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伸手拧了一下她的脸颊:“现在是讨论李氏是什么人的事情吗?你赶紧叫个人将她打发了。”

“这可不是好打发的,你若是不去,怕是明儿就要传出你因为我这个狐狸精而漠视唯一的儿子的传言了,德妃那边,肯定是不会给我好脸色看的。”

就算是年秀月现在有了身孕,但是谁知道她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就算是女孩子,这个年代的婴幼儿夭折率高的离谱,谁能确保年秀月生的儿子就一定能健康长大?一个已经七岁的,能读书了的儿子,和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站住脚的婴儿比,谁都知道应该选择哪一个。

尤其是,弘时已经进宫读书一年了,时常去德妃的永和宫,和德妃的感情也算是不错。而年秀月的孩子,还没出生呢,连半点儿的优势都没有。

可想而知,德妃是会偏向哪一个了。

“苏培盛,让人去请了太医。”抿了抿唇,胤禛吩咐道:“外面那个丫鬟,让人送到福晋那儿,就说,在主子的门前大喊大叫,不懂规矩的人,咱们府里不要,直接送出去了。”

“另外,将前面的陶陶居给收拾出来,马上将弘时迁到陶陶居,我一会儿就过去看弘时。”按说男孩子都是六岁的时候挪出来的,但因为那会儿胤禛不在府里,回京之后又是忙着迎娶年秀月,忙着夺嫡,而福晋和李氏也不曾说过,胤禛就将这事情给忘记了,现下正好想起来。

吩咐完,看苏培盛离开了,胤禛伸手捏了捏年秀月的手:“你先用膳,我回来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用过膳之后,再散散步,然后才能去睡觉。”

年秀月笑着点点头:“我知道,我让厨房给你备着热饭,你回来记得用些。”

等胤禛到了前院,李氏才得到消息——她的大丫鬟石榴被送到福晋那里,准备送出府了。李氏大大的吃了一惊:“怎么回事儿?我不是让石榴去找爷了吗?”

苹果一脸惊惧:“奴婢也不知道,刚才还是花园里的小喜子送的信儿,说是石榴被百果园的丫鬟拽着送到福晋的院子里去了,福晋已经让人叫了石榴家人,就准备将石榴送出去了。”

李氏猛然起身:“四爷这会儿在哪儿?还是在年氏那贱人的院子里?”

“侧福晋,不好了,苏公公带着人要将弘时阿哥挪到前院去。”苹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葡萄冲了进来,一脸焦急的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刚才奴婢正打算喂阿哥喝药,就见苏公公带着人过来,已经将阿哥的东西收拾起来了。”

李氏更是着急,立马就出了房门,赶往弘时的屋子。弘时确实是生病了,不过,只是有些受凉,这会儿脸色有些红,正不知所措的裹着大披风站在院子里,见了李氏,连忙过来,有些不安的拽着李氏的衣服喊了一声:“额娘。”

“苏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儿?”李氏伸手揉了揉弘时的头发,权当是安慰,然后才客客气气的问苏培盛。苏培盛给李氏行了个礼:“奴才见过李侧福晋,刚才爷吩咐说,将弘时阿哥挪到陶陶居去,刚才奴才已经带人将陶陶居给收拾过了,还请李侧福晋放心。”

“爷怎么就忽然想起来这个事情了?之前弘时在我这里,不是住的好好的吗?正好我也能就近照顾他,可是有什么人在爷面前嚼了舌根?”李氏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必定是年氏那贱人出的主意,要不然爷以前都没说过什么,今儿怎么忽然就想到这个了?

“并没有人说什么,爷只说,弘时阿哥年纪也大了,该迁到前院了。”苏培盛笑着说了一句,正好有小太监过来说是东西收拾好了,苏培盛侧身给弘时行礼:“阿哥,这会儿走吧?爷正在前院等着呢。”

弘时很不想去,只仰头看着李氏,李氏一咬牙,掏出个荷包塞个苏培盛:“苏公公,今儿弘时身子有些不舒服,能不能且等两天?等阿哥的身子好了,再搬去前院?”

“这个奴才可做不了主,之前爷只吩咐让奴才尽快将弘时阿哥带过去。”苏培盛推开那个荷包,笑着说道:“弘时阿哥还是快些吧,爷吩咐人给您请了太医,估计一会儿太医就要到了,弘时阿哥可别耽误了时间。”

“苏公公且等等,我再去和王爷商量一下。”李氏看着弘时期盼的眼神,咬咬牙又拿出一个荷包塞给苏培盛,苏培盛还是推了,笑话,他跟了四爷多少年了,不说十分了解吧,也是了解一些的。

看主子爷平时的表现,百果园那一位,当真是放在心尖子上的。李侧福晋虽然有个弘时阿哥,但一来年老色衰,不得主子爷宠爱,二来也不见主子爷对弘时阿哥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举动。再说,百果园那位又不是不能生。

为了一个过气的侧福晋,去得罪百果园那位,实在是太不划算了。最重要的是,四爷之前下命令的时候,可是十分坚定的,连一点点儿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他一点儿都不觉得李侧福晋去求四爷了,四爷就能改变主意。

不过,李侧福晋到底是主子,苏培盛也不好做的太过,就又冲李氏行了个礼:“李侧福晋一片好意,奴才心领了,只是奴才也不敢收,还请李侧福晋见谅。不过,奴才倒是可以先让人搬弘时阿哥的行礼,阿哥的行礼不少,又都是贵重物品,奴才得十分小心才行,李侧福晋还请抓紧时间。”

等行礼搬完了,李氏还没回来,那就该领弘时走了。

这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李氏赶忙叫了葡萄,先让她将弘时给领回屋子,多裹一层衣服,然后才匆匆忙忙的往前院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守门的婆子就将她拦下了:“侧福晋,您多体谅奴婢一下,奴婢实在是做不了这个主,之前福晋吩咐了,没有牌子,不管是谁来,都不许开门,还请侧福晋见谅。”

李氏好话说尽,却连荷包都送不出去,咬咬牙,又叫身边的苹果去福晋那里拿牌子。

福晋也没为难她,苹果很轻易就拿到了牌子,然后,又在外书房受阻了。外书房虽然只是叫做书房,但实际上,也是一个小院子,守门的小太监死活不让李氏进去,只说四爷吩咐了,谁都不见。

这回,李氏可不敢让苹果大喊了,眼看着有几个小太监抬着箱子已经从另一边经过了,李氏索性咬牙,直接冲了进去,那小太监可不敢碰李氏,而外书房也没个丫鬟,于是,李氏就得逞了。

“谁让你进来的?”李氏刚冲进书房,就听见一句冷冰冰的质问,她愣了一下,立即跪下,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下来了:“爷,奴婢也是急的没了分寸,这才…这才一时没了规矩,还请王爷恕罪。”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擅长外书房都是违了规矩,罚你半年俸禄,闭门三个月,抄写佛经十卷。”胤禛毫不留情,说完,又顿了顿才问道:“你来做什么?”

“奴婢是为弘时阿哥来的,王爷之前说,要将弘时阿哥挪到外院?”李氏本来想喊喊冤,然后减刑一下的,但听到胤禛问,她分析了一下轻重,就立马换了话:“奴婢想求求王爷,最近弘时身子有些不舒服,王爷能不能缓两日?”

胤禛皱眉:“你就是为这个来的?”

“是,奴婢实在是舍不得弘时阿哥,他小小年纪,本来生病了就不舒服,又在这会儿搬出来,奴婢实在是不放心。”李氏拿帕子拭泪:“还求王爷容奴婢缓两天,到时候,奴婢亲自将人送过来?”

胤禛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弘时到底是怎么生病的,非得要我明确的说出来?弘时可是你亲儿子!”

看李氏有些不解,胤禛深吸一口气:“你个蠢货,别人都将手伸到你院子里了,你竟然还只想着和年氏争宠,想给年氏下绊子!爷实在是不想看见你这一章蠢脸!你立马滚回去!弘时搬出来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再无更改,你若是为了弘时好,就赶紧将人送过来。”

李氏脸色变了几变:“爷的意思是,有人对弘时下手?是谁?谁这么狠心?是不是年氏那贱人?我就知道是她!她有身子,自然是看弘时阿哥不顺眼,除掉了弘时,她的孩子就是王府唯一的儿子了,她怎么这么恶毒!”

胤禛额角青筋跳了跳:“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刚才说的什么?是有人故意挑动你去对付年氏的!年氏比你聪明多了,她会做出这种这么蠢的事情吗?”

李氏抿抿唇,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恍然大悟:“那就是福晋!福晋她肯定不希望我和年氏太得意了,就想除掉弘时,同时栽赃年氏,这样一下子就将两个对她有威胁的人都除去了!”

胤禛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拿了茶杯砸到李氏跟前,指着她骂道:“蠢货!简直就是蠢不可及!福晋若是容不下去,早在弘时三四岁的时候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白长了一副聪明脸孔,简直就是个没脑子的!”

说完,也不等李氏再开口,直接喊了人进来:“将李氏送回去!三个月的禁闭,连院门都不许她出!”

65、各方反应

李氏大概有三四年没见过胤真暴怒的样子了,见胤禛这会儿都快跳脚了,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了。而且,根据胤禛的说法,既然是有人要出手对付弘时,那么将弘时挪到前院来,确实是最好最安全的办法了。

于是,在看到有小太监进门的时候,李氏连忙乖乖顺顺的起身,跟着那小太监出门了。正好遇见苏培盛抱着弘时过来,李氏赶忙过去:“弘时,你阿玛让你住在外院,是对你好的,你可千万要听你阿玛的,你院子里要是有什么缺的,就让人和你阿玛说,或者派人到后院去和我说,你一定要听话知道吗?”

弘时眼含热泪,使劲点了点头,苏培盛笑道:“李侧福晋不要担心,爷并没有说不让阿哥到后院,若是您想阿哥了,就让人来叫阿哥。”

李氏点了点头,对苏培盛说道:“以后你们要好好照顾阿哥,照顾的好了,阿哥长大了也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的。”受挫了好几次,这会儿李氏也不敢给苏培盛塞荷包了。

不管李氏说什么,苏培盛这会儿都点头答应。

“李侧福晋,这外面天凉,阿哥又有些不舒服,您看…”说了大半天,眼看着李氏都开始交代弘时每顿饭要吃什么要吃多少了,苏培盛赶紧岔开话题。

李氏赶紧点头:“你是个衷心的,考虑的也周到,那赶紧将阿哥送回屋子里吧,可别冻着了。”然后,她就目送着苏培盛抱着孩子往陶陶居去了。

那领路的小太监等了大半天,实在是冷的厉害,才低声喊道:“侧福晋,时候不早了,您看…”

李氏瞪他一眼,转身往内院走,想要害弘时的,到底是谁呢?这种天气,小孩子得个风寒什么的,是很容易就…不是年氏,也不是福晋,那会是谁?

其实,她私心里还是觉得,福晋的嫌疑最大,现在府里就她和年氏两个侧福晋,若是两个都栽了,她没了唯一的 子弘时,年氏就算是生了孩子却也因为谋害弘时而被厌弃,那这府里,福晋绝对是获利最大的。

之前,四爷说,福晋若是想害了弘时,那两三年前动手要比现在动手容易的多。可是那会儿,德妃娘娘可是很看重弘时的,经常让她带了弘时进宫。

若是福晋那会儿动手,德妃必定是饶不了福晋的,还有皇上,毕竟弘时是四爷唯一的儿子,皇上也时常赏赐一些点心下来,所以,福晋那会儿才是真的不好动手。

这会儿,则是刚好能平衡一下。

可是,四爷说不是福晋,四爷是有了证据吗?可若是有了证据,为什么没有处置那个动手的人?

李氏左思右想,还是觉得福晋的嫌疑最大。当然,也不排除年氏的嫌疑,万一年氏就是故意布这么一个简单的局,让自己去怀疑福晋呢?

自己若是和福晋斗起来,获利最大的可就是年氏了。

之前四爷说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年氏毕竟是他十分宠爱的人,再加上年氏现在怀了孩子,四爷肯定会向着年氏说话的。就算是这事情是年氏做出来的,为了年氏的名声着想,为了年氏的孩子着想,这事情王爷也得替年氏遮掩下来。

有个狠心毒辣的亲娘,孩子能好到什么地方去?所以,年氏绝对不能和这个事情沾边儿。

“到底是谁呢?”李氏想的自己脑袋里一团乱,回了院子,立马叫了葡萄和跟着弘时的小太监李顺儿过来,先对葡萄说道:“我将你放到阿哥的屋子里,就是看你稳重聪明,可是,阿哥还是病了,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来说说,阿哥到底是怎么病了的?”

葡萄和李顺儿噗通一声跪下,略带着些着急:“侧福晋,奴婢绝对不会做出对阿哥不利的事情来的,还请侧福晋明鉴。”

“我自是信你们的,若是不信,我早就让人将你送到福晋那儿去了。”李氏轻叹一声:“只是,阿哥还是病了,我信你们,不代表所有人都信你们,所以,你们最好是说清楚,阿哥到底是怎么病的!李顺儿先说!”

“是,前天下午,阿哥和往日里一样,申时中,阿哥从宫里回来,先去王爷的外书房,王爷考察了一下阿哥的功课,和往日一样,只点了点头,就让阿哥回来了,然后阿哥去福晋那里请安,在福晋那里用了两块儿点心,喝了一碗热奶~子茶,福晋询问了一下阿哥的功课,差不多耽误了大半个时辰。”

李顺儿磕了个头,赶紧说了起来:“酉时中,阿哥到了海棠园,给侧福晋请过安之后,和侧福晋一起用了晚膳,随即,阿哥回去做功课。奴才一直守着,期间阿哥喝了三次茶水,都是葡萄姑娘送过去的,和往日里的也都是一样的龙井茶,戌时末,阿哥的功课做完,奴才让人送了热水,葡萄姑娘和两个小丫鬟给阿哥洗了澡。”

李顺儿一件儿不落的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早上奴才叫阿哥起床的时候,就发现阿哥的脸色 ,额头有些发烫,奴才急忙告诉了葡萄姑娘,葡萄也立即亲自来给侧福晋说了。”

葡萄说的和李顺儿说的差不多,都是说弘时是夜里发热的,她半夜给阿哥盖被子的时候,阿哥还没有发热。

“奴婢晚上一直守在阿哥床边,丑时给阿哥掖了一次被子,寅时又给阿哥盖了一次被子,那会儿阿哥并无异样,等卯时叫阿哥起床的时候,才忽然发现阿哥不对劲儿。”

葡萄比李顺儿更害怕,毕竟晚上是她守夜,李顺儿是在外间候着,她没及时发现阿哥病了,侧福晋就算是不会重罚,也绝对不会就那么饶了她的。

昨儿不过是因为需要她照顾阿哥,侧福晋才只罚了两个月的月例,这次阿哥都挪到外院去了,侧福晋既然没让她跟着,以后,怕是不会再送她去阿哥身边了。

“没有半点儿意外?”李氏凝眉,葡萄赶紧磕头:“侧福晋明鉴,确实是没有半点儿意外,奴婢给阿哥盖被子的时候,阿哥还睡的好好的,就是卯时那会儿,阿哥的被子都还是好好的,窗户也并未被打开,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照你们这么说,弘时就是忽然生病了?一点儿外因都没有?”李氏那脸色都要狰狞起来了,但是李顺儿和葡萄就是说没意外,不管她问三遍还是问五遍,总之,就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李氏这边审问着下人,福晋那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蒋嬷嬷十分气愤:“李侧福晋实在是太胡闹了点儿,她这么大张旗鼓的,岂不是摆明了要说,是有人害了弘时阿哥吗?这要是传到王爷耳里,必定会让王爷觉得福晋管家不严,督查不力的。”

四福晋摇了摇头:“无妨,让她闹着吧,本来就不得爷的喜欢,再硬生生的磨掉爷看在弘时的份儿上对她的那点儿怜惜,日后,怕是再也没有她蹦跶的机会了。”

“可是福晋,若是李侧福晋要将弘时阿哥生病的事情栽到咱们头上…”蒋嬷嬷有些着急,四福晋笑着挑了挑眉:“你以为,她说什么,王爷就会信什么呢?长着个聪明脸孔,实际上就是个蠢的。对了,这几天,你看好大格格那边,别让她有机会去给李氏出主意。”

蒋嬷嬷点头应了,顿了一会儿,笑道:“说起来,李侧福晋这也算是歹竹出好笋了,幸亏大格格和李氏不是一个样子,要不然,咱们那拉家可受不起。”

福晋拿着一把剪子,修着窗边的一盆矮梅盆栽,笑着说道:“当初爷就透漏出过这个意思,想将大格格指到那拉家,就是为了那拉家着想,我也不能让大格格和李氏一个德行,也幸亏大格格想的明白。”

“大格格若是不明白,当初也不会劝着李侧福晋蛰伏了,只可惜,李侧福晋到底是不甘心,看着年侧福晋受宠,还是坐不住了。”蒋嬷嬷将四福晋剪下来的花枝都收拢起来,放到旁边的一个小篮子里。

“不过,也不怪李侧福晋坐不住,就年侧福晋受宠那架势,日后,怕是这府里她要成头一人了。”蒋嬷嬷十分担忧的说道:“说不定以后,咱们也得看年侧福晋的脸色过日子了。”

“嬷嬷,话不能乱说,咱们的主子爷可不是个没脑子的。”四福晋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看年氏也是个懂规矩的。”

蒋嬷嬷有些着急:“福晋,这会儿年侧福晋看着是规矩,可也不能保证日后还规矩啊。年侧福晋若是有了孩子,她必定会为孩子们着想的,到时候,指不定就要…”

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名正言顺的当个嫡子?再说,人的欲望都是无穷尽的,年氏有了王爷的宠爱,现在看着是满足了,但是时间久了,谁能保证她就能安安分分的当个侧福晋,一点儿都不觊觎嫡福晋的位置?能当人上人,凭什么就非得做个人下人?谁喜欢老是有人在自己头顶上压着,然后天天指手画脚的?

虽然王爷保证过,福晋的位置不变,福晋的地位不会受影响,但是,是个人就知道,男人的话,有时候是一个字都不能信的。

四福晋的手顿了顿,随即,拎着一条花枝,卡擦一剪子下去,随手将那花枝扔到篮子里,蒋嬷嬷赶紧闭上嘴,小心翼翼的站在旁边不发出声音。

66、不同心思

年秀月虽然是怀孕了,但还是天天来给四福晋请安。四福晋一边让人给年氏端上了红枣茶,一边笑着说道:“就你是个勤快的,我早就说了,这大冷天的,你也有了身子,就别来回跑了,只安安心心在你院子里养着就行了。”

年秀月端着茶杯抿了两口茶水,这才笑着说道:“福晋宽和,奴婢却不能没了规矩,再说,奴婢这月份还浅,并不碍事儿的,福晋不用太担心奴婢了。”

“好好好,我也不勉强你,只是呢,咱们先说好,这几日,你想来就来,但是哪天下雪了,你可就别出门了。”四福晋严肃的说道:“我也不缺你那一天请安,你到时候生个白胖阿哥就好了。”

“嗯,奴婢听福晋的。”年秀月也不好反驳到底,客气个两三回,四福晋会觉得你这人识趣,但是坚持到底,就会让四福晋有点儿恼了——到底我是附近还是你是福晋?咱俩谁说了算?

“宋格格今儿穿的衣服挺好看的。”看年氏应了,四福晋脸上就更满意了,转头看了看宋氏,顿时有些惊奇:“这个样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回福晋的话,奴婢前两日闲着无聊,就有了这么个想法。”宋氏赶紧起身,左右前后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耿氏伸手摸了摸,仰头看宋氏:“宋姐姐,过两日我也想做一件儿衣服,能不能到你那儿找个花样子?”

“当然可以,你只管去,我那里别的不多,就是花样子多。”宋氏笑着应了下来,钮祜禄氏则是夸赞了一句武氏今儿带的簪子,众人都是和往常一样,说说胭脂水粉,再说说衣服首饰。

到时间了,就各自散开回去。

年秀月正慢腾腾的扶着乌雅嬷嬷的手往回走,就听后面传来一声喊:“年侧福晋,请等等。”

转头就见武氏正急匆匆的往这边走,乌雅嬷嬷不着痕迹的往年秀月身前侧了侧身子。武氏走到年秀月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蹲下来给年秀月行礼:“武氏给侧福晋请安。”

年秀月微微有些惊讶:“武妹妹快起来吧,你叫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前两天自己看书,有些地方,看的不是太明白,年侧福晋学识过人,是有名的才女,所以我想请教一下侧福晋。”武氏笑的十分谦逊。

年秀月微微皱了皱眉:“怕是不太凑巧,昨天爷刚对我说了,他在我那书房放了点儿东西,不让人随便乱动,所以…”

“这样啊。”武氏低下头,想了想又说道:“那我能不能送侧福晋到院子门口?咱们在路上说?”

“也行。”年秀月点了点头,率先转身往前走,武氏赶紧跟上:“奴婢那天读菜根谭,有这么一句…”

年秀月一边听着,一边仔细瞧着脚下的路,这天气冷了,路上泼一点儿水就能冻成冰了,她虽然是穿着软底鞋,却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摔跤。

“呀,到了啊。”武氏有些意犹未尽的停下,又给年秀月行了礼:“多谢侧福晋今儿的指点,我受益良多。”说着,顿了顿,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侧福晋,我有个不情之请。”

年秀月笑着拢了拢头发:“你先说说看。”

“奴婢天生愚钝,这么大的年纪了,从头开始读书,又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若是年侧福晋不嫌弃,给福晋请过安之后,我能不能和年侧福晋一起走?”

武氏满眼期盼,年秀月没说话乌雅嬷嬷在一边笑道:“武格格,这个怕是不行。”

武氏转头看乌雅嬷嬷,乌雅嬷嬷给她行了礼:“老奴道个恼,还请武格格别见怪,我们格格身子重了,主子爷那天说,让我们格格少看些书,别累了脑子。武格格爱看书这是好的,只是,侧福晋怕是不能经常思考这些东西了。”

“是我鲁莽了。”武氏脸色一红,赶紧给年秀月行了礼:“还请侧福晋勿怪。”

“不知者不罪,你不用在意。”年秀月赶紧摆摆手,伸手在腰侧扶了一下:“武妹妹喜欢看书,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倒是可以请教钮祜禄妹妹,我听说,钮祜禄妹妹往日在家的时候,也是曾读过几年书的。”

武氏笑着应了下来,目送年秀月进了院子,才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她那大丫鬟扶着她,有些不满意的嘀咕道:“格格,年侧福晋真是恃宠而骄,不过是走路的时候问两句,又不是给她出了什么难题,值得她搬出主子爷吗?”

武氏轻斥道:“闭嘴!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再说,年侧福晋又不欠着我什么,她愿意教导我,那是恩典,不愿意,那也不是过错,你再胡说,小心我禀了福晋将你打发出去。”

那丫鬟赶紧低着头赔罪:“是奴婢说错话了,格格别生气,奴婢以后再也不犯了。”

武氏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那丫鬟的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有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却不能说出来,这府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谁知道哪个会不小心听见你的话,然后为了讨好年侧福晋,就将你给卖了。你也知道,年侧福晋深得王爷宠爱,她若是想发卖一两个丫鬟,那可是太容易了。”

小丫鬟脸色有些发白,武氏又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怎么说你也伺候我一场,到时候我必然会想办法保住你的。只是,你自己也得长个心眼,以后可要记住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地方能随便说,什么地方要三缄其口。”

武氏声音压的低,小丫鬟费了老大劲儿才听清楚,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自己记在心里了。

格格地位比较低,所以,都是没资格自己住一个院子的。按照进门的顺序,武氏是和宋氏住在一起的。钮祜禄氏则是和耿氏住在一起。

进了院门,就见宋氏正靠在窗前做绣活儿,因着这透明玻璃的厂子很早之前是胤禛自己开的,所以,雍亲王府所有的窗户什么的,全都是用了这种玻璃。

顿了顿脚步,武氏转身往宋氏的房间去了,小丫鬟端上热茶,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武氏捧着茶杯有些犹豫:“宋姐姐,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宋氏略有些疑惑:“什么什么打算?”

“以后,宋姐姐就天天做绣活儿,然后指望着福晋心里惦记你吗?”武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姐姐就没有想过,再要一个孩子吗?”

宋氏皱了皱眉,手下意识的在小腹上按了按,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武妹妹可真是爱说笑,我今年都四十岁了,这两年月事都有些不太准了,还生什么孩子?我啊,只盼着福晋能偶尔想起来我,找我去说说话,或者是做些针线什么的,就满足了。”

武氏脸色变了变,苦笑一声,眼泪唰的一下就滚出来了:“宋姐姐,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一个孩子就行了。我知道王爷现在眼里心里都只有年侧福晋,可是,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啊。”

宋氏没说话,只低着头拿绣花针在布上穿梭了几下,武氏自己哭了一会儿,见宋氏不搭话,也就慢慢的止住了,脸色微微带了些懊恼:“宋姐姐,让你见笑了,我就是…就是没忍住,实在不是故意的。”

宋氏笑着将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没关系,我能理解,你哭了这么半天了,快快喝些热水,这天气凉,你也用热水先洗洗脸,免的等会儿出门了吹了冷风。”

武氏勉强笑了一下,抿了两口茶水,本打算再说些什么,宋氏却叫来了小丫鬟,让她们去拿热水进来。武氏也只好将剩下的话给咽下去了,在丫鬟的伺候下洗了脸,涂了桂花膏。看宋氏只低着头看那绣棚,知道宋氏不打算接她的话了,这才无奈告辞。

“格格,您刚才怎么不和武格格说话啊,奴婢瞧着她都有些恼了。”等武氏和她的丫鬟身影进了屋子,宋氏的小丫鬟才笑嘻嘻的问道。

宋氏点了点她额头:“就你话多,快将这一卷儿的绣线分一分,福晋最是喜欢这个颜色的令箭荷花,边上是这个颜色,内里换成这种的,还有中间,五个颜色,你可得仔细一些,别弄混了,到时候做出来不好看,我可三天不让你吃饭。”

小丫鬟做了个鬼脸:“格格才舍不得呢,奴婢这就分,格格,您先坐着歇一歇,您都做了一天绣活儿了,眼睛怕是要受不住了,我听别人说,看书时间长了,就得看看远处,要不然,眼睛就容易病了。格格您这绣活儿,可别看书费劲儿多了。”

“知道了,你个小管家婆。”宋氏笑着捏了捏那小丫鬟的圆苹果脸,起身站在窗前往外面看。瞧见对面武氏的窗户,宋氏心里就忍不住自嘲了一下,武氏年纪还轻,还经得起折腾,自己这一把年纪了,还是别跟着去闹腾了,没见福晋都不插手吗?

她瞧过几次王爷看年侧福晋的眼神,那里面的情意,很是让人心惊。王爷那人,又小心眼报复心又强,她宋氏又是哪根葱?真得罪了王爷的心尖子,怕是养老都没地方去了。

67、借桥过河

“侧福晋,武格格在外面求见。”年秀月正靠在软垫上看书,秋葵进来说道,乌雅嬷嬷皱了皱眉:“侧福晋,武格格这几天…您看是不是和福晋说一声,说您要静心养胎?”

年秀月也皱眉,顿了顿说道:“请她进来吧,看这次她又找了什么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