着脸喝道:“还不快把这孽障给我捆起来。”

“娘啊,娘,您救救儿子吧,他这是要大义灭亲啊!”郭大宝吓的直嚷嚷,王氏赶上去挡在儿子跟前道:“我看谁敢动,要捆我儿子先捆了我去。”

郭庆林一跺脚,上去一把推开王氏,力气甚大,王氏不防一向隐忍的郭庆林敢跟她动手,被他推了踉跄,愣愣瞧了他一瞬,捶胸顿足的哭了起来,一边儿哭一边儿指着他道:“郭庆林,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缺了大德了,当初你怎么求我们家来的,你怎么跟我爹说的,如今后悔,晚了,你今儿敢动我儿子,我跟你拼命。”

郭庆林气的直哆嗦,指着她道:“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当初我只道你年纪小,受了哄骗才做下那等丑事,可谁想还养了个孽种,你是不是忘了,你后头这个儿子可不是我郭庆林的种儿,真惹恼了我,一封休书休了你落个两下清净,还愣着做什么,想让老爷我亲自动手不成。”

管家一见这势头,忙上去跟郭大宝道:“少爷,奴才得罪了。”说着三两下把郭大宝捆起来带了出去。

王氏哪里拦得住,追到廊下,一脚没站住,跌在台阶上,想是崴了脚,想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指天骂地的骂起来,那声儿大的,大门外的刘海都听了个真真儿。

刘海听里头妇人连哭带骂的直丫头,哭的惨不惨的不好说,那骂的真够磕碜,听得他这个太监都觉牙碜,暗道人都说侍郎府有个不守妇道的河东狮,如今瞧来果然,亏了还是大家子出来闺秀,比街上的泼妇还悍呢,今儿真是领教了。

郭庆林一脸铁青的出来,刘海瞧见他身后捆的郭大宝,心说到底是侍郎大人,这招儿釜底抽薪使的多好啊。

叶驰一瞧见郭大宝,脸色也是一阴,暗骂郭庆林这老滑头倒是精,这么快就想好招儿了,郭庆林到了御书房,先把郭大宝按在地上,自己跪下趴伏在地上道:“臣一时不查,纵容孽子在外做下了伤天害理之事,又给这孽障哄骗的冤枉了小王爷,告错了人,请皇上降罪。”

他一这样,崇仁帝倒不好苛责了,说到底儿,不过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难道还真上杆上线不成,可就这么过去,只怕叶驰不依,这小子可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儿,好端端让人告了刁状,能就这么过去,崇仁帝还真不信,却也试着和稀泥道:“既郭侍郎认错,冤枉了你,不若朕做主,让他给你陪个不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瞧如何?”

叶驰听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不成,既然侍郎大人把我告到了御前,这事儿就的掰扯清楚了,我叶驰倚仗王府的势力欺负侍郎府公子的名头可都传出去了 ,有道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树的影儿斜就斜了,大不了多块儿树荫儿,小爷这名儿可不能歪,歪了对不住我们家祖宗。”

崇仁帝一口茶差点儿喷出去,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就这点儿事儿,值当扯上祖宗吗,他祖宗可不就是自己的祖宗,把自己都稍进去了,这小子明显是不想善罢甘休,忍不住气郭庆林,你说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非惹这块料做什么。

庆林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杀人不过头点地吧!叶驰这是要做什么,难道非要与自己为难不可吗。

想到此,也只能道:“微臣罪该万岁,请皇上降罪。”崇仁帝倒越发为难起来,瞧了叶驰一眼道:“你想如何?”

叶驰凉凉的道:“不想怎么着,正名呗,臣弟受点儿冤枉没什么,连累了祖宗臣弟可担待不起。”

崇仁帝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打断他道:“少废话,你就说想怎么着?”

叶驰这才道:“摊上这么个儿子,侍郎大人也不容易,我也不能太为难您了,要不这么着,赶明儿让令郎敲着锣,沿着四九城溜达一圈,把那天的事儿跟京城的老少爷们儿好好说道说道,不是小爷仗势欺人,是令郎调戏民女,小爷打抱不平呢,侍郎大人您看这么着成吧!”

话都挤兑到这儿了,郭庆林能说不成吗,一咬牙道:“多谢小王爷大人大量。”却听那郭大宝道:“我不,叶驰你这是欺人太…”话未说完,郭庆林兜头就给了他一巴掌:“还不住嘴,当这是何处,圣上跟前,岂容你放肆。”打完忙磕头请罪。

这一巴掌打的真狠,打的郭大宝顺着嘴角往下淌血,崇仁帝皱了皱眉,挥挥手道:“得了,既事儿了了,下去吧。”

郭庆林忙带着郭大宝退了下去,等这爷俩走了,崇仁帝瞥了眼叶驰没好气的道:“闹到这份上,满意了?”

叶驰嘻嘻笑了一声道:“满意,满意,这不都仰仗皇上吗。”

崇仁帝瞪了他一眼:“倒还明白,得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别找郭大宝的茬儿了,他妹子好歹是朕的贵人,你总与他为难也不像话。”

叶驰听了凑近道:“怎么着就郭大宝那德行,他妹子还能是个天仙不成,值当皇上这么护着,连臣弟都靠边儿了。”

“屁话,就算是天仙,朕是那等重色之徒吗。”说着,拍了叶驰一下:“正好你今儿进宫,走陪朕练会儿子拳脚去,那些侍卫净跟朕来虚的,朕一拳打过去还没挨上呢,就躺地上不起来了,没劲儿透了。”

叶驰心里笑翻了,皇上的性子这么多年就没变过,从头一回在自己手里吃了亏起,就想扳回来,可惜遇上自己就没戏了,自己可是打架的祖宗。

应了声跟着皇上出了御书房往后头的去了,一边儿走一边琢磨,这口气算替他小媳妇儿出了吧。

回过头再说时潇,从城南回来的一路就想好了,今儿这档子事儿不能跟她爹说,她爹胆儿小,真知道自己招惹上京里有名的纨绔,不定连觉都睡不着了,娟子哪儿也不能说,娟子的性子燥,真知道了,不定要惹出什么事儿来。

时潇心里头清楚,那个小霸王是自己惹不起的人,想着又不觉叹口气,这安生日子刚过了两年,怎么又惹上麻烦了,或许自己真是煞星,要不怎么到哪儿都不安生呢,忽想起家乡,忍不住黯然,想来这辈子她们父女再也回不去了,记忆里那个俊秀清朗的少年,也该忘了。

虽这么想,夜里却又做梦了,梦里明彰殷殷望着她道:“潇潇你去哪儿了?让我找的好苦,你是不是忘了应过我,等我回家娶你过门的,既你不等我,便怨不得我变心了。”说着忽然的一笑,身边儿多了个妙龄佳人,靠在他怀里笑着那么温柔满足。

潇潇觉着自己的心绞着那么疼,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的眼前场景一变儿,变成了红通通的喜堂,明彰牵着大红的绸子,笑的开心极了,绸子另一端牵着的新娘,不知谁喊了一声;“拜天地喽!”人群一拥而上,把她挤到了外头来。

自己想进去,许家的大门却已经关上,耳边的爆竹夹在锣鼓,闹的她头疼,她抱着头摇了摇,忽就醒了过来,睁开眼才发现是一场梦,窗外已经大亮。

时潇刚要下地,忽听有锣鼓声,听着倒像是从街上传来的,忙收拾了开门出去,正遇上宝柱从外头跑回来道:“时姐姐,快去瞧热闹去,侍郎府的少爷在外头游街示众呢,说不该调戏民女,罪该万死,这人可丟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娟子从旁边儿屋出来道:“那郭大宝可不是个东西了,成天往花街里头钻不说,在街上略瞧见个平头正脸的,也不管人家是姑娘还是媳妇儿,上去硬往家扯,仗着他那个便宜老子没少干坏事,人家告到衙门,衙门那些官儿忌讳他老子,哪敢给苦主伸冤,顶大了天儿赔点儿银子了事,是个万人恨的祸害,他是没犯到本姑娘手里,犯到我手里,咔嚓一刀把他阉了,进宫当太监去,不过今儿倒是大快人心,走潇潇,咱姐俩儿瞧瞧热闹去。”

说话扯着时潇就往外走,刚走出大门恐,忽的想起什么,回头招呼了一声:“宝柱把昨儿买的那半篓子鸡蛋拿过来。”

时潇一愣忙问:“好好的要鸡蛋做什么?”

娟子笑了一声:“扔那祸害解气啊!这热闹可不能白看。”

时潇一听,忙把宝柱手里的鸡蛋夺了过去:“这可不成,我还说晌午儿烙鸡蛋饼呢。”

娟子没辙只得让狗子另拿了半框烂菜叶子提在手里,跟时潇奔大街上去了,刚拐出井水胡同,就见前头不远郭大宝正在哪现眼呢。

胸前却挂了一面锃亮的铜锣,一只胳膊动不了,那只好的胳膊拿着铜锤,敲了一下大声道:“是我郭大宝调戏民女在先,小王爷打抱不平是应该应分的,大家不要误会了才好,我错了,我有罪,我调戏民女…”

车轱辘话来回就这几句,说了十来遍,刚要停一听,后面人一个慵懒的声音道:“给小爷正名还敢偷懒,仔细小爷把你另一只胳膊也撅折了。”

郭大宝那张脸都成猪肝色了,恨恨的看着叶驰道:“叶驰你别欺人太甚,杀人不过头点地,我郭大宝今儿命不济,摊上个不顶事儿的爹,可我还有妹子呢,你等着,等见了我妹子,爷说上几句,没你的好儿。”

叶驰嗤一声乐了:“郭大宝,说你傻还真傻透膛了,到这会儿还指望你那便宜爹呢,你爹那绿头巾戴这么多年,早把你这杂种恨得牙根儿痒痒了,你还不开眼的招事儿,能好的了吗,再有,提起你那妹子,你莫不是想着让你妹子跟万岁爷吹枕边风,办了小爷,快得了吧!你这个万岁爷的小舅子排不排的上号两说着,小爷这个御弟可差不了,我们家祖宗现在皇陵里头躺着呢,劝你消停点儿,再有下回,把你这条小命搭进去可不上算,甭想借机会歇着,给小爷喊,大点儿声儿,你喊是不喊,不喊?成啊,我去把你那便宜老子提留来,问问他这是不是想欺君罔上。”

郭大宝气的直哆嗦,可就是没辙,手里的铜锤举了半天,都没落下去,叶驰瞧着他目光闪了闪道:“各位老少爷们,大爷大妈,可得多担待点儿,郭少爷这是没力气了,想是没吃早上饭闹的,您几位行行好,有什么吃的往这儿仍点儿,招呼郭少爷吃点儿也好有点力气,这才开始,后头可还有一天呢。”

话音刚落,不知谁嗖一下扔了个鸡蛋过去,正打在郭大宝脑袋上,鸡蛋清子混着蛋黄顺着额头流的满脸都是。

郭大宝抬手抹了一把,骂道:“谁他妈仍的鸡蛋,回头等着爷的…哎呦,哎呦…”话没说完就见又扔过来不少东西,甭管是烂菜叶子臭鸡蛋,可着劲儿的朝着郭大宝招呼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