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琰最喜欢吃螃蟹了,可是,今天,她闻着螃蟹的味心里却很不舒服。勉强压住恶心的感觉,滕琰笑着说了几句话就告退了。

刚出了门,一阵恶心再也压不住了,她哇地一起吐了出来,同时心里一下子明白了。

在门外侍候的内侍们都吓坏了,有人过来扶着她,还有的急着去找御医,也有人进了行宫的屋子里去禀报皇上和燕王。

滕琰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再说这样大的动静,根本也瞒不住,燕王已经走出来到了她身边,一脸焦急地喊:“快请御医!”

滕琰捏了捏燕王扶着她的手,轻声说:“没事,可能是有了。”

燕王根本没听明白,他抱起了滕琰,送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将她放在床上,着急地说:“这两天你就不舒服,让你早点诊脉,你偏不听,果然有病了。”

滕琰看了看周围的一大群人,想再说什么都不方便了。这时御医也到了,燕王焦急地让御医给她诊脉。

果然,御医仔细诊了一会儿,就笑着行礼恭喜燕王和滕琰。滕琰看着燕王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推他一下,对晨风说:“打赏。”

晨风给大家发了打赏用的荷包,林公公笑逐颜开,也让人拿出了打赏用的银锞子。一直在一旁发怔的燕王这时才明白过来,也不管周围有人,高兴地过来拉住她的手。

滕琰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好面对着大门,她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前的皇上。夕阳照在他的半边脸上,显得他的表情有些阴晴未定,他正对身边的一个内侍说了些什么,那内侍就转身快步出去了。

一会儿,跟随皇上銮驾的几位御医都过来了,依次给滕琰诊脉。最先诊脉的御医满脸的不服气,却只好立在一旁。大约他在心里忿忿不平地想,要是他连个喜脉都诊错,那是怎么也当不上御医的。

当然结果是不用置疑的,燕王这时也完全清醒了,他让林公公大手笔地赏了银子,在场的人,每一个都有份,行宫里一片欢快的气氛。

皇上的表情却有些奇怪,他突然问:“是真的?”

几名御医以为皇上还是对他们置疑,都跪下说:“燕王妃的脉象确定无疑是喜脉。”

燕王和滕琰相视一笑,都懂了皇上的意思,皇上置疑的不是御医,而是他们。原来当初他们在皇宫的文华殿所扮演的夫妻恩爱的戏并没有瞒过皇上,皇上对他们有了孩子比他们自己都吃惊。

也是,那时候,他们俩个还都不太懂得夫妻之道,以为住在一起就能骗过皇上呢,其实皇上心里明白着呢。

“皇祖父,不会有错的。”燕王站起来笑着说。

皇上看到燕王脸都红了,不止是高兴的,还有让自己的问话羞的,再看燕王妃满面红霞的样子,想起了平时自己就觉出小夫妻俩很恩爱,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哈哈地笑着,拍了拍燕王:“我们好好喝一杯庆祝。”然后又想起了一件事,问:“朕赏燕王妃的两个御医跟着来了吗?”

那两名御医,从到了燕地后,滕琰就请他们在王府住下,按发月例银子,但却没有再见过他们。就是他们当初给滕琰开的方子,也在吃了三个月后,滕琰的痛经好了后就停了。

现在皇上突然问起了他们,滕琰有些心虚地看向燕王,这些事燕王自然知道。

燕王上前说:“还在燕王府,当初王妃喝了三个月的汤药,还算有效。”

“打赏,让他们一直照顾好燕王妃。”皇上说。

滕琰回了自己的院子,燕王亲自送的。并看着她吃了晚饭,虽然还是恶心,但并没有再吐。看着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不知做什么好的燕王,滕琰笑着催促他去皇上身边,“我也没什么事,正好觉得有些疲乏,就早些睡了,王爷赶紧走吧。”

燕王把她抱到了床上,替她盖了夹被,轻轻地在她的脸上吻着。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嘴唇,动作那样轻柔,好像微风拂过,又像羽毛扫过,又舒服又有些痒。

滕琰轻轻地笑着,闭了眼,用手抚着燕王的脸,他的皮肤光洁如玉,但脸颊处的胡茬却又是一种感觉,一根根的清晰可辩,在她的手指下冒出来,摸起来微微有些刺手。

他们的脸相距很近,滕琰能闻到一种淡淡的味道,混合了熏衣香料和燕王身体的一种味道,非常的熟悉和好闻,让滕琰无端地生出了一种满足感

自从成亲前谈到过一回孩子后,他们就再也没提过这个话题。倒不是故意回避,而是他们一直忙,有些空闲时间也是用来渡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了,孩子的问题似乎还没有摆到日程上。

不过,突然间有了孩子,滕琰是无比地喜悦,燕王虽然没有说出什么来,但他的表现,却是更加激动。

“好好睡吧。”燕王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明天还要送皇上渡过黄河,最快也要后天回来。

“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滕琰笑着说,“快去吧。”

燕王又嘱咐林公公一直陪着她,才出了屋子。

半夜时分,滕琰还是醒了,“怎么又回来了?”

燕王正蹑手蹑脚地上床,不禁吃了一惊,“你怎么醒了?”

平时滕琰睡得都很实,些微的小动静根本就听不到。

“是睡多了,”滕琰笑着说,她从晚饭后就一直睡,“不是另给你安排了屋子吗?”

林公公告诉她,已经为燕王另外安排了屋子。

这也是规矩,女人怀孕了,就不会再与丈夫同房。滕琰想只要再过上一两日,他们就要回王府了,那时候什么规矩当然是由她说了算,何必现在在行宫里多说呢,还容易被皇上带来的人听到,就准备依着林公公的意见办。

燕王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说:“我得来陪着你。你不是说夫妻就要住在一起吗?”

“是吗?”滕琰不记得了她什么时候对燕王说过这些话。

“在昌平的时你对大嫂说的。”

滕琰也想起来了,燕王那时偷听了她们的谈话。

“你那时候说的三个月,是什么意思?”燕王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她的后背。

“不许问。”滕琰掩住了燕王的嘴,过一阵他就知道了。

“好,”今天的燕王格外的听话,“皇祖父没有想到我能有孩子,高兴得多喝了几杯。”

“你也喝了不少吧,现在还有些酒味呢。”燕王上床前一定是洗漱过了,但还是能清清楚楚地闻到酒味。

“没关系,我没喝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一十章

滕琰睡多了,有些睡不着,燕王是兴奋,也睡不着。他们相拥着说话,燕王接着滕琰刚刚说他喝多的话笑着说:“其实我很能喝酒的,要真是比起来,邓锋也不一定能喝过我。”

“噢?”滕琰倒不算吃惊,她以前就发现燕王很有酒量,但刚认识他的时候,还是滴酒不沾的。后来,被邓锋和自己影响得也开始喝一点,但每次都是浅尝辄止。再后来,她见过燕王大醉的样子。

现在,他们夫妻俩在晚上时常常喝上了点酒,但也就是每人一杯,还是葡萄酒,自己也没问过燕王倒底有多大的量。

“父王就很能喝酒的,有时还让我和弟弟们也喝上一点,那时候东宫里经常开酒宴,热闹得很。”

燕王平时很回避过去东宫时的事情,就是滕琰在京城时知道了一些,也从不提起,这都是燕王心头上的疤痕,谁能愿意去揭起来呢。她只是偎依在燕王身边静静地听着。

“不过父王有时喝多了,就会不顾体统地与侍妾们在一起胡闹,每到这个时候,母妃就很生气,有一次还同父王动了手。”

“后来,母妃就不让我喝酒了,她总对我说,她只有我一个了,希望我长大了像舅父们。”

“其实舅父他们也喜欢喝酒的,只是他们喝多了喜欢去演武。”

“我总怕自己喝多了酒,就会同父王一样,所以就不滴酒不沾。后来,还是你和邓锋在一起喝酒,让我也受了影响,我觉得自己也可以像你们一样控制住自己。”

滕琰听着燕王缓缓地说着,知道他难得地放下了心结。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的说不清,一个还没有成形的孩子,就能带动父母的情绪,燕王对过去的事放下的更多了。

燕王又想起了林家的人,差不多每次他想到过去的事时,就会想到林家,这都是在他成长的路上最重要的里程碑,他有些感叹,“不知道三舅父一家在京城过得好不好。”

燕王的三舅父一家已经回了京城了,原本的一大家人只剩下了舅父、表弟、表妹三个人,舅母和几个表兄妹们都没熬过流放的日子。

燕王让人给他们置了宅子,还让燕王府的长史每月送银子,送东西,可是,一个在京城,一个在燕地,还没见上一面,只能是心里惦记。

这些事情滕琰也都知道,所有到燕王那里的书信她都能看到,而且京城燕王府对三舅父的关照还是滕琰安排的,但燕王还是第一次对她说出这样柔软的话来,他这个人一直是喜欢什么事都硬撑着。

“我想要说多好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总比在流放的地方要好上很多了。京城那个地方,其实是不适合舅父一家住的,还是等舅父的身体好些将他们接到燕地来吧。”

“是啊,到了燕地,我也能帮表弟和表妹挑一门好一点的亲事。可是钱大人对我说,舅父的身体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

“是吗?那长史那边怎么没有送信过来?”滕琰对这个情况不了解。

“前几天,钱大人私下对我说的,我本打算等皇祖父走了后再和你商议。”燕王叹了口气说:“钱大人来燕地前去见了一次三舅父,他说三舅父也不是生了什么病,而是这些年身体慢慢地拖垮了,不是医药能挽回的。”

“钱大人怎么?”滕琰问,钱大人去见了三舅父,这件事可不是表面听着这样简单的。林家只不过是被敕免了的犯人,去看他自然是看在燕王的面子上。

燕王自然能懂滕琰没问出来的半句话。时人极重嫡庶长幼,他在睿太子出事后多有尴尬难言,也是缘于他从小的尊贵荣华。论嫡论长,他是长房长孙,在民间是要延续香火的。可是在皇家,却很少有将皇位直接传给皇孙,多半还是要在他的叔父中立太子。

但嫡长的名份,却是谁也夺不走的。所以,当年父王出事后,朝中就有人提议立他为皇太孙,当然也有反对的。

不过,那时他遇到了那样的事,人已经傻了,既不想见人,也不想说话,连饭都不想吃,就恨不得一下子死了才好。

皇祖父只好将他送到了燕王府,他脱离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他再出现的时候,就是带兵出征燕地。

皇祖父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可还是没有立储,朝中的争议越来越大,他过去很关心,那时他认为储位是自己的。

虽然自己从不结交外臣,但凭着收复燕地的大功,凭着自己的嫡长身份,有一度燕王认为皇位迟早是自己的。

就是皇上隐晦地表示想让自己一辈子留在燕地时,燕王也没有失去信心。只要名份未定,他就会有机会。自己一定要登上那高位,将父王追封为皇帝,这是他欠父王的。

京中始终有一部分的力量支持燕王继承大统。这部分人有的是因为他的嫡长身份,有的是因为他立下的赫赫战功,还有的是有想得到拥立之功,燕王虽然没有与这些人接触过,但他完全明白。

燕王并没有打算靠着他们登上大位,但对于这些势力,他虽然不主动结交,但还是默默关注这些人,可是,燕王现在不这样想了,钱大人对他说起三舅父的情况时,他就敏锐地感觉到钱大人对他表示出的支持。

还有什么比关心自己母族的人更能表明对自己的善意呢。

面对钱大人代表着的这部分人,燕王必须尽早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所以在大雨中,他借王妃给他讲的一个故事对皇祖父说清了自己的心声,想必钱大人在一旁也听得清清楚楚。

“不用再理钱大人的想法了,我已经与皇祖父说定了。那天,你不是也听到了吗?我们就一起留在燕地,过着像现在这样快活的日子。现在,我们又有了孩子,等我们老了,燕地就留给我们的子孙。”

“再等上一两年,我会将西边的土地全部收复,交给皇祖父。但晋地要交给晋南王,我们兄弟世代相依,为父王传承血脉。”

“我这样想,你可愿意?”

这也是滕琰的理想,她甚至还没有燕王的雄心。燕地本就是她的家乡,她又亲手参与到燕地的重建,对这一片土地的感情是无庸置疑的。更主要的是,她一点也不喜欢京城中的勾心斗角,在燕地,燕王和她就自在得多了。

“当然愿意了,”滕琰转身将后背靠到了燕王的胸前,身体完全贴紧,准备睡觉了,“这样真好。”

“不过,”滕琰一下子又转了过来,“你心里是不是还有着遗憾?你是不是为了我才放弃的?”

“不,虽然与你有关,但并不是因为你我才放弃的。我已经想清楚了,父王与母妃的事情我已经放下了,以后我不会再为过去的事执迷不悟。”燕王轻轻地拍了拍滕琰将她紧搂在怀里。

“以后,我,你、还有他,”燕王用摸着滕琰的肚子说:“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相亲相爱,快快乐乐。”

“不会再有过去东宫的事情发生在我们燕王府里的。”

“现在,你睡吧,”燕王在耳边说着:“明天我送皇祖父过黄河,后天就会回来,那时,我们一起回燕都。”

第二天一大早,滕琰出现在送行的队伍中,她只是有点怀孕反应罢了,用不着过于娇气,在前世,女人们怀孕还不是一样的上班?而且皇上对她这个孙媳妇还真不错,她怎么也得过来送一送。

皇上见了她,倒露出了些吃惊的神色,但转眼间又笑着说:“燕王妃,你过来。”

滕琰到了皇上跟前,皇上叫一位内侍,“把要赏赐的东西现在就拿出来吧。”原来皇上以为她一定不会来,已经让人给她赏赐了东西。

滕琰上前要行礼,早就让皇上身边的内侍扶住了,皇上也含笑说:“不用多礼了。”

从内侍手中接过东西,滕琰一看,托盘里放着一把宝剑,上面还盖着黄绸子。送给她这样一个孕妇一把宝剑太不合适了吧?她在心里嘀咕。

皇上的话给她解了惑,“这是朕当年征战时用的一把宝剑,赐给朕的曾孙。”

原来不是送自己的,滕琰捧着这把宝剑,剑很沉,鞘上虽然镶着珠宝,但很一般,不是非常华贵,颜色也不是很鲜亮,边角的地方还有岁月留下的的磨痕。

不过,自己一定会生男孩吗?滕琰可没这样的肯定,大自然的规律谁也改不了,生男生女的机会只能是各占一半。如果是个女孩,那这剑怎么办?滕琰当然不会把这样的问题说出来。

不过,她明显感到不只是皇上,伴驾出来的大臣们对自己的态度全变了,而且有一种非常凝重的气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中国人一向重视传承,生儿育女被上升到一个很重要的高度。

宝剑被人接过去了,滕琰还是弯了弯腰,笑着向皇上谢恩。

看着燕王陪着皇上登上了龙船,离开了码头,滕琰与燕地的官员及家眷们一起回去。

皇上到达燕地和最后离开时,都是经由昌平,昌平的官员和夫们自然陪同,还有燕都的一些官员,不少的人随着燕王送皇上过黄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一十一章

滕琰就留在了郡守府,大哥陪着燕王上了船,嫂子过来看她。滕琰靠在床上看书,她虽然在人前若无其事,其实这几天的恶心呕吐还是让她很难受。

明天燕王回来,又要回燕都,只能今天说些私房话。

嫂子不用说是异常的高兴,滕琰有孕,这不仅是她一个人的喜事,也是承平侯府和滕家人的喜事。燕王的孩子有了滕家的血统,这是多令人激动的情况,要知道这世上,最亲近的莫过血亲了。

于是她忙着向滕琰介绍经验,嫂子又生了一个男孩,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自然很有发言权。

滕琰认真地听着,她虽然曾生活在信息发达的时代,但怀孕生子的事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听听这些过来人的说法一定是有用的。

嫂子含笑打量着滕琰说:“妹妹放心,你一定能很顺利地生下麟儿的,你看你这里,一定没问题的。”滕琰看着嫂子指着自己的腰臀。

“生了孩子才知道,女孩子太娇养着,弱不禁风并不好,你看大家小姐迈不过生孩子这道坎的人不少,而那庄户人家的女孩,生个孩子痛快得很。”

嫂子感慨地说:“我这两个孩子生得都很顺,现在想,还是得力于当初咱们逃难路上的奔走和在昌平时干的活。”

“那就借嫂子吉言了。”滕琰笑着说。自从到了这里,她就一直注重锻炼身体,已经打下了很好的底子。

说了半天的育儿经,滕琰想起来问:“现在昌平这边还有人说你善妒吗?”

“没了,”嫂子抿嘴一笑,“自从燕王爷那次在大家面前说了话,就好多了。更好笑的是,邓侧妃被下嫁给夷人后,王…,啊,这些夫人们不但不炫耀谁贤惠,倒是都明白了,有两个厉害的,还把家里的侍妾都卖出去了。”

“现在也没人再张罗着给你大哥纳妾了,倒是你大哥常拿你的话劝人,没见圣贤劝人纳妾的,生了一堆的不肖子孙,还不如好好栽培孩子。”

滕琰见嫂子一个“王”字说了一半,就知道她想说王蓉,又顾及她怀孕,不想触了霉头。知道她与王蓉也是好姐妹,便点了一句说:“新封的晋南王所娶的妻子王氏与王蓉一个模样。”

看着嫂子惊愕的样子,滕琰知道她明白了,也不肯再说,说起了生意上的事。

去年一年的时间,生意不断地发展,赢利极高了不说,就是本金,也早不是当初的几万两银子了,大家的股份没变,但价值却高几倍。

“我想将自己的股份重新分一下,把滕环和滕珍的添妆提前给了,剩下的就做为孤儿院的经费。”

自从与燕王成了亲,滕琰渐渐就有了这个心思。当初她参与到这项生意中,目的是为了给孤儿院赚学费,也给自己留条后路。但生意这样的火爆,是她也没想到的,她要这些钱做什么,钱太多了只不过是个符号罢了,还是用这些钱做点正事。

嫂子看着滕琰,虽然不大赞成,还是点了点头说:“要怎样分妹妹发话好了,我回头让人写契书。”

滕琰心里已经有了计划,给滕环十分之一的股份,与滕珂一样,滕珍,就是王夫人生下的妹妹,由于是嫡女,是她们的二倍,占五分之一。

滕琰这一次直接将滕环和滕珍的添妆分了出去,可以想见王夫人和滕环一定会格外的高兴,她们可以提前拿到多年的利润。

最后剩下的五分之三,就都做为孤儿院的经费。

嫂子帮着参谋了一下,家里的份额不动,只是从孤儿院中抽出十分之一来给滕琰留下,也算是个纪念吧,滕琰从善如流,她保留部分股份还是有一定意义的,这个道理她也明白。

滕琰给孤儿院留下这样大的资金源,也是她打算将孤儿院重新规划管理。她已经打消了将孤儿院交给仁善庄统一管理的打算,她要将孤儿院向更高的女子学院定位,尽她之力培养出一些优秀的女性。

既然打算办女子学院,原来管理孤儿院的刘妈妈和轻霞她们的水平和能力实在是不够用了,以后可以让她们继续管理生活方面。而学院的管理则需要她重新找到这方面的人才,最好是成立一个类似委员会的机构,才能更有效、更廉洁的运转。

滕琰在昌平嫂子这里提出这个问题不是她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因为昌平在燕地是文化最为发达的地区,尤其是燕地最著名的半山书院就坐落在昌平。

半山书院成立上百年了,声誉一直颇佳,虽然是靠着姚家的多位大儒支撑,但在管理上一定有着独到之处的。

滕琰打算在半山书院为即将成立的女子书院找到合适的管理者,滕珙一向与书院关系不错,而且他也收留了不少的文人士子,其中不乏有识之士。在这些人中也可能挑出些合适的老师。

只是做为此时的女子书院,在师资方面的限制颇多,有一些人确实是才高八斗,但只因为是女子学院就不会去的,而且女子书院本身也要对男老师有一定的限制。

嫂子听了她的想法,沉默后就是吃惊,“妹妹这样的胸怀,我是怎么也赶不上了,我与你大哥商量一下,也拿出些股份赠给女子学院。”

滕琰谢绝了,“大哥一直赞助昌平的学子,这也是一项极了不起的事,眼下,嫂子管着这两家铺子,能多赚到钱,就是给我和大哥帮忙了。其实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嫂子呢,没有铺子的赢利,我还真没底气做这件事。”

经济基础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小视,孤儿院那边的土木工程已经全部完成,最后的装修结束后,计算花费的金额还是超出了滕琰的预算,嫂子送来的利润确实是雪中送炭。

但比起实物的建设,做为一个书院,更很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建设,滕琰已经打算为书院起名为敏行书院,这个敏字是她在这里的生母的名字,用在书院上,她觉得再恰当不过了,因为书院就座落在她留给滕琰的庄子上,滕琰也打算将这个庄子划到书院名下。

想到自己有了身孕,滕琰就想在将女子书院的事情尽早安排好。她给姚家的表舅写了信,又找滕珙,请他们推荐几位年龄大些的,符合女子书院的人才。

燕王很快就回到燕地,滕琰同他一起回了燕都,但关于女子书院的事情并没有停下来。

滕琰与姚家表舅、大哥他们推荐来的人才多次面谈,与他们沟通,把自己的想法阐明,并听取他们的意见,以期能完善女子书院。

滕琰的主旨并没有变,女子书院还是保留了孤儿院的那一部份,但又增加了类似寻常书院的功能,这部份不只对孤女们,也面对想到这里来学习的年青女子。

在学业上,还是以实用为主,但又提高了一个层次,让那些聪慧的女孩有更高的提升空间。

这些工作,陆陆继继地做了几个月,到了冬天,女子书院才真正地开始招生。因为延续了孤儿院的低调,女子学院没有一下子火爆,而是润物无声地慢慢地影响了不少的人,几年后,在别的郡县也出现了女子的学校。

由于女子学院的学生们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她们中有能力的或是捐钱,或是亲自参与到管理教学上来,女子学院一直保持着很好的经济状况和教学质量,这样就使学院进入一个良性的循环。

在女子书院的筹建过程中,姚达有一天也来找到滕琰想参与,滕琰看着虽然外表有些憔悴,衣衫有不少的皱痕但依旧风流俊俏的姚达直接就回绝了。

姚达并不服气,他气愤地说:“难道表妹不信任我的人品吗?”

滕琰看着一年多没见,见面就与她吵了起来的姚达,头痛地说:“我当然信任表哥,不过,女子学院有制度,这制度是必需遵守的,就是我也不能例外。”

与女学生直接接触的老师们要么是女子,要么是五十岁以上的男子,这也是世俗的要求,滕琰也不可能改变,只能是顺应潮流。

如果女子学院一步走错,那么这个新出现的事物就会夭折。

再说,姚达确实也不是个能让人放心的主,远的不说,燕王送他的百名姬人,已经全部不属于他了。送人的,打发走的,还有与人私奔的。

就是在滕珙的郡守府里也留下了好几名,听嫂子说,这是她好心收留的那些无处可去的姬人们。

那红极一时的春娘不知怎么到了一个戏班子做了名角,总是拿她出身宫里教坊做为宣传,硬把一个本来只算得上是二流的戏班子,搞得比一流的戏班子还出名,而姚达看样子早就把她忘了。

“我好不容易才从家里跑出来的,表妹给我找个地方吧。”姚达一见滕琰很坚持,马上就退了一步。

滕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快到五个月了,已经很明显地凸出来,燕王早就把燕地的政务都接了过去,不让她再操心,还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才给了一点轻松至极的事做。这段时间,她正闲得无聊,姚达是来陪她斗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