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十分的暗,一点儿的光线都没有,年秀月想东想西的想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犯困。侧了一 子,年秀月靠着一侧慢慢的往下坐,也幸亏她身量娇小,这会儿四个多月的肚子也并不是特别大,竟然勉勉强强的能坐下。

在脖子后面塞了几件衣服,年秀月就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多了多久,年秀月就猛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一个激灵,年秀月慌忙站了起来,她也不敢弄出动静,只将耳朵贴在柜子门上听,那一声,好像是福晋的叫声啊。

70、福晋受伤

随后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年秀月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急的她差点儿在里面跳脚。恨不得手上有个锤子,能直接将柜子门给砸开。可随即,外面的各种声音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听不见还是真的结束了,反正,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年秀月焦急的等了大半天,才有人过来开了门。

“姜嬷嬷,额娘和福晋怎么样?四爷是不是过来了?”年秀月赶忙问道,姜嬷嬷擦擦眼泪,勉强笑了下:“十四爷刚过来,四爷还在乾清宫那边,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四福晋…”

“福晋到底怎么了?”年秀月急的抓着姜嬷嬷的衣袖问道,姜嬷嬷眼圈还红着,又擦了擦眼泪:“福晋被那些叛党砍了一刀,这会儿正昏迷着呢。”

“福晋这会儿在哪儿?”年秀月急忙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姜嬷嬷赶紧头前带头,四福晋被安置在厢房,德妃正在床边守着,已经有宫女去请太医了。

“福晋怎么样了?”年秀月进门就压低了声音问道,德妃眼圈也是发红,示意年秀月在一边坐下:“这孩子…多亏了她,若非是她挡了那么一下,可怜的孩子,这一刀正好砍在肚子上…”

年秀月往床头挪了挪,伸手摸了摸那拉氏的额头,这才小心翼翼的掀开那拉氏的衣服要去看那伤口,不过却被德妃给阻拦了:“你快别看了,那伤口这么长,肉都翻出来了,你现在有了身子,可不能闻这血腥味。”

“十四福晋呢?”年秀月也没坚持,拿了帕子给那拉氏擦汗,估计是太疼了,就是在昏迷中,那拉氏也是出了一头的冷汗。年秀月又招呼宫女端来一杯温水,换了帕子,浸了水之后贴在那拉氏的唇上。

说到十四福晋,德妃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在隔壁呢,我不许她过来,就她那哭哭啼啼的样子,没得扰了老四家的。”

“德妃娘娘,这里奴婢守着就行了,前面还有不少事情呢,怕是都离不开您,您且去忙吧,对了,大格格呢?”年秀月想了一下说道,德妃皱了皱眉:“李氏和大格格也在隔壁,大格格有些吓着了,李氏正在安慰大格格,那我就将这里交给你了,太医一会儿就过来,你也别太担心了,老四家的福大命大,又是个好孩子,就是老太爷也舍不得这么孝顺的人受苦的。”

年秀月点了点头,送了德妃出去,回来就守在那拉氏身边。太医来的不算快,这宫里不光是那拉氏一个人受伤了,大年夜,几乎所有的皇子福晋,还有侧福晋,格格阿哥什么的,都进宫了。

小孩子年纪小,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被吓着的不在少数,十四福晋还在隔壁吵吵着要找太医呢。和皇子龙孙比起来,那拉氏虽然是四福晋,却也有些不够看。

最好的御医自然是去了乾清宫,接下来是慈宁宫,然后是各宫主子,接着是小阿哥小格格,最后才轮到皇子福晋。不过在永和宫里,德妃最大,德妃没受惊,又因为四福晋是为了她才受伤的,所以,太医一来,就被请到了四福晋的房间。

“四福晋这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太医摸着胡子诊断了半天才说道,德妃不解,太医就多解释了两句:“这一刀,砍的不是地方,于子嗣有碍,怕是四福晋日后再也不能有孕了。可是原本到了四福晋这个年纪,就是到了天葵竭的时候,这段时间,四福晋的月事应当是不太准的吧?”

蒋嬷嬷守在一边,赶忙点了点头:“是,太医说的没错儿。”

实际上,半年前四福晋的葵水就不怎么准了,要不然,四福晋也不会眼睁睁的瞧着四爷独宠年氏一个。不管抱养谁的孩子,总归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这伤只要养好了,对身子就没什么大碍了。”太医自觉将最重要的说出来了,剩下的就不是很重要了:“微臣开个方子,先止血,过几天,伤口收住了,再换个补血的方子养一段时间。”

“那就开方子吧。”德妃赶紧点头,太医又拿出了金疮药:“这个,给四福晋涂上,然后将伤口包扎好,一个月内不能碰水,饮食方面多注意些,只能吃些清淡的,另外,十天之内,最好是不要挪动。”

拉拉杂杂的交代了一大堆,太医又被领到隔壁去了,刚进门就被十四福晋抢先了:“太医快来瞧瞧二阿哥,他怎么哭个不停?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李氏心里虽然不满,却也知道,格格比不得阿哥金贵,只好搂着大格格在一边等着。

德妃瞪了十四福晋一眼,叫住了太医:“先别忙,先给年侧福晋看看,她有了身子,刚才又受了惊吓,你看看有没有大碍。”

太医点了点头,过来给年秀月把脉,年秀月自然是半点儿惊吓都没有的,不过太医不会这么说,到底是开了一副安神的方子,说是吃两次就行了。

年秀月惦记那拉氏,和德妃说了一声,就又回厢房去了。姜嬷嬷之前说十四阿哥回来了,年秀月也没有见到人,不过,倒是瞧见永和宫门外守着的人多了几个。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也忙的很,院子里连一点儿的血迹都没有,若非是躺在床上的福晋,还真让人察觉不出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大约是等到天黑,外面传来侍卫们的行礼声,然后是十四福晋先喊了一声,年秀月才知道胤禛和十四阿哥一起回来了。她连忙起身出去,就见李氏正往胤禛怀里扑,胤禛身子侧了侧,避开李氏,不过也伸手扶了一把,没让她摔在地上。

“额娘怎么样了?福晋和年侧福晋呢?”胤禛沉声问道,李氏心里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说道:“爷总算是回来了,奴婢可担心了大半天,坐都坐不住,只盼着爷平安回来。”

“我问你额娘怎么样了,福晋和年侧福晋呢?”胤禛脸色寒了几分,又问了一遍,大格格倒是比李氏有眼色的多,赶忙指了指厢房:“玛麽并无大碍,嫡额娘和年额娘都在那里,阿玛您赶紧去瞧瞧吧。”

胤禛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年秀月,对她点了点头,大踏步冲着正房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出来。到了年秀月身边,本打算伸手摸摸年秀月的脸颊的,只是抬到半途,却只是抓住了年秀月的手:“你怎么样?福晋如何了?”

“我没事儿,你先进来。”年秀月笑了笑,拉了胤禛进门:“额娘怎么样了?”

“额娘还好,我听说福晋受伤了?伤势如何?可严重?你没有被吓着吧?”胤禛紧紧捏着年秀月的手,急忙忙的问道,年秀月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以表明自己确实没事儿。

“福晋的伤势,说严重也不严重,只要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只是,伤的地方不是太好,不过,也并没有什么大碍,太医已经过来看过了,说是一两个月就能养好了,你也不用太担心。”

到了床前,年秀月招手示意蒋嬷嬷过来:“你将太医说的话给王爷说一遍。”

蒋嬷嬷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胤禛点了点头,眉头紧紧皱着,年秀月有些不解:“怎么了,可是乾清宫的事情没有解决?”

“汗阿玛下令,让无关人等尽早出宫,如今福晋受了伤,定然是要有人在身边伺候的,你有了身孕,李氏又是个不着调的,这事情有点儿不太好办。”

而且,福晋既然是好几天不能动,那府里必定是得有人管事儿的,胤禛可不放心将府里的事情交给李氏。

“要不然,让钮祜禄格格过来伺候福晋两天?”蒋嬷嬷在他们两个都有些为难,就过来行了礼说道:“钮祜禄格格一向细心,不如让钮祜禄格格进宫伺候福晋几日?”

最重要的是,钮祜禄氏是福晋这边的人,也省得有人趁机对福晋做出什么了。

胤禛面瘫着一张脸摇了摇头:“这两天,宫里盘查的应该会很严,再送人进来有些不妥当。”

年秀月扯了扯胤禛的衣袖,笑着说道:“爷可真是当局者迷,只顾着担忧福晋了,却忘了,这里还有个最妥当的人能伺候福晋呢。”

胤禛和蒋嬷嬷一起看年秀月,年秀月往外指了指:“大格格是从小养在福晋身边的,对福晋最是亲近,不如留了大格格在宫里?还能让大格格和德妃娘娘亲近亲近,将来大格格指婚的时候,也能得德妃娘娘几分教导。”

蒋嬷嬷想了一下,也觉得大格格这个人选不错,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为人一向和顺,对福晋也算是孝顺,最重要的是,她还算聪明,起码比她那拎不清的亲娘聪明,这会儿绝对不会对福晋做出什么的。

胤禛也觉得好,晚辈为长辈侍疾,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大家就这么愉快的做了决定,将大格格留在宫里为福晋侍疾。李氏和年氏则是跟着胤禛去给德妃请过安之后,出了皇宫回府,当然,也没落下弘时。

因为宫里发生的事情,上书房放假五天,未来的几天内,弘时都不用早起上学了。

71、趁势而为

“什么!你说福晋的伤,是她自己…”年秀月吃惊的瞪大眼睛,就算是福晋到了年纪,不能再生孩子了,她也不用用这一招吧?这可是古代,就算太医说那伤不太严重,但是,万一有个高热什么的,保不准就要坏事儿了。

好吧,就算是没高热,可是也有伤口感染什么的啊。

而且,太医也已经诊断出来福晋以后不能再生孩子了,她又何必去算计这一个伤呢?为了德妃的感激?为了胤禛的感激?还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年秀月脑袋里一堆的问题,问出口的时候,却换了一句。

胤禛伸手 她的脸颊:“你忘记永和宫的那两个侍卫了?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自是能瞧出来从那个方向扑过来的福晋,是故意算计出来的。”

本来,叛党过来的时候,并不是想直接杀了德妃和四福晋她们的。就像是年秀月之前盘算的那样,太子也不会打算当个孤君的,众兄弟之中,老大老三老八是对头,老五老七老十二不堪大用,老十三只听老四的,十四就是个墙头草,自己小心思也不少,他必定得留下一个自己这边的人,登基之后面子上才会比较好点儿看,选来选去,也就只有老四能用了,所以他要留着胤禛当左膀右臂。

基于各种原因,德妃和四福晋是要保护好的,若是胤禛听话,那这两个就是恩典,若是胤禛不停话,那这两个就是威胁。所以,叛党的打算,是抓了德妃和四福晋暂时关起来。

可是,四福晋太激动了,一见叛党冲进来,就立马挡在了德妃身前,不等那些人说话,就大骂出口,什么乱臣贼子,什么不得好死。

那些人一看德妃和四福晋不愿意跟着走,就打算摆个动作威胁一下,女人嘛,能有多大的胆子,只要刀剑一亮出来,她们不就得乖乖听话了吗?

谁也没想到,四福晋就是瞅准了这个机会,身子侧了一下,就撞到了那刀上。

“既然那两个侍卫是你的人,他们怎么没救下福晋?”年秀月有些不解:“福晋她一向聪明,这些东西,她不会想不明白吧?”

“她当然能想明白,她是怕。”胤禛顿了顿才说道,年秀月有些不解,胤禛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还想着你是个例外呢,没想到,这会儿你也开始发傻了。”

年秀月伸手在他胳膊上捶了两下:“说什么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就感觉,你和福晋都明白福晋为什么主动去受伤,但是,你默许了。”

胤禛点了点头:“我一开始就知道她的打算,这个机会,还是我给她的,要不然,你以为之前那个叛党为什么会拿出刀来?他们只要好声好气的解释,额娘是必定会明白的,这见了武器,兴致就不一样了。”

年秀月想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刚才说,福晋是怕了,所以才会这么做,所以你是早就发现福晋是怕了,想要有这么个机会,于是,就谋划了一番,特意给了福晋这个机会?”

胤禛点点头:“还不算太笨。”

“福晋这次受伤,是因为要救德妃,救了德妃,那就多了一层护身符,只要德妃娘娘还活着,福晋的地位就是不可动摇的。就算是德妃娘娘不在了,你对自己亲额娘的救命恩人,也不能太过于薄情,所以,四福晋这次,是得了一个保证,只要你和德妃活着,她就不怕哪天地位不保?”

年秀月有些黯然:“说起来,还是我让她产生了危机感吧?若不是你独宠我一个人,福晋也不会想要这个保证了。”

胤禛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瞎想什么呢,福晋还是太不愿意相信别人了,我和她几十年的夫妻了,虽然不是恩爱有加,却也是互相尊敬的,况且我一向言而有信,不止一次对她保证过她的地位不会受影响。且你进门这小半年,对她也是恭敬有加,并不曾有过一丝半点儿的冒犯,她还是信不过我们,非得用自己的方法去保证自己的地位,我不能阻止,就只好确保她不会受太重的伤了。”

“那个砍伤了福晋的人是你的人手?”年秀月不太愿意说起四福晋了,就转移了话题,胤禛点了点头:“嗯,你肚子饿不饿?刚才我见你只吃了一碗粥,要不要吃点儿别的?”

今儿就没个消停,她们下午就进宫了,没等到晚上,就发生了太子逼宫的事情。福晋受伤那会儿,已经差不多是晚上了,等他们回府,已经是将近十点了。

年秀月也没什么胃口,所以和胤禛各自吃了一碗粥就休息了。躺下后,两个人也睡不着,索性就将今天的事情又仔仔细细的探讨了一遍。

年秀月摸出枕头下面的金色小怀表看了看,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嗯,要吃宵夜,你想吃什么?”感觉肚子有些饿,年秀月就点了点头,将脑袋枕到胤禛的胳膊上:“我想吃三鲜水饺,这会儿也算是大年初一了,你今天都不用进宫对不对?”

“不对。”胤禛挑了挑眉,年秀月有些疑惑:“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这两天皇宫要戒严的吗?还说皇上不让人进宫什么的。”

“那是说的别人,我和十三十四都是要进宫的。十三现在掌着绿营兵,十四掌着京畿护卫军,出了这种事情,汗阿玛怎么可能会不调兵遣将?”胤禛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吃了宵夜我就去书房睡,你今天也别起五更了。你身边的那个乌雅嬷嬷,可会管账?”

“当然会。”年秀月笑嘻嘻的点头,掀开帘子叫了秋葵,让她到厨房去传夜宵,然后缩回来继续和胤禛说话:“乌雅嬷嬷十项全能,几乎没有她不会的。不过,李氏会愿意?”

“她不愿意也得愿意,明儿会有人将账本送过来的,不过你也别太累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叫了福晋身边的大丫鬟过来问问。”蒋嬷嬷是留在宫里了,但是因为宫里有宫女,所以福晋贴身的丫鬟,就只留了一个,剩下的三个都是在府里的。

“我知道,我肯定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的。”从床尾拽了衣服,年秀月躲在被窝里窸窸窣窣的穿上,胤禛是直接坐了起来,只穿着内衣下了床,反正屋子里有地龙,也不是太冷。

随后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京里的气氛都和以往不同。以前京城里是九门提督巡捕营的人巡街,现在换成了京畿护卫军。以前大臣们上朝见了面总要寒暄两句,现在恨不得一个个变成哑巴。以前过年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情礼节多的能从年前收到年后,现在几乎家家户户紧闭门扉。

年秀月却是万事不管的,外面的账本她现在也不经常看了,就抓个总纲。府里的账务,虽然名义上是她管着的,实际上,是乌雅嬷嬷领着锦葵和秋葵管着的,而且,为了不触碰到福晋那敏感的神经,年秀月是半点儿改动都没有,一切事情都是按照之前福晋在的时候的惯例来。

李氏倒是有过不满,只可惜,没人在意。弘时被胤禛拘在前院,大格格不在府里,李氏找不到人出主意,也找不到人撑腰,闹了两次,被胤禛再次给关了禁闭,于是,她也消停下来了。

到了二月的时候,对于太子的处置终于下来了——这次不仅是被废了,还直接被圈禁了起来,而且,还不是被圈禁在咸安宫,而是直接在京城选了个废弃的王府,将太子一家给关到那里去了。

随后就是一大批的官员落马,文官武将,各个派系都受了影响。从胤禛到下面的十七阿哥,每一个都忙的团团转,有野心的人都开始往朝堂上送自己的人手了。

就连被圈禁起来的大阿哥都没有放过这次机会,就算是登不上皇位,咱也得先派人将自己拉出来啊。更不要说胤祉胤禛胤禩胤祯等人了。只不过有的手段高些,塞的自己高兴康熙也满意,有的手段低些,自己高兴了,上面的康熙却是十分不满意。

于是就再次引发申斥贬官等一系列变化,然后被别人见缝插针,夺了那位置。肉少狼多,各个头狼一见对方的首领,就红了眼睛,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打一架。兄弟之间,见了面却像是仇人一样。

为了避嫌,十三胤祥也很少到雍亲王府了。十四则是开始圆滑起来,和胤禛见面是亲亲热热,和胤禩见面也是亲亲热热。

胤禛每日里是早出晚归,也就晚上回来看看年秀月,一起用个晚膳什么的,其余时间,连回后院的空闲都没有。

三月底,尘埃落定。

皇上表示,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实在是太让人痛恨太让人愤怒太让人失望太让人伤心了,所以他老人家受打击了,心里不痛快,于是打算出门走走,塞外几乎每年都去,没什么新意了,所以不去了。这次,打算下江南。

诚郡王胤祉和雍亲王胤禛留下来看家,老九老十,以及十三十四跟着出巡,老八之前因为朝堂上的事情被训斥了,还在闭门思过中,没有另外安排。十六十七留下来给胤祉胤禛打下手,一切安排妥当,康熙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下了江南。

72、猎鹰事件

万寿节是在五月份,因为康熙这会儿还在江南,所以,皇子们的生辰礼,都是送到江南的。胤禛和胤祉正忙着京城的事情,实在是抽不开身,恰逢胤禩的禁闭也结束了,就让胤禩带着众人的礼单和礼物赶往江南。

“汗阿玛,儿臣在路上有幸遇见一只海东青,这鹰中的王者,也就汗阿玛能用,所以儿臣特意派人捕捉了过来,进献给汗阿玛,希望汗阿玛能喜欢。”胤禩将众人的礼单都送上之后,并没有退出来,而是笑着又说了几句。

康熙掀起眼帘看了看他,不怎么感兴趣的问道:“海东青?”

“是,汗阿玛,而且是一只玉爪海东青,全身羽毛雪白无杂色,双脚十分有力…”胤禩兴致勃勃的说道,康熙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让人送过来我瞧瞧。”

胤禩赶忙应了,亲自到外面吩咐了一声,有侍卫抬着一个很大的笼子进来,笼子上面盖着黑布。等侍卫将笼子放下,胤禩亲自上前掀开了那黑布,兴奋的对康熙说道:“汗阿玛,请过目。”

只是,他说完,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康熙脸上的神色不是他所期盼所想象的惊喜,而是一种愤怒。胤禩有些不明白,转头对上胤禟的目光,更是奇怪了,因为胤禟那表情,简直算得上惊恐了。

“你个孽畜!”没等胤禩反应过来,康熙就怒喝了一声,随手拎起桌子上的镇纸朝着胤禩砸了过来,胤禩根本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即,他就看见了笼子里的海东青。

雪白的大鸟儿并非如他之前描述的那样神骏非凡,而是,趴在笼子里毫无反应。胤禩心里当即就凉了一下,盯着那笼子里的鸟儿,恨不能将它盯出来一只洞。

“你是盼着我死呢!”康熙怒斥的声音传来,胤禩却有些充耳不闻,他只是奇怪,明明今天早上,他还亲自去看了这只海东青,还亲自喂了它吃肉,怎么不过一个时辰,就变成了这样呢?

是谁做的?弄死了这只海东青,对他有什么好处?

对了,怎么会没好处呢,弄死了这只海东青,他在汗阿玛面前就彻底不能翻身了,这不正好给某些人腾位置了吗?可是,到底是谁做的呢?这不是在京城,这可是江南,要做这些,得布置多少人手?

江南这边,可以算是胤禟的大本营了,能绕过胤禟,能躲过所有人的注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的本事可非同小可,到底是谁?

“你个不孝子,胆敢诅咒你的亲生父亲,实在是不孝至极!”康熙站在上面,一句句的怒骂让人羞愤欲死,胤禩却有些木呆呆的,这种程度的责骂,根本不算什么,之前他的亲爹还骂他辛者库贱妇所出,他不照样挺过来了吗?

有了那一句,自己就再也没可能登上那个位置了。这只海东青,不过是自己用来讨好汗阿玛的,好让日子别那么难过的,明明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和他们争抢了,是谁,就非得置自己于死地呢?

“汗阿玛息怒,八哥肯定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十四的声音响起来,胤禩抬头去看,就见十四跪在康熙面前,面色焦急的替他申辩:“汗阿玛一问就能问出来了,八哥是今天才到的这里,还没停歇过就来给汗阿玛祝寿了,保不准就是有人趁八哥不在,故意弄死了这只海东青,好惹的汗阿玛大怒。”

十三也在一边为他求情:“汗阿玛,这事情还是要调查一下才行,八哥一向聪明,定然不会故意做出这种惹怒您的事情,肯定是有人想陷害八哥。您一定不能轻易上当,汗阿玛,气大伤身,就是不为了八哥,您也得自己保重身体才行啊。”

胤禟等人都跪下求情,胤禩却觉得自己一句话都听不见,脑子里只有那只趴着的海东青,那双眼睛明明瞪的很大,怎么就是死的呢?

“朕不想看见你,你立刻滚!”康熙发了很大的火,胤禩全部都听不见,最后还是有人来拽着他出来,他才恍恍惚惚的听见康熙的话,他的亲爹说,让他滚远点儿。

“八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那只海东青…”胤禟在他身边坐下,又是愤恨又是郁闷:“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绝对是十分健康的,怎么就忽然死了呢?”

胤誐在一边沉声问道:“八哥,这一路上,是谁在照看那只海东青?现在那照看的人呢?”

胤禩不语,胤禟又推了他一把,见他脸色灰败,还是不说话,就有些急了:“八哥,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明明是有人在陷害你,你不查出凶手,这罪名可就落到你头上了!咱们赶紧将那龟孙子给抓出来,在汗阿玛面前也好有话说,指不定汗阿玛见之前委屈了你,还能补偿你一下,你这么下去,汗阿玛肯定不会消气的。”

胤誐也点头:“就是,八哥,就算是汗阿玛厌弃咱了,可是,不该咱们担的罪名咱们不能担,哪个龟孙子陷害老子,老子得弄死他祖宗八辈儿才算完!八哥,你可得打起精神来,绝对不能就这么垮下去!这仇,咱们必须得报!”

胤禩好半天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算是报了又如何?汗阿玛现如今,已经是连看都不想看见我了,你们没瞧见吗?出了这事情,汗阿玛根本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我。”

胤禟打断他的话:“那是因为汗阿玛太生气了,八哥你也知道,老爷子一向说话都这样,尤其是生气的时候,更是变本加厉,那海东青本就意义非凡,汗阿玛之前听说的时候肯定很期盼,结果去看见一只死的海东青,气的狠了,说话就难听了些,八哥你别在意。”

只是,连胤禟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这些话。康熙在听见胤禩说要进上一只海东青的时候,那脸上的神色,可没有什么喜悦期盼,反而是带了几分不在意的。

“不行,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八哥你不查,我就自己去查。”胤禟有些恼,起身摔门走人,胤誐喊了一声九哥,没听见回答,转头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胤禩的肩膀:“八哥,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胤禩自嘲的笑了一下:“胤祯没有去找你们?”

胤誐点了点头:“八哥还是和以前一样,神机妙算,十四确实是来找我和九哥了,不过,我和九哥都没有答应什么,咱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就是八哥你不能成事了,我们也不会抛下你的,你就放心吧。”

胤禩挑了挑眉:“十四这两年正受宠…”

“八哥!”胤誐喝了一声,打断胤禩的话:“我和九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就算是十四受宠又怎么样?十三不也一样受宠吗?只可惜,十四那出身,比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不行,他自然也不行。”

见胤禩脸色淡淡,胤誐就有些尴尬了:“对不住八哥,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就像你说的,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胤禩忽然笑了笑,端起一杯茶捧在手心里:“这样的理由,也就你相信了,汗阿玛之所以拿我的出身说事儿,那是因为找不到别的原因了。”

满朝文武百官,八成以上是为他说好话的,皇叔去世之前,也是对汗阿玛说的自己的好话,所有的人都说自己好,汗阿玛总不能说,全朝堂的人都说错了吧?

既然不能驳了八成以上的文武百官的赞赏,那就只能另外找缘由了。他早就想明白了,他的身世之所以被嫌弃,那是因为汗阿玛绝对不愿意将皇位传给他。

要不然,他是惠妃养大的,也算是惠妃养子,为什么这一点儿,汗阿玛就当不存在?

“八哥,为什么…”胤誐有些不解,胤禩苦笑了一下:“你觉得,太子为什么会造反?”

“自然是因为他想当…”胤誐顿住了,胤禩摸着茶杯,看着窗外:“太子等了四十多年,太子是汗阿玛一手养大的,以前,汗阿玛为什么明知道大哥对太子不敬,甚至几次三番的和太子作对,为什么就不惩罚大哥呢?”

胤誐越听越心惊,猛的打断了胤禩的话:“八哥,你想多了!咱们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海东青到底是谁弄死的,其他的,以后再说。”

胤禩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嗯,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海东青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就见胤禟气冲冲的进门:“八哥,这事情铁定是阴谋,我刚去找了和你一起过来的侍卫头领,想知道是谁负责照看那只海东青的,只是等我们过去,却发现,那两个侍卫已经死了。”

胤誐吃了一惊:“死了?”

“是啊,还是服毒死的,临死之前还写了一封谢罪信,是写给汗阿玛的。”胤禟气的在屋子里转圈:“那信已经被送到汗阿玛那儿了。”