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得知这铺子是年家的格格年秀月开的,心里就有些惊慌了,若是胤禛看中的是年格格…

不过这会儿一瞧,年格格也才十一岁,身量小小的,连胸前都还没开始发育,脸上也透着一股子稚气,虽说长的也挺好看,但府里不是没有比她更好看的,胤禛应该是不会看上这小孩子的吧?

大概就像他说的,只是看中了年羹尧的潜力。

“倒是比大格格还要懂事一些。”四福晋笑着说道,年夫人做出惶恐的样子:“福晋说笑了,秀月怎么敢和大格格比?大格格可是金枝玉叶,奴婢这个女儿,是万万比不上大格格的。”

四福晋笑了一下,岔开了话题:“我们爷之前已经将你们的事情和我说了一下,我明儿就会进宫,到时候会和额娘说一声,帮你们求求情的,只是,成与不成,我可不能保证。”

年夫人起身行了大礼:“福晋能帮奴婢带句话,就已经是大恩了,不管成或者不成,奴婢都只有感谢福晋的份儿。因着奴婢的事情,倒要累的福晋特意进宫一趟,奴婢心里实在是和i过意不去,这是奴婢的一点儿小小心意,还请福晋千万别嫌弃。”

说着,从桌子上拿了个盒子递给四福晋的大丫鬟。四福晋也有些好奇,之前年夫人进门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原以为是拜托她带给宜妃的,倒是没想到,竟然是给自己的。

那丫鬟打开,特意让四福晋看了看,里面放着的,是一尊羊脂玉的送子观音,看着就十分贵重。那观音手上抱着的娃娃,更是白胖可爱,很是让人喜欢。

“年太太费心了,这礼物,我很喜欢。”尤其是这寓意,四福晋脸上的笑意也真诚了几分:“年太太放心,你们那铺子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宜妃母带人一向宽和,想来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刚才的五分,现在已经变成七八分了。

“承福晋吉言了,到底是要劳累四福晋和德妃娘娘一番的,奴婢心里不安,也不知道福晋和德妃娘娘喜欢什么,现如今瞧着福晋喜欢,奴婢就心安了。”

年夫人笑着说道,又送上礼单:“劳福晋帮奴婢看看,这是为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准备的礼单,也不知道合不合两位娘娘的心思。”

表面上看,两份礼单上的东西是一样的数量。但是,德妃的那份儿,上面都是些摆件儿之类的,而宜妃娘娘的那份儿,则多是西洋物件儿。论价值的话,两份儿也是差不多贵重的。

四福晋看了看,笑着点头:“置办的很齐全,我上次进宫,就见额娘那永和宫里正少了两个摆件儿呢,你这礼单准备的不错,想来宜妃母也是会喜欢的。”

“那就好,有福晋和德妃娘娘帮衬,奴婢总算是放心了。”年夫人松了一口气,又给四福晋行了礼:“有劳福晋了。”

“快快起来吧,年家既然是四爷的门人,我总要看在爷的面子上,为你们周全几分。”四福晋笑着说道:“我们爷是个面冷心热的,又最是护短,年家对爷忠心,爷自然是不会让人欺负了年家。只是,年家日后若是生了二心…”

没等四福晋说完,年夫人赶忙跪下表忠心:“不会,年家是四爷的门人,日后也只会对四爷一个人效忠,日后绝对不会背叛四爷的。”

四福晋这次倒是动了动,微微弯了弯腰,伸出手做了个样子:“快快起来,我不过是说两句,这像什么样子?忠心不忠心的,也不是嘴上说说的,我和四爷,以后也只看你们年家的表现。”

“是,还请四福晋放心,我们年家,绝对不会有二心。”年夫人再次表明,年秀月一边跟着年夫人动作,一边暗暗打量四福晋,这才是一个正妻嫡福晋该有的手段吧?恩威并施,为自家老公拉助力笼络人心,又敲打下属不能背叛,果然是个极聪慧的。

这样的正妻,自己怕是一辈子都当不上了吧?

想着,心里莫名的就有些酸涩。自己日后,还要到这位嫡福晋手里讨生活呢,如此端庄大度聪慧过人的嫡福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讨得了好?

一边想着,年秀月又有些愧疚,四福晋才是四爷的正妻,自己这会儿却还谋划着要从她手里将四爷抢过来,实在是太…简直要羞愤死了,现代的小三二奶,哪个不是人人喊打的?

甚至有一瞬间,年秀月还萌生了几分退意,只是,一想到梦中的情形,年秀月又将那一丝的退意给按下去了。她太了解自己了,从来都不是一个当英雄的材料。

而且,因着年代的局限,她也根本当不了一个谋士。

既没有才干,不能抛头露面干事业,又没有才智,不能隐姓埋名当军师,那唯一的改变时代的机会,就是培养出下一个大清朝的接班人,或者就是在胤禛身边,天长日久的进行潜移默化。

所以,哪怕是心里愧疚的要死,她都不想放弃那一丝的机会。

硬着心肠,年秀月用各种古代小三合法,就算没有年秀月也一定有别的女人。再说,将来,她是铁定会被指给胤禛的,四福晋自己不能像八福晋一样拒绝圣旨,就只能去接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只是,到底情绪有些失落。出了四贝勒府,年秀月就有些焉头焉脑的,年夫人伸手 她头发:“怎么了?四福晋不是已经答应了替咱们周全的吗?你那铺子,应该很快就会没事儿了,回去之后,记得备两份礼物,让掌柜给街道厅和巡捕营送过去。”

“我知道了,娘,你说,若是四贝勒不愿意管这个事情,咱们还有别的法子吗?”年秀月抱着年夫人的胳膊问道,年夫人想了想说道:“自是有的,你爹虽然致仕了,却也还能让你二哥帮着递折子,所以,你爹若是出面,九阿哥估计也会卖你爹个面子,只是,这么一个小铺子,不值得让你爹出手。”

年遐龄的作用,是势必得留到最后,为两个儿子,为年家铺路的。他就是再疼 儿,也不会去照看一个小铺子的,大不了,给女儿一笔钱,再去开个铺子。

“娘只唬我,爹不能出面,您还说有别的路子。”年秀月嘟着嘴不高兴,年夫人失笑,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你个笨丫头,你爹不能出面是不能让你二哥往宫里递折子,但是,你爹有同年啊,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官,朝中不会连个朋友都没有的。”

年秀月愕然,呆愣了半天,那这次的事情,自己又走了弯路?

“不过,你这铺子的事情,太小了,不值得前面男人拿来正经当回事儿,后院的女人能解决的,就不能劳烦前面的男人。”年夫人看见她的郁闷,忍不住笑:“别看德妃娘娘宜妃娘娘都是贵主儿,高不可攀,其实这事情,也就她们两句话的事情,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

年秀月更憋屈了,难怪胤禛之前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还想着,他进货花了那么一大笔,总要紧张点儿的,结果,若不是自己去找,人家根本没打算露面。

原来,这事情,就自己一个人将它当成了天大的事儿。

34、进宫求助

“几日没来给额娘请安,儿媳这心里,可是想的紧,这不,一大早就赶紧进宫,盼着能在额娘这里多呆一会儿。”四福晋笑着说道,亲手端了一杯茶,递到德妃面前。

德妃笑盈盈的接了,啜了两口,才笑着说道:“你倒是个嘴甜的,也不怪我最是喜欢你,在一群皇子福晋里面,除了太子妃,也就你给我长脸了。”

“那是因为额娘宽和,待儿媳最是体贴,要不然,儿媳也不敢在额娘面前这么说话啊。”四福晋笑着说道,又和德妃说了两句,不着痕迹的捧了捧德妃,才说起正事儿:“我们爷也是怕这事情带坏了他名声,年家怎么说也是他的门人。”

“我们爷自己不好意思来求额娘,就让我过来了,说是年家送的东西也不错,不好白白便宜了别人,额娘房间里正好缺了几个摆件儿,就借花献佛,让我给额娘送过来了。”

德妃心里则是有些惊疑不定,这些年,这个大儿子和她着实不贴心,每次进宫,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一样到永和宫走一圈,然后问问吃饭好不好睡觉好不好身子好不好之类的话,然后娘儿俩就没什么能说的了,再然后,他就告辞了。

别说是求她办事儿了,以往更是没和她提过外面的事情,什么年家是他的门人之类的话,他更是一句都没有多说过。

今儿这事情,当真是奇了怪了。

可是,这么一件事情,丁点儿大,若是胤禛自己去办,倒也不是办不下来的,也不是非她不可的。可他,怎么就找上了自己呢?

“之前年家的人找上门的时候,儿媳还想着,不过些许小事儿,儿子自己请九弟妹喝喝茶赏赏花就可以了。只是晚上和我们爷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让他看了那礼单,他只瞧了两眼,就说,让额娘出面给宜妃母说一句。”

“我当时就笑,说这事情太小,不值当让额娘出手。可是,我们爷非得让我过来,我问了好久,这才猜出来,我们爷是瞧中了年家送的那个摆件儿,想着额娘这里少一个,正好能补上呢。”

四福晋是个会说话的,当即就将胤禛的心思说成了是惦记额娘,特意给额娘送上礼物的,两句话换一个摆件儿,真是太值当了。

德妃微微笑了一下:“倒是难为他记得。”

“说起来,我们爷也是个面冷心热的,前些日子媳妇儿特意让人送来的药材,也是我们爷说的,我们爷当真有趣,他想孝敬额娘,直接说就是了,我又不会拦着,他倒好,非得遮遮掩掩的,让我自己送过来,还不许我提。呀,额娘您回头可别说漏嘴了,要是我们爷知道我出卖他了,他必定饶不了我的。”

四福晋做出一副慌张的样子,逗的德妃眉开眼笑:“你呀,可真是促狭,真该让那些赞你贤惠的人来瞧瞧。”

“额娘疼我,肯定不会拆穿我的。能逗额娘笑一笑,就是让儿媳演猴戏都行啊。”四福晋也笑,笑闹一阵,德妃放下茶杯:“回头我会和宜妃说的,这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

“谢谢额娘,还是额娘疼四爷和我。”四福晋喜滋滋的起身行礼,又趁机将年家给宜妃准备的礼单也拿了出来。但凡送到宫里的东西,都是先送到内务府的,然后由内务府送过来,所以,不管是德妃的礼物还是宜妃的,都只能是先看礼单。

德妃看完就收了起来,然后换了话题:“老四最近身子怎么样?”

四福晋低了头,好一会儿才抬头笑道:“四爷最近身子还好,前些日子,圣上说要巡塞外,四爷还打算跟着去呢,若不是圣上另交代有事情,怕是四爷都要自己收拾东西跟着去了。”

德妃皱了皱眉:“你可是有什么事请瞒着我?”

四福晋赶忙撑着笑脸摇头:“怎么会,儿媳可不敢有什么瞒着您。”

德妃手指在茶杯上摩挲了一下,看四福晋并不打算说,就又换了话题:“说起来,弘时都已经三岁了吧?”

“是,额娘好记性,弘时是二月份里生的,到现在,整整三岁了。”四福晋笑着说道,德妃叹口气:“你身子养的如何?”

四福晋愣了一下,随即面色变了变,德妃先问子嗣,再问她的身子,很显然,是为了嫡子。可是…

“老四年纪也不小了,眼瞧着人到中年,你们府里就两个孩子,一个整日里病歪歪的,一个还是幼子。”德妃皱眉说道:“老四的子嗣,还是太少了些。”

四福晋咬咬唇,强笑道:“是,儿媳也总是忧心,如此下去,肯定不行,也曾劝了四爷要…只是…”

已经一年了啊,若是,若是…

德妃微微挑眉:“可是老四厌烦了府里的女人?”

四福晋低着头,眼圈有些红,这话要是落实了,那她可就要被套上一个善妒的名声了。

“额娘,您帮帮儿媳吧。”思来想去,四福晋终于下定决心,四爷已经一年没进后院了,若是她不给德妃说清楚,指不定德妃就要以为她容不下人,然后再去扶持其他人,或者就是往府里另外送人。不管哪个,她都能承受,她唯一不能承受的,就是被人说自己不贤。

“这是怎么了?”德妃赶紧示意身边的嬷嬷去扶四福晋,四福晋泪如雨下,一边用帕子擦,一边说道:“额娘,儿媳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您帮帮儿媳吧。”

说着,瞧了瞧周围站着的嬷嬷宫女。

德妃摆摆手,那嬷嬷赶紧领着几个宫女退了出去。四福晋这才开口,只是那声音低的,若非德妃就在她跟前儿,怕是根本听不清楚。

“去年五月份开始,四爷就不…不和儿媳行敦伦之礼…”四福晋脸色通红,又羞又窘,手里的帕子都快揉成破布条了:“原先儿媳以为,儿媳年纪大了,不讨四爷喜欢了,于是,就劝了四爷去李氏,武氏等人的院子里,四爷却不听儿媳的,儿媳说的狠了,他就歇在书房。”

德妃皱眉,看着四福晋的眼神透出几分冷意。

四福晋低着头,继续说道:“儿媳又觉得,四爷大概是厌烦了,毕竟,钮祜禄氏也已经进府一年多了,四爷大约是想要新人了,于是,儿媳就特意将身边的丫鬟开了脸,毕竟这还不到选秀的时候,儿媳也不敢去府外给四爷找,四爷又一向讨厌戏子一流的。”

“可是,好不容易儿媳让四爷进了厢房,四爷一瞧那丫鬟,竟然摔门而出,儿媳很是惶恐,小心的问了两句,是不是不合心意之类的,结果四爷却骂了儿媳一顿,让儿媳不要消停点儿,别做这种龌龊事儿。”

四福晋的泪珠子又开始急促起来:“儿媳实在不知道,四爷竟是这么想的,儿媳心里就堵着一口气,既然四爷不要,那儿媳就管了,等哪天四爷自己想明白了,自己就会去…”

“可是,整整一年了,四爷竟然都没有碰过后院的女人。”四福晋终于说到最后了,扔下来最大的一颗炸弹:“额娘,儿媳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贝勒府的子嗣这么少,又都是李氏所出,身份都不高,可是四爷他…额娘,您教教儿媳…”

德妃的脸色更好看,青青白白的。因着之前四儿子和她不亲,她很少过问四儿子府里的事情,就是选秀,也只挑了四儿子会喜欢的,不说能讨了四儿子高兴吧,至少得让他别不高兴。

可是没想到,这个儿媳今儿一来,就给她出了这么个大难题。

她是管好,还是不管好?

若是四儿子自己厌烦那些女人了,自己去管管,不落好吧,也不会落埋怨,指不定能套出四儿子喜欢哪一种的,再给儿子找一个,然后缓和缓和母子关系。

可若是儿子生病了呢?自己去过问,那岂不是撕了儿子的脸面?本来儿子就对她这个额娘不亲近,心眼还又小,那以后,是不是就更不愿意见她了?将来自己若是出宫,那毫无疑问是要住到老四家里的,对这个儿子,她不能再往外推了。

可是不问吧,万一儿子真是生病了呢?就算是她这些年有些心冷,可那也是亲儿子啊,她不心疼谁心疼?

“老四可有请过御医?”想了一会儿,德妃沉着脸问道,四福晋摇了摇头:“这一年,四爷都没有生什么大病,并未请御医。”

“那老四平日里可曾有特别关注过谁家的姑娘?”德妃又问道,不知怎么的,四福晋就想到了年秀月,随即就摇了摇头,四爷也没见过那个年秀月的,不可能去惦记那么一个孩子。

“你确定他没碰过一个女人?”沉默了半天,德妃又问道,四福晋眼圈红红的点头。

“所以,也说不准老四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对吧?”德妃简直想将面前的四福晋戳一个窟窿,你当人家老婆的,竟然不会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看四福晋又点了点头,德妃 额角,靠在软垫上。

想了大半天,抿了抿唇,低头对四福晋说道:“今儿老四过来请安不?”

“四爷说,等早朝过后,他会来给额娘请安的。”四福晋赶忙说道,终于有一个问题她能回答了。

“你瞧我这里的润心怎么样?”顿了顿,德妃问道,和李氏宋氏等人不一样,因着润心是自己的同族,进宫之后就被分到了永和宫,没受过什么委屈,还有几分娇憨可爱,若是胤禛想换口味,这种的,应该可以?

35、解开心结

四福晋也有些说不准,但是德妃能出手,对她来说,就已经是能洗清身上的嫌疑了,当即点头赞道:“之前儿媳就觉得额娘这里的人,都十分的好,还曾羡慕额娘调~教有方,若是润心,应该是可以的。”

被肯定了,于是德妃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婆媳两个颇有些忐忑的等着胤禛过来。

胤禛来请安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辰时末了,德妃又让人准备了不少点心汤水,瞧见胤禛和胤祯一起进门,就笑着说道:“难得见你们兄弟两个一起过来,快快过来,老四,你最近身子还好?”

胤禛有些疑惑,看了一眼四福晋,才点点头说道:“让额娘操心了,儿子最近很好,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我是瞧着,这天儿一天比一天热了,你又最是不耐热的,怕你贪凉生病。”德妃笑着说道,这下子连十四都有些疑惑了,要知道,因为胤禛不爱说话,德妃也是个不喜欢说太多的,娘儿俩之间的误会越来越多,谁都不解释,于是这母子感情,就有些不是很好。

往日里胤禛来请安,跟德妃基本上没什么好说的,要么是德妃只和十四说话,偶尔问胤禛两句,要么就是四福晋打圆场。今儿德妃一开口就先问胤禛,还十分关心,这情形,就有点儿诡异了。

“额娘,您不怎么问问我?”十四看了看胤禛,一边大马金刀的在椅子上坐下,一边端着茶杯一饮而尽:“您可不能偏心四哥。”

德妃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多大人了,还吃自己亲哥哥的醋!我前儿听说你那侧福晋身子有些不好?”

十四点点头:“天气热,她身子重,就有些苦夏,并不碍事儿的,完颜氏是个妥帖的,自会照顾好她,额娘并不用担心,只等着抱小孙子吧。”

“我这里有些安胎的药材,你回头给她捎回去,只让她安心养着,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尽管开口。”德妃笑着说道,又伸手推了推十四阿哥:“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昨儿你媳妇还进宫说,弘明有些受寒,你这个当阿玛的,怎么也得回去瞧瞧才是。”

十四更疑惑了,只是,德妃都开口让他回去了,他也不好继续留着,就起身告辞。

打发了无关人等,德妃才笑着看胤禛:“老四,你年纪也不小了,这子嗣方面…”一直盯着胤禛,倒是没错过胤禛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于是,德妃一颗心更是往下沉了。

“你媳妇一向是个贤惠大度的,只担心她挑中的,你看不中。”德妃抿了抿唇,继续笑道:“你瞧着这个怎么样?若是合了你心意,今儿就让你媳妇带回去?”

胤禛往德妃手边看了一眼,那小丫头大约十五六的样子,长的不算是顶顶漂亮,但是脸颊微红,眼睛微润,一副局促不安,却又强自镇定,子很是惹人怜爱。

“额娘,不用了,我府里的人已经够多了。”胤禛摇了摇头,有些局促的说道:“额娘一番美意,儿子心领了。”

德妃见胤禛并不是很喜欢,犹豫了一下,摆摆手,示意润心先出去,润心在听见胤禛拒绝的时候,眼眶都已经红了,却也不敢多做什么,这会儿只能行了礼,先退了出去。

四福晋见状,赶紧笑道:“额娘,这眼看都要晌午了,不如让儿媳下厨,为您做一道汤?儿媳不能天天进宫,没办法日日在额娘面前服侍,如今有了机会,额娘可得让儿媳表表孝心。”

德妃也知道她是尴尬,再加上怕胤禛生意,所以要多出去,心里有些不满,却也知道这事情,她确实不好开口,索性就点了点头,让四福晋先出去了。

“额娘?”胤禛看屋子里的人全部都退出去了,德妃的贴身嬷嬷还特意的守在门口,心里的疑惑就更重了。德妃招招手,示意胤禛再往她跟前挪几步:“老四,额娘问你件儿事,你别不好意思。”

胤禛点点头,一脸认真:“额娘您尽管问,儿子知道的,必定不瞒着额娘。”

“我问你,你有多久,没那个什么了?”德妃脸色青青红红的变化了好几番,终于开口了,胤禛一脸不解:“什么?”

德妃有些尴尬,伸手抚了抚头发,又换了个问法:“你府里,怎么一直没有好消息?可是那些女人怀不上?”

胤禛摇摇头:“并不是,去年年底宋氏不还生了一个格格吗?”

德妃脸色顿时有点儿不好了:“那格格当月就去了,再说,又不是阿哥,她自己是个没福气的,倒要你一直伤心着?该不会是宋氏那贱人说了什么,你才再不…”

说半句,赶紧顿住,见胤禛还是一脸不明白,德妃索性摊开说了:“你媳妇说,你已经一年没有行过敦伦了?”

胤禛脸色先是红了一下,接着就变成黑色了,只是,也不开口辩驳,只低着头不说话。德妃虽然和自己的儿子感情不是很好,但到底是母子,对自家儿子还是有些了解的。

小时候胤禛脾气急,最是不能被人误解,要不然就跟个小炮仗一样爆炸,不是急着辩解,就是要找办法发泄。后来被圣上训斥了一顿,说他喜怒不定,这才开始慢慢收敛脾气。

只是,脾气要真那么好改,也不会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了,胤禛不过是将各种情绪给埋在心底了,该爆发的时候,还是要爆发的。

这会儿竟然不说话,也不反驳,更不辩解,在德妃眼里,就坐定了某些事实。顿时,德妃就慌了,拽了胤禛的手,一脸惊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你身子不适?”

胤禛脸色更黑了,身上冷气也更厚了,只是他这冷气能冻得住别人,却冻不住德妃。

德妃眼眶都红了:“可有找御医看了?我之前问你媳妇,她说你这一年并没有叫御医,连点儿小病都不愿意叫御医,你个傻孩子,就算是担心被御医发现,你也不能这样啊,你这样瞒着怎么行?”

胤禛不说话,德妃更着急了:“我是你亲娘!在亲娘跟前,你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若是不想看御医,我就悄悄让你舅舅…”

说到舅舅这个词,德妃的脸色又变了变,之前的焦急担忧也去了几分。胤禛瞧她脸色就知道她想起什么了,定是想起前些年,他和佟家更为亲近,将佟家当成外家,反而是对乌雅家不理不睬的事情了。

“额娘,这种事情,怎么好麻烦舅舅他们?”胤禛反手握住了德妃的手,一脸隐忍痛苦:“儿子恨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事情,最近大舅舅二舅舅家里又没有什么人生病,贸然去找了大夫,再领到我府上,或者找我过去,这不是更容易被人发现吗?”

胤禛并不常和乌雅家联系,若是来往亲密点儿,那肯定是要被人暗中打探的。

想明白这点儿,德妃也不生气了,更顾不上和佟佳氏争风了:“那佟家那边,也不行吗?他们认识的人多,佟家有佟半朝之称,若是佟大人能出面,想必…”

“额娘,我和佟家只是表面上亲近,您也知道,皇额娘当年养了我几年,汗阿玛最是看重这些,他又看重佟家,我若是一转脸就忘记佟家,汗阿玛心里会怎么想?”

胤禛慢慢的解释道:“您没瞧见,我这两年,都没和佟家的人怎么亲近吗?”上辈子是无人可用,才选了备受汗阿玛看重的佟家,但心里,他却是着实有点儿看不上佟家。

有能耐的佟国维,最看重的是八阿哥。佟国维的几个儿子,平庸的平庸,不平庸的却耽于女色,着实不堪大用。再说,他这辈子,可没打算辛辛苦苦的去拉拢什么人。他这辈子要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他们娘儿俩心里最大的结,就是胤禛亲近佟家疏远乌雅家了。当初胤禛是觉得德妃不理解他,反而处处拖他后腿。而德妃则是觉得,儿子被养成佟家的了,心里没她这个亲额娘。

两个人都不解释,时间长了,误会多了,这感情自然就淡了。

这还是德妃头一次听胤禛解释,心里顿时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酸酸涩涩的,又有几分终于苦尽甘来的不真实感。

“额娘,儿子知道您怨我,只是儿子也是不得已的,皇额娘毕竟养了我十来年,我心底,也是敬重她的,但是,我绝对没有忘记自己的亲额娘是谁,我不曾忘记,我身体里流的是谁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